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无忧拉了静渊,悄悄地跟在十三枝的后面,沿着一条通道弯弯曲曲地向地下走去,通道里每隔一段都插着一根火把,虽然光线暗淡,却也隐隐能看清人影。刚转过两道湾,就看见了前面的十三枝,脚下走得甚慢,一边走,一边戒备。姚无忧心里挂念师傅,焦虑万分,也不得不一拉静渊,放缓了脚步,在后面不远处缓缓地跟着。
几人一前一后,又转了两道弯,前面出现了一个能容一两千人的大厅,稀稀啦啦地堆着一些破旧的家具,还有锅、碗、瓢、盆,看上面堆积的灰尘,显然年代久远,可能是当年使用这地下工事的人留下来的。姚无忧也是第一次进来。
姚无忧仔细地打量着这里,脚下也就慢了下来。不知不觉,静渊已经猫着腰走到了他前面,一边走一边还把手掌放到了额前,作出探路的姿势,要是放到了别的场合,他早就笑出声来了。
也就在此时,突然,静渊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表情,像是吃了一枚放了好几天的臭鸡蛋,还不小心吞了一半,又恶心,又恐怖。姚无忧顺着静渊的身体往下一看,一只足有茶杯大小的带壳虫子,正被她踩在脚下,两排腿拼命地往后划拉,身体往上拱。姚无忧连忙伸手去拉静渊,可惜已经晚了,静渊脚下一用力,咔嚓一声,那只虫子的壳被踩碎了。
“谁?”十三枝听到响动,猛一回头。姚无忧忙拉了静渊顺势躲到了一个破柜子的后面,但十三枝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径直朝这发声的方向来了,姚无忧一拉静渊移到了另一个柜子的后面。而十三枝搜完刚才的角落,又朝这边来了。姚无忧低头一看,暗暗叫苦,原来这地上的灰尘虽然不厚,却以足以把他的足迹印深深地留了下来,再看静渊走过的地方,脚印又轻又浅,不禁暗暗称奇,看来医仙一族的人,果然与常人不同。
眼看着十三枝越来越近了,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附近的火把给灭了,这样十三枝也就难通过脚印来追踪他们了。说办就办,姚无忧一挥衣袖,吹出一阵风,把附近的脚印给抹了,然后从地上捡了一块泥朝墙上的火把击了过去。
这一出手,姚无忧骇然无以复加,他把功力提到五成的时候,就发觉全身虚月兑,当即就要倒下,静渊忙一把扶住了他,而被他扔出去的泥击上火把之后,居然散了。姚无忧这才注意到那些火把原来根本就不是火把,而是一只只拳头般大小的虫子,被人朝上,嵌到了两边墙上,而此时,静渊已用指头在他的手心写字告诉了他,他的伤并没有全好,最近几天都用不上力。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天,姚无忧扔出去的土块已经暴露了他们的行藏,十三枝有如一只巨鸟飞也似的扑了过来。眼看两人就要被发现了,姚无忧突然看见旁边有一个小坑,大小能容下两个人,一使眼色,与静渊同时躺了进去,又从旁边移了一块薄木板盖在了上面。
木板刚盖好,十三枝已经来到了这里,左左右右地仔细检查。听脚步声,姚无忧知道,十三枝已经离他们躺着的那个坑越来越近了,姚无忧捅了一下静渊,要她屏住呼吸,此时他才注意到,两人刚才是对头而躺,姚无忧的头正对着静渊的脚,他这一伸手正好隔着鞋子碰着静渊的脚心。姚无忧只觉捞了一把粘粘的东西,还有一股奇臭难闻的味道,想必就是刚才被静渊踩坏的那只虫子的内脏,卡在了她鞋底的防滑齿之间,姚无忧只得暗暗叫苦,更担心静渊理会错了意思,万一动起来,岂不是全完了。
还好,静渊在另一头啥反应也没有,可十三枝却是更近了,姚无忧都听到了他的鞋踩在木板边缘的咔嚓声,嘴里说着:“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
事已如此,姚无忧想只能跟他拼了,就要推开木板闯出去,就听旁边墙上咔咔地一声响动,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朋友,欺人太甚了吧,跑到我家里也就罢了,还那么嚣张。”姚无忧听出来了,是掌柜的声音。
“呵呵,掌柜的真会开玩笑,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是片荒地,什么时候成你的家了呀?”十三枝边说边向前走,脚下的木板让他踩得嘎嘎作响,眼看着再向前迈几步,就到了姚无忧他们的头顶了,这块木板并非很厚,无论如何是沉受不起十三枝那庞大的身体的,只要再向前一两步,肯定踩烂木板掉进坑里去。坑里的姚无忧此时紧张到了极点,又不知道静渊在另一头作如何打算,两个人,只要一个人稍有点异动,就会前功尽弃,但即便两人都不动,只要十三枝再向前一点,也会露馅。
“怎么不是我的家呀,我可是花高价从县令大人的手里买的。”掌柜的又说话了,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着十三枝,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
“呵呵,多高的价格呀,听说可是比冬天的大白菜贵不少呀?”十三枝不紧不慢,也在假意的寒暄着。
掌柜的哈哈一笑道:“看得出,你也是道上的,当然知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吃不了葡萄就说葡萄酸,一天只知道这是白菜的价格,却不知道这白菜的后面,要多少金银来铺路,当官的没点好处谁给办事呀?就拿一个抄写文书的小吏来说,不给他五百文铜钱,文书就死活不合格。”
十三枝道:“这就叫做大人吃肉,小人喝汤,自古皆然。所以我们这些生意人呀,千万不能太抠门,只要有利可图,该花的钱还得花。”
掌柜的道:“呵呵,那是自然,该花的钱我可是从没有省过。”
十三枝道:“真的吗?”
掌柜的现在总算听出些味道来了,这人不会是想从上次那二十万两银子里分一杯羹吧,他心里虽这么暗自揣度,脸上却装着毫不知情,道:“还请朋友赐教。”
十三枝见暗的不行了,也就干脆开门见山了,说道:“据我所知,上次那二十万两银子,掌柜的只给了家属八千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