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大军再次开拔,离开祁县。在祁县县令符吉的号召下,数千百姓自发协助押运粮草辎重。数万军民在高昂的士气下继续北上。
令刘天既感到意外,又感到激动的是越往北上,沿途县郡百姓的拥护越发浓烈。即使是乡亭,百姓同样不输县郡,纷纷拿出酒食献上。
感受着身上承受的百姓期待,包括刘天在内,三万余大军士气一天比一天高。虽然天气越发寒冷,冻死冻伤的兵卒越来越多,但是大军整体士气依旧保持一个极高的水准。
一晃五天过去,刘天率领大军,途经阳邑,榆次,抵达晋阳。正如这几天来的机遇,晋阳太守王邑率民众离城二十里迎到了刘天及其大军。
“臣晋阳太守王邑率本郡百姓恭迎陛下。”
等得大军走得近了,王邑连忙迎上前去,向刘天行了个拜见大礼。后者见状,龙颜大悦,笑眯眯的亲手上前去扶。
“王太守不必多礼。”
“谢陛下。”
王邑起身后,感激的谢恩。随后,他告声罪,转过身来,招呼不远处的民众将酒食等物送上前来。等到民众们将酒食等物送到一众兵卒手中,他又恭声告诉刘天一个消息。
“陛下,朔方已失……”
“什么?朔方失陷?”
刘天刚听到这里,不禁瞪圆了双眼,失口叫出声来。他身后的郭嘉等人听到朔方失陷的这个消息,无不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次出征,除了收复五原,云中二郡之外,解朔方之围也是重要的作战目标。但是现在却被告知朔方已经被外族攻占。一时间,众人纷纷发起愁来。
“陛下。”
郭嘉沉吟片刻,旋即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在刘天耳旁叹道:“朔方已失,若是被众将士得知,士气只怕会一降再降……”
这时,王邑听到郭嘉的忧虑,心知自己的话让天子等人误会了。他连忙开口继续说道:“朔方失陷,并非外族攻占。镇北将军张平已率众突围,一路东行。如今张将军正在南匈奴单于所在美稷驻扎。听闻陛下率军北上,张将军先使人前来通传,如今只怕正在途中。依臣估计,三日之内,张将军必到。”
“哦,原来如此。”
刘天听到这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仅是他,郭嘉等人听到朔方失陷只是镇北将军张平弃城突围,同样大大松了口气。
旋即,刘天抬起头来,对王邑及众人吩咐道:“待众将士受过酒食,即刻开拔,赶赴晋阳。王太守,大军驻扎之处,还请多多劳神。”
“臣等遵旨。”
……
在焦急的等待中,两天时间如同蜗牛一般慢慢爬过。幸好如王邑估计的一样。当刘天抵达晋阳的第二天下午,镇北将军张平带着十数小校,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晋阳。
不多时,太守府邸前厅里,刘天盯着行过拜见之礼的张平,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张将军辛苦,本因让张将军歇息一日。无奈朕心难安,还请张将军见谅。朕只想知道,朔方究竟是何情况?”
“臣惭愧。”
张平见刘天先给自己道歉,然后才询问,脸上不免一红。旋即,他微红着脸,羞赧的拱手禀道:“两月之前,臣率军驻扎鸡鹿塞。本以为冬日寒冷,匈奴,鲜卑二族不会进犯。不想二族不知得何人所助,竟大举进犯。待臣得知,十数万大军已然兵临城下。猝不及防,城塞仅仅一日便已失陷。臣见势不妙,只得率军冒严寒撤至朔方。”
张平刚说到这里,不由惭愧的长叹一声,一副惆怅之色。这时,郭嘉沉吟片刻,旋即抬头问道:“匈奴,鲜卑二族素来不善攻城。为何短短一日之内,鸡鹿塞竟被攻占?”
说完,郭嘉情知自己的追问有失妥当,连忙又诚恳的向张平拱手致歉:“在下并无他意。只想知晓其中详情。还请将军莫要见怪。”
“唉……”
张平向郭嘉拱了拱手,长叹一声:“败军之将,何敢言勇。并非张某狡辩。方才我言二族之中有高人相助。二族攻城之时颇有章法。又兼之悍不畏死。我军将士仓促应战,杀敌万余后,只得被迫弃城塞撤至朔方。本以为北地天寒地冻,二族大军无力追赶。不想我军刚到朔方,二族大军便紧追前来。无奈之下,这才使人冒死突围,赶往京师求援。”
话音落下,郭嘉的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不仅是他,戏志才等人也纷纷皱紧了眉头。外族一反常态,在大冬天发起突袭,打了边军一个措手不及。而且连不善于攻城的弱点也大大弥补。这个情况,令众人大感头痛。
这时,刘天见气氛越发沉重,连忙呵呵一笑,温言安慰起来:“张将军休要自责。此战不利,非你之过。待休整数日之后,朕便亲率大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举收复三郡,尽逐外族。”
“陛下万万不可!”
张平听到刘天亲率大军刻日开拔,不禁大惊失色,急忙拱手劝阻。刘天没料到张平竟然会开口阻止自己收复三郡。一时间,他倍感诧异的望向张平。后者见状,连忙继续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北地酷寒,非同小可。臣弃城撤离鸡鹿塞,共有四万余人马。沿途又收拢近万各处残兵,共计五万余人。可恨抵达朔方之时,会合城内守军只得三万余,不到四万人马。近两万人马皆在雪地冻死。二族大军重重围困朔方,臣率众突围之时尚有两万五千余人马。但是抵达美稷之时,却不足万人。战死将士虽多,却远远不及在雪地冻死之人。若是此时继续北上,只怕……只怕……只怕出征将士十不存一。”
“嗯?”
刘天听到张平报出的这些数据,顿时惊得双眼圆瞪。他怔怔的望着一脸恳切的张平,心里暗道不好。
“我滴乖乖,冻死这么多人。这么一说,出征这段时间只非战斗性减员几千人还算是幸运了?尼玛,十不存一……这绝对不能干这种蠢事。练兵虽然重要,但是这么个法子练兵,那绝对是得不偿失。”
当即,刘天心里敲起了退堂鼓。这时,张辽迟疑半晌,看了看正在犹豫的刘天,又看了看面露焦急之色的张平,旋即拱手劝道。
“陛下,张将军所言极是。昔日臣在丁刺史帐下,驰骋并州各地。这并州冬日酷寒,远非京师能及。臣听张将军所言,只怕此时北地有大风雪。风雪一至,非人所能抵挡。念及诸位将士,还请陛下三思。”
张辽话音刚落,郭嘉,戏志才等人相互对视一眼。旋即,郭嘉直起身子,环顾众人一周,然后拱手说道。
“陛下,二位将军所言有理。臣以为,先前突袭云中,五原定计,只为兵贵神速,攻敌于不备。无奈上天不佑,降下风雪。再者,依张将军所言,二族大军攻城颇具章法。攻城得法,想必守城亦非难事。如今时机已失,再发兵北上已无益处。不若屯兵晋阳,同时下诏聚集幽冀二州大军。待回暖之时,大军再行北上不迟。”
“呃……突袭战改成攻坚战……也只能这么办了。”
刘天沉吟片刻,旋即顺势应允下来。这时,戏志才见天子应允了郭嘉的计策,又拱手补充道:“如今二族得高人相助,举动反常。定襄,雁门,西河等郡需使人告之。严加防范,以免二族再起突袭。若是二族再至,可尽点军中轻骑,日夜兼程突袭贼军。此举定教二族大军有来无回!”
“如此甚好。”
刘天听到戏志才的补充,细细一想,旋即应允下来。随后,他便开始逐一吩咐下去:“烦劳王太守尽心筹备粮草。京师补给或许还得数日方能抵挡晋阳。”
“此乃臣之本份,自当尽力。”
“奉孝,朕命你派出探子,若有情况,无论何时,皆可前来通报。”
“臣遵旨。”
“文远,孟德,你二人加紧练军……唔……设法稳住军心。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
“元直,长文,张太守,你三人协助王太守整饬粮草辎重。莫要懈怠。”
“臣等遵旨。”
“即刻派人前去幽冀二州,传朕之令,命其点齐大军,择日赶赴晋阳。还望众位以国事为重,莫要让朕失望。”
“臣等遵旨。”
话音落下,郭嘉等人齐齐拱手应了一声。随后,众人便纷纷离去,各自前去完成任务去了。刘天目送着众人离去,正打算休息一会。不料却看到戏志才仍然留在席上不曾离去。他见状,不由好奇的望了过去。
“陛下,臣不忿。”
戏志才一脸忿忿不平,拱手问道“众人皆为陛下分忧。为何独独臣无一事可做?”
“呃……”
刘天被戏志才这么一问,先是一愣,旋即呵呵摇头笑道:“前不久行军甚急。朕心忧你无力坚持。所幸到得晋阳,不再北上。趁此良机,不妨好生休养一番。待到调养好身子,朕岂会任由贤才闲置?”
戏志才听到刘天说出这么个解释,不再开口,只是默默的向后者行了个大礼,然后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刘天见状,无奈的挠挠脑袋,目送戏志才离去。
……
正当刘天把任务安排下去的时候,城内某间民居里,同样有十数人正在商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