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前方轻松滑翔的数十道人影,寂天心中骇然。
在这十大长老中,至少有五名是纯自由飘移的,他们的身体似乎没有重量一般,逐空气流滑行前进,要做到这种程度,起码要有人族的资深大魔导师水平,莫非在这里,就是自己的力量最弱小了?
这怎么可能!一股不忿之气涌上心头。
清啸声中,风元素快速凝聚,寂天化为一阵狂风,转眼就飞到安德杰身边。
梦雪儿正悠然看着缥缈的云景,突然身体飞行的速度增加了一倍多,吓了她一跳,差点要在半空中摔跤,若非转眼看到身旁那么多人,铁定要揍他一顿。
安德杰虽然是个光影,但速度飞快,看到寂天和梦雪儿赶上来了,嘻嘻笑道:“小子你不会是被这群慢吞吞的老精灵传染了,速度那么慢的?”
寂天看到再前面就是那名高贵的毒舌王后了,不愿意再加速前进,看到安德杰这个一脸无赖气息的鬼魂,没好气的说道:“不是。”
安德杰看了看紧依在他身旁的梦雪儿一眼,不愿意就这样放过他,嘿嘿笑道:“那是不是你心怀不轨,想和我的好侄女享受悠然二人世界?”
寂天还未答话,梦雪儿气道:“原来我的大伯是这么无赖的,居然在前往祭奠大伯娘的途中说这些话。一会定要对大伯娘好好说说。”
闻言,西摩大长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雪儿小姐、寂天朋友,这威胁是没用的,因为依丽莲在八十年前就知道他的无赖了。说不定依丽莲她几十年都没见过他无赖了,现在正想多看一点呢。”
寂天两人哑口无言,鬼无赖则无敌?
安德杰见状哈哈一笑道:“还是西摩老头儿了解我!”
白光暴涨,如鬼影一般向前窜去:“你们平时悠惯了,来比试比试速度。活动一下老骨头吧!”
众精灵长老呵呵而笑,几百年的修为自然不会为其所动,但看到安德杰这个“年轻人”终于解开心结,做了一个快乐的死人,也勉为其难地奉陪了,就连精灵王也在王后的暗中威胁下加了速。
十数道快速的身影划破静寂的黄昏。精灵森林下,有一个苗条地身影瞥了遥远的天际一眼,口中吐出一声冷哼,随即往北方的断壁谷快速移动。
三个时辰之后,孤寂萧伤的灵渊终于迎来它一年一度的热闹。
在灵渊下,众人停止了飞翔,徒步而行,寂天仰观灵渊之大,远处青绿点点,若不是知道了这里是埋葬精灵族历代英魂的墓地。他说不定还要误会这是风景胜地,精灵族地墓地是自己看到的最不象墓地的墓地了。
曲折绕了几圈之后。寂天两人随众精灵踏上了一条两侧闪着绿光的小道。
在小道入口位置,寂天身边的西摩走前一步道:“王。主祭奠已经准备妥当,我精灵子民亦将于今夜陆续赶到,请王率先开始仪式。”
众精灵的神色凝重起来,都停止了言语。
精灵王点了点头,神情肃穆,他和王后当先在前,口里吐出一连串神秘的精灵语,那十大长迅速分成两侧站在他身后。双手绿光泛动,在走动同时。那点点的光芒往路侧的绿芒洒去。
寂天感觉到这十二位精灵在洒出绿光的同时,法力、精神力都在慢慢减退,不禁莫名其妙向走到后面地安德杰问道:“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一路上丢弃魔法力?”
安德杰早收起了那副无赖的表情,神色庄重地答道:“这是精灵族特殊地祭奠方式。精灵族是爱好自然的种族,他们认为死亡是一种自然地回归。每一位精灵死亡,就会化成一点绿色精魂,以滋润诞生他的大地。他们现在所释放的,是自己的生命之源,是用生命表示自己对死者的尊重。”
听安德杰这么说,寂天吃了一惊,这样称得上自残的祭奠方式,他还是真是第一次看到。
在他几十年的生命中,也见过了无数葬礼。最简单的是战场上地,遇上无法处理或者时间紧迫的时候,由魔法师直接烧尸;还有就是决斗落败身死地,尸体属于胜利者,一般就是原地挖个坑埋了,再由胜利者简单写上勇敢的某某骑士;而平民死亡,一般就通知亲友,举行死亡祭礼;如果是贵族或者君主挂掉了,那就隆重许多,叫天哭地的有,还有陪葬的美女、金钱、珠宝一大堆,要多夸张就办多夸张,而越夸张就代表越“尊重”。
对于这些葬礼,寂天都是抱漠视态度,他从来没有出席过任何一位贵族的葬礼,兰石很早就在怀疑,在自己驾崩之后,他会不会过来瞄上自己两眼。
不是撒加无情,他很憎恨有些人,在死者生前不理不睬甚至讥、笑、骂、打、害、杀,在人家死后,为了某种虚名就去念一堆夸张的功绩,流几滴野兽泪,祈几天祷,说几句想当初某某先生……之后就说自己尊重了。
有多少人,在他人的葬礼前呼天嚎地,又会有多少人,在他死时呼天嚎地,寂天觉得,一个发自真心的悲痛神色,一句真心的话语,就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
有两个他怀念了一生的人,母亲与云儿,他将她们简单的安葬在一座偏僻的小山上,极少祭奠,但心中却默默地怀念着她们,尊重着他们,不轻易打扰她们的安息,寂天认为,对死者的最大的不尊重就是吵着他们安眠,就连这次来祭奠,也只是想了解一下精灵族的习俗而已,对这些种族斗争下的牺牲品,寂天只是可怜与哀叹。
渐高,灵渊上的风吹了起来,不是凄嚎的阴风,反而象温暖的春风,吹拂入胸膛,似乎是众死难精灵欢迎寂天他们到此一游。身边的绿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了,若每一点绿光代表一位英魂的话,那精灵族已经牺牲了近万的战士。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离灵渊顶峰越来越近了,但前面的十二人也越来越虚弱了。
寂天举目远眺,只看轻云从身边飘过,若非这里是死灵渊,定要仰天高呼几声好痛快啊。
远方渊下,看到密集的黑点移动而来,安德杰向二人解释道:“虽然没有任何人宣传过,但在每一个精灵族心中,都从
过几十年前这耻辱的一天,也没有人要求他们一定要相信梦幻之都今夜不会有一只精灵……”
安德杰的声音突然暗淡了,他轻轻说道:“灵渊顶峰到了。”
不等寂天两人回话,他的光影突然扭曲起来,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众人的最前方,来到灵渊上唯一一座石制坟墓前,那坟墓高二米五宽约十米,寂天看到,上面刻以人和精灵两族的语言。
人族的文字是,精灵之花依丽莲和夫君人族勇士安德杰之墓。
精灵王夫妇、十名长老手中奋力吐出耀眼的光芒,往坟墓笼罩而去,安德杰则呆呆的坐在坟墓边,在一道道绿光笼罩之下,脸色苍白得有如死鱼,看到墓地他实在忍不住伤痛,往事一幕幕重回。
灵渊一片肃穆,飘浮的云似乎暗淡了下来。
……
精灵森林,梦幻之都。
全城空荡,苍穹也昏暗起来,这个夜晚无月。
依丽娜飘在无一人的梦幻之都里,极度悲伤,他真是那么的无情?
风吹起她绿纱裙的一角,这条裙子是她最喜欢的一条,她以为他会喜欢,结果他连一眼都没瞧,那句互不拖欠是那么的无情,犹如身边无情的冷风。
伤心过后,她想起了依丽莲,自己一向仰慕的精灵姐姐。她与人族写了一段生死爱恋,她以爱和奉献连接了人与精灵地界线。
还是去吧,他不看自己,自己为什么要看他,灵渊又不是他的,自己去看望依丽莲姐姐。小精灵打定主意,小巧玲珑的身躯就要往梦幻之都外飘去。
黑暗中,她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她呆了一下,什么声音?
莫非除了她,还有别人如此不敬,连今天的精灵大祭日都没去?好奇心下,依丽娜悄悄隐藏于一棵银叶树下。
一个灵巧的身影掠过天空,熟悉的穿梭。黑暗并不能阻碍依丽娜的视线,她知道对方肯定是精灵族,只有精灵族才有地自然之力才能做到与空气无阻碍,她奇怪的发现,这位精灵的衣服似乎还是湿的,似乎是刚从水里上来。
依丽娜单纯的脑袋想了想,或许她是掉到河里去,弄湿了衣服回家换衣服的吧。
但接下来她却诧异地发现,这个精灵是往自己家里飞去的,她那么确定是因为这方向就只有自己父王的宫殿。只要知道方向,就算是傻瓜都不会迷路。不过,在如今的精灵森林里。她相信还有一个坏人会迷路的。
依丽娜连忙跟在她的背后,那人似乎很放心,肆无忌惮的飞越着,转眼间就没了精灵王殿。
依丽娜越看越不对劲,虽说自己的父王是精灵史上最仁慈的君王,但身为精灵族子民,又怎能如此无礼,就不怕被他人指责吗?
凭借对自家的了解。依丽娜隐藏在宫殿地侧边,往宫殿里望去。只见那道身影在宫殿里转了几圈,随即坐在了自己父王的王座之上,还趾高气扬地摆了几个姿势,可惜精灵族地眼睛也不是万能的,对于她地样貌还是看不太清楚,不过,依丽娜亦大至看过她起码有着三百岁,是成年了的高级精灵。
她还戴起了父王因为祭奠而放下的王冠,装模作样的似乎在发号施令。
依丽娜看出来了,原来这个女精灵居然是在幻想!幻想自己是精灵之王,在号令所有的精灵族人!
依丽娜惊讶了,精灵一族热爱自由与和平,就连自己父王,身为精灵之王,对权力都没太大在乎,每天和所有精灵一般,听听鸟儿唱歌,浇浇花,和母后到宫殿后的水池玩水,还有就是三天练几小时魔法,偶尔那家精灵小孩出世了,他就跑过去起名字,如此而已,真正发号司令,一百多年依丽娜还没有看过多少次。
若非知道自己不是这名成年精灵的对手,依丽娜早扑出去问她干什么了。经过满愿之泉事件后,依丽娜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又看到寂天对她的态度,终于明白了自己虽然是多人疼爱地公主,但也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毫不怀疑若她现身,这名高级精灵会一箭射穿自己的脑袋。
只见那名女精灵又手舞足蹈了一会,一把抓起父王地王冠往宫殿外飞了出去。
依丽娜见她拿走了王冠,着急起来,这顶王冠可是父王最喜欢的东西,里面还收藏了许多连母后都不知道的小东西,怎能给她,连忙跟了上去。
只见她的速度飞快,转眼间就消失在夜空,看她的方向,依丽娜记得清楚,那是秋水心湖的位置!
她要去那里干什么?
依丽娜想了一下,转头,往灵渊方向跑去,要及早通知父王!
……
灵渊之上。
安德杰温柔的声音轻轻响着:“莲,我知道你喜好清静,但杰又来吵你了,你很生气是不是啊,没关系,杰让你打……”
“老朋友,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放心吧,你的尸体就在她身边,希丽莲一定会好好虐待的。”
西摩的面色苍白,但却是一副如你所愿的模样。
无赖呀,寂天和梦雪儿忍不住想笑,但总体气氛是那么沉重,实在笑不出来,只能憋着。
梦雪儿一双雪白的玉腕交叠在胸前,闭上眼睛轻轻祈祷:“希丽莲大伯娘,我是您的侄女梦雪儿,虽然我没见过您,但我被您和大伯的深情感动……”
在安德杰紧张注视下,寂天学他们无赖地说道:“希丽莲夫人,我尊重你是一位奇女子,虽然你一时糊涂选了安德杰,但……”
在寂天说话、安德杰暴跳时,灵渊下似乎传来咚咚声,众精灵、人、鬼呆了一呆,发生了什么事,虽然精灵一族全部聚集在灵渊了,但他们都是轻步上山,同时释放自己的生命之源,怎会如此吵杂?
转眼间,身穿绿纱裙的漂亮精灵公主依丽娜扑了上来。
看她鲁莽的神态,包括最疼爱她的王后都不禁开声说道:“娜娜!你干什么!”
依丽娜张开了口,却发觉喉舌干涸,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随即软软的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