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别后悠悠君莫问第二十三章查察司判
墨红尘好不容易才勉强挑选了一套大红色的判官服饰,又粘上一大把乌黑发亮的假胡子,手上还要像模像样地拿一支大笔一本判官簿,算是做足了派头。
当他以这么威武传奇的形象出现在血池地狱的时候,把已经被那刺鼻的恶臭熏得yu死yu仙的云空兴奋地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判官大人?小人可算是等到您了,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云空几乎是在悲鸣了,他宁愿被千刀万剐也不愿受这零碎之苦,再好的心态也顶不住这冲天的臭气啊!
“你是何人,家住何处,有何冤屈?”墨红尘何尝受得了这可怕的味道,好在他在化妆时脸上抹了不少粉以衬托其苍白的脸色,所以他虽然已经痛苦地脸都扭曲了,在云空眼中还是肃穆而庄严的形象。“本官随意巡查,无意中来到此处,若是你有冤则速速讲来,无冤而信口胡言的话,哼哼,”墨红尘右手大笔一挥,“恐怕又得在这血池地狱多待些年岁了!”
“小人名叫云空,死人还有家吗,还是在世时当年的家?”云空为人比较注重细节,即使被熏得头晕脑胀,还是一下子找出墨红尘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破绽。
“这还用问,当然是在世时的,你当本官是糊涂蛋吗?”阎罗王殿里文武四大判官分属赏善司、罚恶司、阴律司、查察司,而墨红尘此刻扮演的。正是那个专平冥界冤案地查察司判官,据称其生性嫉恶如仇,巡查中会对生前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的往生者加重惩罚,也可能不遗余力地帮助蒙冤之鬼竭力平反,故而在阴阳两界都是赫赫有名。
云空心神电转,继而凝神细思,却是想不出自己的家算是哪里。愣了一会神,忽然苦笑道:“回判官大人。小人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自幼在中原嵩山少林寺中长大,后来因为个人原因又还了俗……”云空这才觉得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孤独,“如此算来小人却是无家之人……”云空心下黯然,低头不语。
“哦,那你本来也算是可怜之人。怎么却反而深犯恶行,以至于被投到这十八层地狱之十三层的血池地狱里来了?”那判官前一句话还声调平和,待到后来词锋一转,却是厉声喝问起来。
不知道这十八层地狱具体为何,又有怎样的依据来决定该投入哪个地狱?”云空被那判官喝问地心下惶恐,却是不问个究竟难以死心,硬着头皮问道。
“十八层地狱者,拔舌。剪刀,铁树,孽镜,蒸笼,铜柱,刀山。冰山,油锅,牛坑,石压,舂臼,血池,枉死,磔刑,火山,石磨。刀锯也。前九层乃上九层,也称之东九层。犯者情节甚轻,故而刑罚也较轻,而后九层又称西九层,乃是十恶不赦之徒去的地方,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犯下地罪行却是不小!”墨红尘郁闷多年,今日好好发泄了一把,过足了戏瘾,快感充斥全身,连这所谓“血池地狱”的熏天臭气都感觉不到了。
“不知道小人做错了什么,却被投入这西九层中段的血池地狱呢?”云空心中的好奇心到起来了,反正“事已至此”,暂时似乎也无从改变,不如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凡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歪门邪道之人,死后将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墨红尘故意装模作样地翻开手中那本判官簿(作者说明:并非所有判官手中都拿生死簿的,其实生死簿只有一本,文武四大判官轮流执掌,而作为四大判官中最为勤奋也最为“人性化”的查察司判无论何时都喜欢携一本判官簿,或撰写见闻,或记载冤情,妙用无穷),煞有介事的说道。
“奇哉怪哉,莫名其妙!”云空闻言大怒,劲气流转,血池里血水四溅,金属链被云空四溢地强大内息顶的扭曲了,隐隐有毁坏的前兆。他上下挣扎,脚下用力,猛地一蹬,竟是自血池里面跃了出来,不过由于全身的束缚,控制不了方向与力度,又摔了回去,不过那惊人的势头委实让人看了心生惧意。
“混账!你生前犯下罪行,死后不知安心服刑悔改,却还口出狂言,冲撞判官,该当何罪?”墨红尘有意无意,居然已经全身心溶入到了判官这个角色里,开始站在判官的角度上处理问题来。其实撒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谎言的最高境界并非是什么天衣无缝,逻辑缜密,也无所谓多么华丽地语言,优美的词藻,而是取决于说谎者的投入程度。换而言之,要想骗过别人,先得催眠自己,要有一种自己发自内心深处的自然真情流露的感觉,在这种状态下,自己都确认“事实”是这样子的,又何况别人?
“不瞒判官大人,小人刚才已经说了,我生来是个孤儿,连父母之面尚且没有见过,谈何孝敬?如此莫须有地罪名,委实让小人难以接受!”云空性本少怒,今日若不是觉得太过不合理,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失态。
“没错,你是一个孤儿,”墨红尘不慌不忙地翻着手中空白的判官簿,装作仔细查阅的样子,“不过,你敢说你自记事起直至离世之时,从来没有怨恨过你那未曾谋面的爹娘吗,一次也没有过?”墨红尘在赌,当然他这么赌自有他的道理,依照常理来看,被爹娘抛弃后心有怨言也是人之常情,若是说一点芥蒂也没有的话,那反而倒是不正常了。
“原来如此。”云空此刻的面容出奇的平静,仿佛海啸前格外宁静的海面,沉重而压抑,“那么我是否可以向判官大人请教一个问题呢?”
“尽管问,作为查察司的判官,我有让你心服地义务!”墨红尘肃容道。
“是否为人儿女,无论爹娘如何对自己都只有服从与忍让地份,不能有丝毫忤逆违背之举,连想都不可以呢?”云空很认真地问道,他是初次去思考如此不合逻辑的问题。
“那是毫无疑问地!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妇纲,你没有学过吗?”墨红尘理所应当的问道,他觉得云空忽然这么问很可笑,这难道不应该是常识吗?
“我在书里读过,还曾追问过师父为什么,师父却是一笑了之,”云空的眼神迷离,似是在回答墨红尘,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那个时候,我还奇怪为何师父会笑得那么古怪,原来确是如此,想来师父料想我这一生也未必会离开少林,便没有给我详细讲解吧……”云空摇首笑了,不过眼中却殊少顺从之意,那凌厉的眼神让人看了不寒而栗,联想到云空此前所表现出来的鬼魅莫测的速度,墨红尘也暗自有些心惊。
“既然如此,我倒也无话可说,小人今日没有什么问题了,让小人好好思索消化一下今日之所学吧。”云空的眼神恢复了原本的神采,不过那曾经清澈的双瞳中却隐隐多了点什么,而具体为何,却是难以言喻,只能说,云空心中的某些观念改变了,或者说,一些原本模糊的不成熟的想法清晰了。
红尘完全投入到查察司判的角色中,却是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来意,此刻方才醒悟,那云空却似已经无意多言了,不由地暗悔自己的糊涂,把这难逢的良机给错过了,正踌躇间,却听见四周响起的悠扬而悦耳的短笛声来。
“有意思,地狱里面还能听到这个,我们这些待罪之身却是赚到了呢。”云空有点嘲讽地说道,他全身的骨节“喀嚓喀嚓”地响着,却是正在运气试图冲开那个金属链的束缚。
“年轻的往生者,你的运气不错,这个笛声是天界诸神前来组织最后审判的召集声,也许你有机会借此机会向天神申诉自己的冤屈,或者是对现有的制度提出质疑哦!”墨红尘不愧是“老姜”了,即使有人监视与偷听,依然有能力不动声色地提点云空这里的破绽,说完此语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血池地狱”,他自认为已经把话说到了,至于云空能否领会,又能领会多少,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控制把握的了。
“对制度提出质疑?好奇怪的说法……”云空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马上感觉到了此话中的问题,“所谓神祗,究竟是遵从审判者,还是制定完善者呢,很矛盾呢!”云空心有所想,内力就缓了下来,没有再继续挣扎了。
云空正沉思间,忽然来了几个鬼卒,不由分说将云空自血池里面“捞”了出来,一人按住云空一只胳膊,将其拖拽出去。
眼见能离开这臭气熏天的“血池地狱”,云空还是很满意的,而且顺道兴许还能好好参观一下传闻中的地狱全景,这也令云空很是期待。
然而现实又让云空再次失望了,他又闻到那股甜香的时候,睡意顿起,可惜他的内力对于迷香却是全无抵抗之力,象征性地挣扎一下以后,云空沉沉睡去。
等待他的,是怎样的最后审判呢?魔咒,誓言的最后结局又将如何呢?斯巴达克斯放弃一切而来到这个海外小岛,真正想证明的又是什么呢?
3000字以外,免费时间。其实今天韧体想多写一点的,可惜脖子扭伤了,无能为力啊,所以只能等明天了,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