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 正文 第十六章金编钟(5)

作者 : 海东青03

川岛芳子藏到哪去了?就是这个农家小院。[我搜小说网]

这家一共三口人,夫妻带个儿子。川岛芳子一进院子就抓住丈夫和儿子,对妇人说:“我借你家一用,你还要替我做事,就照我说的办,只要来人就给我麻倒,如果麻不倒,不管是我的麻药不好使,还是你没做好,你们一家三口谁也别想活!麻倒了,我给你一百块大洋,够你三口人到别处买地安家了。如果不来人,不算你的事,我照样付钱。“她还算讲理。

川岛芳子算准对手一定会来,因为他们没有饭吃。她也算准对手一定会上当,因为这种毒无色无味,这种下毒法闻所未闻。这个药方,在这个世上没人知道,除了她,连那个酋长现在也不能说了,因为他早死了,早让她弄死了。

半夜里,王一凡和富心翼悠悠醒来。

川岛芳子走进来,含笑看着两人,说道:“王大侠、富少侠,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幸会。我知道对手很厉害,早该想到是你们师徒,可就是没有想到,白白折损许多人手。咳、咳!……”说到这里,川岛芳子捂住胸口,剧烈咳了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落下了一激动就胸疼咳嗽的病根儿,这还是上次拜富少侠所赐。”说完这话,她脸有点红了,好像真不好意思。

心翼冷笑道:“这么说,你带人苦苦追踪我们,就是想一雪前耻,一报前仇了。”

芳子喘了两口,笑道:“富少侠小看我了,我刚才说过,我不知道是你们,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以前那点过节,我又怎会挂在心上?”

王一凡道:“芳子小姐,有话明说吧。”

“王大侠,明人不说暗话,你们知道我为何而来。”

沉默了一会儿。这中间,富心翼暗自几次运气,可一点力气也没有。川岛芳子笑道:“富少侠,别白费劲了,没用的,我这种毒不经一天一夜,无药可解。再说,你手脚上的镣铐也是弄不断的。”

富心翼也笑道:“多谢赐教,既如此我就不徒劳了。东西就在我手上,有本事你来拿。”

川岛芳子知道,面前这两个人,说什么都没用的,只有用刑了,至于用刑管不管用,那只有鬼知道。

川岛芳子叹了口气,黯然说道:“刑不上大夫,对英雄也是如此。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对你们、对我自己都是一种侮辱,请见谅。”

心翼笑道:“芳子小姐,不用客气,来吧!有招尽管使,看本少爷表现如何,能不能令你满意?”

川岛芳子办事干脆,讲效率,一上来就用上了他从闫旺那里学来的狠招儿——晃悠车。就是用两根铁丝穿过两条琵琶骨,然后把人挂在房梁上不停的悠晃,就像东北人晃小孩睡觉的悠车一样。[虫不知小说网]

这是非人的酷刑!

王一凡和富心翼一次次昏过去,用冷水浇醒后接着晃。铁丝摩擦琵琶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那声音就像半夜里小鬼儿肯嚼死孩子骨头一样,听着就?人,胆小的听着就能吓昏,更别说受刑的人了。

没一次醒来,王一凡不言不叫,面无任何表情。富心翼则哈哈大笑:“好玩儿!好玩儿!别停下!再来!再来!”就像他小时候骑在父亲背上,把父亲当马骑一样欢快!

川岛芳子不禁为之动容,她不敢正视这个漂亮青年的眼睛。虽然这个青年是她的阶下囚,是她的刀俎下的鱼肉,正在忍受她的酷刑。看着这张年轻、漂亮、刚毅、在巨大痛苦折磨下依然微笑、从容的脸,她甚至产生一种幻想:如果没有堕落,如果自己有幸早认识这张脸,那自己现在该过一种怎么样的生活?她脸又红了起来。

任何时候,真正的男人都令任何女人,哪怕如川岛芳子这般狠毒、邪恶的女人。

大夏天的,铁丝周围的皮肉全部腐烂,露出森森白骨,爬满蛆虫,腥臭扑鼻。

这样不吃不喝,一刻不停的折磨了两天,就是铁人也受不了。两人气若游丝,快要死了。

心翼也喊不动了,一醒过来,还是那几句话,但已断断续续:“好……玩儿,再、再来。”说完又昏死过去。

王一凡终于挺不住了,不是酷刑他挺不住,年纪大的人想的就多,他想到家中还有老父,还有妻子,更有可爱的儿子,他不想死。用刑后他头一次放声,对川岛芳子说:“放下,吃饭,治伤。”

川岛芳子没有问金编钟的下落,就一切照办。因为不用问,这六个字就已足够,因为他有生的。

放下、上药、包扎,然后端上饭菜。

王一凡恶鬼投胎般一顿狂吃。富心翼鄙夷的瞪着他,不吃不喝也不动。

富心翼由一个日本武士背着,王一凡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走上那断崖。王一凡看了一眼藤萝密布的洞口,川岛芳子来到洞前,向里面喊道:“王大侠!王一凡和富心翼在我手上,请你带上箱子赶快出来吧!”

这两天,可把王五更急得火上房,他不知道两人怎么样了,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不敢离开,一旦离开,箱子丢了怎么办?王一凡两人回来找不到他怎么办?他只能等,百爪挠心的苦等。

听到喊声,王五更心里忽悠一下,脑袋嗡的一声,来不及多想,握着大钢杵钻出山洞。

川岛芳子笑道:“王大侠,金编钟还在吧?识时务者为俊杰,把箱子交出来吧!”

王五更道:“你休想!”说完,看了一眼王一凡,王一凡低下头去。

王一凡面色刹白,低头说道:“五更叔,咱们尽力了,无愧……,看开些,什么东西也没有生命重要。不为物累,您还是交出来吧。”

王五更用钢杵指着他骂道:“你个没骨头的东西,还有脸说无愧于人?死算什么?我看错了你!”

富心翼坐在地上,也对师父怒目而视。

王一凡劝道:“五更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凡是看远些,从长计议。”这话说得耐人寻味,川岛芳子不禁看了他一眼。

王五更大怒:“放屁!要想得到金编钟,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王一凡做最后的挣扎,他哀求道:“五更叔,我们都不能死,将来还有大用,求求您交出来吧!”

王五更不为所动,也不再可他,怒视川岛芳子:“来吧!”

一个武士挺刀要上,川岛芳子一把拉住,她知道,就她这几个人,都上去也是白送死。她掏出手枪,指向王五更:“交是不交?”

王五更斩钉截铁还是两个字:“休想!”

枪响了,响了三声。王五更头部、咽喉、胸部全部中弹,鲜血喷射,他犹然不倒,用尽最后残力,将钢杵掷向川岛芳子。

王一凡痛苦的闭上眼睛。

富心翼坐在地上,欲哭无力。

箱子抬了出来,十六只金编钟一个不少,完好无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趁川岛芳子和众武士得意忘形,欣喜若狂之际,王一凡拉起地上的富心翼,拼尽全身力气,紧跑几步,纵身跳下断崖。

川岛芳子听到背后响声,回头不见两人,只见崖边石块滚滚而落,不住跺脚:“便宜了你们!便宜了你们!”

这女人蛇蝎心肠,她不会放过这师徒二人的,她想得到金编钟之后,再折磨死他们。

再有一点,川岛芳子确实从心底喜欢富心翼,但天生的极度自私的性格也使她不会放过他;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师徒二人并没有死,高深的武功底子让王一凡能够把握任何一次活下去的机会,他一手抓住富心翼,连续踏断几株峭壁上长出的力道,在坠落崖底前终于把铐链挂在一棵小树上。

王一凡背着心翼,手脚并用,拼尽最后一点气力来到黑龙寨,对大当家黑龙道:“兄弟,快!黑龙口,日本人,两只箱子。”说完,就和心翼一样昏了过去。

黑龙口是这片山里又一处险要之地,是进出的必经之路,川岛芳子她们必须经过。

王一凡、富心翼醒来时,黑龙已坐在床边。王一凡想挣扎坐起来,黑龙按住他:“王大哥,箱子已到手,你看看是不是这两只?”

王一凡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他。

“一共十二个日本人,让弟兄们一顿火铳、土炮、鸟枪干死了十一个,那个日本娘们儿有枪,也挺厉害,打死我两个兄弟,最后让土炮轰中肩膀,带伤跑了。”

王一凡和心翼又闭上了眼睛,这次是睡过去了。

两人在黑龙寨修养了半个月,伤势好了小半。在这半月里,心翼除了吃饭睡觉,一句话也不说,对师父更是不理不睬。王一凡几次张口,但欲言又止。

又过了几天,看两人伤势好得差不多了,王一凡对心翼说:“心翼,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已经不信任我了,这两只箱子由你去藏,画个图本,回去交给金叔,我就不参与了。至于五更叔的死,我会有个交待的。”

心翼看也不看师父一眼,打开箱子仔细验了货,一声不响,提起来独自钻进大山里。

两人回到金府,心翼交上藏宝图。王一凡向金财神讲了全部经过,他只是如实讲述,没有只言片语的辩解。

金财神老泪纵横,摇头叹息:“罢了,罢了,一凡,你尽力了,这不怨你,这都是命,只是我那可怜的老兄弟呀、呀!……你怎么就死了啊,啊!……”

王一凡说完事情,对金财神说道:“金叔,我这就走,回去向家父禀报此事。”

金财神不让他走,说道:“一凡啊,你伤还没好利索,就在我这再养几天,等全好了,我陪你回去,我怕老头子不原谅你。”

“不用,金叔。五更叔的死我有责任,我必须有个交待。”王一凡说完,站起身就走。

金财神看着心翼坐着不动,也不看王一凡,赶紧说道:“心翼,你师父要走,快送送。”

心翼还是不动,只冷冷说:“师父,您一路好走,多多珍重,但愿长命百岁。”

气得金财神直翻白眼。

王一凡叹息一声,低头黯然离去。

王一凡回到家里,向老父如实禀报。老头子王飞那暴脾气,刚听到王五更惨死,当时就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王一凡和妻子连喊带叫,醒了过来,指着王一凡大吼:“你!你不是我的儿子!你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王一凡面色平静,他早料到这个结果。他对媳妇说:“好生照顾爹。”说完抱起儿子,在小脸儿上不停的亲着,这个钢铁般的汉子终于流下热泪,流在儿子脸上。

擦干眼泪,王一凡跪在地上,给老父磕了三个响头,不顾哭喊的妻儿,转身离去。

这就是他的交待!

家没了,亲人没了,徒弟没了,朋友没了,唯一剩下的只有心里无限的牵挂。

这就是他为王五更的死付出的沉重代价。

王一凡再次流落江湖,与凄险孤独为伴。

责难与失落,逃亡与流浪,是这个文武奇才一生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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