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李月庭是被外面的风雪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内,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恐怕是雪崩压断了他的肋骨。
鼻子里则传来一阵清香,似乎是什么奇花异草的味道。翻开盖在身上的不知名兽皮,李月庭艰难地坐了起来。
“嘶……”其中又不小心扭到了胸口这里,引起一阵剧痛。
举目四望,发现山洞不大,约有十几平米。外面已经是夜晚,雪下的很大,但洞内却很温暖,离洞口不远的位置,正有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发雪白的男人在火堆上煮着什么。
男人给李月庭第一眼的感觉便是黑暗。
明明火光已经照亮了整个洞穴,但是男人偏偏给李月庭黑洞一样的深邃感。
他的身上,仿佛,已是埋葬所有黑暗的地方,已是黑暗的最后归宿。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火堆,宛如一座无坚不摧的万载冰山,即使李月庭已经坐了起来,他也没有任何改变。
但他的那双眼睛,却在幽黯中散发着一种蕴含浓厚死亡气息的冷光。
这个男人虽然如冰山般不动,但是他身上所激发的黑暗,与及那股逼人无比的死亡气息,却把刚刚醒来的李月庭逼至透不过气。
忍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息,李月庭首先开口打破沉默:“多谢前辈相救,不知道在下昏迷了多久了?”
白发男子没有理会李月庭的问题,他伸手从锅里盛了一碗不知名的东西,放到了李月庭的身前:“吃了它。”
李月庭感觉到碗中传来的清香,明白自己先前闻到的就是这个的香味,可是这碗中的液体又是何物呢?
不过以他现在的情况,喝与不喝已经没甚区别。于是他干脆地拿起碗来,一饮而尽。
液体十分粘稠,入口即化,但却没什么味道,正当李月庭感觉到疑惑的时候。
一股股的热流已经从他的小月复传达出来,在周身上下不停乱窜。
“凝神静心,运气吸收药力。”
李月庭闻言,也管不得胸口的伤势,赶紧保持五心朝天,默默打坐运转起全真心法来。
丹田内力才刚刚跑起来,就感到体内的热流瞬间就好像是看见了肉骨头的小狗,全部加入到了全真心法运行的内力路线中。
本来小拇指粗细的真气瞬间加厚加粗,并且速度也提高了一截。李月庭就感觉到平时空空荡荡的经脉中,竟然内力在汹涌奔腾着。
虽然最后热流大多逸散殆尽,被他的吸收,但是这短短几分钟内,他的内力起码也加了500点以上,足足抵得上他十数天的苦修。
睁开眼睛,李月庭内心闪过一阵喜意,只觉得自己周身精力弥漫,胸口的伤势也没这么疼了。
他向着白发人抱拳示意:“多谢前辈救命、赐药之恩,在下李月庭,感激不尽,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如果有什么能效劳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有空偷偷打量白发男人的样貌。
那是一张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脸。初看上去,似乎是年轻俊秀的青年,但是过了一会,似乎又能感觉到一股沧桑、成熟的气质。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老是少。
过了好久,发白人似乎永远像冰山这么寒冷,正当李月庭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开口讲话时,才听见他的声音。
“……卓山。”男人,或者说卓山的声音一如他的形象一般,生硬而又冷酷。
但是卓山这个名字,却象征着男人的另一个身份,一个三百年前足以震动整个天下的武林神话——步惊云。
李月庭已经失忆了,他自然不会知道卓山便是步惊云失忆时的假名,自然也不会知道服用了龙元的步惊云早已经不老不死。
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极不简单。但想要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卓山实在太冷,冷到他无论想说什么,都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尴尬地沉默,或者说是在李月庭看来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三十分钟。
再次说话的人,竟然是卓山。
“你的轻功……和谁学的?”
原来如此,本来以卓山的性情,加上三百年光阴的清修,他早已经不愿意理会凡尘俗世。但是偏偏这几日李月庭在长白山肆无忌惮地使用步风足影,而这套风神腿的核心轻功,恐怕天下间除了聂风,没有人比步惊云更熟悉。
于是他在李月庭遇险之后,终究念在故人之情,救下了李月庭。
听到这句话,李月庭脑海中灵光一闪,莫非眼前的卓山认识我的这套轻功?
“卓前辈,我这套轻功唤作步风足影,具体怎么来的我已经不知道了,因为就在一个月前,我失忆了。”
卓山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眼中闪过了什么。
他没有在发话,而是始终盘坐在火堆前,一动不动地看着洞外的风雪。
李月庭见此也大概知道卓山属于不喜说话聊天的人,便也再次闭目打坐,练习全真心法,锤炼内功。
一夜无话。
接下来几天,卓山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每天都会按时递给李月庭一碗那天的药物,每次吃下去以后,李月庭都会再次感觉到那股热流,不但增强内力,而且对于他胸口的伤势也有极大的好处,没几日他的胸口便不再感到疼痛。
而增强内力的效果虽然越来越弱,不过李月庭的内功也成功突破五千大关。
内功增强,伤势逐渐复原,李月庭也渐渐恢复了原来的修炼。
……
……
卓山又如石像般在洞口静静坐着,他仿佛永远都是这样看天,他仿佛永远都是那种只望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人。
然而,世间可真有守得云开的人?
也许,总有一天,云会开,月会明,但守的人已经不在……
“卓前辈,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我打算是时候走了。”
原本李月庭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卓山仍旧不会有任何反应,但谁知他听罢以后,霍然回过头来,幽幽凝视着李月庭。
李月庭试探着说道:“卓前辈有什么要吩咐的么?”其实他也觉得眼前之人深不可测,也许可以指点他的武功,但连日下来,无论他如何试探或者说话,卓山都没有丝毫反应,好像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冰山,而不是一个人。
卓山冷冷地说道:“你的基础实在太差,即使苦练百年步风足影也不堪大用。”
听到这句话,李月庭不怒反喜,因为这说明卓山这几天也在观察他,而且还把他的底细看得轻轻楚楚。
“前辈说的没错,我失忆之后才开始学的武功,除了步风足影意外,便只学了一套全真心法和少林谭腿。能不能请前辈指点一二?”
听罢李月庭的话,卓山问道:“你为何而练武?”
“为了变强,为了报仇。”李月庭的目光中,似乎又燃烧起熊熊地火焰。
“报仇?”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什么,卓山素来漠然的目光陡地向李月庭斜斜地一瞥,似在他黑暗寂寞的世界中见到一丝微弱的光……
他好像又想起了当初在无名的身前,那个偷学‘悲痛莫名’的倔强身影。
再次转头看向洞外,卓山莫然道:“先每天踢腿一万下吧。”
说完以后,他便闭口不言,也不理会李月庭的反应,似乎无论对方怎么做,都于他毫无干系。
他今天讲的话,已经太多。
而李月庭听见这句话以后,也陷入了矛盾之中,眼前的人虽然看上去高深莫测,但是从头到尾其实并没有显露出任何高深的武功。
而每天一万腿,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硬要去做的话,将会占据他一整天的时间,让他再没有时间去练习其他武功。
更重要的是,卓山并没有说明这样每天一万腿,要练多久,练了以后,李月庭又究竟会有什么好处。
这种情况下,几乎是赌博一样的,赌眼卓山是一名高手,赌卓山有心指点自己。
那么李月庭究竟又会不会赌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