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这一摔,倒是聪明了不少。”靳宜淑放下手中的茶盏,笑吟吟的打量靳宜安,“大姐姐以前可是从不留意别人穿什么用什么的。”
靳宜安笑笑,直直的盯着靳宜淑说道:“四妹妹今儿自树上摔下来,虽然没有山崖那么高,但想来也能有所增益呢。”
笑语隐风霜,春暖溢厅堂,秀雅闺阁之间的暗流波涌向来是又柔和又温暖的。
“大姐姐,四妹妹,”靳宜珍轻声道,“还是不要讨论那些事情了,听着怪怕的。”
靳宜宝还是沉默。
靳宜安眼中闪过一丝好笑,若是在过去,宜宝定会和宜淑一起来提点自己何为自知之明,何为本分了。
杨氏和王氏扶着常老夫人进了内室,几人脸上俱是正色。自称乏了的常老夫人也不忙着休息,而是坐了下来,敛着眉沉思了许久。
“你们说,是真是假?”
真有两层意思,假也有两层意思。这靳宜安究竟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如果真的失忆,她是突然变得聪明了,还是当初一直在藏拙,失忆后才忘了藏拙?如果是假的失忆,她为什么要装作失忆,回来以后为什么又行事如此嚣张?
王氏张张嘴想要说话,又忽得闭上了嘴。大房的事情,让大房自己琢磨去吧,横竖只是一个快要出嫁的大姑娘而已,又不是那两个哥儿。
“媳妇觉得吧,这孩子可能是真的摔伤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杨氏亲自端了一杯茶递到常老夫人手中,“她根本没道理装出这副模样,咱们靳府向来平和,又不像那宁侍郎府上。”
杨氏口中的宁侍郎府这几天正热闹的厉害,虽然极力遮掩,但京里稍微有耳朵的都知道,宁家二姑娘和三姑娘吵得沸反盈天,三姑娘连二姑娘的生身姨娘都给打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常老夫人缓缓点头,“只是她突然变了个性子,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应该,没什么吧?当初知道那件事的下人早就打的打,卖的卖,根本不剩下一人了。不过,不得不防啊,首先第一个就不能让这杨氏知道。
看常老夫人似乎不太想说话的样子,杨氏和王氏服侍她躺下,随即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大嫂,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弟妹我就先回去了。”一出常老夫人的房门,王氏就含笑向杨氏告辞。
杨氏没有留王氏,她还要去处理靳宜安的女乃娘。想起这个女乃娘,杨氏又恨恨的一咬牙,这个蠢货当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过也是,当初的靳宜安哪有胆子敢挑三拣四,女乃娘丫鬟欺负她根本不需要太多遮掩。至于常老夫人的疑心,杨氏是定要打消的,哪怕靳宜安是真的装作失忆,她也一定要让常老夫人以为她是真的失忆,否则,彻查下来,她的宜宝岂不是要因那个卑下的庶女而名声有损?只是现在的靳宜安,还真是胆子大了不少,要花点心思啊。心里打定了注意,杨氏走出常老夫人的上房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端庄。
处置刘女乃娘自是不能在常老夫人的屋里,杨氏交代翦芳几句,就带了靳宜安等人出去,半路上就把除靳宜安外的其他姑娘打发回去了,说到底,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无论是有意也好,疏忽也罢,都是她管家出错。
进了安平堂,杨氏刚一落座,靳宜安就从清云手中接过了茶盏,亲自为杨氏奉上,有些惭愧的说道:“都是女儿给母亲添麻烦了。”
杨氏接过茶,顺势拍了拍靳宜安的手,温和的笑了:“是母亲的疏忽,宜安你受委屈了。”说着,她声音又是一冷,“还不快把那欺上瞒下的刘氏给我带上来?”
守在门口的刘氏一听这话,吓得迈进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向前膝行几步哭求起来。
“你也好意思哭?刘妈妈,您也不看看,您身上穿的戴的比我这个正经儿主子还好。虽说您女乃过我,我原该多敬重您些,可您也太过分了。更可气的是,您竟然还用‘府中生计艰难’来哄骗我,害我惹了老祖宗不快,倘若老祖宗因此受了气,你担当得起么?”靳宜安狠狠的啐了刘氏一口。
刘氏战战兢兢抬头看了杨氏一眼,见杨氏只盯着自己看,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她那为数不多的脑筋开始转起来。
也许,夫人是想再试探试探大姑娘?以夫人以前待大姑娘的情形,怎么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给大姑娘做主?和稀泥都和了那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就变了相?想来想去,能想到这些也算是难为了刘氏。
“刘妈妈,您倒是和我解释解释。”靳宜安哼了一声,似是不满刘氏半天不出声。
自以为想通,刘氏直直的抬起了头,很是镇静的答道:“大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那些东西可都是您亲手赏给老奴的,这会儿怎么就怪到老奴头上了呢?”如果大姑娘失忆了,就一定不知道真相,那些东西就是真的“赏”了她的,如果大姑娘没失忆说出真相,就冲伪装失忆,这里面一定有隐情,夫人又岂能放过大姑娘?都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话还真不是假的。
靳宜安微怔,没想到这刘氏还有几分急智,竟能让她想到这等说辞。不过,真以为这样就能遮掩过去么?她撇撇嘴,扯着杨氏的衣角,抱怨道:“母亲,女儿以前真的把所有东西都赏了她?该不会是她看女儿前事尽忘,为了月兑罪而胡说的吧?”
“老奴不敢胡说,那些全都是大姑娘亲手赏下来的,说是心疼老奴照顾您辛苦,特意赏给老奴的。”刘氏连连叩头,“求夫人明鉴,老奴万不敢撒谎。”
靳宜安瞪了刘氏一眼:“可我问起你时,你为何要跟我说府中生计艰难?你为何不告诉我,那些是我赏给你的?”
杨氏将靳宜安拉在身边坐下,又细细的给她整了身上的衣衫,这才柔声道:“好了,有母亲给你做主,你不必气成这样。”随后,她脸色微沉,皱眉看向刘氏,“本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你竟然还敢这么油嘴滑舌,哪个能作证那些是大姑娘赏你的?”
闻言,刘氏连连叩头,将安时院里的小丫鬟和粗使的婆子数了一遍,然后说道:“老奴不敢隐瞒,她们全都可以给老奴作证的。”
靳宜安微微一笑,这些人,全都不可靠啊,还真是多亏了刘妈妈了。少说多做,不做不错,齐小公子的话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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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剧情需要,流风前面刚刚进行过大修,从第二章开始加了三章,其他内容不变~~~本章内容与修文前大致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