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已经来了,脸色还是如先前一样没有一点生气。[虫不知小说网]每个人看他都会感觉奇怪,这个人不死也应该躺着,为何还会在这里。
“你也迟到了。”
“我知道。”
“你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儿戏。”
“我知道。”
“那你还迟到。”孙长云这一声大若轰雷,赵狗生在旁耳朵听的嗡嗡作响。
他还是面不改色,道:“因为现在来和不来一样。”
“什么意思?”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上被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头扔给了他。
孙长云当然知道这是颗人头,他开始明白眼前这个人说的话,但是还是不愿承认这是个现实。“这是谁的。”
“高天顺。”
所有人都震惊了。孙长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杀了高天顺。”
“那又怎么样?”
“我有资格在这里请求你们一件事。”
请求是不需要资格的,只有要求才需要,但是他却用了请求而不是要求。他或许并不想这么做,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但是很明显孙长云并不理会他的这句话,他觉得这很无理,并没有让他说下去的意思。
只是他已经说了。而且这句话很简单:“请你们以后不要用剑。”
此时的天川客孙长云手中正拿着一把长剑,他还从来没有遇上像他这种狂妄的人,一个病怏怏的人,会有什么能力这么无礼要求各位豪杰按照他的意思做事。
孙长云道:“时秋原,你好大的口气。”
赵狗生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人如其名。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秋天的原野,茫茫草原即将衰败的枯草燃烧自己的身躯释放出最后一次的精彩。现在的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时秋原没有反应,他知道对方会有这种反应,但是应对的方法就是沉默,他不想再这方面拖泥带水下太多工夫。
孙长云继续道:“如果我一定要呢?”
“那结果就跟他一样。”他指着地上的人头继续道:“高天顺也是用剑的人,这是他死在我手上的唯一理由。”
“我要是不信呢?”
“我想你还是相信为妙。”
“我倒想领教领教。”
“我倒是希望你能乖乖的坐在那里。”
孙长云是个很骄傲的人,他的剑也是和他一样骄傲。他已经四十多岁了,闯荡江湖二十几年,却只杀18个人,这是很难得的。因此他与他的剑是值得骄傲的。他专杀那些出名的的,因此不管那些人之前名气是如何的大,死后名望将只有给孙长云垫脚,让他站的更高。|我|搜小|说网
他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剑,他平时不管对谁都不会将剑拔出,因为他平时是很少看得起人的,他只在自己觉得他有值得自己杀的理由时他才会让剑出鞘,但这次他不是看得起时秋原,而是太生气,他觉得不管他的名气还是剑法,都不及自己,为何说话的口气比自己更大,这一次他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位初出江湖的毛小子。以后即使后悔,也没有机会,他教训是给全天下的人看,而不是只教训他而已,他要不就每一个行为必将轰动江湖,要不就是即使死了也不动手。
他刚刚他出门的第一步,剑就已经出手,可是当他的剑离时秋原的咽喉还有一寸的时候他的人就已经倒下。
他死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是难以置信,死后还是没有变,这种表情好像是传染病一样,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传染了。
这一剑怎么出手赵狗生实在是看不清楚,他看见时秋原的右手握住剑柄,然后拉出剑,当他觉得这剑还要在拉时,时秋原已经将剑刺入孙长云的体内。当他转过头看孙长云时,时秋原已经将剑收回来。
这一招发生的太快,结束的也快。
孙长云一生要让自己的每一个行为都惊动天下,他的死也势必会惊动天下。他杀了十八个人所积累的名誉也全部叠加在时秋原身上。
“请你们放弃用剑吧。”此时的时秋原语气是温和的,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的,他完全没有因为打败孙长云扬名天下而高兴,反而一如先前,缓和语气请求他们。
大堂内,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坐着对外面的事情漠不关心的老人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拊掌朗声道:“好剑法。”
时秋原道:“你也懂剑。”
那老人已经走了出来,慈祥而又亲切,语气平和,“我也用剑。”
时秋原注视着他,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注视一个人。一头银发白须,仙风鹤骨,他的目光锐利,整个人看起来超然月兑世。他正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武当派掌门神木道长。他的剑法在当今武林无所匹敌,至今难逢敌手。但是现在的他两袖清风,双手空无一物。
“可惜剑不是用来评论的。”
“哦。”
“剑是用来杀人的。”
神木道长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他的说法。一直保持沉默让他说下去。
“不管用剑的理由多充分,到头来还是杀人的利器。”
神木道长道:“你还想杀人!”
时秋原摇头,道:“不,杀人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希望在我杀人之前他们能够因为我的剑听话。”
“按照你的意思,你杀人即使理由充分也还不是好人。”
时秋原道:“对我来讲好人坏人没有什么区别。”
“那你是用什么来区分人的。”
“以前是男人与女人现在是听话的人和不听话的人。”
有些人笑了,但是神木还是一脸平淡:“那什么人是听话的,什么人又是不听话的?”
“不用剑的人就是听话的,用剑的就是不听话。”
“那结果呢?”
“一样,都有生和死的可能。”
“既然一样,我又何必听你的。”
“这要看你胜我把我如何。”
倘若时秋原进来时跟赵狗生一样,没有带着那颗人头,如果他没有用哪种狂妄的语气激怒孙长云,使他魂葬剑下,他现在说着句话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分量了。现在他说这句话,每个人都不得不放在心上。
“但除了剑,我别无选择。”
时秋原面不改色,道:“那请你以后不要用剑了。”
他说话语气很不客气,但是语气中还是充满请求。
“如果我不从呢?”
时秋原面露痛苦之色,道:“那么他就是你的下场。”他指着躺在地上的人道。
从他进来到现在。说的话都没有变过,不管遇到谁,不管是什么时候。
神木道长目光转向赵狗生,道:“他也用剑。”
赵狗生有点不爽,却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也没有表露出来。
时秋原道:“我知道。”
“他还站在这里!”
他的意思是说你为何还不向他动手。
时秋原明白他的意思,道:“我虽然一剑服天下,但是至少也要让人心服口服,他的剑法每天都会有进步,现在对付他可惜了点,而你却没有。”
对于一个被人说没有进步的人,有些时候并不可耻,人一旦达到顶峰很难再更上一层楼。
“如果他每天都有进步,那你就不会有和他对决的一天?”
“两年后。”时秋原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
“到那时已经够了,他肯定会达到一个瓶颈,还有……”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又咳嗽了,他咳嗽前已经将剑放入剑鞘。现在的他看起来很虚弱。
他咳嗽完后,眼睛再一次注视着神木道长,始终不曾离开过。
“那么说你现在就想解决我。”神木道长道。
“是!”时秋原回答的很坚定。
“可是我不想。”
时秋原的瞳孔在收缩,他的身子在颤抖,他好像很矛盾。
“为什么?”
“因为你也在进步,我杀的人也会让他心服口服。”
时秋原的脸上浮现出敬佩之意,但没过多久,他又道:“现在我已经足够了。请出招吧。”
神木道长摇了摇头道:“不够,还是不够。”
“为什么?”
他摊开双手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值得我出手的人了,所以我没有把剑常带在身上,更何况这种人一旦错过再找下一个又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所以我要好好珍惜。”
他们俩说话始终没有理会别人过,就好像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别人始终也不曾插进去过,就好像他们之间是一个特殊的世界,外人无法进入。
赵狗生始终站在旁边,别人不说他,他也不想说别人。他只是希望这场对话能够早点结束,他现在紧张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你什么时候有剑在手?”
他并不想说,那你在这里随便挑一把剑来和我比武吧。因为这是可耻的,就好像寄人篱下,同样都是住,但是寄人篱下的那种感觉确实一种折磨。
“两年半后!”
为什么那么久?”
“我要等到你和楚惊华决斗胜了,然后将伤养好了再来找我。”
时秋原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神木道长没有给他机会,当他那句话说完后就转身朝大堂深处走去。
在时秋原的眼里全世界就只有他和神木道长,当神木道长离开后,他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转身离开。
赵狗生一看,时秋原陌生,但是他们更加陌生。他们认识楚惊华,而自己却不认识他,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处境,于是赶紧尾随时秋原而去。
少林方丈延慈大师刚才一直都站在神木道长的旁边,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只听他淡淡道:“你折磨知道两年后,时秋原一定能打败楚惊华。现在明显楚惊华的名声和威望比时秋原高,而且他的条件也比时秋原好,两年后是一大变数。”
神木道长不答反问道:“你难道没有看到刚才楚惊华的气势完全被时秋原压倒了吗?”
他回想一下,然后不断点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那你有把握胜他吗?”
延慈问的很轻松,他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难,神木应该也会很轻松的回答他。但是延慈错了,神木表情严肃,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大堂之内,剩下的人围着孙长云的尸体,个个表情凝重。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道:“该怎么样去跟他的家人说?”
吴若愚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人开始急了:“你说的轻巧,他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这里,回去时却是一副冷冰冰的尸体,你说他的家人会怎么想。”
吴若愚道:”如果他会想不开,那被他杀死的那些人该怎么活。既然他先前有动手那他就是有做好迎接今天这样下场的准备。”
说话之人也是走江湖的,他知道这句话,只不过孙长云比较出名,想的后果总难免要特殊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