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云空独自走在大街上,虽然换上了普通江湖人的长衫,但是光光的脑门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回头率,这让他感觉极是尴尬,毕竟这些目光就算并非嘲笑或是鄙视,也基本都不是善意的。其实江湖上光头的武林人士并不在少数,只是他身上的长衫马裤与脑门上九个戒疤反差实在太大,才格外引人注意。再加上云空年方十六,自幼读书故而身子单薄而极具书生气,所以现在他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四个字—不伦不类!
被人当作怪物般参观令云空心情相当郁闷,突然,云空感觉身边一阵微风,有人将手伸到自己怀里掏模!如果说那人出手快如疾风的话,云空的出手就疾如闪电!一把抓住那人的手,猛地一扭便按在地上,“居然敢偷本公子的东西!”
那人坐在地上,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云空,脸上神情变幻,似震惊,似怀疑,更多的,却是敬佩?只见他大约五十岁上下,形容稍显猥琐,眼神游离,一看就是个惯偷。
而此时街上闹开了锅,一帮好事之人聚拢起来,有指责的,有嬉笑的,有叫报官的,有骂活该的,总之是把两人团团围住。那人似毫不在意,只是看着云空不说话。
“你当街盗窃本公子银两,还有何话可说?”云空见他不开口,便又问道。
“公子真好功夫,敢问师从何人?”那人望着云空,双手不住颤抖,看似十分激动。
“本公子,本公子,”云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本公子乃是少林还俗弟子!”
“原来是少林俗家弟子,敢问尊师是谁?刚才抓在下用得又是什么功夫?”那人倒没注意什么“还俗弟子”,但要说云空是少林弟子,他却是不信,少林武功以保守著称,而少林武功大多常见,刚才云空抓住他那招,又快又急,少林绝对没有这样的武功!
“本公子,咳”云空见瞒不过,索性大吹法螺,“本公子的武功乃是少林方丈智光大师亲传,刚才用的便是擒龙手!”
他这么一说,那人更是不信,欲待再言,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却是官差来了。
“哪个是偷儿啊,见到本大爷还不束手就擒?”进来的是一个大月复便便的中年汉子,双眼混浊不堪,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那人鄙夷一笑,猛地跃至“官差大人”面前,掏出把匕首,连续划了数下后一闪便消失在人群中,那官差吓得面色煞白,以为自己已是小命不保,定神一看,却是分毫未伤,只是胸前的官服上被划了几个大字“鱼肉百姓”!围观的人无不欢欣鼓舞,这个官差平时横行乡里,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今日见他丢此大脸,都是暗中拍手称快。
云空看见那人手法,也是暗暗心惊,更让云空吃惊的,却是那人的字。灵性总是教导他,字如其人,而此人的字方正不阿,正气凛然,照理绝对不该是鸡鸣狗盗之宵小。所以,那人一走云空便跟了上去,前者在人群中左右穿梭,不时钻进一些偏僻的胡同,又或是穿过一些人家,但无论他怎么折腾,云空总是不急不徐地跟在他身后,怎样都甩不开,仿佛如影随形一般。那人穿过小镇,又奔入树林,云空仍是跟着,更是可气的是,云空看上去似乎很容易就可以抓到他,但却好像逗他玩似的就是不动手。终于,那人体力耗尽,一**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云空也停了下来,在离那人六七步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他。
“你,你到底是谁的弟子?怎地内力也如此了得,是不是吃过什么灵药或是有人传功于你?”那人喘着气,一脸不可思议。
“没有啊,我的武功都是自己练得,我不会什么内功。”云空倒是相当平静,他只是对此人好奇,“你真的只是个小偷吗,还是行侠仗义的侠盗?”
“罢了,罢了,后生可畏啊,看来是该到我金盆洗手,撒手不干的时候啦。”那人满脸的懊恼之色,“我就是时无计。”时不计,号称“偷王之王”,乃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侠盗,据说这世上很少有什么是他偷不到的,此人以轻功而著称,性格诙谐,却是不折不扣的豪侠,平日不时接济百姓,惩戒贪官。而今日他只是见云空造型有趣,忍不住想开个玩笑,哪里知道却丢了大脸。
“时无计,好奇怪的名字,我叫云空。”云空完全没有听过时无计的名号,冷凤情也没有向他提过。
可是这么一来,时无计更是觉得受了奇耻大辱,眼前这个臭小子居然完全不知道自己。
“云空,好响亮啊!”像是在赌气,“你的师父到底是谁?他没有向你提过我吗?你行走江湖多久了?”
“我师父已经过世了,我刚刚下山步入江湖。”云空这次倒是老实地回答。
原来是个雏儿,时无计心里暗道,“那你师父名讳?”
“佛曰:不可说!”
“外号呢?”时无计还不死心。
“天机不可泄漏。”
“善长什么武功?”时无计决定用套的。
“和我一样。”
“你……”时无计无语了。
“那你追我做什么?”时无计吸一口气,续道。
“你偷我东西。”云空面无表情。
“不是没有偷到吗?”
“未遂也是罪。”
“你想怎么样!!??”时无计大吼一声,“杀人不过头点地!”
“解释!”
“什么解释?”
“为何要偷我东西?”
“我已经偷了,而且没有偷到!”
“那个只是结果,我要问原因!”
“原因就是—我想偷!”时无计又是一**坐在地上,耍起赖来,“爷我就是想偷,你看把我怎么样吧!”
“不对,说原因,你应该有苦衷的!”
“我有苦衷?没有啊,否则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有,你一定有,我看过你的字,不像是坏人写的字,所以你一定是有苦衷才不得不偷的。”
“你……你是说,你认为我有不得不偷的理由,现在想我说出来告诉你,对吗?”时无计觉得自己要抓狂了。
“是的。”云空满意的笑了。
“哈哈……”一旁的大树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树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调皮的双眼望着地上两人,可爱的瑶鼻不停的**着,说不出来的动人,纤美的柔荑捂着小巧的樱唇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云空不明白,时无计很生气,两人同时问道。
“你们,你们两人在演戏吗,好好玩哦。”女孩踢着两条莲藕般洁白的小腿,娇声说道。
“胡扯!什么演戏?这个自以为是的臭小子分明在欺负我老人家,你看不出来吗?”时无计气得七窍生烟。
“什么?你直说你有什么苦衷就好了,我哪里有欺负你了?”云空觉得自己很无辜。
“不要吵了,你们俩打扰本姑娘睡觉的罪过先记下,让我来给你们评评理好了。”那个女孩揉揉自己可爱的小鼻子,轻巧地从树上跃了下来,“先自我介绍下好了,我叫南宫明月,你俩都是何人,还不分别给本姑娘报上名来。”南宫明月学着戏文里包公的台词,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顽皮的笑意,好个可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