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道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作者 : 老螃蟹

“当真是世风日下呀!”

张治国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人家女孩的手好半天都未见有放开的意图。直到一位老者实在无法忍受他的所作所为,拼命的跺脚令他回过神来为止,手表的分针已然走过了小半圈的距离。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张治国生平还未曾尝试有过如此狼狈的经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身强力壮的他象拎起一只小鸡一般裹挟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女孩迅速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正当初涉爱河不能自拔的张治国为了自己不成熟的感情迷茫困惑的时候,和他们比起来单从时间上讲可说是“老夫老妻”的齐云和杜言修却为了某些技术性细节闹得不可开交。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杜言修在一旁低头默不做声,心里嘀咕着:坦白从宽?嘿嘿,谁不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不行,别说没有什么,就算是有那也得撑住,打死我也不说,嘿嘿,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齐云马上发觉杜言修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的矛头,于是开始将胡萝卜和大棒交替使用,甚至发展到使用身体零距离接触之类近乎于十八禁的招数。

对齐云的主动不大适应,杜言修稍微有了点动摇,想解释一下,他猛一抬头,不经意间察觉齐云的眼神中潜藏的笑意,又临时起意悬崖勒马缩了回来。他们两个虽说都是成年人了,可是杜言修一直以来常年忙于修炼,对于男女之情避之惟恐不及,或者勉强算是一知半解,齐云则因为心理上的障碍对与异往毫无兴趣,当然就更谈不上有什么经验了。这样的一对情侣怕也是天下少有,所以他们对于感情的表达方式也就距离大众能够理解的范畴远了些。

齐云非常珍视和杜言修的感情,对于她而言,杜言修不但是情人同时还代替了兄长和保护人的双重角色,齐云多年的自我隔离与封闭因为他,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而消融。可以说从前没有遇到杜言修的时候齐云还能够自欺欺人的仅仅为了自己而活着的话,那么现在一旦失去杜言修,那么齐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动手终结自己的生命,让自己从死亡中得到安宁,就象有首歌里面说的那样杜言修是她全部生命的3/4。

换言之,只要杜言修不抛弃她,齐云是绝对会不在乎杜言修曾经做过些什么的,不善表达感情的她现在几番无理纠缠也是为了表达对杜言修的感情。

杜言修是有能力直接探知齐云思维活动的,而不这么做的唯一理由就是对她的尊重,既然已经在偶然间发觉了齐云的想法,那么耐心的陪她好好玩一玩也是未尝不可。

同一时间里,距离杜言修所在的Y市数百公里外,地理位置十分偏远的Q市(县级市),某些事情正在以缓慢而坚定的步伐向即定目标迈进。

“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呢?天理何在?我所坚持的真理何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绝对的权利胜过一切真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对公道有过高期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笑声中感受不到半丝欢愉,满怀悲愤的语调和这种原本只该属于欢乐的笑声结合在一起,有种令人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房子的客厅中央摆着一块古色古香的朱漆匾额,上书“浩然正气”四个魏碑体大字。

他缓缓地抬起头,瞧了片刻,突然拍手大笑道:

“世间何处存正气?既无正气留你有何用!”

他说罢便冲上前去将匾额掀翻在地,狠命的踢了几脚,匾额纹丝未动,似乎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之举。

他象发了疯一样,要用自己的大好头颅与金丝楠木所制的匾额一较高下,死命的用头撞击匾额,不管自己额头上滚滚而下的鲜血洒遍客厅。

这块匾额摆在家里已经几十年了,据说当初他的祖父在十年动乱的时候出差路经河南开封,看到大批红卫兵正在贯彻伟人的最高指示大破四旧,用镐头铁钎破坏当地的一座文庙。本来身为军代表的祖父没打算看下去,谁知意外的在倒塌的墙角边发现了这块匾额。受祖辈书香门第熏陶自幼爱好书法的祖父一眼看出匾额苍劲有力的字体是极为罕有的北宋名臣著名的铁面包拯的真迹,于是就假公济私地将这块匾额带回部队,因为害怕匾额被说成是封建残余破掉,一直压在床铺下整整十年秘不示人,直到转业地方才带回家里。到现在已然传了三代,是当之无愧的传家之宝。

滴滴泪水止不住地坠落尘埃,他好恨!既恨自己无力回天,又觉得世间一片黑暗,不见丝毫光明。身为警察却不能除暴安良,明明知道案件个中大有蹊跷却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这种无力感对于他这种责任心极重的人简直比千刀万剐更要痛苦上千百倍。

大部分警察都是随波逐流的混在岗位上,他不一样,从部队退伍回到偏远的故乡参加警队,圆了他从小怀有的梦想。这几年下来虽不能说有多大成绩,起码他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俯仰无愧于天地,自己起码还算是一个正直的人。

日前轰动小城的案子他查到了市委主要领导儿子的身上,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小城市里,有些人几乎可以一手遮天为所欲为。而不顾各方阻力一心调查案件真相的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以受贿问题为由被警队开除,从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的刑警队副大队长沦为无业游民的代价。

而这个案件的主要嫌犯,市委书记的儿子更是明目张胆的跑到他面前,说了让他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一番话。

“小子,眼睛放亮点,不就是个小妞吗?玩了就玩了,可惜啊!还真个是满有味道的女人,怎么就一不小心用差了药量给玩死了!说起来她长的不错,身材也挺有料,呵呵,有前有后细皮女敕肉的,嘿嘿嘿嘿没想到她20岁还是个原装的**呢!验尸的时候你有没有抽空好好模上几把呀?那对大女乃子手感真是一流,模上去那个爽啊!至于这个案子,哼哼,我是谁?告诉你,就说你有了证据,不管告到省里还是中央老子照样没事,知道为什么?上头有人好作官哪,懂不懂,啊?哈哈,哈哈哈”

心中巨大的愤怒和对死不瞑目的少女的怜悯让他一时身体僵直动弹不得,那个白长了一身人皮的衣冠禽兽以为是自己的威风吓倒了他,从而满足了他变态的虚荣心,带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保镖大摇大摆的走开了。

若非思量当时手无寸铁对着十几个武装到牙齿的保镖,只是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一定当场要了那小子的狗命!

“天道不公,我心补之。”

他的鲜血混合着泪水顺着匾额上微微凹陷的字体向低处流动,渐渐地将浩然正气几个字添满,在血泪浸润下一行暗紫色的文字在匾额上显现出来。

好恨

他的意识陷入混乱,趴在匾额上昏死过去。恍惚中好象到了另一个世界,天空中血色的雾气笼罩不见天日,远处一片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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