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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第一日恩威并施将那些姨娘们镇住后,这两日都不见哪个有所异动,只是心底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老实的,留个一两年就放出去任其自行婚嫁,不老实的,乖乖在府里住着,再过二十年,府里大可不必买洒扫婆子。”
袁玓的话让靳宜安忍俊不禁,感情他是故意吊着这些姨娘们,也难怪他会这么做,这些姨娘要么是各房亲戚塞给他的,要么是钱氏塞给他的,他怎么可能会要?大哥那边不是没有过,可一来大哥成亲的早,和妻子王氏的感情极融洽,二来王氏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安阳候疼女儿又是众所周知的,谁敢明着给王氏添堵?三两次就让人将注意力转到了袁玓身上。
说这话的时候,茗儿正老老实实在靳宜安身旁为靳宜安揉按肩膀,这几日来,诸多姨娘里唯独她被使唤的最多,她不是没有过想法,可为着这事找夫人去,夫人也不好明着插手,毕竟伺候主母可是身为妾侍的本分。
想当初袁玓没有成亲的时候,她们哪个干过伺候人的事儿?袁玓自己本身就不爱在府里住,她们就连伺候袁玓都是极少的,哪像现在还要端茶倒水。对于袁玓的话,茗儿根本没往心里去,男子哪个不是嘴上说得好听,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这话怕也就是哄哄新太太,免得太太赶她们走罢了。她可不信自己在爷跟前晃个一二十年都晃不动爷的心思,或者说,爷说这话是为了留下她们,是已经心动了?
这个念头一起,茗儿忍不住抬眼看了袁玓一眼。
“茗儿的手就是巧,可惜回门不能带着她,我倒是怪舍不得的。”靳宜安含笑说道,“罢了,横竖还要回来的,茗儿这几日倒是可以先回去将我抄出来的字好好学一学,我看如雨颇通文墨,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请教她。”
靳宜安说的这件事是令茗儿咬牙的另一件事,这位出身国子祭酒大人府上的主母可真是做足了书香门第的规矩,竟然要她们这些姨娘读书写字。忠信伯府是武将人家,全府的书本恐怕还没靳宜安自个儿带来的那些多,下人们除了管事的不能不认得几个字以外,其余的会写自己名字就不错了。这些姨娘们平日里除了勾心斗角就是描眉画眼,折花斗草,哪个会抱着书本看?靳宜安这一来,随手抄了几十个字就让她们去学,说是等学会以后还要继续换新的。
可是,不学行不行?
不学行啊,只要你乐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随便你学不学。
靳宜安可是说了,她见不得不识字的粗俗女子,所以想要进上房伺候的,必须识字。先学会十个字的可以进来倒茶,先学会二十个字的可以进来铺床叠被,最先学会所有字的可以在上房里伺候一整天。而如雨因为早就识字,所以给她安排的不是识字而是写诗,写一首好诗可以进上房伺候一次,写得不好还要反欠一天。
想见爷,先识字吧,别指望爷会自个儿走你房里去。小巧不就是仗着爷曾给过她两分好脸色,偷偷的在爷跟前使狐媚子么,结果怎么样?爷直接要她走开,免得倒胃口。不识字就不能见爷,不见爷还怎么让爷动心,还怎么成为名符其实的主子?
况且姨娘们心里也冒出来个念头:爷不会就是因为太太知书达理,所以才对太太另眼相看吧?
唯一例外的就是茗儿,她就算不识字也能随时进上房,顿时让所有姨娘都恨红了眼睛。
对此,靳宜安忍不住勾了勾唇露出个调皮的笑来,谁让茗儿这么乖巧伶俐,想要在袁玓和钱夫人中间左右逢源呢?又想做个富贵姨娘,所以明里暗里勾引袁玓,又想拉住大靠山,所以把袁玓身边的事儿都传到钱夫人耳边,也不怕左右摇摆得太厉害会摔下去。
“太太,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该动手了。”
草儿一进屋,视线就落到了站在袁玓身后不远的怜花,怜月身上,头上插着珍珠簪子,眉眼都描绘得精致鲜亮,打扮得花枝招展。两个人正偷偷看着袁玓的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放着靳宜安面前已经空了的茶盏不管。
这两个也是不安分的,早晚要收拾了她们,呸,除了给人做小,就没点其他想头吗?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口,草儿不动声色的将那两个的视线挡住,给正收拾柜子的明兰使了个颜色说道:“太太,时候不早了,奴婢和木儿随您去,让明兰留下看家。”
“也好,我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好,正好让明兰顺便好好找找我那盒珠子,大嫂也真是的,不就是几颗大珠子么,当谁没有呢。”靳宜安点点头,让茗儿停了手,说,“好了,你先回去吧。”
茗儿应声退下,心里却将靳宜安刚才的话记在了心上,看来二太太刚一来就和大太太置气了,倒是要告诉夫人去。
“娘子这撒起谎来都不会脸红呢。”袁玓凑近靳宜安耳旁轻声道。
他口中呼出的热气烫得靳宜安脸颊慢慢转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和你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袁玓却笑了起来:“瞧,刚一说你,你就脸红了。”说完,他站直了身子走到门边,站在门边等他的妻子一同出去。
宜安是个聪明的女子,而且并没有被聪明遮住了眼睛,她知道该在意什么,不该在意什么,也并不是一味的死板,这样的她,怎么能让他不心动?想起靳宜安对付那些姨娘的招数,他又忍不住暗暗好笑,这可实在让人挑不出理来,虽说女子向来读书的少,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也要认得几个字的,若是那些送人来的长辈敢开口说宜安这般不合情理,宜安只消问他们是不是反对让女儿识字就可以堵住他们的嘴了。一个不识字的娇小姐怎么管家,怎么打理家务,谁家会娶回去当菩萨供起来?
马车稳稳的往靳府方向驶去,靳宜安定了定神,偷偷掀开帘子,恰好看到袁玓骑着马在前边,一身浅蓝色的衫子,挺拔优雅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似是察觉到靳宜安的目光,他回头对她挑挑眉,狭长的凤眼中透出了笑意,仿佛在说:偷看我,被我捉到了。
这人!靳宜安轻哼一声放下了帘子,却看到了草儿木儿两个脸上难掩的笑意,一时间只觉得脸颊热热的。
“这都是缘分呢。”草儿笑眯眯的开口,“奴婢和木儿倒像是先去陪您的,瞧,这不又跟您回去了么。”
靳宜安故作不悦的说:“多嘴多舌,下次木儿再教训你,我绝不拦着。”
车子晃了晃,停下了。
“娘子,为夫扶你下车。”袁玓笑看着靳宜安脸上浮出不自在来,手却是一直举在靳宜安面前没有收回。
草儿木儿两个早就站在一边只笑不动了。
无奈,靳宜安扶了袁玓的手下了车,这才整整衣衫进了靳府的门。
宜安自幼吃苦,他偏要让他们看看他是怎么宠她的。大丈夫不可耽于,不可沉醉温柔乡?他是袁玓,他做什么用得着旁人插嘴么?
拜过靳济则夫妇后,照例是要请新姑爷入席,而女眷们则是在后宅安席。
和靳宜安分开时,袁玓低声说道:“宜安,如今有我呢。”一进靳府,他就察觉到靳宜安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提起精神,仿佛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爷放心,我如今是什么都不怕的。”靳宜安深深看了袁玓一眼,然后转身跟上了杨氏的步伐。
自打从悬崖下爬回来,她就不会再怕了,与其怕,不如动,死了一回,她还怕什么?不过,她却没想到袁玓会这么细心,竟然能察觉到她身上小小的变化。许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在靳府里,她总是时刻警醒着的。想着那句淡淡的“有我呢”,靳宜安心里就觉得格外的安定。
杨氏在前面一眼不发的走着,陪着她的还有时不时回头看看靳宜安的宜珍。宜珍实在是觉得有些奇怪,今儿明明是大姐姐的好日子,可平日里极和气的母亲却隐隐似有些不乐的样子。是不喜欢大姐夫吗?可大姐夫的确是一表人才,为人恭谨有礼,对大姐姐也是极体贴的,母亲还有哪里不满意?
靳宜珍是如何也想不明白杨氏为何会不乐的。
“宜安,忠信伯府里可还习惯?”走了一阵子,杨氏终于出声了。
“回母亲的话,女儿很习惯,公婆兄嫂都对女儿极宽容,下人们也都很规矩,女儿很习惯。”靳宜安老老实实的回答,虽然在忠信伯府里依然有位钱夫人不怀好意,只是她身边却有袁玓,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再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姑爷那些姨娘们可都安分?”问这句话时,杨氏心里忍不住冷笑,天底下就没有肯安分的妾!羽华那个贱人也就装得老实,早晚也会露出马脚。
“回母亲的话,她们很规矩,很安分,侍奉女儿很尽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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