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涛遍体生寒,浑身硬得如弓一般绷紧,但在这个时候,脚下忽然传了一阵阵熟悉的能量波动,他心一松,看似心灰意冷的道:“你是什么时候潜伏到我身边来的!”
远处的赵.南通看到楚子涛被擒,兴奋的往这边跑。而周顾觉得楚子涛似乎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便得意的笑道:“早在老赵攻击你,转移你的视线的时候,我就已经潜伏了过来。我知道很多人在经过一阵非常大的压迫,从压迫之中一下子释放出来的时候,那一瞬间会产生一种松懈感。这种感觉因人而异,你有半秒的时间左右,算是不错的了!”
“只是可惜!”摇摇头,面露轻蔑:“碰到我,纵然只是半秒钟,依旧能够把握得住机会,立即出手将你擒拿!”
赵.南通的影剑九旋非常快,纵然是已经护住周身,楚子涛仍然能够感觉到很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使得在那段时期他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但在赵.南通收势的那一刻,这种高度紧张也会随之消失。伴随而来的,便是楚子涛整个人稍稍的松懈,甚至连握着天缺刀的手,都没有原先那般的紧。
正是利用这一段的松懈,周顾一瞬间出手,楚子涛察觉到之前,就将他制服住!这足以见得,周顾的确是一个很能把握时机的修者!
但是,再如何一个能够把握时机的修者,总会有忽略的地方,譬如炎飞的存在。
“轰隆隆!”大地之下,裂出一条巨大的口子。
口子里猛然越出一只浑身青色的怪兽,狠狠的对着周顾的背后拼命的撞了过去,巨大的撞击力让他整个人直接飞了过去。
炎飞抱着怪兽,从空中一个翻身就落到地上,而怪兽在撞完之后,一下子落进了地里消失无踪。
“你好像忘了我的存在。”炎飞面色略微有些苍白。
楚子涛横刀在胸,挡在炎飞胸前。
周顾口吐鲜血,整块髋骨都已经断裂开去。这重重的一击,几乎让他丧命。赵.南通脸色阴晴不定,周顾重伤,自己可没有把握战胜得了他。
“这该死的小混蛋。”在赵.南通的搀扶下,周顾颤颤抖抖的从地上爬起来,惊惧的看向炎飞:“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神乎其神的妖术,已经让见多识广的周顾产生了疑心,心里头渐渐的生出怪异的想法。
炎飞大大咧咧的道:“老子是你爹!”说着还做了个鬼脸,气得周顾差点又吐出血来。赵.南通也是面色惨败,一回头,遥望远处的黑点,已经渐行渐近,似乎正在朝这个方向飞来。
“小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留下狠话,赵.南通搀扶着周顾,迅速离开。他还有这个自信,如果楚子涛二人真要追,也绝对没办法留下他们!
事实上也是如此,周顾虽然身受重伤,但也不是毫无战力,加上一个赵.南通,楚子涛自认为还没有把握。
更何况远处还有人来,自己也不能让他们渔翁得利。
眼睛一扫,正要离去。
倏地地上的那把匕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寒芒似冰霜,锋锐如麦芒。虽然已经是多时未见,但这刀的形状楚子涛依旧铭记在心里。正是他被抢去的斩铁。
这一次,居然又夺回了手中。刚要快步去取来,忽然身边一声闷哼,回头一看,炎飞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差点就要栽倒。
这个情景,又让楚子涛想起了上次在地窟里,炎飞召唤上古狰兽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精疲力竭。
“莫不是炎飞这次召唤的,又是那种上古神兽?”楚子涛上去扶住他。
炎飞这种也不知是何种神通,居然可以从地里头召唤出上古奇兽来。那头青色怪兽怪模怪样的,拥有马嘴猪鼻,象耳猩唇。嘴里头尖牙森森,蜥蜴一样的身体后头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恍若上古洪荒时代的奇异物种一般。只是这头上古奇兽实在是古老,居然连凌战天都不知道,更遑论对这些凶兽一知半解的楚子涛。
捡取了斩铁匕首,楚子涛带着炎飞迅速离去。
山林非常大,林木茂密,草木繁盛。纵然是刚才闹的动静非常大,但人一旦落进林子里,也便如泥牛如了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便是那些后来者找到了刚才战斗过的地方,却也找不到双方人,于是也就只得作罢。
“子涛!那是上古魔兽太方,你这位朋友居然有这本事!竟然可以将只存在传说中的上古异种召唤出来,如上次的那只会喷出太古毒焰的狰兽,再加上这次的太方,已经是两只了!虽然召唤出来的奇兽都只是处于幼年期,但纵然是幼年期的上古异种,其战斗力也是非同小可。成了年之后,根本就不用修炼,都是祖神级别!”凌战天骇然道。
刚才在炎飞召唤出来的时候,凌战天并未觉得自己认识太方,但龙魂却不同,它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立即就看出了那是上古魔兽太方,用灵魂交流告诉了凌战天。
于是,凌战天就有了这般的惊骇感:“你的这位朋友,恐怕不知是麒麟之子那么简单,或许另有身份。别忘了,他迄今为止都没有显露过真身。”
楚子涛摇摇头,心里想道:“无论炎飞是不是麒麟,是不是别的妖怪,他都是我的朋友。炎飞也不会害我不是?”
搀扶着精疲力尽的炎飞,两个人一路往东北方向前行。
不管炎飞是不是麒麟妖王的儿子,也不管他是妖怪还是人类。在血樱草地的时候,炎飞曾仗义出言,在火窟妖地也曾经奋力帮自己驱赶鬼蚜虫,更是在刚才不惜耗费一身妖力,召唤出上古奇兽太方来帮自己。这种义气,已经不会让楚子涛将他当作陌生人来对待的了!时至现在,纵然两个人的认识时间不长,但熟悉的程度,已经是至交好友的地步。
这虽然与两个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少年有关系,但这其中,也不乏有两个人都是那种直爽性子的原因。像许清平那种弯弯肠子数不清的,楚子涛就觉得不喜欢。
人,还是坦诚一点的对待为好!
天渐渐的阴暗了下来,并不是夜晚已经降临,而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阴云笼罩的天空,似要滴出水来。
过了半个时辰,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的开始下,豆大的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一阵阵滴答声。雨随即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打在林子里,倾盆而来。远方的高山间,慢慢的升起了一股薄雾,天空、森林、山脉,都沉浸在一片苍茫之中。有些冷,又有些忧郁,让人看了之后,心底会涌出一股淡淡的感伤。
记得当初在白鹤山顶上,在下雨的时候从山巅上往远处看,也是如此的苍凉伤感。远方笼罩在茫茫水雾中,大雨倾盆,山青水秀,景色恍若是让人感觉在梦中。
只是当年有亲人陪伴,有师门长辈,同门师兄弟关心,天真无邪。而如今,却是落得一个凄冷孤独的下场。
“回云洲的时候,路过白鹤山脉,要不要回去看看?”楚子涛望着幽冷凄迷的大雨,苍茫沉沉的雾霭,心里不若然的划过一抹忧伤的情绪。似乎在遥远的记忆中,那银龙咆哮的瀑布下,也是这样的磅礴大雨,水雾弥漫。一位白衫青年,面色严厉,盯着在雨中不断怒喝,打拳练武的少年。少年咬紧牙关,在风雨中一遍又一遍的操练自己!
曾记得,三岁的时候,是唯一的哥哥,在大荒年间,带着自己流浪在各个城市郡县,乞讨为生。
曾记得,自小开始,是唯一的哥哥,养活了自己!
时光慢慢飞逝,岁月流转的长河,也如这个秋末一样,渐行渐远。青年高大的背影,身上的白衫,恍若暮冬最后的一片雪花,白的亮眼,宛如这山水秋雨一样,冰冷迷离。
楚子涛坚毅的看向远方,眼中也如这大雨一般,凄冷朦胧:“我这一生,都为有一个这样的哥哥而自豪!我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他报仇雪恨!”
大雨依旧在落,打湿了身上的黑衣长袍。老天似乎为了印证楚子涛的话语,闪电怒吼,伴随着巨大的响动,撕裂虚空。
在大雨倾盆的时候,两个人找到了一个树洞。它原来的主人,一窝松鼠,正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两个人没有伤害它们,炎飞打坐恢复妖气,楚子涛蹲在洞口看雨。
一直到天黑的时候,雨才渐渐的小了起来。
楚子涛叹了一口气,说:“看来咱们得在这树洞里头过一夜了!”炎飞闭着眼睛,倚靠在树洞壁上,道:“没有什么不好的,这小松鼠还挺可爱。”
因为妖气对一般野兽凶兽都有一定亲和力的原因,几只胆子比较大的小松鼠趁父母不注意,跳到了炎飞身上,那毛茸茸的身体蹭来蹭去的,别提有多舒服。尽管在打坐,但炎飞实在提不起精力来让自己入定,身上痒呵呵的,让因为家园毁灭,亲人离去而痛苦不堪的炎飞稍稍有了些许暖意,脸上也暂时有了笑容,露出了一种惬意的情绪。相信要不了多久,等这阵痛过去之后,他就会恢复自己乐观向上的天命本性。
楚子涛没有说话,继续看雨。黑夜慢慢降临,林子里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偶尔还有野兽的咆哮,以及某些动物自树下穿梭过去的声音。
半夜时分,几个脚步声忽然进入了两个人的耳膜里,清晰可闻,这是人类走动的时候,才会特有的音色。
有人走到了这片林子附近,而且就在这棵大树不远的距离!
谁会在半夜的时候,经过这里?
而且还是在大雨天,纵然是前往远处高耸入云的云荒山脉的修者,也不会挑选在这个天气以及这个时间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