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哈哈一笑,笑声中伸手提起那袋细盐,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袋角,轻轻一撕,便在盐袋上开了一个细小口子。
他左手稍微向下倾斜,盐袋口子朝下倾倒,袋内细盐便撒了下来。[]
张三一伸出右掌,置于盐袋之下,一粒粒细细精盐汇成一条窄窄盐线,纷纷扬扬,自上而下,全落在他右掌心中。
不多时,张三一掌心内便聚集了一小堆盐粒,他停住手腕,不再倾倒。瞧着掌中洁白盐粒,笑道:“薛状元,这盐哪,可是好东西,厨师可以拿它做饭,士兵可以拿他刷牙,而在我们这些狱卒眼里,它更加是难得的宝贝。我跟你说,今天要不是碰上了薛状元这般大人物,这伤口撒盐的极品刑罚,我可是不轻易动用的。”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张开嘴巴,将那盐袋用牙齿咬住,双手一合,手心上那堆盐粒便被他俩只手掌压住。
他双手来回不停搓.弄,不一会儿,俩只手掌上密密麻麻,全是白白的盐粒儿。
他嘻嘻一笑,走到薛道衡面前,摊开俩只手掌,忽然间对准薛道衡身上伤口,狠狠抹了下去。他双手力道极强,角度又是极为刁钻,全对准了伤口缝中涂抹,手法之精准,竟然没有一丝盐粒抹错了地方,一丝不落全融进了薛道衡血液之中。
盐粒着体,薛道衡全身辣疼,伤口中鲜血被盐粒侵蚀,一滴一滴掉落,打在青砖之上,嗤嗤作响。
他牙关紧咬,一对嘴唇被咬得鲜血直流,脸色也疼得苍白如纸,脑袋上汗出如浆,片刻间就弄湿头发。
但他性格极是坚硬,对方愈是百般折磨,他便愈加不肯示弱,咬牙硬挺,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哀号之声。
张三一对盐粒效果颇为满意,呵呵一笑,又在掌心中倒满盐粒,双手搓.弄,悉数抹在薛道衡伤口之中。
顷刻之间,一袋细盐便被他用掉大半,薛道衡全身伤口之上,密密堆满盐粒,鲜血乱涌,将胸前涂成一片鲜红。
张三一点了点头,自语道:“好了,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接下来该是银龙鞭大逞威风了。”
从怀中拿出银龙鞭,走到水桶之前,将银龙鞭放了进去,笑道:“银龙鞭一旦沾水,那就如虎添翼,威力倍增。”
过不多时,他从水桶中取出长鞭,迎空抖动,长鞭有如银蛇乱舞,啪地一声,重重鞭笞在薛道衡身上。
他那银龙鞭长度接近十米,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威力本就惊人。何况此刻吃足了水分,重量大增,韧劲十足,更加的猛不可挡。
这长鞭不过拇指粗细,张三一每一鞭之中至少蕴含了百余斤力道,这么大的力道,着力点不过拇指粗细一块肌肤,那么肌肤上所受到的冲击压迫,可想而知。
长鞭及体,一股大力卷到,薛道衡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伤口中盐粒一经沾水,瞬息化开,盐水被长鞭搅动,流进血液,直疼得他寒毛直竖。
便在此时,薛道衡体内混元真气受鞭劲刺激,猛地快速运转,飞快流过经脉。这是他体内真气本能反应,真气一旦感应到外来威胁,便自发抱成一团,凝结气罩,护卫主人生命安全。
真气一经外力刺激,有如长堤决口,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薛道衡此刻被喂服了“筋疲力尽丸”,体内真气大受克制,雄浑程度远不如前。但毕竟混元一气功厉害无比,由其所修炼的真气远比一般普通内功心法雄浑千倍百倍。
更何况这八年来他一个人身居九层天牢,这里与世隔绝,他心无旁骛,潜心修炼内功,既无外人干扰,那么练出的内力便极其精纯,虽然此刻体内能调用的真气不过往常十分之一,但这股至阳真气之纯净,仍是举世无双。
此刻他体内真气一经外力引导,便如火山爆发,所向披靡。
滔滔真气流过经脉,迅速在薛道衡大周天内运转,自丹田而下,流经足底涌泉要穴,再顺势而上,流过背上至阳穴,继续前行,抵达脑门百会穴,再折而向下,过胸口之上神藏穴,一路往下,到达膻中穴,再往下行,过鸩尾,转期门,终于又回归丹田气海之中。
这么一个周天转过,薛道衡体内真气便强了数分,真气不用引导,又继续在周天内运转,这一次熟门熟路,加之经脉先前已被洗涤拓宽过一次,眼下运行速度顿时快了许多。
不过片刻之间,薛道衡体内真气便运转了七个周天,他四肢百骸之内,无一处不被内力充盈,浑身精力焕发,只觉手脚之中,有着使不完的力道。
便在此刻,张三一手中长鞭忽尔停顿,原来他鞭打了这许久,已有些疲累,不得不停下鞭子,稍作休息。
薛道衡正当真气全力冲转,运功化毒疗伤之际,随着真气一步步运行,体内“筋疲力尽丸”药性也被剔除小半,伤口之中受真气滋润,远不如先前那般火辣辣刺痛。
他正处运功逼毒关键时刻,如何能让张三一停下?他一停下休息,自己势必前功尽弃。此刻他已感觉到体内真气运转速度又慢了下来,不由得有些着急,脑中一转,已有计较。
他重重一声咳嗽,张三一正坐在地上喘息,被他咳嗽声一震,猝不及防之下,吓得咕噜一下子站了起来,骂道:“他妈的,吵什么吵?活腻歪了不是?他女乃女乃的,你是不是皮痒欠揍,没给打够?”
薛道衡笑道:“不错,老子就是皮痒,有种就再狠狠抽老子几下。不过我瞧你小子有气无力的样子,喘气跟条狗似的,只怕身上没什么力气吧。”
张三一暴跳如雷:“我没力气,你竟然说我没有力气?他妈的,张三爷身上别的没有,偏偏有的是力气。你女乃女乃的,你小子要挨抽是不是,那我就抽你个够!”说着脸露凶光,手中皮鞭刷地一声抖动,便欲开打。
薛道衡见他上当,大是高兴,索性火上浇油,又添了一把风,笑道:“来啊小子,你倒是来抽大爷啊。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不抽晕你大爷,你就是大爷我孙子。我瞧你小子那副熊样,是不是想当大爷孙子了?”
他言语中如此狂妄,张三一如何能够容忍?刷地一声呼啸,张三一皮鞭一抖,夹头夹脑朝薛道衡身上卷去,一阵乱抽。
这次他被薛道衡彻底激发凶性,皮鞭抽打之时,当真是要多大力有多大力。但见他咬牙切齿,瞪目狞眉,每一鞭抽出都是山崩海啸,鬼哭狼嚎。
不过盏茶功夫,张三一已在薛道衡身上补了三百多鞭,这三百鞭下下见血,招招见红,当真是打得好,打得妙。
薛道衡呵呵微笑,体内真气如鱼得水,受了鞭力狠抽,发疯似极速飞转,越转越快,越转越急。
每一次真气运转,便消磨掉一小部分药力,在转了一百多个周天之后,终于有了成效,将“筋疲力尽丸”毒性排出去足足五成。
但“筋疲力尽丸”毕竟是天下第一迷药,薛道衡虽然全力以赴,剩下的五成毒性,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化解。
尽管这样,恢复了五成内力的薛道衡已经是今非昔比,实力大增。
此时的张三一由于发疯发狂般抽打,体力透支,俩眼翻白,早累晕了过去。
张三一突然之间晕倒,俩眼翻白,众人都是猝不及防。事发突然,众人或惊或怒,或喜或忧,反应各是不同。
李四二与张三一交情莫逆,眼见张三一昏迷倒地,心中大是焦急,一个箭步前跨,左手探出,将张三一拦腰扶起,右手往他人中掐捏,口中叫道:“三一哥,醒醒,快醒来!”
他这一手掐捏,还真起了效果,过不多时,张三一悠悠醒转。他浑身月兑力,双眼瞧出去一片模糊,有气没力道:“老四,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就晕倒了,古怪,当真古怪。”
李四二要替他挣回面子,口中信口开河,极力替他遮掩:“三一哥刚才定是中了薛道衡这小子妖术。我猜他定是使了‘催眠术’一类邪门功夫。要不然以三一哥身体之健壮,又怎会无缘无故晕倒?”
张三一连连点头:“有理,有理,定是这样!”内心之中暗赞这位把弟为人机灵,随机应变,栽赃嫁祸的本事炉火纯青。
薛道衡眼见这二人信口雌黄,是非颠倒,脸皮之厚,生平少见,不由得暗暗好笑。他此刻功力复原,心情大好,也懒得与二人争辩。
李四二定一定神,目光凝视王大人,问道:“大人,这姓薛的该怎么办?还要继续给他用刑么?”
王大人冷哼一声:“用,继续用,再给我打他一百杀威棒。”
李四二答应了,从里屋拿了一根木棍出来,将薛道衡就地按倒,木棍高举,便要往他臀部击打。
卫千寻一旁观看,似笑非笑道:“四二兄弟,手脚利索些,你看时候也不早了,赶紧打完一百下棍子,咱们还要回去交差呢。”
李四二瞪了他一眼,怒道:“我不知道时间么?要你提醒!”双手举起,吸一口气,木棍重重打在薛道衡上。
啪地一声脆响,梨花木做的木棍碰上薛状元臀.肉,咔地一声从中折断,断为俩截。
李四二脸上变色,嘀咕道:“咦,古怪,好端端的,木棍怎么会断?”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呆立当场。
王大人骂道:“笨蛋,棍子断了,你不会重新换一根吗?”
李四二这才恍然,赶紧跑进屋中,张三一拖着疲惫身躯,有气没力叫道:“兄弟,换根粗的,大的,最好是红木的,红木结实,打起来实在!”
不多时,李四二抱了一大堆,大约十几根木棍出来,咣当一声,全放在地上。
王大人骂道:“白痴,你拿这么多木棍干什么?这么多木棍,便是对付一百名犯人,也用不完。”
李四二弱弱道:“属下怕待会又有木棍折断,索性将库存家当全拿了出来,省得跑进跑出,换来换去,忒麻烦。”
王大人气急,骂道:“白痴!”
李四二吐了口唾沫,袖子抡起,挑了一根最大最粗,约有茶杯粗细的木棍,再次对准薛道衡挥落。
卫千寻倒吸一口冷气,浑身不寒而栗,暗道:“他妈的,这李四二心肠真毒,这么粗的一根木棍,便是一头牯牛,那也得活活打杀。”
啪啪声一声接着一声,木棍一下一下打在薛道衡身上,房屋内众人俱都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盯着薛道衡打量,生怕这么重的木棍打下去,他一个挨不住,随时会一命呜呼。
李四二打了几棍,感觉良好,这木棍材质结实,使用灵便,越打越是起劲,口中啧啧有声“三一哥,你说的对,这红木做的棍子就是品质好,你瞧,打了这许久,还是没断。”
话没说完,忽尔啪地一声响,李四二手中一震,木棍再次从中折断,只听得地上薛道衡的声音响起,冷冷道:“你得意得太早了,眼下再仔细瞧瞧,这木棍到底断了没?”
刚才木棍折断之时,李四二隐隐感到一股猛烈之极的力道自薛道衡身上传出,这股力道之猛,直震得他虎口剧痛,心中骇然。
忽然间他手掌剧痛难耐,手中黏.滑.湿腻,鼻中闻到一阵血腥,细细一瞧,吃了一惊,原来不知何时,他一对手掌已给震裂肌肤,鲜血直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