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业将自己关在房中已经整整两天,却急坏了一众下属,大伙儿聚在门口,议论纷纷,皆不知出了何事?唯有元好问心知肚明,却又有口难言,李思业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却又命令他在未做出最后决定前,不许给任何人透露宋国来人之事。
元好问却明白,主公终于将面对他这一生中最大的挑战:进攻故国,而且是以金国的名义,帮助丁大全夺取赵宋的江山,人伦道德与雄图霸业两难顾全,本想灭金后再动手,不料机会却来得这么快。
门开了,送饭的晁虎从房内走出,众人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到底出了什么事?主公将自己关在房中,竟整整两日,晁虎你快给大伙儿说说,真是急死人!”
“难道总管生病了吗?我们都不是外人,晁虎,你不妨明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数双焦急的目光几乎要将晁虎割成碎片。
晁虎急得面色通红,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他双手抱拳,团团施一礼道:“各位大人,且饶了我吧!我真不知出了何事?我也只是将饭放在外间,主公的面我也没见着。”
众人那里肯信他,七嘴八舌硬逼他将实情说出,就在晁虎被逼得将哭出来的时候,突然,四周都安静下来,晁虎顺众人目光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房门已经打开,李思业已经出现在门口,他脸色有些苍白,头发凌乱,但眼睛里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执着。
元好问的心弦蓦地一松,看来主公已经解开心结。
李思业抱歉地笑了笑,向众人拱拱手道:“让大伙儿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大伙儿回去吧!”
说着,又暗暗向元好问施了眼色,元好问会意,便笑道:“看主公的样子,定是两夜未睡,既然主公无事,我们就早些散了,让他好好休息。”
众人听他说得有理,只得带着一肚子的狐疑一一告辞而去,元好问只滑了脚,又掉头返回,推门进了李思业的房中。
“裕之请坐!”李思业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吃力地坐下,但两眼却炯炯有神,目光深邃。
元好问却不理他,先推开窗,让新鲜的空气和大片阳光扑入房中,这才坐下笑道:“说吧!你是决定出兵还是不出兵?”
李思业微微笑道:“不仅要出兵,我还准备从襄阳入川,将蒙古人赶出四川,既然天地做棋盘,就让我与蒙哥、忽必烈好好博亦一番。”
这便是李思业作的最终决定,分两步走,夺取襄阳,随后入川,完成对宋国的战略包围。
“那丁大全呢?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夺取宋国的江山?”
李思业一阵大笑:“若他不夺取宋国的江山,我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南下,一个跳梁小丑,能成何大事?就算成功了,也是为我做的嫁衣。”
说到这,李思业目光异常坚定,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既然历史是由胜利者所书,那就让我来写!”
中兴二年一月,准备充足的李思业改变战略,命李思齐率二十万武仙军降卒,扮作振威军主力,突然越过宋、金边境,浩浩荡荡向襄阳猛扑过去,正在病中的襄阳制置使杜杲大惊,一面向朝廷求救,另一面命副使吕文德将军民撤回城中,利用高大坚固的城墙防御金兵进攻。
整个襄阳府北,整个汉水西岸,笼罩着战争的阴云,一队队士兵沿着汉水正沉默而疾速地行军,队伍遮天蔽日,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枪尖、战刀及火铳在寒冷冬日的阳光照射下,闪着金属特有的光泽,身上穿着厚厚的黑色铠甲,胸口上挂着军牌,上方绣有一只雄鹰,欲展翅高飞。
这是振威军的军服,可它们的主人,就在几个月前,还被蒙古军打得望风而逃,四十万武仙军几乎是一半投降了蒙古人,一半投降了振威军,在蒙古人那里,他们仿佛月兑胎换骨一般,摇身为一支劲旅。可在振威军也是一样,有充足的粮饷,有军功的重奖,有严明的军纪,这支曾被打得落花流水的降卒赫然也成了威猛之师,他们已经不是武仙军,而是振威军新改编的鹰扬卫和金猊卫。
队伍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村庄和城镇,所过之处,秋毫不犯,宋国的百姓起初是害怕、逃跑,但渐渐地,百姓们不再躲避,甚至还走到村口,打量这支奇怪的军队,他们穿的并不是金国的军服,但却从金国方向而来,他们的将领大多是汉人,说着同样的语言,直到一名独臂将军告诉村中父老,他们不是金兵,他们来自山东,是汉人的军队。
于是,消息象长了翅膀一般,从一个村舍传到另一个村舍,终于传进了襄阳城。
李思齐的前军离襄阳城已不足十里,前军主帅是宋涌泉,这位独臂将军正默默地注视着故国的土地,心潮起伏、感慨万分,谁会想到,这位当年的宋国小兵,竟有一天会率领千军万马前来攻打自己的故国。
一匹快马从远方飞速弛来,传令兵高高举起一支银色的令箭,大声喊道:“宋将军,上将军有令,命你即刻去见他。”
李思齐的在襄阳城北面五十里处安营扎寨,一路累坏的李思齐静静地躺在一辆马车上,显得苍白、虚弱,他仰望宋国的蓝天、白云,贪婪地嗅闻这片温暖而熟悉的土地,他的思路越想越远,他仿佛看见未来的征战之路,踏着鲜血之路,为了胜利,一步步惨烈地、艰难地向前迈进,在那刀光剑影、战火硝烟的尽头,那便是和平,一个崭新的帝国将屹立在天地之间,没错,和平,他离和平已经越来越近。
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数十匹战马簇拥着一匹黄骠马奔来,马上骑士独特的骑马姿势让李思齐一下子坐起,眼中闪过一丝温暖,是宋涌泉来了,在熊耳山三十宋兵中,数他二人的交情最厚,宋涌泉飞身下马,虽是独臂,却毫不逊色健全之人。
“思齐,可是你找我?”老远,宋涌泉便看见了李思齐。
“是的,来!坐下说话。”
很快有亲兵放置好桌椅,宋涌泉望着不远处的滔滔汉江,感慨道:“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返回故国,我有些羞愧,思齐你呢?”
李思齐笑笑道:“这就要看你是怎样看待它,你是以金军的身份来,还是以振威军的身份来,我想到的是后者,所以我并没有羞愧感,以战争来换取和平,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宋涌泉沉默不语,片刻,他又突然问道:“思齐,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我们主公”他迟疑了片刻,还是终于说出:“他究竟准备何时灭掉金国称帝?”
李思齐凝望着汉江,半晌,他才缓缓道:“我以为快了,结束这场战役,他就该动手对付女真贵族,最多不会超过两年,或许更快,你就等着看好了。”
“那这场战役究竟该怎么打,我一头雾水,按理,应该先打忽必烈,平定中原后,再对付宋国,可现在好象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竟然是两线作战,我们能得住吗?”
“这便是我叫你来的原因,我有话要对你说,本来我也困惑,直到临行时,主公特地来找过我,我才恍然大悟。”
“他说什么?”
李思齐一笑,面上露出诡秘的笑容:“我们此来,只是是佯攻襄阳!”
“佯攻?”宋涌泉愣住了,派二十万军南下,竟然只是佯攻。
“是!主战场其实还在中原,难道你没看出来,跟我们出征的都是武仙军降卒吗?我们真正的振威军却一个也没跟来。”
“这是什么缘故?”这也是宋涌泉疑惑很久的问题,他突然恍然大悟,几乎要喊出来:“难道我们佯攻襄阳,就是要诱忽必烈出洛阳全歼之吗?”
“你只说对一半,其实主公的最终目的还是要攻下襄阳,打忽必烈不过是想赢得战略上的主动。”
见宋涌泉目光茫然,李思齐暗暗摇头,他怎么可能理解主公精心布置的大手笔呢?战术、政治、战略各种原料调成一盘大餐,或许,只有打到最后,他才会明白。便拍拍他肩膀笑道:“总之,你听我命令便是,现在,我命你立即退兵,与我合兵一处,让我们静观临安的政局变化。”
且不说李思齐在襄阳围而不打,在洛阳,果然如李思业所安排,忽必烈发现金兵大举进攻宋国,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战机,命大将史天泽与大将兀良合台分兵两路,各率五万军,一南一北,闪电般向金都南京夹击而去,但在郑州附近却遭到了振威军主力的伏击,自此,蓄积了半年的中原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新书预告:
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唐朝天宝初年,先从商,后跟随杨国忠的崛起,一步一步走入唐朝政治,逐渐位居相位,最后扑灭了安史之乱,但他又何去何从,是登上凌烟阁,还是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