自家的夫君出征,颜若然、木云瑶还有顾横波、柳如是自然都是每天忧心忡忡,紧张的等待着例行的信使消息。
每日间往来于大军和济南城之间的信使,传递的是重要的军报,而且这样的大战期间,李孟没有也不能给自家的家眷专门写私信来安慰,家中的女眷们就是对这个军报百般的分析,试图从里面找出相应的消息。
老太监刘福来的精神的确是不行了,年龄大,身体虚弱,尽管他自己要求多管些政务,但众人都是劝他多休息,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自然会找老太爷来询问,小事就交给下面的人来处理吧。
“公孙先生”孙传庭在这期间是真正的参与到胶州营的方方面面中去,他调度着整个山东的军民两政,动员武装盐丁和护庄队等二三线部队,一方面是严格的镇压地方,不许出乱子,另一方面则是随时准备支援在北直隶的登州军。
对于满清鞑虏的厉害程度,孙传庭的认识比山东的所有人都要深刻很多,但在山东的大部分人中,孙传庭却又是最有信心的一个。
见识过大明军队,也见识过鞑虏军队的孙传庭,对胶州营军队的战力认识和判断上甚至要比胶州营的几个军头还要深刻,或许这就是旁观者清的道理。
兖州军游击张江写信过来,要求率军北上支援赵能,却被孙传庭制止,并且用颜若然和刘福来的名义发出了措辞严厉的命令,说兖州军的命令,就是要严防死守河南方向和兖州本地,务求太平。
至于济南府本地的镇守,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内,武装盐丁和护庄队组成的力量就达到了九千多人,这仅仅是济南府和东昌府动员的力量,有这股力量到手。孙传庭对维护济南府的稳定,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
另外,孙传庭却对这山东的动员能力和经济实力愈发地惊叹,这样的效率是他在大明从来没有见过的,同时他对李孟也是佩服不已,到底是如何的大才。才能把这一省的地盘,经营的这般强大。
一直是忙碌民政经济地周扬,在山东各处的印象,都是此人高才,有谋略,儒雅高士,乃是日后的山东栋梁,但在这段时间,山东各处的人。特别是屯田田庄的庄户,都是见识到了周扬的另一面。
南面有大军,北面有大战。山东境内空虚,周扬在赵能出发的那一天开始,和内帐房商议过后,就在屯田田庄开展了严厉的戒严整肃的命令,若有言语行为不端地,立刻是从重处罚,处罚只有一种,砍头。
屯田田庄之中。颇有些从前是地主大户地人家。前些年要饥寒而死地时候。大家为了温饱。当然没有什么别地心思。
这一两年日子好。这些自觉得是人上人地屯田户心中就开始有怨言了。当年我们人上人。现在却给人做世世代代地佃户。而且那些儿子在外当兵打仗地人家。那是操持贱业。给人卖命地勾当。凭什么比我们先月兑离屯田籍。
这么多地怨言平日里就是不少。做事也有些消极怠工。偏偏很多同为屯田户地人家依旧是把这些当年地地主老爷。当成是领头地人。这些人地鼓动。很多人都去听从。很有些庄头为这件事情头疼。
平时此类地消息报到周扬这边来。周扬考虑地是整个山东地大局。毕竟山东这等安稳太平地局面很不容易。如果乱开杀戒。很容易让气氛重新紧张起来。外部不管怎样地征战。内部还要尽可能维持太平局面来保证生活和商业。
处理这类事情。或者是调动屯田户地所属农庄。或者是调低他们地等级。一直是用怀柔地政策来做。
周扬地这种怀柔却被屯田田庄之中地这些不安分地屯田户当作了软弱。变本加厉地。他们闹得更加厉害。然后。就赶上了这个大战时节。
外面的局面这样的紧迫,若是内部再有什么杂音,恐怕就要崩盘了,周扬也是明白这个道理,迅速的下达了戒严的命令。那些不安分的人都以为山东内部空虚,武力削弱,没准没有人来管他们了,对他们来说是个最好地机会,有野心和诡计地人或许可以做些事情,但对他们的态度和政策迅速地由宽宏和严酷,这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过程。
就在登州军出发的第三天,各个田庄一片鸡飞狗跳,平日里被列为不安分人员的那些人家都是哭喊一片,家中的男丁杀掉,女眷被分给屯田军属作为奴仆,家产全部充公,并且警示田庄,若有再犯的人,同此例办理。
两天的时间,山东的屯田田庄一共杀了三千多人,瞬时间所有的非议和骚动都是不见,一切都是安静下来了,而且不光是屯田田庄,就连地方上那些蠢蠢欲动的乡绅豪族,都是悄无声气,他们终于是明白利害,即便是山东此时空虚,外界危急,但胶州营能够动员起来的力量,仍然是远远大于他们。
山东士林这才是赫然发现,原来上面文质彬彬的周同知,有这等铁血的一面,本来周扬到山东文臣首席的位置,很多士人都是不服,要说那袁文宏参赞机要,为胶州营主簿,大家反倒是议论少很多,毕竟这袁文宏乃是山东的名士,号称有大才的,可这周扬有什么,无非是个普普通通中举的举人,和这李大帅不过是个同乡,机会比大家好很多。
要是我距离近,我也能到他的位置,差不多山东文士都是这么想,可这戒严令一发,几千人头落地之后,山东的士人除了战栗恐惧之外,却也看出来周扬在关键时刻这种果决和杀伐。
经过这件事,对于周扬的评价非但没有降低,反倒是凭空的高了不少,众人暗地里都是赞誉,周扬在这个位置上果然是合适。
相对来说,负责商业、盐政、运输的宁乾贵宁师爷却觉得自己轻松很多。他发现自己很轻松,本以为大战将起,自己这边筹备粮草军资,要忙得底朝天,没想到,后方的支应各方面的补给。都是有条不紊,井井有条的进行。各方面都是自成体系,按照自己的规条在运转。
在高位的宁乾贵,只需要定期定点地去督促一下就可以了,各处的粮站仓库,兵站和中转的系统,都是储备完全,人员充足,随时可以按照要求来运转。
和孙传庭的感觉一样。宁乾贵也是惊叹于李孟创造的这个体系,这体系有很大的自动性,可以流畅地自己运转。并且创造和提供出种种的好处。
宁乾贵这段时间的经历反倒不是放在这提供军需战备这方面,而是在招远和栖霞一带的金矿开采,经过整饬的金矿开采,获得的利益是如此的惊人,真是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胶州营负责经济的人,特别是宁乾贵这里,那是过惯了苦日子的,每年盐政地大把收入转手又是花了出去,想要留点盈余和准备金都是很难。结果宁乾贵在和胶州营体系中花钱的部门开会定预算的时候,总是横眉怒目,对每个人都没有什么好地脸色,但看到金矿的收成之后,他却有全身心放松下来的感觉。
钱总算是够花了,人能有这样的感触,可是十分的不容易……
不过,宁师爷随即就反应过来,一是请求加派武装盐丁。然后是加大提留积存的份额,谁知道这金矿能开采多久,趁这个机会,多给胶州营积存些家底才是正事。
这金矿的利益的确是让人昏头,胶州营威压山东,各处都是战战兢兢,只有这招远金矿一带,还有铤而走险的盗匪,就是想要在这金矿之中分一杯羹。这个下场当然也很凄惨。都是被驻守地武装盐丁斩杀殆尽。
但一拨接着一拨,根本杀之不绝。原因就是他们有招远附近的大户豪门作为倚靠和暗中,金子这个东西,的确是可以让人忘记一切。
这些登州招远的豪门大户,同样是被金色晃得瞎了眼镜,脑子也是被烧坏了,他们忘记了胶州营在山东,特别是在登州和莱州无孔不入的情报密探网。夺金的盗匪,背后主使人很快就被查了出来,宁乾贵在山东的评价同样是个运气好到家的人物,只是个祖坟冒烟的帐房先生罢了。
可评论地人却忘了,这宁乾贵当年可是在盐政巡检做师爷的人物,抓私盐,对付私盐贩子的官府任务,手上那有没见过血的。武装盐丁报上来,宁乾贵直接是下达了满门以贩运私盐,勾结鞑虏的罪名抓起来处斩的命令,然后才报到上面去。
山东此时的情况,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来保证内部的稳定,宁师爷的这个举措,自然是不会被人说什么闲话。
结果是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宁师爷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了铁血果决地名声,倒真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宁师爷本来以为这样节奏地日子会保持一段时间,谁想到在十一月的下旬接到了来自兖州地急信,而且这个急信走的是灵山商行的消息系统,上面说,大帅已经到达了兖州府,下令叫沿途的兵站和仓库做好补给的准备,如果有耽搁的立刻军法从事。
谁也没有想到已经快到南直隶扬州府的大帅和大军竟然回来的这般快法,久在胶州营之中,宁乾贵大概明白李孟的意思,就是说大军行动不停,但沿途的粮草和营地一切一切都要安排好,大军只需要不停的赶路赶路。
这样才有可能达到极限的急行军速度,宁乾贵乘坐不停换马的马车,用一天一夜的时间赶到了青州府城,在那里开始就地的布置安排。
倚靠着屯田田庄充足的人力,积攒了许久的巨量物资,终于是做到了大军赶路一天,预定到某处,某处一定有热乎乎的饭菜和扎好的营帐,也有专门的人照顾马匹和喂食,甚至在济南府和东昌府的交界处,还给更换了一批拉车的驮马。
辛苦了将近十日,总算是没有耽误大军的行动。宁乾贵本来因为什么鞑虏大军而担心不安地心思也终于是稳定了下来,只要大帅回来,那就万事大吉了
在城中将军府的女眷们都是日见憔悴,除却各地汇总的公文事件之外,就是担心领军在外的李孟到底怎么样了。
因为快到十一月末的时候,突然间消息中断了。这更是让人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孙传庭已经是专门调来了胶州的五百武装盐丁,就准备在关键地时候,来护送李孟的家眷去往莱州府胶州城。
不过这种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有新的消息传了过来,说是大帅率军已经是回返,就在这两天内就会经过济南城,但时间紧急,就不入城了。这几日行军紧急,军报改为三天一送,让夫人们担心了等等。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颜若然等人喜极而泣。可过家门而不入,却又不能见面,这又是让人不能完全的放下心来,唯一的方法就是上城头去看上一眼。
按照通报,最近的这一处大营距离济南城四十里,估计大帅会在凌晨的时候经过济南城,早早的,颜若然带着一众家眷,登上了城头。
主母要来城头。对于济南地城防部队来说,这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早早的清场准备,本来木云瑶还有身孕,颜若然和顾横波、柳如是二女都是劝她不要来,但木云瑶却是这几个人中少有地执拗脾气,坚持要来看看。
结果无奈之下,想了个折衷的主意,由将军府的管家罗西领着人在城头搭建了一个毛毡的帐篷。这毕竟可以遮蔽些风寒,便于保护孕妇。
冬日的夜长昼短,虽说是凌晨,可李家的女眷上城头的时候,天色还是一片的漆黑,看不见什么光芒。
在寒冷中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天光乍现,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芒出现在来路上,慢慢地好像是低沉的雷声响起。过了不久。浩浩荡荡的大军出现在济南城西的大道上,在城头的李府家眷全都是趴在城墙垛口上向下张望。
可把郭栋的老婆吓得够呛。心想这天寒地冻的,要是把几位夫人冻出病来怎么办,可眼前这样的情况,她一个管事的婆姨,怎么能劝得动。
这样地光线条件下,能看见城下的浩浩荡荡的大军已然是不错,至于分辨出来谁是谁,那可就有些为难了。
颜若然、木云瑶和顾横波、柳如是都在那里睁大了眼睛搜寻,可却找不到李孟的所在,而且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突然间传来自家夫君无事的消息,现在又是亲眼看到,这种心灵的震撼实在是无与伦比。
每个女眷都是自己的眼泪模糊了视线,拼命的擦拭,却带来了更多的眼泪,下面什么也看不清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大军远去,城头唯一高兴地就是李宏,尽管有人抱着他,可李宏还是兴奋之极的用手拍打着城砖,用女乃声女乃气地声音高喊:
“爹爹,万胜……”
冬日清晨的寒冷,这些人完全不顾得了,女眷们一直等到李孟率领的大军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才是恋恋不舍的走下城头。
但李孟这是要去进行更加凶险的战斗,去往南直隶的时候还好,大家都知道在南直隶那边的把握很大,而且屯驻着胶州营的大军,可这次北上,却是同凶名赫赫、在关内未尝失败的鞑虏大军进行战斗。
这一去的凶险,实在是让人不敢去想……
自从这一天,李孟的几位夫人们养成了这个习惯,每日间在处理完府内的公务之后,都是结伴上城,朝着北面张望,希望能看见大军的行动或者是消息。
济南城中,府内府外的人都是相劝,说是城头上风大寒气重,几位夫人万金贵体,千万不要感染了风寒,不过颜若然等人实在是放心不下来,坚持如此,无奈之下,只得是把宅子先搬到了靠近城墙的所在,反正济南城的空宅子很多。而且在城头上搭建了遮风挡雪的毛毡帐篷。
李孟的大军没有离开济南府境内的时候还好,地方上也有消息传回来,但离开山东之后,消息却又是时断时续,到了大战的那几天,则是完全的断了。
算算到今天已经是腊月初六。在济南城头看着北面的众位女眷都是有些失望,已经是下午,看来又不会有什么消息送过来了。
天从早晨起来就是阴沉沉地,让人心中更是不舒服,到了下午,天空中飘飘扬扬的下起雪来,颜若然抬头看看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看仍在张望的木云瑶。开口温声的说道:
“妹妹,你有孕在身,这城头寒冷。小心冻坏了自己和肚子里面的孩儿,快些回帐篷去休息吧!”
木云瑶可是个执拗地女孩,听见这话只是咬着嘴唇摇摇头,颜若然有些头疼,刚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却听见一旁的顾横波失态的大声喊道:
“姐姐快看,在北面有人过来了!!!”
飘飘扬扬的雪花之中,能看见有人过来这可真是需要好视力,听顾横波这么一喊。城头上的几名女眷都是看了过去。
身后的那些婆子丫鬟们的也是哄的一声围了过去,朝着顾横波说地那个方向猛猛瞧,开始还真是看不清楚,若隐若现的,不过后来,北面的方向过来地人的确是越来越清晰,三名骑士在那里打马奔驰。
看骑兵穿着衣服的颜色,和身后的红色背旗,大家马上就是反应了过来。这是胶州营的传信骑兵。
这下次不光李孟的内宅家眷激动,就连城防军的千总也是激动了,一边找个地方观看,一边打发手下速速去城中报信。
前面的战场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了,济南城门却还是紧闭,除却在每天上午开城一个半时辰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大门紧闭的,事态不明晰,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出什么样地麻烦。还是小心为上。
城头上的人越来越多。除却李孟内眷所在的区域大家都是离得远远的,其他的地方则是人头涌动。有居住在城内的灵山、鳌山卫的军属们,有将军幕府的幕僚吏员们,还有城内巡抚官署,布政司衙门,济南知府衙门的官员,还有各方势力派到济南府城中地代表,都是在城头紧张的向下看。
如果李孟不胜,大军惨败,鞑虏突进山东,那么兵锋就要直指济南城池,那胶州营在山东的事业,这般大好的局面就要烟消云散了,到那时候,每个人该何去何从,那都要重新考虑了。
有人在思念亲人,有人却在琢磨着胜败之后的利害得失,城头上的人越来越多,可却愈发的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是在看着那边跑来的三名骑兵。
正在靠近济南城的三名骑兵脸上全是被寒风冻伤地小口子,嘴唇也是完全地干裂,整个的样子看着狼狈不已,但他们三个人地精神状态却是无比的高昂,因为他们是报告大捷的骑兵,想想沿途那些惊讶和反应过来的狂欢和大喜,这样胜利之后的反应,已经是他们最好的报偿。
每名报捷的骑兵都是又渴又饿,可他们却觉得让更多的人知道大军胜利的消息,这比什么都重要。
临行前,赵能和王海都是叮嘱过报捷的骑兵,一定要把这个捷报的消息在最快的时间内让济南城的人知道,这三名骑兵都是老营马队的成员,济南城是他们生活战斗的所在。这几名骑兵逐渐的靠近济南城。
看见熟悉的城池守备,这三个人突然从兴奋中醒觉过来,战斗的疲惫和紧张悲伤的从心底泛起来,每个人都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是靠近了这个城池,看见城头上的密密麻麻的人头,稍微反应过来的他们都是被吓了一跳。
济南城也是天下雄城之一,城墙的高度的自然不会让城下的报捷骑兵在风雪中看清楚城头的那些人的表情,但城头那些人在想什么,表情会是个什么样子,这几名骑兵完全能想像的到。
突然,城下的报捷骑兵感觉胸月复之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充满一样,他们几个停下了马,鼓足了力气向着城头大喊道:
“胶州营军报,北直隶与鞑虏三万七千兵马一战。我胶州营完胜大捷!!!”
“完胜大捷?”“完胜大捷!?”“完胜大捷!”“完胜大捷!!”
城头上人虽多,却是寂静无比,三名报捷的骑兵声音带着些嘶哑地声音众人都是听的清清楚楚,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城头却依旧是安静,下面的三名骑兵都还以为自己的大喊上面的人没有听清楚。
城头上终于从这个消息的错愕中反应了过来。有人小声地疑问,这疑问慢慢的蔓延开来,人们慢慢的反应过来,如果说报信的骑兵造假,那肯定会说小胜或者是大胜,但这完胜大捷却不会用上的。
所谓完胜,那是彻底的打垮敌军,灭军杀将的彻底胜利,这个慌撒了可没有办法圆回来。而且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鞑虏兵马的强大就好像是一种常识一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城头上地众人才终于是想到。他们所在的山东,李孟所率领的胶州营可是一支创造过奇迹地军队。
那么,这次,确实是完胜了……
城头上的质疑变成了肯定,肯定变成了高呼,高呼变成了呐喊,整个的城头开始沸腾,城头的欢呼和沸腾,迅速的传递到济南城中。这种欢庆胜利的骚动开始从城头向着城下蔓延,整个的济南城都是陷入了狂欢之中。
李府的家眷,将军府的吏员,那些身在胶州营体系之中地人各个泪流满面,喜悦之极的大吼大叫。
那些巡抚官署、布政使司衙门、济南知府衙门等一干朝廷派下来的官员吏目,同样是发自心底的喜悦,鞑虏和明军的战斗,不管从什么意义来说,这都是国战。国战若胜,家在国存,国战若败,国破家亡。
济南城中开始出现鞭炮的声音,欢呼声就连城外都能听得到,用一句颇为俗气的话说,这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
带着铁面具的“公孙先生”已经是走上了城头,现在地孙传庭已经是恢复了身体,高大健壮。带着铁面更增添威势。在那里欢呼的诸人却都知道公孙先生在胶州营中的地位,都是敬畏的给他闪开了一条道路。
“公孙先生。下面的三个人都是老营马队的,刚才找到城内的军属上来辨认,确认无误!”
老营马队、军属确认,这两个短语差不多就是可以确定下面的人不会假传军情,不会是敌人的细作。
孙传庭地身边已经是让开了一圈地空地,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正从一名军属老者地手中拿过千里镜。听到这个确定的消息之后,孙传庭抬头向天,出了一口长气,然后低头沉声的说道:
“先把给养什么的给他们放下去,城外有空着的客栈,让这几个骑兵在那里歇息,同时全城戒备,若是明日也无事,那就开城放他们入城。”
这是完全之策,毕竟是突然间三名骑兵突然来报信说是大捷,尽管可信度极高,但也要做万一的防备。
吩咐完之后,孙传庭左右张望了下,又是开口说道:
“去和内府的罗管家说一声,夫人们都是千金之体,城上这么寒冷嘈杂,不要惊扰到她们,还是尽快劝夫人们下城吧!”
在孙传庭身边的几名军士都是恭敬的躬身领命,李孟在临走的时候给了孙传庭很高的地位和权限,这段时间的行事也足以征明这孙传庭是值得这个地位和权限,此时就连山东布政使这等高官也不顾体面,在城头大胜的欢呼雀跃。
铁面具的遮蔽下,根本看不到什么表情的变化,四顾之后,孙传庭大步的走下城头,他大步走的很快,跟在他身后的几名护卫都是被甩开了几步,下了城到了乘马所在,孙传庭翻身上马,刚要抖动缰绳,却在马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没想到,这天下……”
喃喃几句,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是喝了一声,纵马前行,回将军幕府去了。孙传庭或许想的很多,冷静下来的山东布政使司衙门诸位还有济南知府的各位官员想必也要想得很多。
但整个济南城市的军民都是欣喜若狂,每个人的心中都突然间变得特别轻松,这种感觉说不太清楚,前段时间,尽管胶州老营地军属和军户都是对李孟和他率领的胶州营部队有充足的信心,可每日里想着大军的消息,心中总是沉甸甸的,这其实并不是对胶州营的信心如何。而是被鞑子兵马地积威所恐吓。
总觉得面对这样一支威名赫赫的部队,胶州营缺少了一种底气,眼下既然说是完胜。这心中的阴影也是一扫而空。
孙传庭所做的完全准备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城外的那三名士兵所带来的消息,的确是真实的。
济南城中从接到捷报的下午到几名士兵进城地时候,狂欢已经开始了
在内宅府中自然不必说,小公子李宏有些不明白的发现,一向对自己严加管教的母亲和各位姨娘,居然不管他了,想要怎么疯就怎么疯,想要什么。强作欢笑都已经几天地家人都会满足他。
连一向是注重养生的老太监刘福来都破例的让厨房给他做了几个小菜,并且戒酒很长时间的他,也是小酌了几杯。
刘福来在皇宫大内,原来没有显达的时候,也总是听人说关外又是失去某地,又有某大臣某大将折损在鞑虏的手中,那些司礼监和御马监的大太监,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是阴沉着脸。几天见不到笑容。
等到他自己做到这个位置上,这关外的鞑虏同样是个无解地难题,身在高位,自然看得比其他人更远些,午夜梦回,刘福来偶然也会被惊醒,想到一个不愿意去想的问题,当年宋亡于金,大明会不会亡于后金。说不准啊!
这种忧虑。始终缭绕在每个大明高层稍微清醒些的人心头,即便是刘福来去南京做镇守太监。这种的忧虑始终是存在。
老太监来到山东之后,看着李孟的事业蒸蒸日上,但对于关外鞑虏的担心,却愈发的真切起来,北直隶和山东紧邻,而且双方接壤的地方,完全没有什么地理上的阻碍,鞑虏骑兵要是南下,真是一马平
这么兴旺地事业,可却感觉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建筑,被鞑子大军的大潮冲过,恐怕马上就要毁掉,彻底的垮掉。
就是因为时时刻刻有这样的隐忧,所以不管胶州营和山东的局面怎么高涨,刘福来却总是没有彻底的高兴起来。
不过所有的隐忧和担心,都被这完胜的消息彻底地打散了,现在刘福来只是感觉从内到外,彻彻底底地欣喜和高兴。
腊月初七那天的下午,胜利地消息被更加确定了,因为第二波的骑兵使者来到了济南城,这次来的人可信度更高,是一名亲兵营的把总,说的就是胶州营大军准备提前结束休整,先派人回来,让济南城上下做好准备。
经过这个事情后,济南城中最谨慎小心的人也是开怀狂欢,所有的疑虑都是烟消云散
按照预先的安排,报捷的骑兵来到济南城之后,济南城也要迅速的派出报捷的骑兵前往山东的其他州府,让完胜大捷的消息尽快的传遍四方。
满清鞑虏和其他的敌人不同,因为他们的紧逼,山东上下明里暗里肯定会暗流汹涌,需要用这个完胜的消息来安抚、激励人心,更多的或许是震慑。
带着将军幕府、巡抚官署、布政使司三个衙门用印的捷报文书,被骑马的武装盐丁带着,在那名亲兵把总回来之后,甚至没有过夜,就直接是奔赴山东各地,每个府城州县都要依次的传递下去,直至胶州营地盘控制地盘的边界。
在这天之后,山东、河南归德府、南直隶徐州和淮安府、扬州府的各地都是奔驰着轻装的胶州营骑马盐丁,他们传递着李孟和胶州营大军完胜鞑虏大军的消息,从北至南,一个个州县城镇因为这个消息开始沸腾狂欢。
不管是对谁来说,这个结果都比每个人心中所能想到最乐观的情景还要乐观,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兵器制造局所在,济南府除却济南城之外,最先得到消息的地方就是莱芜,矿监丁旭倒还正常,不过是惊叹了一番罢了,可来自辽东的郭栋和登莱巡抚孙圆化的后人孙和斗却不同,两人喝的酩酊大醉。
醉后没说什么别的,两人只是在哪里大呼“胜了”“胜了”,脸上大笑,却涕泪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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