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给这位壮士治伤!”康有根大声令喝道。
顿时,有几个军士走上前来,将泉北扶起,拨下衣服,给伤口上药。
泉北挣扎着跪在千户大人康有根面前,恭声谢道,“小的周泉北,谢千户大人恩典!”
“哈!哈哈!好,好,周兄弟你很好!”康有根不禁大为喜悦,脸上的皱纹都被冲淡了几分,“周兄弟,你可识字,本官定会将你的功劳呈报给指挥使大人!”
“回大人话,小的自幼研读兵法,对四书五经也是略知一二。”泉北恭敬答道。
“哈哈!好!好!想我康某人治下也出了个文武双全的人才!你救了我的命,本官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也定会给你谋份好差事。”康有根大笑道。
“小的谢大人恩典,大人提携之恩,小的必定铭记于心!”泉北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恭声谢道。
康有根一时心花怒放,心道,“这周泉北果然知进退,而且武艺超群,若能收在麾下,必是很大的臂助。”
言罢,又吩咐亲信家丁,送来纹银五十两,好好温言安抚一番,让泉北好好养伤,等待封赏之类,惹得身边众人大为嫉妒。
此刻,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只有些许贼匪在做最后的抵抗,不过很快被官军制服。
天色已经大亮,众军士都已经是疲惫不堪,千户大人康有根下令,将这些贼匪剿了首级,又命亲信家丁,前往寨中,寻找贼匪私藏的财物,又温言抚慰众军士,搜到贼匪身上的财物可以私有,并言称返回卫所,众人都有赏赐,众军士顿时欢声一片。
对泉北而言,战事已经结束了,他躺在干净的营帐中,安静的养伤,赵沧海,陈小六,李竿子陪在泉北身边,一起吹牛打屁,倒也逍遥快活。
大军在山脚下停驻了两日,等到清理完寨中财物,粮食,兵甲等,与第三日返回卫所。此次剿匪官军共计伤亡四百五十余人,其中阵亡约二百余人,重伤六十余人,斩首贼匪二百余人,俘获三百余人,并阵斩贼首于老二,可谓是大功一件。
金银缴获没有详细透露,不过于老二在此地经营数载,想必不会太寒酸。而具有心人透露,仅指挥使大人的礼物就有金三百两,纹银两千两,还有美人二名,当然这个已经被于老二享用了。
此役官军可谓伤亡巨大,仅千户康有根家丁就有十余人阵亡,而普通军士更是惨不忍睹,好在此战得胜,众人都能捞到不少好处。
不过至此又会有多少孤儿寡母伤心流泪,就不是能管得了的了。
战争,从来都是这样。
虽说远离战争,一直是和平年代人们的追求,但是战争在中国历史长河中,一直与我们的文明如影随形。
当大军返回卫所,顿时迎来欢声雷动,军户们都在城门口迎接大军,期待着自己的亲人能活着回来,自是有人欢喜有人优。
泉北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小丫头晶儿和母亲苍老的身影,这些日子恐怕她们也是心力憔悴吧!当看到晶儿高兴的流着泪朝自己挥手,而母亲在一旁陶陶大哭的时候,泉北的眼泪不禁从脸颊上滑落。
回到家中,当母亲和晶儿看到泉北一身伤痕时,不禁又是一场大哭。
“娘,孩儿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您老就别哭了,这是好事啊!”泉北安慰道。
“我儿,娘这是高兴啊,娘不想你升官发财,只是天天求菩萨保佑,我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就知足了。”周母抱着泉北的胳臂就是一阵痛哭。
晶儿拿着药酒仔细的给泉北擦拭着伤口,一边擦拭,一边流泪,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却是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泉北掏出千户大人赏赐的五十两白银,交给母亲,笑着道,“娘,孩儿此次算是立了些许军功,这是千户大人赏赐的,我打算给您和晶儿买些衣服和胭脂水粉,我们再去大吃一顿。”
周母拿着银子的手在不住颤抖,她大概一辈子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银子,只是哽咽的说:“我儿,你长大了,你爹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晶儿也是一脸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泉北也有些恍惚。
当晚,泉北去称了十斤猪肉,买了两坛老酒,一家三口人吃了个痛快,这大概是自泉北父亲亡故后,一家人最开心的一天。
此后的几日,泉北在家好生逍遥自在,而陈小六,大牛,赵沧海,李竿子等人也时常来到泉北家里蹭饭吃,兄弟几人大喝大嚼,高谈阔论,好不自在。而此时泉北力擒贼首于老二的光荣事迹已经在整个卫所传遍了,人们纷纷对泉北竖起了大拇指,都道老周家生个好儿子。
周围十几个军户家的半大孩子,也就是俗称的军余,他们大的有二十四五岁,小的只有十五六岁,跟随着陈小六等人整日围绕在泉北周围,练习武艺,讨教功夫。
因为泉北武艺高强,就连赵沧海也不是对手,而且有军功在身,很快估计就要升官发财,众人都以泉北为中心。
泉北也是大方慷慨,只要是跟着自己习练武艺,泉北都让母亲和晶儿做足十几人的饭菜,管饱。众人纷纷称赞泉北仁义,泉北的名声在整个卫所一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千户大人康有根在当日大军凯旋之时,便连夜前往卫城跟指挥使大人汇报军情,灵山卫城在莱州府南面,来往一次也需两三日功夫,况且康有根此行还带去了众多贼匪首级和大量缴获物资,泉北估计最起码也要十天半月自己的告身文书才会发下来。
卫所出现了这样一个景象,每日清晨有一伙约莫二十人的小队,开始围绕着护城河跑圈圈,整个卫所周长约莫六里,每日跑三圈,也就是接近二十路。然后来到校场习练武艺。
开始只是陈小六大牛和十几个军余跟随着泉北训练,后来赵沧海和李竿子也加入进来,问之,赵沧海还大大咧咧的说,“跟着周兄弟连?为啥不练?跟着周兄弟能吃饱,隔三差五,还能吃上顿肉呢!”泉北也是一时无语。
此时的军户生活十分穷困,大部分人地里的粮食产出还不够交足税负,军户们只能去山里挖些野菜,去海边河里抓几条小鱼来补贴家用。就说泉北家里,在未曾立下战功,得到赏赐之前,也是顿顿吃糠咽菜,苦不堪言。
能吃饱肚子,又能学到本事,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情,许多军户都想把自己的半大小子交给泉北训练,让他们以后也能有出息,不过泉北都没有手下,因为那五十两银子已经被花去了大半,泉北也有些承受不住经济压力了。
这一日,泉北正在护城河边上的一块空地上,操练着这帮小子站军姿,“狗日的,陈小六,你他娘的给老子站直了,谁命令你掏鼻孔了!”
“北子哥,我,我鼻子痒。”陈小六委屈道。
“痒也不能动,我们是官军,官军的天职是什么?啊!军令如山倒!就是刀架在你脖子上也不能动!”泉北怒喝道。
“是,北子哥!”陈小六对泉北自来是心服口服,百般敬重,看到陈小六这样,其他的军余都是心有余悸,老老实实服从命令,生怕泉北将他们赶走。而赵沧海和李竿子毕竟是成年人,克制能力要强一些,他们也一丝不苟的完成周泉北的吩咐。
这时,一个半大孩子军余跑过来,大声叫嚷道:“北子哥,北子哥,大喜啊!大喜!你已经被提拔为总旗官啦!千户大人特地命我前来报喜,让你即刻去千户大人府上领取告身那!”
泉北听了大喜,“狗日的,二狗子,算你小子机灵,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吧,管饱有肉。”
二狗子大喜,连声道谢。
而泉北却是一刻也等不了了,拔腿就向千户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