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未停,风又至。[全文字首发]天空飞鸟绝迹,地上白雪皑皑。不远的空旷地有一群人在这本不应该有人的地方聚集着。人群的旁边有一个刚刚搭建好的神坛,神坛上有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他的脸已经冻得发紫,胡须上还停着些许白雪,有些已经凝结成冰,这个人本来也不应该在这里,但他现在手中拿着长剑,极力控制自己因为寒冷而发抖的身体,临空不断挥舞,嘴上念念有词,只是他说了那么久却没有一个人能听得懂。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虽然听不懂道士的话,但每当看到他时,眼里尽是崇敬。
他是因为这场雪才来到这里来的。下雪本来是很平常的,不平常的是日子,今天离立秋只不过才三天。
冷风呼啸,神坛上的道士不禁打了个寒颤。一个虬髯大汉看后,皱起眉头,他转过头问身边的老人道:“我说七爷,他真的能行吗?”
那老人将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缓缓道:“但愿能行吧。”
在老人身边长得比较精瘦的一个人听后自言道:“你说这也奇怪,才过立秋,怎么会下起雪来。”
立秋离今天只隔三天,第一天有异样,第二天就去找人,第三天就开始解决问题。这里的人办事丝毫不会比别人差。遇到什么问题,就会用什么方法解决,而且都是尽可能的快。
精瘦的人嘴上那么说话,但脸上却没有显出丝毫担忧的神情。他觉得靠这种办法是最行得通的。
老人没有说话,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神坛上道士的身上,他的眼中透露出丝毫希望,他的岁数已经很大了,见过的事面已经数不清,但是这次所遇到的事,他长这么大都没有遇到,也没有听说过。
不仅仅是下雪早的问题,远处的森林中不断的传来雪狼愤怒的吼叫声也是一个问题。
离村子不远处是一片深林,里面有一种身体通白的狼,大家叫他雪狼。雪狼与村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人没有进过那片森林,而雪狼也没有出来过。就这样一直相安无事的生活了好多年,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几天雪狼突然跑了出来咬死了好多村民。雪狼天性凶猛,速度极快,村民们对此束手无策,就连最厉害的猎手也没有办法,因此在请道士来消除天灾的同时,也叫他讲雪狼一并驱除。
台上的道士终于将法事做完,他刚下神坛,台下的人便一窝蜂的涌上前来,他的面色白了一下,而后又立马镇静下来,继而脸上浮现出怒容。|我|搜小|说网
雪还在下。远处的狼呼号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大家的目光还是停留在道士的身上。道士脸上的怒气越来越浓。
老人缓缓上前,并没有理会他的心情,道:“天师辛苦,不知您的法事效果如何。”
道士拂了拂下巴不是很长的胡须,道:“笑话,有本天师在此,也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吗?”
老人面色不变,道:“只不过这雪未停,狼未灭,不知……。”
他没有将话说完,因为他知道不说会比说的好,这剩下的留给他,是肯定要回答的,倘若说出,理由充足,还不是给他留条后路。
这不是待客,因此不必行待客之道。这是买卖,一宗关系到全村人的一半收成,以及未来命运的事。他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将这事情给了解了,因此他务必小心。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道士开出来的条件:“等我把事情全部解决好,我要全村一年一半的收成。”
道士也清楚地记得当初村民的要求,只是这个要求并不是很好解决的,但他并没有拒绝。他的名声不是因为本事,而是因为自己的胡诌。正是靠这个本事他才在大家心中建立起威望和名声。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被他们请到这里来,要不然双方相互不认识,如何能够让人信服呢。
做这种行当的人,有几次是别人立马完全相信的。能够全身而退的只有两种办法,一种就是刚好现实发生的迹象和自己所要完成的目标一致,一种就是有人坏事,这样他就有理由全身而退。
雪纷纷洒洒,有些落在道士的衣服上,化成水,湿了衣服,他禁不住打了个寒蝉。
他略微巡视一下,想了想道:“我家师尊还没来,所以神通未现,才会这样子,这样你把那些祭祀用的牲口放在这里不要动,我现在已经通知他了,等他到时,享用完,满意肯定会施法解救你们的。”
这里是野外,荒天野地,野兽经常出没于此,将这些牲口长久地放在这里显然是个问题。不仅道士知道,村民也知道。他们不想答应,但是这个理由是在是无法拒绝。
七爷叹了口气,转身对那个虬髯大汉道:“那你留下来,如果有野兽,就靠你对付。”
大汉点头应允,但是不一会儿似乎又想到什么,道:“那赵狗生呢?”
七爷窒了一下,面露难色,这句话对他来说好像比那天灾狼祸更加难以解决。他身边那个瘦的人道:“我留下吧。虽然不敢保证一定防得了他,但是总比没有好。”
道士生怕人数太多,难以达到他的目的,道:“你们的人不可以太多,否则会惊扰天尊。”
老头还是没有辩解,对身边的两个人道:“虽说狼生性残忍,可是除了昨天少有攻击人,你们最重要的还是提防赵狗生,千万不要让他破坏我们的大事。”
人已经走远了,剩下的两个人冒着凛冽的北风,时刻不敢大意。
一炷香过去,雪还在下,狼声停止。
两炷香过去,雪停了。
两个人面上不禁现出敬佩与欣喜。
虬髯大汉手里拿着刀,一把并不是很好的刀,但是刀口却是很整齐,这是留下驱狼的,但是危急时砍人也不是不行的,他道:“你猜赵狗生那个狗娘养的今天会不会来?”
精瘦的人道:“不管来不来我们都要小心,免得除了上面差错,误了全村人的大事。”
虬髯大汉一脸不屑道:“你那么怕他干什么,我们只要不离开这里,谅他天大的本事也拿不走这里的东西。”
精瘦的人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没有说什么。他也觉得这个办法是最简单也是最实用的。
然后看到一个人从远处朝这里跑来,那人蓬头垢面,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缝了又缝,补了又补。他的脸满是汗,刚流出来的汗是热的,风一吹立马冷了下来。他看起来像个乞丐但是与其说他是个乞丐,倒不如说他是个疯子。因为乞丐是不会在没有人的地方乞讨,而疯子却可以在这里癫狂。
“赵狗生。”虬髯大汉虽然对防着他胸有成竹,但语气中还是难免出现紧张。
紧接着他便看到赵狗生身后的两团白白的物体正快速向他逼近。定睛一看,惊道:“雪狼。”
两个人面色同时变了样,两个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东西竟然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天再一次下起了鹅毛大雪。
天尊到底来了没有,来了享用了没有,享用后满意了没有,满意了施法了没有?
他们没空去探索这些答案,眼前的事已经让他头大如斗。
虬髯大汉将精瘦的人拉倒身后,道:“放心,只要我们死守这里,不管他们如何耍诡计,也休想得到祭祀牲口。”
精瘦的人没有说话,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一点也不相关的事情会同一时刻在这里发生。
这也只有赵狗生最清楚,他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平时都是叫村里的人给的,可是最近几天村里的人都不给,他只好出去打猎。只是那些安全的地方,猎物不是早早过冬,就是被他们给猎光。不得已他只得剑走偏锋,去最危险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才会有能满足他的猎物。只是不巧,到那里时碰到雪狼。这雪狼一直以来与人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政,相安无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突然跑出这片森林咬死了很多村民。赵狗生也深知其中的道理。面对在村里也要害怕的的雪狼,更别说是在它的老巢。他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而村民怕他会出来捣乱,影响效果,所以将请人做法的事隐藏起来。
赵狗生越跑越近,雪狼也跟着来了。虬髯大汉握着刀的手已经湿了,但他还是面色不改,反而镇定下来,只听狂吼一声,提刀朝前冲去。
赵狗生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掉头,但他的鼻子是灵敏的,他闻到了肉的味道,他的整个人竟被牵了过去。他是在太饿了,在人的本能反应下,他的身影迅速朝神坛靠近。
赵狗生这一掉头,虬髯大汉倒是一时间不知所措,到底是追赵狗生,还是防雪狼。只是这么一点犹豫间雪狼已经到了眼前,再看赵狗生时他已经跑远了。
下一刻便是一声惨呼。
当赵狗生转过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那个虬髯大汉已经躺在地上,鲜血染红大片雪地。精瘦的人还站在原地,他看着赵狗生,眼睛中尽是怒意,但他还是忍下道:“你快走。”
赵狗生已经被吓呆了,他从小到大还没看见过死人,而且还流了这么多的血。鼻子又一次引导他的身体,他还是往神坛的方向去。
“那里的东西不要动。”说完这句话时,那个精瘦的人也倒下了。
赵狗生没有选择,不拿要饿死,那可能会被雪狼咬死。
他还是跑上前去,伸手将台上的鸡拿起。他已经饿的太久了,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滋味。如果被雪狼咬的滋味比这个还难受,那也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解决。即使后悔,也是以后,最关键的是现在。
当手拿到鸡后,他便马上转身朝村里面跑。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一只狼这撕咬着地上的两个人,鲜血沾满了狼头,看起来犹如血狼一般。另一只正朝着赵狗生所跑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