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业的心情非常好,几乎是哼着小曲回到军营的。[我搜小说网]终于和自己思念多日的周云坐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浪漫的夜晚,现在该回去洗脚睡觉了。
徐建业接受了岗哨的检查,就朝军营走去,走进去大约五十米,徐建业收起了自己喜悦的心情,因为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整个军营宁静的不像话啊!
这里离自己连的营区还有不到150米,接受过侦察训练的徐建业却感觉到在道路两旁有人在窥视自己,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他感觉自己这一刻成了德国教官口中说的猎物,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集合哨。这是每天早上连队集合都要吹的东西。
徐建业把哨子放在嘴里,就开始向连队所在方向跑了起来。这个时候,道路两边真的冲出的二十几个人,非常凶狠的扑向自己。徐建业立刻吹响了集合哨,然后一肘子顶翻了从侧面扑来的一个汉子,脖子后面感觉到风紧,脑袋突然往后一顶,“哎呀”一个从后面突袭徐建业的人被顶中了下巴,倒摔了出去。连队那边立刻有了动静,徐建业吐掉哨子大声喝问道:“什么人,敢在这里放肆!”
这时从草丛里走出来一个身穿陆军上校军服的人来,只见他身材高大,面色冷峻,从裤兜里面掏出一卷白手帕捂住鼻子低声对着跟在身边的另一个人问:“可以确认是他吗?”
身边那人头上缠着白纱,徐建业远远的看着不真切,不过如果能走近一点的话,徐建业就会发现,这人正是白天被自己挟持了的那个带队的警官,林振坤。
至于那个高大上校却是个生面孔,自己肯定在这个军营是没见过的。其实这个上校是北京警备司令部宪兵一大队的大队长关景山,在这北京城的三教九流里面也算是一般人见了都怕的人物,人称关阎王,是警察总监吴炳湖手底下的一员干将。
白天的赵家楼,吴总监被学生袭击后受了点轻伤,怒火冲天,几乎所有军警部门都接到了抓捕闹事学生的命令。随后又传来消息说应急中队在抓捕学生的时候队长被人挟持,结果跑了三十多个学生,而出动了几千名警员的行动最后也只逮捕到了37个学生,这让吴炳湖感觉很丢面子,被人挟持放跑了学生的林振坤成了替罪羊,足足挨了二十军棍,人本来就受了伤,自然是痛的昏死了过去。直到一个密探报告说,是他们暗中跟踪的对象挟持了林队长,林振坤才被放过啦。
“徐建业,十六混成旅的上尉军官,冯秉坤的人”政治嗅觉灵敏的吴炳湖立刻感觉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应该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不然他一个现役军官在这里掺合什么啊?可他一个人去救三十多个学生能有什么政治意义吗?吴炳湖百思不得其解,这就是所谓江湖高手的痛苦,本来是对手一个非常幼稚的行为,本身含义大概也就是抠抠鼻屎之类的,结果却被高手们当成了盖世绝招研究了十几年,最后没研究出什么东西,自己却先疯了!
“他一个小小的陆军上尉,你们跟踪他做什么啊?”想不出个头绪,吴炳湖到也索性不再去想了,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报告总监,这小子最近几个月几乎每天都去燕京大学,找那个叫司徒雷登的美国人,由于他们的谈话都是在校长办公室里进行,所以我们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密探如实的回答。
“啊,这就对了”吴炳湖一拍大腿“听说这小子是冯秉坤的卫士出身,那一定是受了冯秉坤的秘密指派,和美国人勾勾搭搭,阴谋利用这次的学生运动颠覆我中央政府,嗯,这个冯秉坤也绝不是个人行为,这里面肯定还有直系的阴谋,他们最近表面上是老实了,估计背地里天天都想对付我们皖系,谋夺中央大权。[我搜小说网]那是做梦”吴炳湖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才了。
徐建业如果在现场那一定会笑出来,这位总监大人实在是应该去当个戏曲编剧,想象力和阴谋论都空前强大……
周围的警官纷纷过来拍马:“幸好总监大人火眼精金,我们再次成功的发现了直系的一次阴谋,难怪当年以陆中平那般厉害的角色都无法逃出总监大人的手心!”
巨汗,陆中平的死管他吴炳湖屁事啊,不过吴炳湖对于暗杀特务头子的这份业绩还是很受用的,只是每次受用完之后他还不忘叮嘱部下,不要到处说,要低调,知道的人多了不好(其实吴炳湖是怕陆中平的儿子陆承恩和外甥冯秉坤知道了,真以为是自己杀了陆中平那就麻烦了。这个黑锅还是徐恩明去背比较靠谱。)
吴炳湖当即拍板,派出宪兵,去把这个叫徐建业的小军官抓回来审问,就算这小子骨头硬问不出什么,起码也能敲山震虎,让直系都跟着消停点。想到这里,吴炳湖觉得自己当个警察总监有点屈才,起码也得当个副总理吧,起码自己比梁士安有本事的多!
他立刻把自己得意爱将,号称关阎王的宪兵一大队大队长关景山叫了过来,让他带着被冷水泼醒的林振坤去抓捕这个徐建业,不得有失。
关景山这人平日里虽然坏事做尽,但是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他听说是要去军营抓人,知道这个事情绝对是有风险的,加上听林振坤的描述,他判断出这个要抓捕的对象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因此他立刻召集了全大队的精兵强将和自己一起去,足足带了一百多人。最初的计划是派人以北京警备司令部的名义把徐建业骗出来,然后在军营外面抓捕,这样动静小,风险低。但是派进去的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徐建业,居然还没回来,那个时候徐建业正在未名湖畔和周云忆苦思甜了。
计划也就只能做了修订,关景山算了一下,从营门到徐建业那个一连的驻地大约二百步,而且道路两边都是白杨树,每棵白杨树之间又是灌木和杂草,完全可以埋伏下这百多号弟兄。关景山决定在这里埋伏,等人来了就动手。
结果大家等啊等,等到月亮上了树梢,也没把徐建业等来,到是等来了大堆的蚊子,五月的北京已经是有蚊子了。大家让蚊虫咬的不行,往常那有晚上出来抓人的,这个时段大家要么在队里开赌,要么在窑子里快活,怎么也不会傻到出来喂蚊子。
起初大家怕关景山责骂,被蚊子叮了都还在忍着,可是关景山自己先忍不住挠起来,大家自然也就不可气了。这就是为什么徐建业会产生警觉的原因,挠痒痒的动作再小,如果有百把号人一起在做,还能小到那里去?
其实关景山也有自己的想法,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上尉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这里百多号兄弟,只要他进来,就别想飞出去了……
抓捕行动开始后,关景山就感觉自己判断出现了偏差,这个上尉的能力超出自己最初的判断。他很明显是发现了这个埋伏,不然不会吹哨子叫醒自己的部下。几个在自己平日看来身手还不错的弟兄居然三两下就被这小子解决了,现在他被围在中间,可是刚才他那几下出手的很辣让其他的兄弟都变得顾忌起来。
由于要抓活口,加上就在军营里面,开枪射杀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因此关景山眯着眼镜看了下这个总监亲自下令要抓捕的目标后,知道今天这个任务要完成是有点难度的。他在林振坤确认目标后,一挥手道:“行动已经暴露,大家一起上,拿下人犯立刻撤离。”
这下子轮到徐建业傻眼了,呼拉拉就是十几个人围了上来,还没等徐建业施展拳脚,就被人挤在了中间,很快就被人抓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徐建业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了。
对于手下这么快抓住了目标,关景山还是很满意的,但是还没来得及撤离。从一连驻地就冲出来几十个士兵,而且还有人不断的跟着冲出来,跑在前面的一排长方永胜眼尖,他非常清楚的看到徐建业被人制住了,立刻扯开嗓子大喊:“弟兄们,救连长啊!”
关景山看到已经得手了,也不愿意多事,留下一半弟兄殿后,就押着徐建业上车离开了。而殿后的兄弟很快就跟方永胜他们打了起来,然后见老大走远了,也有步骤的撤退,不过混乱中有三个宪兵被扣下了……
这天晚上,陆承恩早早的就睡下了,父亲死后,陆承恩就变得清心寡欲起来,不再迷恋于风尘之中。每日全团最早起的就是他,最晚睡的也是他。工作也十分勤奋,不过今天全团被命令待在军营不得调动,因此难得清闲一天,加之身体有些上火陆承恩也就早睡了会,不了才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哨声,随后又传来打斗声。陆承恩顿时紧张起来,当年在陕西,徐树藩半夜翻脸时就是这个情况。他一把抓起武装带,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这时副官也起来了,还没等陆承恩发问,方永胜他们十几个人就押着三个人进来了。
“方永胜,这么晚了,你们在做什么?”陆承恩喝问道。
“报告将军,刚才来了一伙人,不知道什么事,就把俺们连长给抓走了,俺们听到连长的哨子说是有人袭击,俺们跑出来时晚了点,结果没救到连长,但是抓到这三个王八蛋。”
陆承恩一下子全明白了,他是又气又惊,难道皖系要对直系动手了,不对啊,眼下这个局面,根本就不是时候,再说了,抓个小小的上尉连长有什么意义?
“方永胜,你是说徐三被抓了。”陆承恩需要再次确认。
方永胜点点头。
陆承恩背着手走到那三个人面前,这三个人虽然被抓住了,却没一丝畏惧的意思,而且被捆了之后,依然是身体笔直站立,陆承恩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军人,因为很简单,警察和黑社会那里敢到军营里逮人。
陆承恩到底是陆中平的儿子,他围着三人转了二圈,发现个子最大的那脖子上居然冒出细汗了,他冷笑了一下,指着另外两个人对方永胜说:“你带人把这两位带出去,好好招待下,要热情点。”
方永胜一听就明白,带着兄弟们把这两人给拖死狗一样给拖了出去,很快就传来惨叫声,半个军营都听到了……
被留下的那个汉子开始剧烈冒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陆承恩对着他说道:“这位兄弟啊,够硬气啊,不知道你有没有玩过这么一个游戏,把二十五只小老鼠放在在麻袋里,然后把你裤子给拖了,也装进麻袋里,你说这些小老鼠会不会咬你那玩意啊!”
陆承恩说的阴森森的,那人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发起抖来。陆承恩突然大喝一声:“副官,去取老鼠来。”副官愣了一下,哪有那玩意啊?
不料那壮汉已经吓得跪了下来:“将军饶命啊,我们是宪兵一大队的,是关景山让我们来的,真的不管我们什么事啊,我们只是当差的,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啊……”
陆承恩一听是宪兵,顿时怒了起来,好你个吴炳湖,老子不去找你的麻烦,你居然找起老子的麻烦来了。既然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了。他转过身对副官道:“去,告诉外面别打了,命令全团集合,把军营里面一师的大车子全部征用,就说本将军出去喝花酒跟人打架,叫兄弟们去帮场……”
方永胜他们揍的过瘾,这边徐建业在宪兵司令部也揍得很过瘾,不过他不是揍人,而是被揍。
三个粗壮的光头汉子在宪兵司令部的地下审讯室里已经光着膀子揍了徐建业半个小时了,徐建业面部连续挨了十几下重击,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鼻血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嘴角也渗出血来。面颊也遭到了重击,整个腮帮子都痛的要命。背部和胸口被抽了好几十鞭子。腰部和月复部均被死命踹了好几十脚,感觉肋骨断了,肠子绞痛到了一团,徐建业也跟着缩成一团躺在审讯室冰冷的地板上,口吐酸水。关景山脚踩在椅子上笑道:“你小子不是很能打吗?你现在打给我看看啊!”说完头一甩。
三个汉子把抓住徐建业的双手,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绑在十字桩上,用铁链锁好。
徐建业正在经历自己当兵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关景山直奔主题,他走到火炉前,拿出根烟放在嘴上,然后拿起烧的通红的烙铁点烟。
“我说兄弟,何必了,都是卖命的,还是都招了吧!”
徐建业心中充满了愤怒,他抬起头来:“你让我招什么?”
“说说吧,是谁指使你去挟持警官,放跑学生的?说说是谁让你去燕京大学校长司徒雷登的,你们又聊了些什么?说说冯秉坤到底交待了你什么人物。”
徐建业哼的冷笑了一下,结果扯得胸口奇痛,看来肋骨是肯定断了的。
“你过来点,我告诉你。”
关景山欣然靠了过去:“小伙子,你都说了吧,说了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徐建业对着关景山说:“其实吧,我是奉……”关景山心情大好,贴得更近了。突然徐建业倒吸一口气,口水混合着血水,整个就吐到了关景山的脸上。
关景山知道自己被这小子给耍了,气急败坏之余,掏出帕子把脸上的口水擦了,然后猛的抄起烧红了的烙铁狠狠的压在了徐建业的胸口,徐建业啊的惨叫一声,实在是扛不住那口气,脑袋一耷拉晕了过去……
关景山本来还要叫人用辣椒水泼醒这个敢耍自己的小混蛋,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可这个时候副官拦住他了:“老大,这小子不是一般老百姓,他是军人,而且是个军官,这么用刑本来就已经是麻烦了,万一您把他弄死了,那后果……”
关景山还要再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枪声,关景山对此觉得很吃惊,这时一个宪兵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老大,不好了,祸事来了,祸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