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雪城 正文 第二十二章:情根深种

作者 : 雪漫舞影凌乱

琴声未断,今生谁与我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这长路漫漫,风尘荡漾,白天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便刮起西北风来,天上乌蒙蒙的,不见星月。|我|搜小|说网莫鸢马不停蹄的向洛阳赶去,她身子骨本弱,这一路的颠簸全是凭着一股信念挨了下来。天越来越黑,莫鸢不得不放慢速度,好在如此狂奔了几个时辰,洛阳已在眼前了。突然漆黑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伴随着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莫鸢看过故林别苑的梁家堡图画,知道大概的方位,冒雨信步而行,果然没走多久便远远看到了灯火。莫鸢心中为之一振,当即策马奔过去,那马儿跑了一路,已然累了,加上又下着大雨,任凭莫鸢在怎么催也不肯在往前走,只是躲在一棵树下。莫鸢急于见到梁亦侠,只得弃马步行过去,这路上甚是泥泞,走的极是费力,莫鸢没跑几步已经被溅了浑身的泥浆,当下也不管这么多,直跑到梁家堡大门前。

这梁家堡乃是六大门派之一,自然非同小可,只见其构局好比一个小型的城堡,四周以石头垒成数尺高的城墙,坚固之极,堡中房屋纵横交错,排列有致。此处背面靠山,乃是一处易守难攻的绝佳之地,城墙上还有巡夜的弟子在,守卫甚是森严。莫鸢用手遮住雨水向上看去,只见城墙上火光憧憧似乎有人,便高声叫道:“喂,有人吗?叫梁亦侠出来见我!”立时便有数名弟子探下头来,其中一人道:“你是谁?为何雨夜来访?找我们少主所为何事?”莫鸢仰着头,雨水浇的满头满脸,只得眯着眼回道:“我是莫鸢,我找梁亦侠,你让他出来见我!”一人道:“我们少主已经休息了,您请回吧。”莫鸢心道,他果然在这里,他好好的在这里,心中欣喜,口中喊道:“我不回去,你去告诉你们少主,就说莫鸢来找他了,他一定会出来见我的!”几名梁家堡弟子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道:“我去帮你看看,若是少主休息了,那就没法子了。”莫鸢叫道:“我不回去,他不出来见我,我就不回去。”

那名弟子下了城墙,向梁家堡中最大的一处房屋跑去,屋子里还有灯火,那弟子跑到门口,禀告道:“堡主,有个自称是莫鸢的女子来找少主,说不见到少主就不走。”门骤然打开,出来之人神情威严,正是梁颜杰。只见他揉揉胸口,道:“这小妖女竟敢找到梁家堡来了,当真不想活了么?那日在少室山,就因为她的血也不知里面有什么邪恶之物,竟然令胜邪剑的邪气大增,并将我等反噬,休息调养了许久才好,这次一定不能放过她。”说着便下命令,派人活捉莫鸢。只听一人喝道:“且慢。”只见偏门走进一人,长身玉立,身着暗红底纹虎形袍子,正是梁亦侠。梁颜杰怒道:“你又想救走那女子不成?”梁亦侠道:“爹爹既然已经原谅我上次所做的事,何必再提呢?”梁颜杰哼道:“若不是你碰巧误打误撞反倒做对了,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么?”梁亦侠拱手道:“爹爹,请您放过莫鸢吧,她只是个极普通的女孩子,从未做过半点伤天害理的事,虽出身于地冥门,但品性纯良,善良可爱……”“住口!”梁颜杰怒道:“你若不是因为跟着她,怎么会落到瀑布之下,若不是?儿四处找了你几个月碰巧走到那瀑布之下,怎么能救了你的命?你是被那妖女迷了心智了么?你对得起对你一片真心的?儿么?”梁亦侠面不改色,道:“爹爹,只怕跟奉天山庄联姻,也有您的一些私心吧?”梁颜杰登时大怒,一掌便向梁亦侠劈来,梁亦侠提起真气强受了这一掌,喉头一甜,鲜血便从嘴角流下,梁颜杰对打梁亦侠从未有一丝手软,喝道:“你是如何和你爹说话的?”梁亦侠跪倒在地,道:“我愿意和白?成婚,请爹爹放过莫鸢。()”梁颜杰举起手掌,道:“我打死你这不孝子!”梁亦侠仰起头,厉声道:“你打死我最好,到时候看谁能帮你拿到你想要的。”梁颜杰浑身一震,忽的想起梁亦侠小时候也是如此,那次自己将他打的两条腿全断了,他仍是未有一丝妥协,给他取名为亦侠便是希望他能去做自己想做的,如今他已是个极有主见的青年人,再不是那个时常爱跟自己捣乱叛逆的小孩子了。梁亦侠见梁颜杰神情忽变,似乎很是悲伤,忽的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道:“儿子说的过分了,请爹爹责罚。”梁颜杰叹道:“你这般护着那个莫鸢,若是叫?儿知道,她一定会很伤心的,如今你们成婚在即,千万别弄出什么岔子来。”梁亦侠认真道:“?妹待我情深意重,她这次救了我,我梁亦侠欠她一条命,用一辈子补偿她便是。”

梁颜杰摆摆手,道:“你对那莫鸢倒是极好的,不过只怕她对你未必是真心,你先暂且别出去,我试她一试,现在外面下着大雨,我就不信她能在门外呆多久。”说着吩咐弟子回去告诉莫鸢,就说梁亦侠不肯出来见莫鸢,让她回去吧。与此同时,莫鸢在风雨中等着,那单薄的身躯在大雨中显的那般不堪一击,却仍然站着。莫鸢听到头上有动静,抬头一看却是那个传话的弟子回来了,喜道:“梁亦侠出来了?”那名弟子道:“这雨太大,少主避不见客,您请回吧。”莫鸢一颗心沉了下去,喊道:“你有没有说是莫鸢来找他的?”弟子道:“说了,少主很不以为意,似乎根本不知道你是谁。”莫鸢一愣,道:“不可能,梁亦侠他不可能不记得我了,你让他出来,我一定要见他一面。”那弟子道:“少主说不出来就是不出来,你别在这白浪费力气了。”说完便不再理会莫鸢,去避雨了。

莫鸢浑身湿透,从脚趾到头顶身体的每一寸都在颤抖,莫鸢心道,不会的,梁亦侠不会忘了我的,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定是他爹不让他出来。明明知道梁亦侠就在这大门之后,莫鸢却无能为力,任凭如何拍打,也没有人在理会她。莫鸢拍的手都麻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混在雨水中,她万万没有想到,以为梁亦侠一定会出来见她,还很高兴的看到她毫发无损,用手拍着她的头叫她小傻妞。而不是自己就在门外,梁亦侠却不肯出来相见,任凭她受尽风吹雨打,难道他对自己当真无情么?想起梁亦侠最后所说的话,他是为了折磨莫鸢一辈子才去死的,难道这并不像莫鸢所想象的那般,而确实就是梁亦侠所说的意思不成?莫鸢拍打着大门,嘶声叫道:“我不信!梁亦侠,你出来啊,我就见你一面,你都可以为我而死,我知道你对我并不是毫无感情的,梁亦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要和白?成婚好不好?梁亦侠你出来,你出来见我一面啊!”除了大雨落下的声音,便再没有其他的声音,没有大门打开的声音,也没有梁亦侠清朗的声音,莫鸢哭道:“你说过我穿颜色明朗的衣服会很好看,就像你一样朝气蓬勃,你看我穿着你给我选的衣服好看吗?你出来看一眼啊,你看看是不是很好看?”说到最后,莫鸢仿佛是说给自己听,梁亦侠不会出来了,要出来他早就出来了,他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城墙上的梁家堡弟子,一边烤火一边笑道:“这女人真是不自量力,我们少主怎么会喜欢她?”另一个道:“就是,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真是没脸没皮。”前一个笑道:“我看啊,她一定是看上了我们少主的地位,才这般纠缠不清的,以为下雨天在门口求求就能做上梁家堡的少女乃女乃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里有一点比得上奉天山庄的大小姐。”那人刚说完,只觉得后襟一紧,身子便飞了出去,重重落到了城墙下的泥地里。众人大惊,回头一看,只见梁亦侠浑身湿透的站在后面,脸色冷峻,双眸似要喷出火来。凡是梁家堡的人都知道,这位少主平日里看起来放荡不羁、游手好闲的,但是任谁也不敢小看了他,梁亦侠只要一发火,谁都没有好果子吃。梁亦侠冷笑道:“谁还想一起去下面淋雨?”众弟子连连摇头,梁亦侠眼神冷漠,径自走了出去,低头看着莫鸢,听着她在雨中低声的抽泣。梁亦侠终究忍耐不住跑了出来,如今看着莫鸢站在门前捂着脸哭,心中好像被刀刺了千百下的疼。莫鸢察觉到上面来了人,抬头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叫道:“梁亦侠,你终于出来见我了。”梁亦侠心道,我们根本就不该相识,你也不应该喜欢我,我们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今天我必须做个了断,道:“莫鸢,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不是说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骗你的,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莫鸢道:“我知道,你不用骗我了,你那么说是为了不要让我轻生寻死,你为了救我而死,就是最好的证明!”梁亦侠笑道:“是,也许我对你有过那么一丁点的动心,不过当我从水里爬上来的那一刻,我心里脑子里就全是白?,我最爱的只有她,我心里也只有她一个人的位置,再也装不下任何人,所以我一回来就立马和奉天山庄定好了婚期,我永远也不要在跟她分开。”莫鸢只觉得脑中一片轰鸣,呆呆的看着梁亦侠,只听他又道:“今天你来我梁家堡,本来是要你有来无回的,不过看在你并未做过什么恶事,便放你一马,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这一席话,令得莫鸢一口气呼吸不上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她仿佛感觉到自己马上就会因为心痛而死,喉间哽咽,莫鸢强忍住泪水,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梁亦侠仍是那般冷漠的看着自己,眼中毫无感情,莫鸢强扯起一个笑容,道:“那我就祝你和她,天荒地老、至死不渝。”梁亦侠浑身一震,眼前晃过故林别苑的四幅画,莫鸢可爱的脸庞,灿烂的笑容,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当下冷哼一声,一甩手转身走了,只留下莫鸢一个人,凄凄惨惨的跪在门前,才终于明白。

莫鸢颤巍巍的站起身,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子丢在地上,一头黑发散落下来,与雨水混作一团,一步一软的离开。心中悲痛至极,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刺进肉中,指缝间鲜血流下,莫鸢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眼前被雨水模糊,心比身体更冷,是不是自己太傻了,太天真了,把一厢情愿当做了两厢情悦。莫鸢恨不得立即死去,伸手一模腰间,佩刀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仰头望天,自此无依无靠,心神俱灭,只希望能就此死去。

不远处的小亭子中,南宫河和明镜看着这一切。原来明镜和南宫河早就相识,想是玄飞鸟带明镜四处游历的时候,他二人偶然相遇,玄飞鸟自然对南宫河十分不屑,但明镜看似老实厚道却对南宫河所做的害人的药十分感兴趣,一来二去,二人便也成了老相识。至于梁国公府为何会人去屋空,全是因为皇上下令将梁国公府迁往他处,房遗爱和高阳公主等人已经搬走了,南宫河便和明镜一同走了,明镜也并未中凤楼雪城的蛊,全是演给莫鸢看罢了。南宫河道:“你说此处有踏雪无痕的消息,我却只看到了莫鸢的肝肠寸断。”明镜道:“哦?伤心了?”南宫河道:“哪里,只是无趣的紧罢了。”明镜叹道:“莫鸢真是惹人疼爱啊。”南宫河心道,莫非他看上了莫鸢,难道他骗我来此处不是为了告诉我踏雪无痕的消息,而是为了莫鸢?我不如利于这点,让他将踏雪无痕的确切消息告诉我。南宫河道:“既然你喜欢,请便。”明镜眼睛一亮,道:“南宫兄当真愿意忍痛割爱?”南宫河笑道:“这有什么打紧,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我岛上美女如云,还缺她一个不成?”明镜笑道:“南宫兄这个人情,我明镜记下了。”

莫鸢离开不久,梁家堡内便传出一声惊呼:“有刺客,有刺客。”梁亦侠方才回到屋里,听得有人叫喊连忙出门去看,便见屋顶上匆匆掠过数人,忙纵身追了上去。梁亦侠见那几个刺客身手矫捷,果然不是寻常人物,难怪能进得梁家堡行刺,也不知有没有伤到人,还是先抓到他们在说。刺客不了解梁家堡的房屋分布,匆忙逃月兑竟然又转了回去,梁亦侠便截到了那几人前面,一看刺客一共七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女子似乎极是虚弱,由另两人搀扶着,见到这几人梁亦侠不禁大是惊奇,心道,这女子看起来伤的不轻,即便这样还要来我们梁家堡行刺,真是找死。这几人正是昆仑十兄弟,原来他们终于查出二姐艾亚的下落,竟然就是在梁家堡,便在周围埋伏了十几天,打探到艾亚的位置,便趁今夜大雨将艾亚救了出来。岂料这梁家堡守卫严密,布局又是稀奇古怪,莽撞乱冲竟然转了回来,一见梁亦侠挡在前面,库尔班大刀一抡,道:“狗东西,今天我们昆仑十兄弟就跟你们拼了。”梁亦侠知昆仑十兄弟并非恶人,问道:“你们到我们梁家堡做什么?”古丽娜喝道:“你还有脸问我们,你们抓走了我们二姐将她困在这,若不是我们来找她,她迟早被你们折磨死,好一个名门大族,竟然为了传说中的宝剑,便这样草菅人命。”梁亦侠心道,难道是爹爹下的命令?难怪我不知道。铁泥喝道:“我们跟你拼了。”小十倏然跃起,双手连挥,便是数以百计的暗器朝梁亦侠飞了过去。古丽娜叫道:“小十,你的身体还没全好,不可用力啊。”大雨之中,暗器的力道已然卸去了三分,小十又是重伤未愈,这射出去的暗器自然威力不大,便是如此,怎奈数目众多,梁亦侠也是险险将暗器打落躲过,身上衣衫许多地方都被刮破。

梁亦侠忙举手道:“住手,你们带她走吧,就当我不知道。”昆仑十兄弟均是大奇,心想自己的处境甚是不利,眼见周围梁家堡弟子都围了过来,梁亦侠为何放我们几人走?梁亦侠声音放低,道:“你是小十?”小十道:“不错。”梁亦侠道:“此去向南,便能找到莫鸢,请你速速前去。”小十一听莫鸢竟然在这附近,登时惊道:“你这话当真?”梁亦侠叹道:“我骗你做什么,快走吧,一直按之字形前行便能出去,帮我找到她,这里我帮你们挡住。”小十拱手道:“多谢。”说完七人纵身离开,众梁家堡弟子待要去追,只见梁亦侠拦在当中,道:“都回去洗洗睡吧。”梁亦侠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只白玉簪子,紧紧握住。

当下七人冲出梁家堡便分作两路,古丽娜和铁泥随小十去找莫鸢,库尔班、阿齐和麦可可带艾亚去尽快疗伤。小十等人辨别方向,便向南一路找去,此时雨渐渐小了,四下一片静谧,只有雨水落到叶子上的沙沙声。古丽娜道:“怎么没有啊?梁亦侠是不是骗我们?”小十道:“不会吧?他如果骗我们,何必放了我们呢?”铁泥忽道:“前面的亭子里有人影。”三人连忙过去,那亭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身形一闪便不见了。三人冲进亭子一看,小十脑子里“嗡”的一声,铁泥甚是尴尬,连忙转过身去。古丽娜忍耐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小十月兑下外衣,跪在莫鸢身侧将衣服给她裹好,伸手抱起莫鸢,轻声叫道:“姐姐?姐姐?”莫鸢听得有人叫他,眼皮却沉重的紧,微微睁开一条缝,见到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小十,心中欣喜,道:“小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小十泪如雨下,道:“姐姐,是谁?是谁?”莫鸢见小十哭泣,心中奇怪,一探自己便知道了,登时这一夜的悲伤涌上心头,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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