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衡这一招果然见效,王三清给他恶毒言语一激,当即暴跳如雷,脸色气得紫青,咕嘟一声从地上爬起,须眉戟张,破口大骂“姓薛的,你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没完。”
双拳密如珠雨,没头没脑朝薛道衡身上招呼。[]
薛道衡见他上当,内心偷笑,眼见拳影弥漫,脚步略闪,游刃有余避在一旁,口中仍是气定神闲,不三不四嘲讽:“王大人,你又说错话了。莫忘了你自己身份,你可是名太监,太监是没有生育能力的。你想做人家老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兴许会有希望。”
这一次他骂得更加刻薄,言语如刀。王大人连受刺激,血液灌脑,怒发如狂,拳脚有如疾风暴雨,乱攻猛打,瞧那拼命架势,哪里是高手过招,简直是街头无赖斗狠。
但他这般不要命攻击,威力竟也不可小觑。俗话说一夫拼命,莫夫莫敌,何况王大人根底厚实,手底下又当真有俩把刷子?
顷刻之间,薛道衡便觉压力陡增,王大人拳脚之中杀气如墨,澎湃浓烈,简直难以化解。
忽尔之间,王大人右手急变,凌空化爪,扣向对手眼珠,这一下若是抓中,非死即伤。薛道衡识得厉害,大声赞扬:“好一招毒龙探珠,这便是王大人压箱绝技小天星掌么,果然有些门道。嘿,来得好!”吸一口气,体内真气鼓涌,呼地一掌拍出,迎上了王大人手掌,决定以硬碰硬,以狠斗狠。欲以一掌之威,破去王大人成名绝技。
王大人见他如此狂妄,嘿地一声,冷笑道:“跟我比拼掌力,自取其辱!”寒阴真气有如潮水爆发,源源不绝自体内传出。
寒气逼近,薛道衡浑身一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眉毛顷刻之间结了一层薄冰,体内混元真气受到威胁,霎时间鼓足马力,飞快运转。
他二人一个真气奇阴无比,一个至阳至刚,是天生的死对头,水火不容。
阴阳二气原本共生共存,缺一不可,俩者互相依存,构成了练武者最基本的要素,内力。这阴阳二气各有优势,练到极致,原是平分秋色,说不上谁高谁低,谁强谁弱。
但薛道衡的混元一气功乃天下绝顶心法,至阳内力强猛霸道,惊世骇俗。相较之下,王大人的小天星掌虽然精妙,威力也是不弱,碰上了混元一气功,却是长江比之汪洋,不值一提。
果然不出所料,薛道衡混元真气一经开足马力,全力施为,便如刀割秋麦,山洪冲土,威力之强,所向披靡,摧枯拉朽。
顷刻之间,薛道衡身上寒气尽消,眉上薄冰被真气一冲,直接气化,化为袅袅白气,瞬息溃散。
王大人脸色剧变,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对手实力之恐怖,如此雄浑斗气,即便自己武功再强上一倍,也万不能与之争锋。
他心下生了怯意。临战生怯,这是武者大忌。他体内真气本来尚自充盈,足可支持下去,此刻一旦心生惧意,便如群蚁决堤,顷刻之间,寒阴真气罩破裂,缺口密布。
混元真气最擅寻瑕抵隙。眼见对手败绩显露,薛道衡哈哈大笑,真气鼓荡,滚滚外泄。内力过处,恰似风卷残云,将王三清体内真气冲得零零落落,散作一团。
王大人眼前一黑,胸口一股滔滔真气冲至,有如重锤坠地,砰地一声切中要害,痛彻心扉,一时没忍住,鲜血狂喷。
这一口鲜血喷出,王大人精力大损,有如泄气皮球,活力尽失。但见他脸色惨白,一坐倒在地,呼呼喘气。
薛道衡收回手掌,昂然注视对手,冷冷道:“王三清,你此刻还有何话说?”
王三清面色死灰,叹了口气:“成王败寇,我既然一败涂地,无话可说。”
薛道衡道:“好,那你是认输了。”
王大人头颈低垂,羞愧难当,恨恨道:“我输了。”
薛道衡笑道:“好,你既然认输,我就饶了你狗命!不过你手下有一人嘛,今天却是非死不可。”
王大人有气无力道:“你是说张三一?”
薛道衡道:“不错,就是这混球。他是你手下,我此刻要杀他,你救是不救?”
王大人没好气道:“我此刻自身难保,别人的死活,哪顾得了许多?”
薛道衡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大人不愧是聪明人,懂得有舍有弃,当机立断。好,我欣赏你。”
他说了这句话,转身向张三一走去。
张三一此刻浑身月兑力,有气无力躺在地上,垂头丧气,一副任人宰割模样。
薛道衡一声冷笑,猛地一脚踹中张三一胸口,叫道:“狗才,给我站起来。”
张三一满脸惧色,慑于薛道衡神威凛凛,不由自主站起身来。他此刻极度虚弱,稍一使力,便感呼吸急促,忍不住心跳气喘,张开了一张嘴巴,呼呼喘气。
薛道衡见他这般不济,皱了皱眉,骂道:“呸,脓包,没用的家伙!”
张三一内心惶恐害怕,生怕薛道衡就此杀了自己,惊恐之下,竟连话语也不敢说。
薛道衡右手一伸,提了他衣领,将他拖到自己面前,俩人四目相对,间隔约莫咫尺。张三一鼻中闻道薛道衡气息,眼中见到他神威凛凛,有若神灵,忽尔之间惧意澎湃,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哭道:“薛状元慈悲,小的狗命一条,求你手下留情,放我一马。”
薛道衡浓眉一扬,冷冷道:“他妈的你这狗奴才,此刻知道害怕了?你叫我慈悲,饶了你狗命,为什么适才行刑之时,不见你手下留情,放我一马?”
张三一苦求道:“薛状元,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行刑之时对你百般折磨,实在是迫不得已。你要怪,就怪王大人,我都是受他指使。你要算账,找他去。”
王三清见他这般没用,骂道:“该死的狗奴才,竟然将责任全赖在我身上。好好,老子算是看清你了。你……你等着,只要我今日不死,定要好好炮制你。”
薛道衡见他二人互相指责,大是反感,喝道:“住嘴,你们俩个都给我闭嘴。立刻,马上!”
俩人见他动怒,吓了一跳,乖乖闭上嘴巴,大气不敢轻喘。
薛道衡一言震住二人,复又提了张三一衣领,问道:“张三一,在你心中,是否认为,真正的大坏人其实是王三清,你所做一切,都是由他授命。我反而找你算账。你很委屈,是不是?”
张三一见他如此深明大义,连连点头:“薛状元英明,在下确实是受了那么一丁点小委屈,还请薛状元明察。”
薛道衡呸的一声,骂道:“无耻狗才,你口口声声将责任推给上司,凭这一点足以看出,你是一个寡廉鲜耻,不忠不义之徒。就凭你出卖故主,背信弃义这一条,我也饶不了你。”
这一番话说得王大人感激涕零,心中激动,连声道:“薛状元说的好,说到我心坎去了。”
薛道衡喝道:“住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有什么样的奴才,便有什么样的主子。”
王大人给他这么一训,老脸通红,双唇紧闭,再也不敢发言。
薛道衡目视张三一,冷冷道:“姓张的,你可知我为什么要杀你?”
张三一神色惶恐,连连摇头。
薛道衡恨恨道:“因为你这狗才不知好歹,不分轻重,竟敢扇我耳光。我薛道衡这一辈子心高气傲,从没被一个低贱下人如此侮辱过!你若只是打我军棍,抽我皮鞭,在我伤口上撒盐,那么光凭这些罪状,我还是不会杀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扇我耳光。从小到大,我薛道衡从没受过这般羞辱!在你扇我耳光那一刻,我就对天起誓,此生不杀你这狗才,誓不为人!”
他顿了一顿,又道:“现在你终于明白,我为什么非要杀你了吧。”
张三一脸色惨白,嘿嘿,呵呵笑了几声,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薛道衡之所以要杀他,只因自己犯了这么一个小小错误,不由得后悔莫及。他万念俱灰,情知必死无疑,惨淡一笑:“薛状元,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做了一个明白鬼,你……这就动手吧。”
薛道衡神色一冷:“好,念你临死前尚有悔过之心,我答应你,给你一个痛快。”
右掌凌空一拍,啵地一声击中张三一天灵盖,顿时将他脑骨震碎。张三一双眼翻白,脖颈软软垂下,眼见是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