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不记得姑姑一家了呢。”靳宜宝笑得眼睛弯弯的,她这样笑着总是显得又可爱又单纯,“那时候齐闵表哥和你玩得最好,连表妹都要靠后呢。”
齐闵表哥?靳宜安皱着眉,勉强从脑海里找出了那个斯文清秀的少年,不过,似乎和他来往也不是很多吧?如此想着,她口中却说道:“是吗?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表哥是何等样人?”
“齐闵表哥是姑母的长子,比我大两岁,比你大一岁,算来今年应该是十七岁了呢。”见靳宜安似乎有些兴趣,靳宜宝笑得更开心了,细细的说道,“先前姑父没有外放出去的时候府上离咱们家不远,姑母也来玩,齐闵表哥那时候才十二三岁,却极是稳重,都是他带着咱们去玩的。”不过她也不是只说起表哥,顺带也提起了那位表妹,“依夏表妹和四妹妹同年,今年也是十二岁,说起来,她和四妹妹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呢,一起出门总有人说她和四妹妹更像嫡亲的姐妹。”
直到靳宜宝走后,靳宜安也没想起她什么时候和齐闵表哥玩得最好,或许是在她们眼中显得好吧?因为那时候的齐闵表哥将她和宜宝她们一视同仁,所以在她们眼中就显得对自己与众不同了。
入了夜,向来有些神出鬼没的林成家的进了靳宜安的房间,说了近一刻钟才离开。
林成家的一走,草儿就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呸,就算都知道你是夫人的人,现下管着安时院的事还一天到晚的往锦华院跑,不能收敛一点么?”
靳宜安和木儿对视,眼中均闪过了好笑的神色,这个草儿就是这样,嘴上从来不饶人的。
“姑娘,明儿偏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还要一鸣惊人,让所有人都看到您的文采,哼。”草儿愤愤不平的开始翻衣柜,定要让她家姑娘光彩照人的去赴会,她家姑娘可比大姑娘漂亮多了,让姑娘穿的朴素一点?夫人倒是打的好算盘。
第二天一早,草儿果然硬磨着靳宜安穿上了她特意准备的衣裳,浅蓝色妆锻长裙裹在身上,更显得靳宜安体态曼妙,妩媚非常,头上只插了一大一小两只同款的粉蝶垂珠钗,越发显得那一头厚密的黑发乌亮顺滑。
对着镜子看了看,靳宜安不禁好笑:“母亲怕是要不高兴呢。”不过,她可不觉得这样妆扮有什么不合适,她倒是不担心杨氏此时会对她如何,毕竟杨氏还要留着她嫁去忠信伯府呢。
果然,去和杨氏道别的时候,靳宜安分明从杨氏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悦,于是,她脸上的笑容就格外的灿烂了些。
“大姐姐,上车吧。”看到靳宜安的妆扮,靳宜宝眼中闪过了浓浓的嫉妒,都说大姨娘是狐媚子,哼,宜安这死丫头不也随了大姨娘么?打扮得那么妖娆做什么?随即,她心里又生出了一分愉悦,就是要这样引人注目才好。
靳宜安自是没有忽略掉宜宝的表情,只是不知她究竟为什么看起来会有那么一丝丝开心,心里的警惕顿时又高高的提了起来。这次跟着靳宜安的却不是草儿,而是向来不常出来的木儿,面对靳宜宝的疑问,靳宜安也只是一句简单的“草儿还有事做”就敷衍过去了。
不是草儿也好,这个木儿看起来还比较老实点。靳宜宝没多做纠缠,开始细细的介绍起这位尚书令家的小姐。这位小姐姓王,闺名就叫做王予书,家中只此一个女儿,自然是受尽宠爱,她自幼不爱女红针黹,亦不热衷于弹琴作画,所爱者唯有诗词文章,故而每每在家中举行诗会,遍邀京中官宦家的小姐齐来聚会。姑娘们一来喜凑热闹,二来又不好不给尚书令千金的面子,几乎每隔一两月就要这么聚会一次的。
“不仅如此,因为这‘闲墨诗会’越来越出名,也引得不少才子慕名而来——当然了,能够获准参加的都是家世显赫或才名在外的才子们。”靳宜宝说着,透过马车的帘子看了看外面,面颊突然就飞起了红霞。
靳宜安诧异,顺着靳宜宝的视线看过去,湛湛在帘子尚未落下时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是那位风华不俗的齐小公子。
不过是惊鸿一瞥而已,很快,马车就在尚书令大人王国绶门前停住了,那门前已经停了一辆车,想来也是赴约参加诗会的官宦千金。
早有安排下守在门口的下人迎了上来,验过请帖后就引着两人往内宅走去。
“大姐姐,前面那位就是兵部侍郎的千金,名叫林瑾儿的,我们快走两步过去。”靳宜宝说着,也不顾靳宜安是否同意,自顾自加快了步伐。
靳宜安心里仍旧暗自纳闷,龙舟会时就看到宜宝的视线黏在那位齐小公子身上,方才见到齐小公子的模样分明是一颗芳心都落在了人家身上,那她为何当初为了和袁二公子的亲事不惜害死自己?袁二公子又不是齐小公子。还是说,宜宝是后来才改的主意么,如今忽然对自己频频示好就是因为她不再挂念着袁二公子了?
靳宜宝和林瑾儿寒暄了几句,才发现靳宜安没有跟上来,不禁有些不耐烦,只得等着靳宜安走了过来,才有些不快的给林瑾儿介绍。
没一会儿,她们就走到了举行诗会的地点,一间特意建在王家园子里四面透风的小厅,三面种满了绿竹遮阳,只有门前一条曲折的石子小路通向竹篱笆小门的门口。此时厅上已经有几个人先到了,正相互说笑打闹着。
“咦,这不是靳二姑娘么?听说你把杨太太的宝贝心头肉给推进水里了?”
刚踏上台阶,冷不丁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
靳宜安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合中身材,尖尖下颌,穿着一身浅碧色衣裙,看年龄应该和宜宝差不多。
“这是韩将军家的千金云纱小姐,莫要理会她。”靳宜宝低声说道,随即绕开韩云纱去和王予书说话,顺便介绍靳宜安。
先前的诗会不是没人带过自家姐妹来,毕竟是闺阁间相互打发时间的玩闹而已,谁还会和人较真?只是王予书却诧异靳宜宝怎会突然带一个庶出的长姐来参加,要知道,她以前连自己嫡亲的妹妹都没有带来过。
“这就是那个被记做嫡长女的庶女?靳二姑娘,她可识字?”
这话问得可就无礼了,谁会将别人家的嫡庶之分挂在口头上?
说话的是一个站在王予书身边的姑娘,方才一进了厅,靳宜安就留意到这位姑娘,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位姑娘太过出众了,怕是把自己和宜宝捏碎了揉在一起,都不敌那位姑娘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