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天无法确定向自己扑面而来的白色粉末是什么,不敢硬碰,然而身在半空中无法借力,情急之下使出千斤坠,身体猛的往下落,虽然没完全躲开,不过及时闭住了眼睛与呼吸,没受任何影响。那年久失修楼梯被张义天这么一压,哗啦啦一声从中间断成几截。
从一堆烂木头中冲出来的张义天身体一纵,恰好赶上从楼顶上滚下来的店小二,手中剑光一闪,店小二发出一声惨叫,整条胳膊被张义天齐根切断。
张义天这一剑不乏泄愤的意思,不过同时也是防着店小二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或者情急之自杀。
然而,别说是砍掉一条胳膊,即便是砍掉两条胳膊,张义天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店小二惨叫声突然变弱,脸色渐渐变为黑色,眼见已经活不成了。
从屋顶飞身下来的马途直皱眉:“此人事先已经在口中含着剧毒,在逃月兑不了的情况下便把毒丸咬破吞下,十分歹毒!”
玉清子的脸色也不好看,从店小二的腿上把银钗拔了出来,掏出一块手娟把银钗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义天师侄,你是怎么发觉此人有问题的?”
张义天正在拍掉沾在衣服上面的白色粉末,那些粉末看来并不是什么歹毒的东西,只是普通的石灰粉,听玉清子问及,忙正色道:“我当时只是觉得此人神情有点古怪,似乎极怕我们看到他的面容,于是出口询问,最后出手一试,竟然真的有问题。”
马途点了点头,蹲在那名已经死去的店小二身上搜索了一番,结果什么都没搜到:“我看此人十有**是十三绿营的人,这次要不是义天留心,我们可能要栽一个大跟头。”
这时候苏沐等一干人以及客栈的老板都纷纷闻声赶来,一些胆小者则站在远处指指点点,不敢靠近。
“没事了,你们回房吧,从现在开始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客栈半步。”玉清子回头吩咐道,那一干女弟子纷纷回房,猜测着出现的状况。
“……这位客官……这……这是……”客栈的老板是位胖脸的老年人,战战兢兢的站在马途旁边,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脸惊恐,无缘无故的死个人在客栈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是我的一个仇家,刚刚假扮你们客栈的店小二想谋杀我们,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马途缓缓道,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你请几个伙记把此人埋了吧,如果有人问起,你实话实说就是了。此人身上的衣服肯定是从你家小二身上扒下来的,你现在赶紧找找,看真正的小二在哪。”
那老板接过碎银,心中忐忑不安,不过还是叫帮忙的人去了,同时看死者身上的衣服确实像自己一个小二的衣服,心中焦虑,祈求那小二不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师伯,眼下让我守着余师兄,以防万一吧。”张义天这时候道。
“不错,凡事小心为上,我看十三绿营肯定还安排其他人在附近,你先去,等下我叫呈祥与你一同保护余一帆。”马途道对张义天道,“我现在去准备马车,吃过饭后我们立即出发。”
此时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余一帆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那十三绿宫的人与张义天等人的打斗,他都听在耳中,同时张义天等人的对话声也一字不漏的传到他耳中,当听到张义天要贴身保护他时,一时间感触极深。
马途意味深长的瞥了二楼某个房间一眼,与玉清子去打点一切……
一个时辰之后,从刚刚发生命案的客栈中奔出二十余匹骏马,张义天一马当先,同时一辆遮盖严实的马车也夹杂其中,一路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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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义天他们离开客栈向东而行的时候,离他们不到十里远的祖厉河畔,有两辆马车正沿着河畔古道向东而行,这两辆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孟桥、陆云飞以及杨婉儿等人。
自从那天晚上陆云飞在破庙里请孟桥帮他解梦之后,陆云飞觉得孟桥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不过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陆云飞说不上来。陆云飞不好开口询问,于是当作不知道一样,或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也说不定。
此时四人乘坐两匹马车同行,他与孟桥一辆,那杨婉儿与雪儿一辆,不过时不时的,杨婉儿会跳上陆云飞他们的马车,缠着孟桥讲一些江湖上的是是非非,让无聊的旅途凭添了几许乐趣。
陆云飞还是很少说话,孟桥得知他要去山东时提议大家一起同行,陆云飞当时不怎么愿意,不过一想自己并不知道山东到底在何方,与孟桥等人同行也好,至少用不着自己老是问路。
看着时急时缓的河面,陆云飞怔怔出神,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玉门关血战,想起了天山雪崩,同时也想起了枉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个和尚,还有不久前被自己刺伤的那个什么离神仙子,这就是江湖么?
最后,陆云飞想起了那个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疯癫老头说的一句话:“你跟我一样,不管愿意不愿意,生是江湖的人,死是江湖的鬼。”
“陆公子,你这么急着去山东,有什么急事吗?”陆云飞对面的孟桥开口道,他旁边正放着一壶酒,没事的时候就喝两口,偶尔酒后说出一两句让陆云飞模不着头脑的话。
“没什么急事。”陆云飞回道。
“哦,那你为何心急如焚的样子?”
陆云飞愣了愣。
此时坐在孟桥左边的杨婉儿开口道:“孟爷爷,他很急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孟桥用沙哑的声音呵呵一笑:“他脸上不急,心里急,你只是盯着他的脸看,当然看不出来了。”
杨婉儿圆脸一红,小鼻子一皱:“我哪有……盯着他的脸看,孟爷爷你坏死了!”
“那你盯着他什么看?”
“我……哪都没看。”杨婉儿撅了撅嘴道,挺了挺胸,一副确实如此的模样。
陆云飞心中凛然,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他觉得孟桥的观察能力强得惊人,相处久了,自己对一些事物的观察也变得细致起来,一些平时不怎么去留意的东西也开始注意起来,受益匪浅。
“说真的,如果陆公子不急的话,何不先在中原呆一段日子,年轻人,多见识一下未偿不是一件好事。”孟桥稍稍正色道。
“……好久没回去了,想回去看看……”陆云飞拒绝了孟桥的好意。
“你家在山东?”杨婉儿好奇道,“山东好玩吗?”
“……还行……”陆云飞回道,
“你一个女女圭女圭家,怎么成天就想着玩哩?”孟桥呵呵一笑道。
“哼,爷爷平日里根本就不让我出门,这次要不是我偷跑出来,哪能见识到这么多有趣的事啊,外面好玩多了。”杨婉儿愤愤不平道。
“更不能见识到离神仙子,对不对?”孟桥要趣道。
一想到离神仙子竟然无声无息的对她们下毒时,杨婉儿脸色变了变,心有余悸:“孟爷爷,您可一定得答应我,不要跟我爷爷提件事,行不行,否则他老人家一定会打死我的!”
孟桥摇头。
“哼,要不然,婉儿再也不理孟爷爷了!”杨婉儿急了,眼珠子转了转,“要不这样,我以后做好吃的给您吃?”
“好吃的,烤鸡?”孟桥呵呵一笑。
杨婉儿想起了昨天那只十八年以来自己亲手烤的第一只鸡,外面全是黑碳里面却还半生不熟,连自己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孟爷爷就会欺负人,不理你了!”
旁边一直不吭声的陆云飞想起昨天的一幕,嘴角不经意的扬起一个弧度,恰恰被杨婉儿看在眼里,圆润的脸蛋立马红了起来,一想不服气,于是娇哼一声对着陆云飞道:“你怎么也可以笑话我,说不定你比我的手艺更差呢!”
“婉儿,人家陆公子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啦,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呢!”孟桥说的话是没错,不过意思却是在添油加火。
“……那个……救命是一回事,烤鸡又是一回事……”杨婉儿撅着嘴道。
“下次换我来。”陆云飞淡淡回道,毫无气势的一句话听在杨婉儿耳朵里,却感觉到陆云飞信心百倍似的。
就在此时,三人闻到一阵浓浓的腥臊味,拉车的马一声长嘶,急促的停了下,随后带动着马车往后直退,外面的车夫失声惊呼。
杨婉儿条件反射似的想跳出马车看个究竟,孟桥伸手把她按在座位上,自己飞身下了马车,打眼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蛇,很多的蛇,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蛇把前进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虽然此时的天气比较暖和,但是还远远不到蛇出洞的时候,更何况是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蛇齐体出洞!
孟桥往周围扫了一眼,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难道百毒门的势力已经渗透到西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