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进城不是目的,领头的那个黄袍金国人的目的却是人的大王,是故,一队金国人越走越慢,最后索性下了大道到道路一旁等待林靖文等人。
近了,近了。
后面的那队锦衣黑甲骑兵越来越近,众金国人却是仔细观察起领头的那个年轻人起来。
金国来使中领头的那个黄袍人却是金国皇帝的胞弟吴乞买,现任谙班勃极烈一职,相当于金国的丞相,此次却是奉命出使辽东。
要说这次出使还是这个吴乞买一力主张的。按照完颜阿骨打原本的意思,金国费了诺大的代价损失惨重才削弱了辽阳的实力,却被可恶的唐人趁机占了大便宜,这口气完颜阿骨打无论如何忍不下,而且,一打听到那七万边军是该死的唐人从安东赶到北方辽阳的,以致金国攻打辽阳的行动功亏一篑,完颜阿骨打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要报复唐人。这样的情况下金国如何肯派使节来辽东,若不是吴乞买一力坚持,只怕已经筹集到足够粮草的金国现在已经出兵辽东了。
吴乞买仔细观察起那个年轻人来,咦,也太年轻了吧,看其年岁还不到三十岁,这样的年纪就能提兵十万下辽东?而且,辽东的这些唐军精神抖擞士气高昂,可不是辽国那些士气低迷兵无战心的辽兵可以比的——其它方面吴乞买没有看出什么来,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唐人的大王倒象是个将军,而不是个大王。不过没关系,乱世草头王,他的胞兄完颜阿骨打看起来也不象大王。可还不是坐了皇帝之位。
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吴乞买不由问身边的那个文士:“杨大人,你看出什么来没有?”
那文士却摇摇头,颇为奇怪地道:“下官观其满脸正气,当为正直之人。只是,观其步伐举止却又是杀伐决断之辈,而且据我等一路行来探得的消息,这个唐王却是心狠手辣地很,安东、渤海、辽阳三府所坑契丹贵族官吏不下十万,老弱者同。其残暴行经实在令人心寒。是以,下官觉得很奇怪,如此满脸正气之人却又少有的残暴,实在另人费解。”
“这有什么奇怪的。”旁边的那个壮汉嚷嚷道:“我们杀的契丹人比这个唐王杀的只多不少,至少辽东还剩下了不少契丹平民,而我大金国却几乎是一个契丹人都没有,都被杀绝了。这个唐王做的比我们做的差远了,算不得残暴。不过杨大人,想不到你们汉人中还有这样心狠杀戮的人,可比你这个整天酸不拉几的汉人强得多了。”
这个壮汉不过是一个护卫而已。却对着这个杨大人一个官吏百无禁忌,哪里将他放在眼里。不过,这个壮汉是女直国人,可比一个汉官牛气多了,这个杨大人被指着鼻子骂也只是苦笑两声,却不敢反驳。
“过来了,我们先去打个招呼。”
林靖文老远就看到那一群衣着怪异地金国人停止前行立于道旁,知道人家是在等他,也就渐渐靠了过去。
差不多两方人马离得很近,不过几十步,双方正准备问礼。此时异变突生。
大道上的百姓车马一见到林靖文他们这队骑兵纷纷让路,虽然道路拥挤,但挤一下还是能让出些道路的,林靖文也就这么一路走了过来。不过。等到离那群金国人不远的时候,原本附近的人群也让开了道路,林靖文他们也就继续前行。不过这个时候,旁边的车辆中突然窜出十几个大汉来张弓对着林靖文他们就射。
护卫们促不及防,当下就被射翻了几个,待反应过来时众护卫也拿出弓弩来使用,只因为那些偷袭的大汉居然就夹杂在人群中间,用弓弩难免会误伤到不少百姓,一时间护卫们的射击范围和角度有所阻碍,不敢放开手脚。不过,箭来矢往的,护卫们精湛的箭术倒也射翻了几个偷袭地大汉,那些大汉不得不寻找掩体隐藏起来,不时回射两箭。
要是在宋、辽或者别的国家,大路上突然出现这样地事肯定会造成混乱,而现在大道上的人群也是混乱了一会儿,不过也不是特别乱,只是附近的百姓们纷纷寻找掩体把自己隐藏起来而已,而且这段道路的停顿也造成了整个道路的混乱,后面的人继续往前,前面的人却不走了,一时间拥挤混乱不堪。不过还好,百姓们还算有秩序,没有疯狂践踏的情况发生。
李大郎他们连忙拉着林靖文下马,却是带着护卫将林靖文团团保护起来。
见人群越来越乱,林靖文正准备出来指挥疏散人群。这时候,人群中一个大汉呼喝道:“按照律法,突发事件时预备役军官有责任指挥疏导人群,我是预备役百夫长,有没有人军衔比我更高的?”
“我是百户。”
“我是千夫长。”一个大汉持刀从稍远的地方拨开人群跑了过来,大喊:“有没有人比千夫长更高地?没有我就下令了。”
等了片刻,见无人答话,这个千夫长慨然下令:“前面的人继续前进,去几个人到后面道路传信,让后面的车马停下来。大家借车马的掩护到弓箭射程之外去,另外,出来二十个弓兵三十个刀兵将现场围起来,百夫长以上职位地人维持秩序。”
得了命令,人群中的百夫长和百户纷纷出面指挥人群借着车马的掩护躲到弓箭射程之外,而五十个大汉手持刀弓远远地将正在互相射箭地双方包围起来。
李大郎见局面已经控制住,命令护卫们收起弩用弓回击那些袭击者,并冲着那四十个大汉大喊道:“主公在此,速速前来护架,先将那些匪徒围起来。”
事
的突然,刚才众人只见弓来箭往,一时间忙于躲藏无么人在争斗。现在局面控制下来了,那个千夫长却是已经看到了交战双方,一方是平民服饰,一方却是锦衣黑甲,他哪里还不明白该怎么做,大喝:“主公在此,我等速速护架,兄弟们,先将那些匪人围起来,弓兵狙击掩护。”
“喏!”
林靖文带回辽阳的不过是一百人的护卫而已。不过弓和弩加起来却只有三十张,弩不敢用,弓不过是十张而已,跟偷袭的那些人对射在数量上并不占优势,不过护卫们射术精湛,这才让匪人有了估计不敢直接站起身攒射,现在有了二十张弓加入,更是将那些偷袭地匪人压得躲在车马后面抬不起头来。
—
不过,双方箭来矢往,射到车辆货物倒是小事。却是不时地误伤到拉车的马匹,马匹受疼之下发了凶性开始四处乱跑。现场车马本来就多,这些马这么一跑就更乱了,倒是给了那些匪人更好的掩护。
见状,林靖文下令:“弓兵上马,后退三十步。弩兵压制匪人,注意别伤到百姓。”
十名弓兵上马,策动马匹后退了三十步的距离,退到道路之外。
“游击,射马。”
弓骑四散,往左右分为两队不断游走。走的没有什么规律,只是绕着发狂的马匹而行,不时射出箭矢将现场中的马匹全部射死,先取那些已经发狂的马。再取那些还未被误伤到的,以免匪人专门取马来搅乱现场。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没有四处乱跑的狂马。匪人无法利用混乱偷袭,一时间被护卫中地弩和那些民兵的弓压制住,李大郎挥挥手,护卫们手持钢刀借着马车的掩护冲了上去,那边的民兵也不甘落后,派出三十名刀兵绕了过来。
……
厮杀惨叫声乍起便歇,不一会儿,李大郎压着几个满身鲜血的汉子来到林靖文面前,“主公,匪人一共三十七人,已斩首三十一,此六人被俘虏,请主公示下。”
“尔等何人?为何行刺于我?还有,尔等如何知道我今日回城?”林靖文看了看这六人的服饰,只是穿着寻常的百姓衣服而已,不过看他们刚才的表现却明显是受过训的,难道是辽东的契丹余孽?林靖文入主辽东四府之后可没少杀契丹人,有契丹余孽要行刺也说得过去。
大汉吐出一口带血地唾沫,恨恨地道:“尔等汉人贱民占我大辽国东京,我大辽国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大辽国皇帝即将提兵三十万攻打辽阳,到时候我看你们这些贱民如何抵挡我大辽国王师。”
“可惜没有弄到弩,真是可惜了这次这么好地机会。”又一大汉怨毒地死盯着林靖文,恨恨地道:“该死的贱民,你们高兴不了几天了。唐人?我呸,贱民就是贱民,还称什么唐人,你们汉人生来就是我们契丹人的奴隶,生来就是贱民。”
众护卫还有那些民兵怒不可揭,死死地盯着这几个匪徒,恨不得冲上去把他们生撕了。
林靖文制止了他们:“将他们带去提点刑狱司严刑拷问,一定要问出同党还有他们的计划。”
“喏!”
林靖文回过头来看着那些民兵,这些民兵见到自家主公无不惶恐不安,哪里还有刚才厮杀时的勇猛,一个个都是手足无措的样子。林靖文哑然失笑,勉慰道:“此次你们护架有功,我会重重赏赐你们。”又问那个千夫长:“你叫什么名字?”
那千夫长十分地拘谨,惶恐地答道:“回主公,小人……属下王青伊,原琉求县人,四个月前迁入辽阳府,现为预备役千夫长一职。”
林靖文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其人年纪比较大,应该快到四十了,于是道:“此次你做的不错,疏散百姓及时有度,又有护架之功,这样吧,你的年岁已经过服役限度……你可愿入军中效力?”
“属下……愿意。”王青伊顿时一阵狂喜,忙不迭地点头。
“嗯,赐你土地五十亩,奴隶两名,你去显州的那万夫长那里报道吧,仍为千夫长。”
“谢主公。”王青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是太兴奋了。他本来就是军中千夫长,林家军全民尚武,因此可以从庞大的兵源中选拔精锐为兵,规定士兵地年纪必须在二十以上三十五以下,年纪没到二十不收,年纪过了三十五就得退役,他前年到了三十五岁,没办法,只能退役了,成为了预备役军官,可当惯了兵的人是很难舍得离开军中的,王青伊也舍不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几年他可没少郁闷,没想到现在却是因功得以重新回到军中。
林靖文现在将超过了服役期限的王青伊重新招入军中却也不仅仅是为了奖赏他地功劳。林家军原本不过几万人的规模,在攻打高丽前还只有四万余人,几经征战扩建之后达到了将近八万人的规模,现在更是达到了十三万人,扩大了两倍还多,一时军官严重不足,提拔了许多士官上来还有不少空缺,林靖文地打算是重新征召一些退役军官让他们再干个几年,等新的军官培养出来了再代替他们,这个王青伊不过是头一个被重新征召的而已。
那些安抚民众有功的百夫长、百户也在被重新征召之列,其它的民兵也各有赏赐,倒是皆大欢喜。
百姓们马匹被射死不少,车辆货物也多有损伤,不过官府会给他们一些补偿的,这个不需要林靖文亲自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