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当了!”赤空冥反应过来。
他把妖兽当成蒙昧不开的怪物,可实际上,妖兽的智慧却并不比他差。守银豺确实埋藏在地下,但之前几次露出的新翻泥土痕迹,不过是故意留给他看的破绽。
赤空冥判断失误,被一片空地吸引了三千银甲骑,却把步兵丢给了埋伏着的守银豺。
虽然只是一品,却是嗜好吞噬白银的妖兽,面对着银甲军的步兵,守银豺当然不会客气,连人带衣甲大肆吞噬。
赤空冥恼怒的一拍马,调转头:“杀回去!”
“喝!”银甲骑毕竟训练有素,几乎在同一时间拨转马头。
可不等骑兵再度冲锋,一道道金色的弧光,却从四面八方射来。
“啊!!”军团外围的银甲骑兵纷纷落马,身上多出了奇诡的伤口。
“又是妖兽!”赤空冥勃然大怒,手中银枪一挺,便朝着一道朝他掠来的金光刺去。
可出乎预料的,那道金光在急速之中竟然还有躲闪能力,凭空一折,竟堪堪从枪尖划过,并没有刺到。
赤空冥大惊,眼前的金毛是他从没有见到过的,速度如此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赤空冥再看周围,银甲骑兵正各自为战,但骑兵若没有跑起来,便是一根根行动不变的树桩子,与闪电一般迅捷的金毛对战。吃亏地一塌糊涂。
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有上百个银甲骑倒在马下。而赤空冥甚至还没看到金光下妖兽地真面目。
“布圆阵!”赤空冥下令。
银甲骑兵反应迅速,三千人立刻围成巨大的圆圈。层层银枪,把军团裹地像是刺猬一般。
圆阵乃是骑兵被包围后的防御阵型,一旦布成,近战型的对手就很难接近。
赤空冥便要有这防守大阵换回喘息的时间,如今这局面,分明就是妖兽们针对性的下手。若是骑兵和步兵交换位置,无论是守银豺还是金毛。都不会是银甲军的对手。
赤空冥刚要下令步兵骑兵靠拢。可突然之间,听到四面一片喧哗。
“退了!退了!”兵勇们喝道,“妖兽都退了!”
赤空冥英目回望。发觉妖兽们来的快去地也快,守银豺和金光都如潮水般退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他并没有士兵们地兴奋,赤空冥望了一眼西边的落日,心中暗叹。又是一天被拖了过去。
凌玉从来没想过。要在半路上消灭叛军,他只是骚扰。只是拖时间而已。
“在原地驻扎过夜,步兵圆阵防御,骑兵不准卸甲!”赤空冥皱着眉头,无奈的下令。
天空中地冷风穿过树林子,呼啸的声音像是在冷笑。
叛军所耽搁的二十天时间,对于临江城百姓来说,是真正的救命稻草。
按着凌玉的吩咐,整个临江城地百姓都拖家带口负担辎重,朝着南昌城进发。快马几天可到地路途,对于这些百姓来说,二十天走完,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这数十万迁徙的百姓,犹如一股灰色地洪流,在云朝大地上浓稠的滚动着。
虽然没有朝廷兵马帮助,可明教徒却起了极好的协助作用,让史上最急促,规模最庞大的一次倾城迁徙,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凌玉坐在暖暖的车子里,却是一点冷风都没吹到,走了二十天,他便在车子里享受了晴眠月二十天的温柔呵护,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哪里有率领人马对抗叛军的领袖样。
戴汝昌嘴上虽然不说,可私下里他和幕僚们都月复诽不已。在他们看来,凌玉多少有些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嘴上说的慷慨激昂,但面对叛军铁流,还是选择了弃城逃跑。这一路跑过来,即没有筹谋,也没有计策,整整几十万人跟着他末路狂奔,还不晓得南昌城会不会接受他们。
南昌城知府伍定文可不是好相与的主,这个家伙虽说也是儒教出生,却从小习武,长的黑黑粗粗,十足象个武夫,为人处世也颇为蛮横,没有半点官场上的道理。
听说前几天,庆王叛乱初时,有手下劝伍定文撤出南昌城,他一个堂堂知府居然当场拔剑,将那个手下给斩了。
这种性子的人在南昌城,愿不愿意接收几十万百姓还不一定呢,若是南昌城拒绝开城门,看凌玉怎么安顿这几十万疲惫万分的百姓。
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戴汝昌眉头一皱,虽说府衙车队走在最前,可百姓们离的不远,若是全都停下,非大乱不可。
“怎么回事?”戴汝昌一掀帘子,冲出车外,“就算天上下刀子,也不能停。”
“大……大人……”手下军士怯生生道。
戴汝昌还没骂出第二句话,便已经看到,兵勇们害怕的情形,连他自己都差点心脏停摆了。
只见车队之前,站着两排人马,数目大概有五十多人,这些士兵都身穿赤红色软甲,是云朝中从未见过的。
若只是寻常的五十人,戴汝昌恐怕不会害怕,他再不济,手上也有一千府兵。
但面前那两排人手中,竟拿着一支支黑色长棍般的奇异东西,戴汝昌第一眼也没认出来,但认出后,便有恐惧由脚底升起,浑身上下都寒透了。
那是火铳。
戴汝昌曾经听说过,也偶尔见过一眼,但之后,却听说连北疆部队都没有装备的新式武器。
云朝内,却有火器的发展,尤其是锦衣卫的研制机构中,有一帮子人专门精研火器。
之前的北疆,就装备过许多门的大炮,驻扎北疆的锦衣卫也曾用过火铳。
但火器的发展,却被一些人给生生的阻止了。
云朝之中,最厉害的武力是什么?并非铁骑,并非大军,而是道宗的妖术师和炼妖师。大量的驻军术师,成为左右战局的关键,正因为此,道宗才能成为天下第一教,成为云朝国教屹立不倒。
为了防止有别的武力取代道宗,所以当火器研发刚刚露出苗头,便被国师们生生的摁了下去。
所有研究一律停止,北疆部队不允许装备,甚至内阁拨款到锦衣卫研究部门,都受到了大量的限制。
本来有可能让人族彻底摆月兑不利局面的新式武器,就在道宗千方百计打压下不了了之。
幸亏锦衣卫的陆统领尚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人蛮两族天生体质不同,若靠性命搏杀,云朝之弱便不可逆转。所以他千方百计弄来经费,悄悄让人继续研究火器,虽然不可大张旗鼓,但毕竟没有完全放下。
戴汝昌曾经见过的,便是锦衣卫火铳队的一次试枪,火器的威力,让戴汝昌惊为天人。
而如今,整整五十支火铳对准着他,让戴汝昌如何敢轻举妄动。
“对面何人?”戴汝昌声音发颤,“本官乃是临江知府,要去南昌城,谁人敢阻拦?”
那五十个身穿赤色软甲的人,个个脸色如铁,对知府两个字毫无反应,领头一人喝道:“下马,卸甲!”
“什么?”戴汝昌颤了一下。
他为人最怕死,所以将大多数府兵都带在身边,就算遇到什么事情,也可拼一下。若是让这些府兵卸甲,那不是缴械投降么。
“大人……”府兵统领低声道,“不如?”
戴汝昌心知他的意思,对方火器虽然厉害,可毕竟只是五十个人,自己这边若全冲过去,死伤五十人,却可将对方全部歼灭。
或许是看出戴汝昌这边的心思,对方头领将手伸入嘴中打了个呼啸,骤然间,两边树林中嗖嗖嗖站出了一列列的人,竟形成黑压压的两排。
戴汝昌粗粗一算,这树林子里,早就埋伏了超过两千赤甲军,更让人心惊的是,这两千人手上全部都拿着火铳。
这回,戴汝昌的头都快爆炸了,就他所知,当道宗下令停止火器研制后,云朝内的火铳数量,总共也不会超过五百支,这是当时内阁下发明文的,怎么就南昌城外,就有两千火铳手了?
莫非这些火器,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