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宛如天音入耳,四周的声音渐渐的变得嘈杂起来。但这嘈杂声音,在默念口诀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清晰。
无论是一楼二楼的大众厅,还是三楼四楼的雅厅,甚至五楼的富人厅,任何声音,都瞒不住他。甚至在五楼,他还听到了一个有钱人,正在与一个杀手交谈,让他去杀掉他的对家。这情形让他觉得好笑,那位杀手显然是不太称职的,居然直接跟买家见面。在回到雷州城之后,除了自己的理解,鹰也教了他不少杀手上的理论知识。
其中的第一条,就是永远也不要暴露了你的真实身份与真实面孔!因此,就连这次进夜郡,他也是稍微的化了些装,将原本俊朗的样貌,化得秀气了许多!
在雅厅里默坐许久之后,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过了一会儿,小二将他要的饭菜端了上来,道了声慢用,迅速离开。
楚子涛只是依旧闭着眼睛细细听,但一边却拿起酒杯,倒满之后浅酌了一口。
形形色色的音调落入了他的耳朵里,似无数万只蜜蜂在他身周环绕一样。但楚子涛却宛如姜公垂钓,只是静坐,心里默念口诀的同时,也在分辨声音的言语。
酒楼里也有不少人在讨论聂家的事情,但对聂家所有人仿佛是有种忌讳一样,只是浅谈几句,就又说到了别的地方,连聂坤大婚,都说的很少。
“聂家在夜郡为一霸,看来的确是如此,民众连在酒楼里说他们,都不敢直言,看来这聂家在夜郡的声望,也就可想而知。”
楚子涛心里默默的想,在听到大部分百姓对聂府讳莫如深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不可能从这里得到消息。
如今,也就只剩下一个办法——找当地的地头蛇,来打听聂府大婚的正确地址。
而论消息之灵通,又有谁能比得上百晓堂呢?
望月楼这家酒楼的确是服务周到,也不愧为夜郡最高档的酒楼,在三楼每一个雅座,都有一根锦绳,轻轻一拉,就有小二上来。
片刻,店小二跑到了楚子涛雅座前,恭敬的在帘门外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楚子涛递了张百两银票过去,淡淡的道:“去逍遥窟,找你们这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你应该知道是哪个吧!”作为最繁华的酒楼小二,消息应当也是非常灵通的。
小二果然非常懂事,四处看看,悄无声息的将银票收进了袖子里,将声音压得极低:“客官您是要找蛇四爷?放心,小的明白的。”
转过身,快速的离去。
等待的这段时间去,楚子涛夹了些菜,品茗着酒,一口一口的食用着。
过了约有十来分钟,大厅木板上传来一个粗重的脚步声。一个彪形大汉,掀开帘子横刀立马的坐在了楚子涛对面,目光锐利,上下打量着他。
楚子涛也同样在打量着眼前这位消息灵通的人,此人穿着浅绿色锦衣,右手微微平举在胸前,大拇指上戴着个玉扳指,一派富贵模样。最显眼的要算他那秃顶,光蹭蹭、亮堂堂。
这位蛇四爷显然不像银狐那暴发户模样的家伙,许是常年待拥有巨大的财富与身在上位者的样子,要比银狐有富人气势得多!
但不可否认,银狐与蛇四爷有一种相同的气味。一种似狐狸似蛇一样对任何东西非常敏感的气味。
看着眼前警惕的望着自己的蛇四爷,楚子涛觉得颇为玩味,忽然失声笑起来:“呵呵,难道百晓堂郡堂的堂主,都喜欢打扮成这副有钱人的模样吗?”
这一笑,顿时将二人之间凝重的气氛给打破。蛇四爷尴尬的模了模自己的光头,用一种稍显尖锐沙哑的声音道:“难道你见过其他跟我打扮类似的百晓堂堂主?”
楚子涛笑而不语,只是饮了一杯酒,随后道:“蛇四爷!在下楚风,听闻蛇爷乃是夜郡消息最灵通之人,特来请教!”
蛇四爷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不露声色的道:“不知蛇某能为楚先生做些什么呢?”
楚子涛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凝聚成了一条线传了过去,除非有比他更高级别的修者,否则不可能别人窃听:“夜郡聂家的消息,不知道价格贵不贵!”
听到楚子涛提起聂家,蛇四爷微微一愣,随即微笑了起来:“这就要看楚先生要的是谁,如果是那位主的话,价格恐怕不低于这数!”
两根手指头伸出来,意欲很明显。楚子涛淡定的道:“两千两黄金?”
“两万!”
“成交!我要他的所有资料!”
“没问题,明日此时此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蛇四爷匆然离去。
楚子涛眼神微眯,举起桌边的酒杯,一口饮下去。
楚子涛在交了十万两黄金做杀手学费之后,从归义郡城主那里打劫来的钱,就已经一无所有。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日半夜里,连盗郡守府、城南数家富豪宅院!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他就已经又是一个拥有数十万两身家的有钱人。不论这天城内如何的震动,官府如何的出击,这一切都与百姓无关。
因为数家富豪甚至郡守家被盗,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因此也不敢四处宣扬,只是暗地里调查。
而与被盗案无关的聂府宅邸这里,便又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当楚子涛经过聂府的时候,聂府张灯结彩,大门上帖着双喜图纹,几个仆役在管家模样的人指挥下,在牌匾门柱等地方,挂上红丝,放上红灯笼。立在大门口的守卫站得笔挺,身上穿着崭新的护卫服。大门大开,里头一片喧嚣,许多丫鬟正穿梭在前院,隐约间还能看到一些穿着锦衣华服的人带着仆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
这些人显然是聂府的嫡亲,聂家如今在办大喜事,整个聂府上下都是一片热热闹闹。
楚子涛只是望了一眼,便快速离开。
到了傍晚的时候,来到望月楼,三楼的那间雅座早在昨日,他就包了下来,一直延续到今天晚上。
他坐在雅间,眼前佳肴美食,却依旧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明日聂坤就要大婚,他必须弄清楚聂坤大婚的所有细节,这才好该决定如何出手。
过了一个多时辰,蛇四爷才出现在了望月楼,他快步上到三楼,坐在了楚子涛对面。
“你要的东西!”
十多张薄薄的纸,记载了聂坤的一生!
楚子涛瞟了眼,五张万两金票不带人间焰火的递了过去:“麻烦蛇爷,以后若是有人问起”
蛇四爷看着多余出来的三张金票,满意的点点头:“放心!”
转身出了雅间,快步离开。
楚子涛拿起蛇四爷留下的纸张,细细的阅读起来。
聂坤此人是现任聂家家主,平日里勾结官府,将整个夜郡的盐业米业垄断下来,除了民间怨声载道之外,许多商人权贵也对他很是不满。
只是聂家权势,也便无可奈何。他的一些欺男霸女的琐事,楚子涛粗略的看了眼,就将目光放在了最后一夜上。
上头详细记载着聂坤大婚的细节,即将进门的妻子方莹以及其所属门派赤霞派的资料。
在倒数第十三行上,楚子涛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聂坤将与十一月初八,与方莹在聂家宅院,于中央大厅正式成亲!”短短几个字,便让楚子涛放下心来,十来张纸在手指间揉.搓,片刻就只剩下一堆碎末。
寂静的夜晚是那般的凄冷与仓皇,街边不时有夜醉的人们摇摇晃晃的回家,纵然是摆夜摊的小贩们,也开始收势行囊,准备离去。
此时已经是约四更天的样子,人疲劳到极致,聂府守夜的卫士尽管依旧精神抖擞,却已不如初时。
一在大厅门口守夜的卫士,忽觉得眼前一花,却没任何事情发生。
他忍不住问身旁的同伴:“瘦虎,你看到了什么没有?”
那个叫瘦虎的卫士,眼皮子一搭一搭的,就快睡着了一样,被同伴弄醒,不耐烦的道:“什么也没有,眼睛有毛病?”
那卫士便不再说话了!
而在这个时候,大梁上的楚子涛,却已经在伤脑筋该如今潜进这座中央大厅!
整个大厅,四周都有侍卫环绕,走大门不可能不会被发觉。眼睛四下一瞟,却看到了远处一间未关紧的窗子。这间窗子在门附近,除了大门口的两个侍卫,最近的便已经是二十来丈开外。
楚子涛悄然落了下去,宛如猫一样行走在黑夜里。两个侍卫近在咫尺,最近的那个叫瘦虎的卫士,便是在他左后方四丈左右,往左一偏头就能看见。
但楚子涛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施展了灵息隐雾术,在漆黑的夜晚,没有夜视能力的后天修者,不过是看到模糊的一片而已!
窗户悄无声息的拉开不到半尺的缝隙,一片薄薄的淡雾,在极度扭曲与融化当中,钻了进去。
窗户又悄无声息的关了上来!
大厅里一片漆黑,里头的景色却已有了变化。相比于昨日,大厅里喜气了许多,到处都是红丝系挂,梁柱上都贴着双喜贴纸,显得喜气洋洋得多!
楚子涛四下打量观看,他必须要找一个地方潜伏起来。在喜堂上刺杀聂坤,在别人想来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聂家办喜事的时候,不仅戒备森严,不认识的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而且聂家所有的高手都会汇聚过来,数位神通汇聚一堂。更何况,聂家还有二位洞虚,如果他们两位太上长老也回来的话,事情绝对会棘手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