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到豹儿、翠翠商讨哪来那么多银两来养活众人,豹儿不由得着急起来:“我不知道呀!翠翠,你想个办法吧。”
“你可是这里的主子啦!”
“你不是吗?”
“哎!我只是沾你的光,不能算数。”
豹儿一怔:“你怎么这样说呢?”
“我说得不对?”
“当然不对。段姐姐是给我们两个人的,就是段姐姐没分给你,我的不就是你的吗?怎么我的你的了?”
“你以后有了一位夫人怎么办?”
“夫人!?什么夫人?”
“就是你的妻子呀!”
“妻子?”豹儿不禁目视翠翠起来,憨憨地笑道,“那不是你吗?还有谁呀?”
翠翠一听,一张脸通红起来,这是她与豹儿在一块以来,豹儿最为明确的回答了!翠翠一颗心甜丝丝的,有少女的喜悦,也有少女的矜持,她“啐”了豹儿一口:“谁是你的妻子了?你才想哩!”
豹儿愕然:“你不愿跟我?”
翠翠“噗嗤”一笑:“我担心你变心呀!”
“我怎会变心呢?我心里只有你,没别的人。”
“是真心话?”
“我几时说过假话了?翠翠,你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好啦!我相信你,别发誓了!”
“翠翠,那你快想个办法呀!”
“办法不是没有,就怕你不答应。”
“我怎会不答应?”
“世上弄钱的办法很多:一个是,我们去偷去抢。”
豹儿睁大了眼睛,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去偷去抢?”
“是呀!你不答应?”
“不,不,这不成了偷贼强盗吗?那不行!我们不能去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这怎会是伤天害理了?”
“翠翠,你不是说笑吧?去偷去抢,那还不伤天害理?这是万万不可的。”
“豹儿!这世上为富不仁、贪官污吏不少,像白石堡的刁堡主、王家桥镇上的波斯商人,得来的都是些不义之财,我们去偷去抢他们的,一点也不为过。当然,去抢劫平民百姓的钱,才是伤天害理;抢劫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的金银,半点也不伤天害理,而且还可以为百姓除害。”
豹儿摇摇手:“翠翠,总之去偷去抢就不行!我们除害可以,但不能去劫财。要不,我们和偷贼强盗有什么区别呢?我就是饿死,也不干这种事。”
“好呀!你比侠义道上的人更侠义。”
“这不好吗?师父临死时,就吩咐我要多行善事。去偷去抢,是善事吗?”
“好吧!第二个办法,吃黑!”
“吃黑!?”
“就是我们专去端黑道上人的窝,就像我们曾经火烧黑峰寨、毁了岷一霸那样,将他们的金银珠宝全夺了过来,我们就不愁没钱用了。”
豹儿想了一下:“这,这也不好。”
“怎么不好?”
“他们的钱财,都是抢劫别人的,我们杀了他们,那些金银珠宝,应归还原主才是。”
“他们抢劫、敲榨、勒索那么多的人,有的死了,有的走了,有什么原主的呢?你说,黑峰寨的那座金银库,是谁的呢?”
“这,这,这也是应该分发给当地附近山乡村寨的百姓才是。我们怎能据为己有?”
翠翠生气了:“这也不能要,那也不能要,我没办法子,你去想吧,我不想了!”
“翠翠,你别生气呀!”
“我不生气,我生什么气呀!我只差不多给你气死了!”
豹儿默然无语,皱眉深思。他不能同意翠翠的办法,但自己又不能想出办法来,他从小到现在,从来没有想到这么一件事。他虽然过的是清淡的日子,好像什么饭呀、金银呀,自有别人送来,自已根本不用去操心。小时是方悟禅师抚养着自己,以后随段丽丽下山,有段丽丽照顾。进了点苍山,一切更不用自己去愁、就是在江湖上行走,也有青青和翠翠照料。岩洞的三年,那更是翠翠一手安排自己的起居次食,不用自己担心。
现在,他一旦成了豹苑别墅的主人,这件事就来了。要是只有翠翠和自己,那还好办,可以砍柴,打猎为生,但要养活这十几二十人,他没有办法了!最后他嚅嚅说:“翠翠,我们不要这个别墅好不好?”
翠翠睁大了一双秀目:“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翠翠,我实在没法养活那么多的人。”
豹儿真是烂泥巴糊不上墙壁,以他的性格,真是没办法去做什么庄主、掌门人和堡主的,他只能成为江湖上的游侠,独来独往的仗义人士或者某一门派的座上客,没办法独当一面、就算他成为掌门人和什么庄主、堡主,也会是个傀儡,大权旁落。因为他为人太过正直、老实,全无作统帅的野心。翠翠对他真是哭笑不得,说:“好呀!那我们一把火烧了这别墅,将众人遣散。”
豹儿一怔:“怎么一把火烧掉呢?那不可惜吗?”
“你不记得独孤雁的话了?”
“这——”
“你不要这别墅,冷了段姐姐的心先不去说,独孤雁夫妇首先就会横尸在你的跟前。他们一死,这别墅的人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我——”豹儿害怕了。
“豹哥!办法不是没有,只要你答应,就什么事都可以办好。”
“翠翠,我们绝不能去偷去抢的。”
“那吃黑呢?”“最,最好别这么干。”
“那好吧!我们将蟒珠卖了。”
“卖?”
“你可舍得?”
“翠翠,我怎么会不舍得呢?我是怕你不高兴。”
“不高兴也没办法啦!卖掉了这颗珠子,别说养二十多个人,就是养二百多人也用不完。再说,我们可以把这笔钱交给独孤雁夫妇打理,买田地,置产业,开铺面,做生意,像索命刀一样,将赚来的钱,救济贫苦的鳏寡孤独,那不好吗?”
豹儿大喜:“翠翠,这个办法太好了!翠翠,今后这个家你来当吧。”
“那你呢?”
“我——翠翠,我听从你的安排,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吃闲饭就行。”
“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绝对听从你的话。”
“你不后悔?”
豹儿愕然:“我怎么会后悔?”
翠翠神秘地一笑:“那我记住这句话!我叫你做什么都得服从啊!”
豹儿见翠翠笑得有些古怪:“翠翠,你不会叫我胡乱去杀人吧?”
“你不是说我叫你干什么都行吗?自然也包括杀人啦!”
“翠翠,这不行。”
“你看你,就后悔了!”
“翠翠,这一条除外。”
这时,翠莺跑了进来:“少爷,小姐,总管要见你们。”
翠翠说:“那你快带他们进来,我们正想见他们哩!”
“是!小姐。”翠莺转身出去。
翠翠对豹儿说:“豹哥!你放心,我不会胡乱叫你去杀人的。以后呀,我们在江湖上行走,对人说话,可不能将话说绝了,为人家利用,懂吗?”
“翠翠,我多谢你啦!”
豹儿经过翠翠这一次教训,果然以后在江湖上行走,对别人提出的要求,不能不慎重地回答了!
独孤雁和黑蜘蛛十三娘双双进来。豹儿和翠翠起身迎接,让坐。豹儿问:“大叔,大婶,有事吗?”
独孤雁说:“少爷!我们是来看看少爷和小姐,顺便说一句,酒席已弄好了!请问少爷、小姐摆在什么地方好?是大厅呢,还是桂花厅?是现在用?还是等一会用?”
翠翠问:“大叔,你说摆在哪里好?”
“小姐!这是我们主仆庆团圆喜宴,并不是请外人。你看,是不是摆在桂花厅好?”
“那就摆在桂花厅吧。”
“好!我马上叫人在桂花厅设宴。”
“大叔,先别忙,我想问大叔、大婶几件事。”
“哦!小姐有什么事要问我们的呢?”
“我们这座别墅,一共有多少人?”
黑蜘蛛十三娘说:“小姐,上下大小,一共有三十三人。”
“那么说,我们每日的支出要不少银两了?”
黑蜘蛛皱下眉说:“小姐,大概要三百两左右。”
豹儿怔了怔:“要三百两?”
“是!少爷,这是最低的支出了!要是有什么喜庆或修整别墅,恐怕还不止这个数目。”
翠翠问:“大婶,这笔银两从什么地方得来?是段郡主给的吗?”
“开始的两三个月,是段郡主给的。”
“以后呢?”
“我夫妇俩就自己想办法了!不再要段郡主的银两、小姐,我们总不能长期依靠段郡主来养活我们吧?”
翠翠扬眉喜道:“大婶,你说得太好了!我们怎能长期依靠段郡主?大叔、大婶,你们想什么办法去弄这么一笔开支的呢?”
“小姐,我夫妇俩将乌蒙山的一些产业转让给别人,然后又在鹤庆、剑川两地置了一些田地和产业,在两地的州府开设了酒楼、铺面,也在这山下的小镇上开了一间客栈和米粮店,几处的收入,够这别墅的开支了。”
豹儿惊喜地说:“大叔、大婶,这太好了!我和翠翠刚才还担心不知怎么养活这一个家哩!还想将我们的一颗宝珠卖给波斯商人,来养活这个家。”
独孤雁和黑蜘蛛惊讶相视一眼。黑蜘蛛问:“少爷,你所说的波斯商人,是不是王家桥镇上的哈里札这大商人?”
翠翠侧头问:“大婶,你认识这波斯商人?”
黑蜘蛛一笑:“我怎么不认识呢?凡是黑、白两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位豪商。我们还跟他做过两趟买卖哩!”
独孤雁说:“少爷,小姐,我知道这位波斯商人对一般的金银珠宝根本看不上眼,他买下的都是些奇珍异宝。少爷,小姐,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豹儿便将事情的经过略略说了一下,独孤雁夫妇更是惊骇:“少爷,你们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一颗宝珠,他愿意将他那王侯般的府第以及所有的美女、奴仆与少爷交换?”
“大叔,说起来也不箅是什么宝珠,它是一条大蟒蛇头顶上的—颗珠子,夜里会发光而已,说什么会避毒驱邪。”
独孤雁说:“少爷!莫不是千年铁甲鳞蛇的一颗内丹?”
“大概是吧。”
黑蜘蛛问:“少爷,那波斯商人出这么重价,少爷当时怎么不卖给他呢?”
“我们不缺钱用,卖它干什么?”
独孤雁说:“幸好少爷当时没卖给他,不然就上大当了。”
豹儿愕然:“莫不是他骗我们?想动手抢去?”
“少爷!哈里札在做买卖方面还算正当,他不会这样,绝不强抢强买。不然,武林中根本容不了他。”
“那我们怎么上当了?”
“少爷,你还不知道这颗内丹是武林中的奇珍异宝,价值连城?他只用一处府第就换了这颗宝珠,要是他带回波斯,可以买下两三处大城市,封侯做王哩!这个波斯商人,也太会做主意了!他所给的价,只是这颗内丹的百分之一,少爷不上当么?”
豹儿说:“我当时根本不去想这些。”翠翠从怀中掏出了蟒珠,递给黑蜘蛛:“大婶,大叔,这颗珠子就交给你们啦!”
独孤雁、黑蜘蛛愕然:“小姐,你怎么把它交给我们呢?”
翠翠微笑反问:“大叔,大婶,你们不是我们的内外管家吗?”
黑蜘蛛说:“那小姐也不应把它交给我们呀!”
独孤雁说:“小姐,你快收起来,千万别交给我们。”
翠翠说:“大叔,大婶,虽然段郡主给了我们这座别墅,但两年多来,也全靠大叔、大婶的内外料理。何况大叔、大婶为了这座别墅,变卖了自己的家业来维持这个家。这颗蟒珠,仅作为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大叔、大婶收下才是。”
独孤雁正色地说:“小姐,你将我独孤雁当成什么人了?是外人吗?”
黑蜘蛛说:“独孤雁,你怎能这样对小姐说话呢?不怕犯上吗?”
独孤雁慌忙站起来赔礼说:“小姐!请恕我独孤雁是个粗鲁人,不会说话,得罪了小姐,请小姐责备。”
“哎!大叔,你怎么这样说?大叔是位刚烈、耿直、忠心、义无反顾的真汉子,而且大叔也没有得罪我呀!”
黑蜘蛛说:“小姐,我夫妇俩既然答应段郡主,是少爷、小姐的人,心里就只有少爷、小姐,再没别的主人。别说那一点点家业,就是我俩性命,也是属于少爷和小姐的。要是小姐当我们是自己人,请小姐今后再别提这回事,好吗?”
翠翠说:“大婶!我将这颗珠子交给你们,正是将你们当成了自己人,要是别人,我会给吗?”
豹儿说:“大叔,大婶,你们算是为我们保管这颗珠子好不好?因为我和翠翠,今后要在江湖上行走,担心一下不小心丢掉了,那不可惜吗?”
翠翠说:“是啊!大叔大婶既然给我们打理这座别墅,怎么不能给我们打理这颗珠子?”
独孤雁问:“少爷,小姐,是要我们保管这颗珠子?”
翠翠问:“大叔,你不会是害怕它不见了,以后赔不起吧?这一点大叔放心,真的不见了,我们也不会叫大叔赔的。”
“小姐,我独孤雁就是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这颗宝珠。”
豹儿说:“大叔,你千万不可这样打算,我宁愿丢了这颗珠子,也不愿丢了大叔和大婶。”
独孤雁是将宝珠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贵重,而豹儿,却将人的生命看得比宝珠更重要。
翠翠说:“是啊!珠子丢了,以后还可以寻回来,要是丢了大叔、大婶的性命,你叫我们怎么去寻回来呢?”
独孤雁和黑蜘蛛听了大受感动,感到豹儿和翠翠在人品上,又似乎比段王子、段郡主又胜一筹。放眼天下,所有的主人,都是将奇珍异宝看得比下人的性命更宝贵、更值钱,他们是宁愿丢了所有下属人的性命,也不愿丢掉自己心爱的奇珍异宝。就是历代的帝王将相,要是不见了自己心爱的宝物,那不知多少下属、奴仆的人头落地,哪有像豹儿、翠翠这样,将人命看成比宝贝重要。他俩重人而不重物,看来我夫妇俩,是跟对人了。
独孤雁、黑蜘蛛所以答应段郡主,跟随豹儿,除了报答段郡主之情外,更主要的是敬仰豹儿的武功以及豹儿在江湖上的声誉和侠义。谁知与豹儿、翠翠相处不到一日,豹儿和翠翠的武功,更超乎自己的想象之外,就是人品也好得多,为人和蔼可亲,没半点架子,推心置月复,与人相交。独孤雁和黑蜘蛛顿时一振说:“多谢少爷、小姐看重和信任我夫妇俩。”
豹儿说:“大叔,大婶,你们又客气了。今后这颗珠子,你们可以处理。要是以后不够钱用,就将它卖了吧。”
独孤雁说:“不不!少爷,这颗珠子是怎么也不能卖的,它是我们豹苑别墅的填墅之宝!今后说不定,它可以用来救人。”
“大叔!我是说以后我们缺钱用,就卖了它。我总不能叫大家饿着肚子跟着我呀!”
“少爷,你放心,金钱之事,自有我夫妇俩料理,少爷和小姐不必去担忧。”
“那我先在这里多谢大叔和大婶了!”
“少爷,你叫我们别客气,你怎么又客气起来?”
翠翠笑道:“好啦!我们去用饭怎样?这颗镇墅之宝,我算是交给大叔、大婶啦!”
“小姐!我夫妇俩一定好好地保管它,让它永传下去。”
跟着,他们便一同到桂花厅,与所有家人举杯相庆。豹儿酒量之豪,又令所有人折服。他和每人都喝一碗酒,仍不见有半点的醉意。伺候豹儿的丫环翠莺,担心起来,说:“你们一个个地向少爷敬酒,不怕将少爷灌醉了吗?”
翠翠说:“他是个酒坛子,醉不了的。你放心好了!”
“小姐!少爷喝了三十多碗酒啦。”
“再喝三十碗,他也不会醉。”
“少爷能喝这么多的酒吗?”
“能呀!有—次,他将差不多十斤重的一坛子酒,一下就喝光了,也没有醉。”
—个人能喝下十斤酒也没有醉。众人听了都惊疑起来,难道世上真的有人千杯不醉么?可是他们见豹儿喝下了三十碗酒,不露醉意,心想:我们的少爷是什么肚呀!是神仙肚吗?
豹儿过去好酒,能饮,但也顶多能喝三四斤酒,便不能再喝下去,再喝就会醉倒。可是,在他练成神功之后,内力大添,控制自如,酒量也大起来了。—次,他学完无影剑法之后,一高兴,便拍开一坛酒的封顶,提起酒坛就往自己的嘴巴里倒,不知不觉,—坛满满的酒喝了个底朝天,一滴也不剩。他感到奇怪,问翠翠:“翠翠,这坛酒装了多少斤?”
翠翠因忙于煮饭弄菜,一时没留意他在喝酒,回答说:“十斤呀!”
“十斤!不对吧?翠翠,一定是酒店的老板装假,骗了我们,没有装满十斤。”
翠翠疑惑了:“没装满?不对呀!我们搬回来时,你不是说它有十斤重么?”
“我,我怎么才喝了一下,就喝完了的呢?”
翠翠—怔:“什么!?—坛差不多十斤重的酒,你一下就喝完了?”
“可不是,所以我疑心它不够十斤。”
翠翠提起酒坛看看,真是—滴也不剩。她仍不相信豹儿一下能喝十斤洒,嚷起来:“你是不是喝醉了?将酒倒洒在地下了?”
“没有啊!你看,地上有酒吗?”
“你真的全倒进肚子里去了?”
“不倒进肚子里,我倒到哪里去?那不浪费吗?”
“我的天呀,你怎么—下将十斤酒都喝光了?你醉倒了,别想我会伺候你。”
“翠翠,我没有醉呀!”
翠翠看了看他,的确见他没半点醉态,说:“好啦!你快变成酒鬼了!这坛酒你喝光了,我看你今后喝什么?”
“翠翠,我们不能出去再买酒么?”
“买?我才不跟你这酒鬼去买哩!十斤酒一下子就喝精光,有多少酒才够你喝呢?酒店老板酿的酒,恐怕不够你一个人喝。今后一两个月内,你别想再喝酒。”
豹儿央求地说:“翠翠,我今后少喝一点行不行?”
“少!少到几多?”
“一天两碗吧,好不好?”
“你没酒,就练不成武功吗?”
“我、我,我恐怕不能专心练。”
“我的小祖宗,我算是怕了你了!一天两碗,你记住了,多一滴酒也不行。”
“是是,多一滴,你打我好了!”
翠翠拗不过他,只好跟他出去买酒……
所以翠翠知道他喝十斤也不会醉。现在,翠翠本想阻止他喝那么多的酒的,但众人那么高兴,又是第一次主仆相见,也就不去管他,让他高兴地喝酒。
大家正高兴饮酒时,黑蜘蛛突然说:“翠兰,你去看看,是不是我们的白眼儿回来了?”
叫翠兰的丫环,向厅外面望望,说:“是我们的白眼儿回来了!我去捉它下来。”
翠翠在一旁听了愕异:白眼儿?这是谁?既不是以“翠”字排列,也不是“豹”字头,莫非来的不是豹苑别墅的人?是其他的人?怎么我没有听到有人进来呢?她见翠兰转身走出桂花厅,纵身跃上石山的—个小亭中,一伸手,便将—只信鸽捉了下来。
翠翠这才明白,原来白眼儿是—只信鸽的名字。看来这只信鸽是从远处飞了回来,带来了什么信息。
翠兰从信鸽脚上解下了—个小竹筒,交给黑蜘蛛。黑蜘蛛从小竹筒中挑出了—张纸条,看了—眼,顿时眼露杀意,便将这字条递给翠翠:“小姐!那花花小霸王前来闹事了,我们恐怕要准备一下才好。”
翠翠看了字条一眼,上面写着:“小霸王聘请了两位高手,明日要来侵犯,占豹苑。望准备。十六郎呈。”翠翠看了问:“大婶!这十六郎是谁?”
“小姐,他是鹤庆城中云翠酒楼的老板,豹苑别墅派出的人。”
“大婶,你说我们怎么准备?”
“这一次,全杀了,让他们—个也回不去。”
“哎!大婶,这样我们会招惹官非的!这花花小霸王不是一般人,而是鹤庆府衙的公子,杀了他,知府会放过我们吗?不担心他会派大兵来吗?”
“这——,小姐,你看怎么办好?”
翠翠眼睛一转:“大婶,我们别等他进山,在鹤庆城郊就将那花花小霸王干掉。这样,知府就不会知道是豹苑的人干的了。”
黑蜘蛛笑了:“小姐,这是好主意!明天—早,我就带人前去。”
“哎!大婶,这事你别露面,就是豹苑的人也别露面。”
“那,那派谁去?”
“我跟少爷去就可以了!那花花小霸王不认识我们,就算他跑掉,也不会疑心是豹苑的人干的。”
“小姐,这些事,怎么要你和少爷亲自出马?叫我男人打发那花花小霸王没见过的家人们去就行了。”
“大婶,不是我不放心,他聘请的两位高手,我们没有模底,不了解这两位高手的武功如何,家人们去,对付得了吗?”
黑蜘蛛一想也是,说:“小姐,这事我们要不要告诉少爷?听听他的意见?”
“现在大家这么高兴,等饭后才告诉他吧!大婶,来!我敬你一杯。”
“嗨!小姐,该是我敬小姐一杯才是。”
饭后,大家兴尽而散。独孤雁、黑蜘蛛跟随豹儿、翠翠回到了精稚小院。在小院的书房中坐下后,豹儿问:“大婶,出了什么事?”
翠翠问:“你怎知出事了?”
豹儿笑了笑:“你别以为我一味跟人喝酒,没注意你和大婶看一张字条和低声说话呀!”
黑蜘蛛说:“少爷的警惕性好高啊!”
“大婶!这是翠翠教我的,也是我跟她学的。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不能不小心。”
翠翠笑道:“我还以为你喝酒,喝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翠翠,我没有那么糊涂,说吧!出了什么事?”
“那花花小霸王,又要前来闹事,霸占我们的豹苑啦!”
独孤雁虎目圆睁:“待我杀了这混蛋!”
黑蜘蛛说:“哎!你别乱来,听少爷、小姐的吩咐吧。”
豹儿问翠翠:“你看怎么办?”
翠翠说:“大叔说得好!杀呀!”
独孤雁说:“小姐,明天我去打发他上西天。”
豹儿怔住了:“真的杀了他?”
翠翠眨眨眼皮:“不杀他也行,那我们将豹苑让给他好了。”
黑蜘蛛说:“少爷,就是我们将豹苑让了给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们哩!他杀了我们不算,苑中的一些女孩子,还要遭他跺躏了。”
“他那么凶恶?残忍?没人性?”
“要不,人们怎会称他为花花小霸王?”
翠翠进—步问:“你杀不杀他呢?”
“翠翠,我们不能用别的办法,惩戒他—下么?”
“你不担心他回去后,向他父亲哭诉?别忘了他父亲可是坐镇—方的诸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的确,鹤庆府同一般的州府不同,地位也比其他的府高,称军民府,集军政大权于—身。而其他的府,军政是分开的,文归文官,武属武将,知府不能过问军方之事,也不能随意调动地方的军队,直属布政司管辖。鹤庆军民府就不同了,知府就是当地军队的统领,可以调动军队。这大概是明朝朱皇帝用来镇压当地少数民族叛乱和监视大理府段家王爷的布局。因为在大理府四周,除了鹤庆设军民府外,也在丽江府、元江府、姚安府设立军民府。权势地位,都比一般常设的州府高一品。所以这个花花小霸王,仗着父亲权势,在鹤庆府—带胡作非为,任意抢劫良家妇女,霸占别人庄院。
豹儿问:“我们杀了他,他父亲不更怒?”
“谁知道是我们杀了他呢?”
“我们在这里杀了他?他父亲不知道?”
黑蜘蛛说:“少爷,我们怎能在这里杀他呢?小姐的意思是,就在鹤庆城郊不远的地方,将他干掉,我们就永绝后患了。”
豹儿一时不出声。翠翠侧头问他:“怎么样?你害怕杀人?你还说听我的话哩!”
“我,我听。不过,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别连累了大家,更别连累到段姐姐。”
翠翠说:“你听我的话,谁也不会连累。”当翠翠将自己的行动计划说出来之后,独孤雁夫妇首先赞好,豹儿也表示赞同。
清晨。鹤庆山城仍在一片薄雾之中,城门仍未打开,而军民府后院,已起马鸣人喝声。二十多匹怒马,从后门冲出大街。这时,城中只有少数炊烟飘起,街道冷清,行人稀少。可是马蹄之声,巳惊动了整个山城,铁蹄踩得大地抖震。
二十多个骑手,面色严峻,几乎是一色的劲装,直奔西门,喝令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守城士兵一见是花花小霸王,问也不敢问,慌忙将城门打开。二十多匹怒马一出西门,便放蹄在山道上狂奔,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花花小霸王难以忍受在豹苑别墅之辱,他带了两位武林高手,两名护院的武师和十多名恶奴打手,要在今日黄昏之前,赶到豹苑别墅,一报自己给抛出豹苑之恨。他发誓要将豹苑的男人杀光,女人们全部剥光衣裤。他在鹤庆府城中,谁也不敢正视自己—眼,自己咳一声,也会令全城颤抖,哪有受过给人当废物—般地掷了出来的耻辱?
转眼之间,花花小霸卫—班人马已离城有三十多里。太阳升起,晨雾已散,远近山峦,宛如画中。他们刚转过一处山角,蓦然见山道上迎面来了一位衣服褴褛、头发散乱、蓬首垢面的女叫化。她手里舞着一根打狗棍,乱叫乱跳,也不知避开迎面奔来的怒马。
奔在前面的两个恶汉,大声喝叱:“你想找死呀?闪开!”马鞭朝这女叫化迎头劈去,想一鞭就将她抽飞到山坡下。
突然,事情起了令人莫名其妙的变化。这两个恶奴,不但没有抽翻这女叫化,反而自己从马背上飞了起来,摔到路旁山坡上乱石、杂草丛中去了,就是那两匹马,也翻到山坡下去了。
这洋一来,后面的骑手立刻勒紧了马缰,使怒马扬蹄长嘶。其中一个恶奴坐不稳,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整个马队全停在山道上。
不知这衣服褴褛的女子是疯了还是有意拦道,嘻嘻地笑道:“好玩!好玩!马也会滚元宝的呀?滚呀!滚呀!”
一个下马的恶奴凶狠狠地提刀扑上前去,女叫化吓得将手中的木棍乱舞,木棍又偏偏敲中了这恶奴的头。他大叫一声,扑地而倒。所有的恶奴打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是什么人?”
“嘻嘻!我是玉皇大帝的姑姑,太上老君的干妈。你们见了我,还不叩头下拜?”
恶奴打手们中有人说:“这是个失心的疯女,打死人不用赔命的。”
花花小霸王从后面上来,喝问:“出了什么事?”
一个恶奴说:“大爷!一个疯女拦道,惊了马,将两位弟兄连人带马滚到山下去了,又打死了—位弟兄。”
“你们怎不给本大爷乱刀劈了她?”
“这疯女有好大的蛮力,近不得。”
花花小霸王不由得朝那蓬头垢面、衣服破烂的疯女望去,疯女虽然面目污脏,但一双眼睛,宛如龙眼核,在清水中滴溜溜地转。她笑起来时,一副整齐的玉牙,宛似白贝,瓜子睑,樱桃口,凤目,配合得无不到好处。要是给她洗净脸,涂上胭脂,换上—套美丽的衣服,准是一个世间的绝色。这花花小霸王除了嫖、赌、饮、荡,没一样会,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但一双般的眼睛,却能一下看出少女们谁美谁不美。他一下看出了眼前这位失心的疯女,却是人间绝色,婬心大起,连一个疯女也不放过。他色迷迷地问疯女:“你是哪里的女子?”
疯女不回答他的话,却笑嘻嘻问:“你是不是天上的地狗星?”
“什么!?”花花小霸王睁大了眼。
“嘻嘻!我知道了,你—定是地狗星,偷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吃,躲到这里来了!我要捉你回去,让王母娘娘发落。”疯女说着,丢了木棍,伸手要抓花花小霸王。
恶奴们说:“大爷,你快躲开,给她抓到不是好玩的。”一齐围了上来。
花花小霸王说:“你们不可伤了她,活捉了,给我绑到马背上去。”
众恶奴本来已拔出了刀,要乱刀劈了这疯女,听花花小霸王这么一说,又将刀入鞘,要活捉疯女。
疯女嘻嘻笑着说:“我要捉你这地狗星,你怎么叫人来捉我了?好玩,好玩!我们大家捉捉玩玩,看谁捉到谁呀。”
四五个恶奴一齐扑向疯女,满以为这疯女就是有惊人的蛮力,也不难捉到,何况她手中已没有了木棍。谁也看不出疯女使的是什么身法,她像滑鱼似的,竟然从四五个恶奴中间闪身出来,一下就来到了花花小霸王的面前,一伸手,就将花花小霸王抓住了:“嘻嘻!我捉到你了。”
花花小霸王挣扎着:“你快放了我。”
“我捉到了你,若放了你,你不跑了吗?”
这一下,不但众恶奴傻了眼,连两位高手、武师也傻了眼。两个武师急纵身而上,喝声:“快放了我家的大爷!”他们怕伤了花花小霸王,一时不敢出手。
花花小霸王极力想从这疯女手中挣月兑出来,谁知给这疯女一抓,全身仿佛像泄了气似的,手不能动,脚也不能踢,只有嘴巴还可以说话。疯女问:“他是你们家的大爷吗?”
—个武师说:“他是知府大人的公子,你千万不可乱来。”
“你们想骗我吗?”
“我们没有骗你。”
疯女又看看抓在手中的花花小霸王,问:“你不是天上的地狗星?”
花花小霸王怒道:“什么天狗地狗的,本大爷是鹤庆军民府的大公子,快将你的脏手放开。”
“嘻嘻!对了,你不是地狗,是天狗,是天狗吃日的天狗,我更放不得你了!要下,你再将日头吃了去,天下不变成了黑麻麻,看不见东西了?那我怎么吃饭呀?哎!你们别过来呀!跑了这天狗,大家都暗无天日了,你们不想在大白天也点着灯笼走路吧?”
武师和众恶奴对这胡言乱语的失心疯女,哭又不是,骂又不是。花花小霸王在她手上,又不能强夺下来,万一伤了小霸王,知府一震怒,那自己吃饭的家伙也保不住了。
以重金聘请来的两位武林高手,都是一流的剑手,是最近两年才在江湖上出现的冷血杀手之一。武师和恶奴们看不出疯女的身法和手法,他们却看出来了,这是山西龙门薛家独步武林的幻影魔掌,而且极为上乘,不在江湖游侠商良之下,也不在薛红梅女侠之下。
这两位武林高手,初时也以为这突然而现的疯女,只不过是一般的失心的山村少女而已,后来见她从四五个恶奴中闪身出来的身法和出手抓住小霸王快速封穴的手法,才大吃一惊,心头凛然,相互望了一眼,分开众人,走了上来,拱拱手说:“请问姑娘高姓芳名,仙乡何处?”
疯女嘻嘻地望着他们:“你们问我吗?”
“是!在下诚心请教姑娘芳名。”
“我是观音菩萨的亲妹妹呀!你们不知道吗?”
一位高手微笑:“姑娘又何必装傻扮懵?”
另—位说:“姑娘既不愿说,请姑娘看在我两人的面子上,放下了这位吕公子。”
“哦!他怎么又变成了吕公子?他不是天狗星么?”
“姑娘是不是跟吕公子有过什么过节?”
“什么过节?他是偷吃天日的贼星天狗。”
“姑娘是不答应放人了?”
“这个贼狗,我能放吗?我要带他去见玉帝,由玉帝发落。对了!你们两个是玉帝跟前的使者吗?要不,怎么叫我放这贼天狗呢?”
这两位—流剑手,又相视一眼,心意相通,一齐拔出了利剑。疯女害怕得瞪大了眼:“你们想干什么?”
“没什么,在下只求姑娘放人。”
“他是人吗?他是天上的贼狗呀!”
“那么,在下只有动手了。”这位剑手话落剑出,快、准、狠,这是一流杀人的剑法,向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
疯女将花花小霸王轻轻一挪,迎着刺来的利剑,逼得这剑手急速的收回了剑。这一刺—挪,双方是抖出了上乘的招式。可是,这可吓坏了花花小霸王。他是从鬼门关走了回来,面孔发白,叫道:“你们快收剑,不怕将本大爷吓死吗?”
这位杀人剑手剑刚收回,另一剑手从疯女身后进招了。他满以为这冷不防的一剑,准取了疯女之命。可是疯女疯招式也疯了,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又将花花小霸王的身躯挡住了这一剑,逼得他收剑后跃,以免伤了小霸王。
两位一流的剑手,再精奇的剑法,一时也奈何不了疯女。疯女以小霸王的身躯作为盾牌,自己根本不用出招,轻轻巧巧地逼退了两大使剑高手。
疯女嘻嘻哈哈地笑着说:“好玩,好玩!你们再刺呀!我从来没有这么好玩过。”
两位武师说:“两位大师,千万莫伤了我们的大爷。”
花花小霸王吓得魂飞天外,半晌才定下神来,怒对两位剑手说:“本大爷花大钱请你们来,不是请你们来杀我的。还不收剑,想我死是不是?你们除了剑,不会用手吗?”
疯女“啪”的—声,刮了花花小霸王—个耳光:“不准出声,他们两个是和我玩的,又不会伤了你,你叫嚷什么?你想我不再玩吗?”
从来只有花花小霸王打人,哪有人打花花小霸王呢?小霸王给打得横了心,吼道:“大家齐上,给本大爷乱拳打死这疯女。”
众人一想也是,疯女只是抓住了小霸王,身上没有任何兵器,威胁不了小霸王的生命,就算万一打了小霸王—两拳,顶多受伤而已,小霸王不会死。这不同用兵器,可以令人致死,于是大家收了兵器。一个恶奴问:“大爷,万一我们不小心,拳头打了大爷怎么办?”
花花小霸王吼道:“打了本大爷不要紧,只要能将这疯女打死了就行。”
“好!我们上!”
十个恶奴一拥而上。有的要从疯女手中将小霸王抢回来,有的拳头向疯女击去。
这不是武林中交手过招了,而是—群流氓无赖,去欺凌一个疯女?两位剑手和两位武师不屑如此,袖手旁观,以防疯女跑掉。
十个如狼似虎的凶奴,拳打脚踢,一齐向疯女身上袭去?疯女身形几乎魔魂幻影,十个恶奴的拳脚,个个击空,没—个能击中疯女,有的拳脚反而落在花花小霸王的身上,打得小霸王嘴肿眼青,杀猪似地叫喊起来,一下又吓得众恶奴退了回去,不敢再出手了。
花花小霸王又气又急,怒骂起来:“你们全是死人?没带眼睛?尽向本人爷打来?不打疯女,你们都造反了吗?”
这—下,不单是两位剑手,就是两位武师,也看出这疯女不是—般的人,而是一位武功极高的奇女子。两位剑手不由得说:“姑娘,端的是好身手,将山西龙门薛家的幻影魔掌之功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在下真佩服!”
这位疯女不是别人,正是翠翠。这也是翠翠练成武功之后,第—次与人交手的初试,对这样一伙恶奴,她根本不用看在眼里。但对这两名剑手,见他们出剑的不凡,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出剑的招式,有些似无回剑法,但又比无回剑法高明得多,的确是一流杀手之剑,必定与自己的师门有一定的渊源。因为自己现在以疯女的面目出现,不能动问他们的师门。现在又见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武功来路,更是惊讶了,暗想:这两位剑手,到底是哪条道上的人物?但可以肯定,他们绝不是中原武林中名门正派的人物,名门正派,绝不可能去为花花小霸王这样的人效力卖命的。
翠翠以疯子面目出现,不能不再装下去。她惊讶的神态只—闪而逝,仍疯疯癫癫问:“你们说什么呀?佩服我吗?”
一位剑手说:“在下想领教姑娘的高招。”
“嘻嘻,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呀?你是不是想和我再玩—下?那就来玩呀!”
“好!姑娘,看招!”
这名剑手怕伤了花花小霸王,不再用剑,一掌拍出,招式刁狠,掌劲凌厉。翠翠不慌不忙,以指代剑,直指剑手拍出的掌心。剑手急收掌变抓,攻取翠翠的云门穴。翠翠几乎是身形没变,手腕—转,依然是以指代剑,不但避开了他这一抓,却直刺对手手腕的通里、伸门穴位。这是无影剑法的招式,奇诡莫测。
他们交手四五招,在别人看来,只是手指灵巧的变化而已,而交锋的双方,却是凶险的生死之战,使的都是上乘的武功。翠翠神态没变,仍是嘻嘻哈哈,一边说:“好玩,好玩!太好玩了!”出手招式更变化莫测。而剑手越交手越骇然、心惊,他知道自己碰上了武林中少见的绝顶高手,自问自己不是这疯女的对手,一不小心,便会终身残废。何况这疯女左手仍抓住了花花小霸王,实际上疯女只以单手对付自己的双掌,自己仍不能占上风。
另一剑手也看见这种情况,他心里也同样感到骇然。因为他看出疯女的招式,有些是本门派剑法的招式,而又比本门派的剑法精奇得多了。他更看出自己的同伴再交手下去,必败无疑。他皱了一下眉,突然出手从翠翠身后拍来。
这一掌拍出,事前没半点征兆,拍出时又无声无息。是突然而发。这是杀手们惯用的杀人技俩。的确,他这一掌,“嘭”地一声闷响,的确是击在一个人的身上,顿时有人口中喷出了一股鲜血,但不是翠翠,却是花花小霸王。
翠翠不但以莫测的身法,将花花小霸王送到了这偷袭剑手的掌下,几乎在同时之间,以幻影魔掌神功,也拍飞了与自己交锋的剑手,把他摔到了山下去。
剩下的这名剑手几乎呆若木鸡。他感到自己的一掌,明明拍在疯女背脊上,怎么却印在花花小霸王的背脊上了?花花小霸王一口鲜血喷出,连叫喊也喊不出来,便扑倒在山道上,显然,已变成了一具尸体。
翠翠仍故作惊讶:“你,你,你怎杀死了我要活捉的贼天狗?叫我怎么对玉皇大帝说?你、你、你赔我一条活的贼天狗来!”
本来这位剑手的—掌,不致会取了花花小霸王的性命,顶多身受重伤而已。可是翠翠在剑手拍中小霸王那一刹那,自己也轻出—掌,印在小霸工的胸口上,双掌的掌劲在小霸王的心肝中交炽,震得小霸王五腑六脏全碎了,小霸王焉能不死?只不过翠翠的魔掌太快了,快得叫人没法看得出来。在表面上看,只是这名剑手拍死了花花小霸王,不关翠翠的事。其实是翠翠置小霸王于死地。
两位护院武师和众恶奴一看花花小霸王死了,顿时面色大变,慌了手脚,一齐围住了疯女和这名剑手,喊道:“你们不能走,跟我们去见府老爷去!”
翠翠说:“你们围住我干吗?人又不是我打死的,是他!你们快帮我捉他呀!捉到了,我叫玉皇大帝赏你们每人一颗长生不老丹,你们也会像我一样,变成神仙啦!”
两位武师根本不相信疯女所说的什么长生不老丹,但认为是剑于失手误杀了花花小霸王。一位武师对剑手说:“王剑客,对不起,请跟我们到府衙门一转,说明误杀了吕公子的原因。不然,兄弟们可没法在吕大人面前交代。”
翠翠心想:原来这名偷袭自己的剑手姓王,此人太过卑鄙心狠,绝不可放过了他。便说:“不不!你们不能带他去见什么吕大人、吕小人的,我要带他去见玉皇大帝。”
所谓的王剑客,这时定下了神,他也看不出翠翠在暗中做了手脚,误以为是自己失手杀了花花小霸王。他才不会这么傻跟众恶奴们回鹤庆府衙门,那不啻是死路一条。吕大人死了心爱的儿子,不管自己怎么解释,盛怒的吕大人也会杀了自己解恨。他冷笑—声:“对不起,在下没有空陪你们去鹤庆城,在下要去看看我师弟是生是死了!”说时,身形一闪,纵身往山下飞去。
翠翠一见:“哎!你怎么跑啦?你不能跑!跟我去见玉皇大帝去!”也纵身追下山去。
两个武师喝着众恶奴:“追!别让他们跑了!”众恶奴也一齐往山下跑。
王剑客来到山下,一看,自己的师弟早已死去,再回身一看,翠翠已停在自己的身后。翠翠嘻嘻笑问:“他也死了吗?”
王剑客又悲又恨又怒,准备与翠翠决一死战。但眼见两位武师带着众恶奴赶来,对自己非常不利,便咬着牙说:“姑娘!总有一天,在下要找你了结今日之事。”
翠翠再也不装疯了:“我们现在了结不好吗?”
“难道姑娘想跟随他们去鹤庆城?”
“人又不是我杀的,我怕什么跟他们去?”
“哼!到时,恐怕不由姑娘说了。”王剑客说时,又纵身而去。
翠翠仍紧紧追着不放,转眼之间,已追过了两座山峰。翠翠心想:这剑手剑术不凡,轻功也不错,他到底是什么人?以翠翠的幻影魔掌神功,要追上这名剑手并不难。她不愿一下就追上将他拦截下来,以免为花花小霸王的恶奴们赶上。她想远远抛开众恶奴,然后在一处无人之处,与这剑手交锋而杀了他。
谁知刚越过两座山峰,豹儿从她身后赶了上来,拦住她说:“翠翠,别去追赶他了,我们快回去。”
自从翠翠以疯女的面目在山道出现,豹儿就一直隐藏在山峰上注视着,只要翠翠一有危险,他便挺身出现。跟豹儿在一块的还有翠兰和豹英。在豹苑别墅众多钓奴仆中,以他俩的轻功为最好,同时也认得花花小霸王,以免豹儿和翠翠杀错了人。
翠翠的机灵、勇敢,豹儿是十分了解的,他不放心的是翠翠的武功。可是他在山峰上看见翠翠面对两位使剑的高手,从容不迫,挥洒自如,不但巧杀了花花小霸王,更以不可思议的幻影魔掌神功,拍飞了一位使剑的高手,武功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令豹儿大为惊讶、折服。虽然豹儿与翠翠在豹迷宫隐居三年,专心练武,互相过招,切磋武功,但对自己和翠翠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多好,却心中无底。他只感到,翠翠的内力不及自己,剑法也不及自己,但身法莫测之快,自己却不及翠翠;对敌的机智,也不及翠翠。至于能不能应付武林中的高手,他就没有什么把握了。
现在他在山峰上看见翠翠的武功如此莫测,他放心了,同时也对自己的武功有了信心。至于翠兰和豹英,看见自己的主人有如此惊世的超绝武功,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份高兴和敬仰就不必说了。
当翠翠去追那位武林高手时,豹儿有些不明,杀了花花小霸王,目的不是达到了么?还去追杀别人干嘛?他担心翠翠在追赶中有闪失,便对豹英、翠兰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追你们的小姐回来!”
这样,豹儿以闪电般的身法,追上了翠翠,拦住了她的追赶。
翠翠说:“你别拦我,我非要杀了他不可。”
“翠翠,这又何苦,他只不过是花花小霸王雇请来的一个杀手。”
“这人太卑鄙心很,居然想暗算我。”
“算了,翠翠,你将杀小霸王的黑锅让他背上,也算解了你的恨啦!说不定那个什么吕大人今后会四处缉拿他。”
豹儿这样一说,才略解了翠翠心头之恨:“好!我今天算放过了他。”
“以后你不放过他么?”
“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他不放过我。”
“他不放过你?”
“他是那么说的。”
“他怎么说?”
“他说总有一天,他会来找我了结今日之事。”
豹儿一怔:“你将我们住的地方告诉他了?”
“没有!”
“那他怎么能找到你?”
“江湖上的事,很难说:山不转水转,说不定我会与他有碰面的日子。”
“他怎么会这样斤斤计较?”
“我杀死了他的所谓师弟,他能不计较吗?”
“那么说,这个仇,我们与他是结定了!”
“你害怕?”
“我怎么害怕他呢?好了!翠翠,我们回去吧,翠兰和豹英还在那里等着我们。”
“好吧,我们回去。”
在回来的路上,翠翠又问豹儿:“豹哥,你看出没有?那两名剑手是什么人?”
“没看出。”
“他们的武功招式也没看出来?”
“翠翠,我一心只注意你,没去注意他们的武功招式。”
“豹哥!你怎么不去注意他们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呀!”
“翠翠,那你看出他们的招式了?”
“唔!可以说,他们是当今江湖上的一流杀手。”
“他们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我要是没有看错,他们的剑法和我有点渊源。”
“是无回剑派?”
“不!他们的剑法,比无回剑法还好,有点似无影剑法,但没有无影剑法那么精湛和变幻莫测。”翠翠说到这里,猛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来了,“豹哥,他们极可能是属于黑箭一派的武功,说不定就是黑箭的人。”
豹儿心头大震:“真的!?”
“一定是!他们的剑法,跟我们曾经碰到的那位青年黑衣剑手差不多。就是掌法,也酷似黑箭的掌法。嗨!我怎么当时没想起来呀?豹哥!我们快回头追,别让他跑掉了!说不定会问出黑箭的下落来。”
豹儿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别追了!现在他恐怕不知逃到哪里去了,追也是白追。”
翠翠跺着脚:“多好的—次机会,白白的丢掉了,多可惜!都怪我,当时没想到。”
“翠翠,他不是说以后会来找你吗?”
翠翠一听,顿时又有了主意:“对!只要我们今后在江湖上亮相露面,不怕他不寻来!”
“翠翠,对付黑箭和黑箭的人,我们千万不可大意呀。”
“我知道啦!三年来,我们隐居在岩洞中练武,不知黑箭他们在江湖上闹得怎样啦?”
“大叔、大婶或许知道。”
“对!豹苑在鹤庆、剑川、大理都有耳目,恐怕多少也知道一点。我们回去问问大叔、大婶去。”
豹儿和翠翠回到原来的山峰上,豹英和翠兰已在焦急不安等候着他们。一见他们回来,吐了一口大气,心头上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大喜地说:“少爷,小姐,你们回来了!”
翠翠问:“这里没出事吧?”
“没有。”
“那你们怎么这样焦急不安呢?”
翠兰说:“我们担心少爷、小姐的安全哪!”
“嗨!我以为你们担心什么呢,我们没事,你们放心好了!”
翠兰说:“婢子知道少爷、小姐武功极好,可是见你们去了这么久,总是放不下心来!”
翠兰年纪比翠翠还小,几乎还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由于天资聪明,在武功和轻功上,已是众奴仆们中的佼佼者,深得独孤雁夫妇的喜爱。她和豹英是豹苑别墅对外的通讯、联络使者。
翠翠抚模着她的头发:“丫头!要是这样,以后就够你担心的了!”她望了望山峰下,山道上已空无一人,问,“山道上的人哩,都走了?”
豹英说:“走了!全走了!连几具尸体,他们也用马匹驮了回去。”
翠兰问:“少爷,小姐,现在我们是回豹苑?还是去云翠酒楼?”
豹儿和翠翠,是昨夜里由翠兰和豹英带着进了鹤庆城,在云翠酒楼住下,听了云翠酒楼老板十六郎禀告了详情,天没亮,就越出城墙,在这必经的山道上等候着花花小霸王的到来的。
豹儿急于想知道黑箭在江湖上的行动,便说:“我们还是回豹苑,别进城了。”
“小姐!那换下这身破烂的衣服再上路吧。”
翠翠笑问翠兰:“我这身衣服不好吗?”
翠兰人小会说话:“好是好,就是在路上会引起人家的注意。”
豹儿说:“翠翠,翠兰的话说得不错,那小霸王之死,你多少月兑不了干系,说不定过一会,吕大人会派出眼明手快的捕快在这一带搜捕你。你快到那林子里换下这套衣服上路,就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了。”
翠兰说:“小姐,我跟你到林子里,也好给你流一梳头发。”
翠翠在翠兰的伺候下,用皮囊中的饮水洗干净了脸面,换过了一套鲜美的淡绿色衣裤,梳好云发,转出树林时,已变成了—位神韵异常、清雅绝俗的少女了,哪里有半点疯女的形象?翠兰忍不住赞了一句:“小姐!你真漂亮啊!”
翠翠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段郡主不更比我漂亮?”
“哎!段郡主虽然漂亮,可是叫人不敢仰视。小姐不同,叫人感到亲切。”
“你这小丫头,顶会说话的。”
“小姐,我说的是真心话呀!”
豹儿和豹英走了过来。豹儿说:“我们快离开这里,城里有大批捕快和士兵朝这里奔来了!”
翠翠说:“那我们快走。”
豹儿带豹英,翠翠带翠兰,施展轻功,穿山越岭,飞峡过涧,转眼之间,已远离那山峰有五十里之遥。豹英和翠兰轻功虽好,要不是豹儿和翠翠带着,怎么也走不了这么快。尽管这样,豹英和翠兰一口气奔走五十里,也感到有些气喘,需要坐下来歇一会。
从这里去豹苑,只有三十多里的路程,而且一翻过山,便踏入了剑川县的境地。看来那批捕快和士兵,怎么也不会搜索到这里来。豹儿说:“好了!我们在这树林边休息一会,然后再上路吧。”
他们在树林边略略休息一下,喝了几口水,吃了一些干粮,又继续上路。在日落黄昏前,他们便回到了豹苑别墅。
独孤雁、黑蜘蛛—见他们回来,急忙从里面奔了出来,见他们一个个平安无事,还精神奕奕,面带笑容,知道事情恐怕是完满地解决了,笑问:“少爷,小姐,事情解决了?”
翠兰抢着说:“总管,全都解决啦!”
黑蜘蛛笑着说:“看你这小妮子,这么高兴,大概你也参加了打斗吧?”
“哎!夫人,不但婢子没有参加,就是少爷也没有参加,是小姐一人之力,巧杀了那小霸王,而且还不露痕迹。”
独孤雁和黑蜘蛛大为愕异:“哦!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会疑心是豹苑人干的吧?”
“夫人!这怎么会呢?恐怕他们发梦也不知道是我们豹苑人干的。小姐的机灵、勇敢、妙算,使婢子大开了眼界啦!”
独孤雁和黑蜘蛛不由得将目光望向少爷和小姐了。翠翠—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江湖上的一些小技而已,翠兰这丫头太过夸张了!”
“哎!小姐,我可没有夸张呀!夫人不信,问问豹英就知道了!”
当独孤雁、黑蜘蛛了解全部经过之后,真是又惊又喜又折服。黑蜘蛛说:“小姐,翠兰这丫头真的没有半点过分的夸张。小姐的机智、勇敢,恐怕无人能及。这一下,豹苑今后便不会有人再来干扰了。”
独孤雁说:“老伴!少爷,小姐辛苦了,你怎么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让少爷、小姐洗身、休息才是。”
黑蜘蛛笑着说:“对对!少爷,小姐,我可是高兴过头了!少爷、小姐不会怪我吧?”
豹儿说:“我怎么会怪大婶呢?再说,我们也不辛苦。“
“不辛苦,少爷、小姐也要休息一下。”
翠莺、翠花双双走出来,伺候豹儿、翠翠回到那精雅小院中。黑蜘蛛又对翠兰、豹英说:“你们两个,也去洗澡、休息,放你们两天假。”
翠兰和豹英大喜:“多谢夫人。”
其实他们两人哪里能够休息?苑中的家人奴仆,都纷纷向他们打听追问跟随少爷、小姐的详情。女的找翠兰问,男的缠着豹英不放,一个问完又一个来,大家都异常羡慕翠兰、豹英能够跟随少爷、小姐跑一趟江湖。
是夜,豹苑别墅格外幽静,月光似水,树影轻摇。豹儿和翠翠由翠莺、翠花带路,来到了独孤雁夫妇所住的玉屏阁。,独孤雁和黑蜘蛛正在灯下清点名册和整理豹苑的收支帐,准备明天呈给豹儿和翠翠过目,见豹儿和翠翠进来,有些愕然,连忙起身让坐。黑蜘蛛问:“少爷,小姐,你们累了一天,没休息?”
豹儿说:“大叔,大婶,我俩有些江湖上的事,想问一下,不会妨碍大叔大婶吧?”
独孤雁说:“不妨碍,不妨碍!少爷,你想问什么事呢?”
“不知大叔大婶知不知道黑箭这个人?”
“黑箭,那位令江湖人士闻名而丧胆的大魔头?”
翠翠说:“就是他。大叔知不知道这魔头的行踪和下落?”
“这魔头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少爷,小姐,你们想要打听这魔头的下落?”
“是。”
“不过,这两年来,这魔头好像在江湖上失了踪,也没听人说过曾看见这魔头,相反有人传说,这魔头在嵩山一战之后,已逃回漠北去了,也有人传说这魔头已经死了。”
豹儿惊讶:“他已经死了?”
“少爷,是不是这样,我不大清楚。武林中有人是这么传说。”
翠翠问:“大叔,嵩山一战是怎么一回事?”
黑蜘蛛说:“小姐,听说这魔头杀了不少丐帮的弟子和武当派的门人,更伤了少林寺几位高僧,连点苍派的掌门夫妇,也身受重伤,所以……”
豹儿和翠翠同时一怔,打断了黑蜘蛛的话,急问:“点苍派掌门夫妇现在怎样了?”
独孤雁知道豹儿、翠翠与点苍派的关系极深,忙说:“少爷,小姐,万里掌门夫妇在巫山怪医的传人余大夫的医治下,已安然无事,只是万里掌门的一条腿,行动有些不方便而已。”
豹儿和翠翠才略略放下心来。翠翠说:“大婶,你再说下去,嵩山一战怎样?”
“嵩山一战,是少林、武当、丐帮三大掌门人,在嵩山的嵩阳书院前,联手与黑箭交锋。结果双方都身负重伤,黑箭在他的弟子黑衣青年剑手搀扶下,负伤而逃。少林、武当、丐帮的掌门人也在自己的门人、弟子扶助之下,离开了嵩阳书院。从这一战之后,江湖上就再也不见黑箭的踪迹了。中原武林各派纷纷派出高手去追踪这魔头的下落,结果都是空手而回。”
豹儿和翠翠半晌不语,暗想:这黑箭是死了?还是逃回了漠北?翠翠又问:“黑箭的传人,也不见活动么?”
“我们没有听人说过,大概也去了漠北吧!少爷,小姐,你们要是想打听他们的下落和踪迹,我叫豹苑各地的人注意就是了。”
“大叔,你知不知道花花小霸王所聘请的那两位武林高手是什么人?”
“不清楚。小姐,他们是什么人?”
“我疑心他们就是黑箭魔头的另外两个传人。”
这下,轮到独孤雁、黑蜘蛛震惊了,问:“小姐,是真的吗?”
“因为他们的武功,与黑箭的传人——黑衣青年剑手是同一招式的。”
“小姐没有看错?”
“我不会看错,只不过他们的武功,却不及那青年剑手。”
黑蜘蛛说:“难道这老魔没有死?又从漠北带一批门人回来了?”
独孤雁说:“要是真的,少爷、小姐要格外小心。”
翠翠说:“我们才不怕他哩!我和少爷这次出来,正想找这老魔,了结我们之间的新仇旧恨,为武林除掉这一老魔。”
豹儿说:“翠翠,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
“小心,那你不找他了?”
“找!我怎么不找了?但不能不小心。”
独孤雁、黑蜘蛛同时说:“小姐,少爷说的是,我们不怕这老魔,但不能不小心。”
翠翠一笑说:“我当然要小心啦!我是担心他害怕不敢去找这老魔了!现在他敢去找就行啦!”翠翠想了一下又问,“大叔、大婶,自从老魔失踪之后,江湖上没发生过大的事?”
独孤颐说:“好像没发生什么惊震江湖的大事。不过听人说,武林中在近一年中,出现了一位武功极高的人物,他手下有大小十三鹰,一个个剑法奇精,身手不凡。”
翠翠感兴趣了,问:“这位武功极高的人物是谁?在哪里?”
“在河南、湖广交界的桐柏山中,飞鹰堡的堡主,复姓诸葛,名仲卿。”
翠翠惊讶:“渚葛仲卿!是位女子?”
“不!听人说,是位潇洒的美男子,经常以书生面目出现,可是没有人见过其真面目。”
“他为人怎样?”
“这很难说了!有人说他好,也有人说他坏,大概是他为人亦正亦邪,介乎于黑、白两道之间。可是,他与黑、白两道上的人物,都没有来往,也从来不买他们的帐。”
“他的武功真的极好吗?”
“这就没有人见过了!”
“那怎么知道他的武功极好?”
“听说,凡是与他交过锋的人,从来就没有一个活口留下来。他杀人不过十招。但他手下的大小十三鹰,的确是剑法一流。小十三鹰在一日之间,就荡平桐柏山上大小三十六寨,令三十六寨的寨主向飞鹰堡俯首称臣。大十三鹰,更挑了大别山的风雷双煞,扫平了大别山所有的山贼、恶霸,逼得他们远走高飞,令桐柏、大别两地再无贼踪盗影、恶霸横行。大小十三鹰武功如此,其堡主的武功便可想而知了。”
豹儿说:“大叔,那么说,飞鹰堡堡主,可是一个好人了!”
“可是他们扫平一处草寇,却是妇孺皆杀,十分残忍,没留下一个活口。”
豹儿一下哑口无言。翠翠却感兴趣地说:“好呀!有机会,我真想会会这堡主,领教一下大小十三鹰的武功。”
黑蜘蛛笑着说:“小姐,我们与飞鹰堡是天南地北,何必去结这个怨?”
独孤雁也说:“是呀!听说,上门找飞鹰堡堡主的人,堡主从来不见,只有他的总管代为接待。”
“他那么傲慢?”
“可是他生性不喜与人来往。”
“他不怕得罪了人?”
“小姐,他才不怕得罪人哩!上门生事的,没一个人能离开桐柏山。飞鹰堡,有点像贵州的梵净山庄一样,也是不与武林人士来往的。”
豹儿说:“翠翠,既然这样,我们又何必去找他惹麻烦。”
翠翠说:“不知怎的,我却感到飞鹰堡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古怪。”
“他古怪他的,关我们什么事了?”
“豹哥!万一飞鹰堡是黑箭方面的人哩!”
豹儿愕然:“这怎么可能?”
独孤雁笑着说:“小姐,没有这个可能,尽管飞鹰堡手段残忍,滥杀无辜,但对武林中的各门正派、侠义道上的人,从不主动去招惹和结怨,除非是名门正派的人去招惹了他们。”
翠翠说:“好啦!算我多心啦!”
黑蜘蛛笑着说:“讲到古怪,也有人说我们豹苑别墅古怪哩!”
豹儿问:“大婶,豹苑别墅怎么古怪了?”
“少爷,你想一下,豹苑别墅的主人是少爷和小姐,人家来拜访,从来只有我俩接待,从没见主人面,不奇怪吗?”
“那,那大叔、大婶怎么说?”
“我们只好说,少爷小姐出外了,不在家,真对不起。”
翠翠问:“大婶,有什么人来拜访呢?”
“来拜访的人不多,但都行为古怪。”
“哦!什么人?”
“最古怪的是一位年已古稀的老叫化,一来就打听少爷和小姐。我们说不在家,他一下突然闪身不见了。不久,便听到内院的芳妈、丫环们叫喊起来:‘你这个老叫化,怎么闯进来啦,快给我出去!’原来这老叫化竟溜到内院里去了。我们慌忙赶进去,只见他不知几时,偷了我们的一坛酒,坐在听雨轩的瓦面上,笑嘻嘻地饮起酒来,一边说:‘好酒!好酒!这是地道的女儿红。这个浑小子真会享受。’我们心想:这准是一位疯老叫化,便跃上瓦面打算捉他。他哈哈一笑,抱着酒坛溜了。我们怎么也追不上。”
翠翠笑问:“你们没问他姓甚名谁?”
“小姐!我们才说少爷、小姐不在家,他便不见了,话没说上两句,怎么问?”
“他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去年夏天。”
“以后没来过?”“没有,再也没见他的面。”
“你们要是能捉住这老叫化就好了!”
“小姐,这老叫化是什么人?”
“一个惯偷,专偷酒喝的老贼。”
“怪不得他轻功那么好,一转眼就不见了人。”
豹儿说:“翠翠,你怎么这样说莫老前辈呢!”
“他不是惯偷吗?我说错了?”
黑蜘蛛看出了蹊跷,笑问豹儿:“少爷,这老叫化是什么人?”
“大婶,他就是江湖上人称的没影子莫长老。为人可好了!”
翠翠说:“他当然好啦!会偷酒给你喝,还有不好的吗?”
独孤雁和黑蜘蛛顿时惊愕得不能出声,半晌才问:“他就是没影子?”
豹儿说:“是呀!’
独孤雁懊悔地跺脚说:“早知道是这么一位武林奇人,我就不该去得罪他了!”
黑蜘蛛也叹息地说:“看来我俩无缘,一位武林有名望的耋者跑到我俩面前也不认得,白白的错过。”
豹儿说:“大叔,大婶,别这样,以后我见了他老人家,一定请他来这里见见你们。”
独孤雁说:“少爷,你以后见了他,就代我俩向他老人家赔罪!我俩有眼无珠,冒犯了他老人家!”
独孤雁夫妇为什么要向莫长老赔罪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