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姨娘听到香草把话说得如此确定,忍不住仔细瞧了她一眼,看到她一脸的笑意一下便生出了怀疑:莫不是这个人有什么后手?嗯,说不定是她留下什么书信之类的东西交给了谁,只要香草一死,那书信就会被送到太太和老爷跟前。
虽然她不能十分确定此事,但看香草的神情却不可不防;现在她更是想要除掉香草而后快了,只是她根本没有想到好法子可以除掉香草,又不会引火烧身。
魏太姨娘想了想便把字条点燃烧毁了,然后道:“香草,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了外人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只会让其他人更高兴;而那人到时会不会找你麻烦也难说,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你的孩子们着想吧?”
香草听完后沉吟了一下:“多谢女乃女乃的提醒,奴婢已经为孩子们着想了。”
已经着想了?魏太姨娘看向香草:“你把家搬走了?”香草摇了摇头:“女乃女乃太高看奴婢了,奴婢哪里能把家搬走?就是想搬也搬不走的啊。”
魏太姨娘这才稍稍放心:“就是啊,你的家在这里那人也是知道
的,一直以来他想让我们做什么,你也极清楚;眼下二夫人要生了,万一再是男孩子,你我的日子不好过也就罢,到那时可就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香草偏头看着魏太姨娘:“女乃女乃,您还是不用再费这样的心思和口舌,奴婢已经说过了,孩子们的事情,奴婢已经安排好了。”
魏太姨娘闻言盯着香草半响,然后轻轻一叹:“你就是把孩子藏了起来,那人就找不到了?”香草淡淡一笑:“奴婢为什么要怕那人来找奴婢的孩子?”
魏太姨娘听了此话一愣,然后脸色大变:“你、你——!”
“姨女乃女乃就是主子啊,奴婢有什么想法也是瞒不过主子的;”香草还是浑不在意的笑着:“你和那人如果事情到最后真败了,那个会害怕的人不应该是奴婢吧?”
魏太姨娘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如果敢把一切和盘托出,那我今天豁出去把你杀了,再一命抵一命!”她的目光真得露出了狠辣,只要香草一句话不对,她便真会下手杀了香草的。
香草慢慢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不紧不慢的道:“姨女乃女乃着什么急?奴婢知道姨女乃女乃为了保自己的心肝儿,不会容奴婢乱来的;奴婢这
也不是没有乱来嘛。”
魏太姨娘依然死死的盯着香草,她可不相信香草那话只是说来玩玩的。
香草迎着魏太姨娘的目光,慢悠悠的道:“只要姨女乃女乃好好的在屋里陪奴婢叙叙旧,那奴婢什么也不会做。”
魏太姨娘在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来,是你的意思,对不对?”
香草一拍手:“姨女乃女乃就是聪慧啊,奴婢的这点小心思,女乃女乃一猜一个准儿?如果太太真得认定了姨女乃女乃的话,哪里会是奴婢来这里?怕是连奴婢也不落个好吧?”
魏太姨娘听了一时没有说话,她在思索: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只是她左想了右想,最终也没有找到此事不对的地方。
香草却用扇子一指软榻:“女乃女乃坐吧,您立着奴婢坐着还真是不舒服呢。”
被香草这句话一激,魏太姨娘便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气乎乎的坐了下来;她坐下后忽然心里一动,便看向香草:“太太疑心我才会收留你的吧?只凭着赵俊杰的那点事儿,太太就算收了你,也不会知
此相信你吧?”
香草不要说脸色有变化了,就是眼神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姨女乃女乃,就算太太疑心你,然后再凭赵俊杰的那点事儿,太太就收了我,不成嘛?换成你成太太,你会不收留我?只是没有想到在奴婢这里得不到最想知道的东西罢了,太太收下了奴婢,就不会再敢奴婢出来了。”
当香草听到“赵俊杰”这三个字自魏太姨娘的口中说出来时,心底便是一阵绞痛;尤其是她亲口说出这三个字来的时候,心底更是痛不可当:赵俊杰被断了死刑,现在还没死也离死不远了。
虽然香草有心要去探赵俊杰,可是她也知道那是根本不可女敕的事情了,只希望能立下些功劳,到时求老爷和太太能托人为赵俊杰留些东西进去:其它的事情,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用那个脸敢去求红裳的。
她今日到魏太姨娘这里来,虽然是出自红裳的安排,但她也存了立功的心思,所以她是有心算魏太姨娘的无心;但她听到赵俊杰时,脸上没用什么神情变化,但心底的疼痛却没有因为她事先有准备而减轻分毫。
所以,香草更是要气魏太姨娘:现在既然还杀不了她,气她个半死也是好的!
魏太姨娘因为香草的话,好不容易退下去的青色,又浮上了一些
来,不说那些没用的了!,真没有用他就不会问香草了。
你也看到那纸条了,眼下太太没有那个意思,你为什么要如此做?你和我,各自都投鼠忌器—你也不要做的太过了,不然……
香草换了一个坐姿:不然姨女乃女乃想拿奴婢怎么样?女乃女乃说错了一句话,是女乃女乃想要杀奴婢而有顾忌不敢动手吧?奴婢我啊,只要姨女乃女乃不把奴婢逼急了,奴婢还想多活几年呢。香草把太姨娘威胁的话,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而且,姨女乃女乃你不明白吗?就是因为奴婢看了纸条,所以才会自己眼巴巴的赶过来陪着姨女乃女乃啊。小草说完还用扇子遮住嘴巴大笑了几声。
为太医娘的脸终于青转白了。
魏太姨娘费尽了心思想要香草离开,可是香草认定了就是不动,魏太姨娘用饭她便用饭,魏太姨娘要小睡她便守在一旁小寐——只要魏太姨娘一起身,就一定能迎上香草笑吟吟的眼睛。
魏太姨娘被香草缠到了晚上,她看了看天色无奈的道:现在天色也黑了,你也放心了,也应该回去了吧?
魏太姨娘被香草缠到了晚上,她看了看天色无奈道:“现在天色也黑了,你可以放心了,也应该回去了吧?”
香草却只是轻笑:“女乃女乃说得好容易,只是女乃女乃想到的事情,奴婢虽然想到的晚一些,但也一样想到了;还是女乃女乃这句话的提醒,不然奴婢还真就起身回去了——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报喜信儿
;奴婢看,今天晚上姨女乃女乃这里就有奴婢来上夜伺候着吧。
魏太姨娘被香草气得鼻子都歪了:于是她和香草斗嘴斗心思一直斗到了金氏的孩子出世,而这个时候,香草已经到她房里一天一夜多了。
因为香草绊住了魏太姨娘,所以金氏虽然生产时极艰难,把红裳等人都吓得不轻,但她还是生了,而且母子平安。
红裳看金氏的样子,知道她很可能难产,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能生下来,只两个稳婆是肯定不行的。便吩咐赵安娘子亲自带人去请稳婆来。
红裳又让人叫了稳婆过来,细细的问了问:她就是怕金氏的胎位不正——真如此,金氏和月复中的孩子都难说了。
稳婆现在还不能确定金氏的情形,不过她模着不像是孩子有问题:“可能孩子不想早出世吧?这一定是个贵子,不然哪里都是对的,偏地就是不出来。”
红裳苦笑了一笑,便打发稳婆回房了:现在不要说是她了,就是赵一飞也不会盼着什么贵子不贵子的吧?只要母子平安就好了。
一天一夜过去了,金氏的羊水终于破了!而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午时了;金氏疼了一天一夜多,但羊水一破不过半个时辰,孩子便出世了。“恭喜老爷,喜得贵子!”稳婆出来对着赵一飞报喜讨赏;而赵一飞却抓着稳婆道:“我夫人呢,我夫人……”
“恭喜老爷,夫人是母子平安。”稳婆想来是见惯了这种情形,倒也没有惊慌,口齿清楚的答了赵一飞的话。
赵一飞听到稳婆这句话后,终于眼前一黑放心的晕了过去:他一天一夜多根本就没有用过一点东西,现在心神一松便支持不住了。
红裳一面摇着头一面吩咐人把赵一飞抬了下去,然后她才进去看金氏和孩子。
不过是一天一夜多没有见,红裳猛然到金氏吓了一跳,连忙握住她的手轻轻唤她:“槿柳,你还好吧?”
金氏勉强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便昏睡过去。
宵儿上前请过了脉,让红裳放心:金氏只是月兑力了,她睡一觉便会好起来的;红裳这才看向了摇篮中的孩子,对稳婆道过了有劳,让人打赏了她们,便送她们到厢房去休息了。
然后红裳便安排人去各处报喜,只是对于那些主子们来说是不是喜,红裳却管不着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虽然奇怪这两日儿子媳妇们来请安,都是急匆匆的,话也说不两句便起身就走;不过他们认为可能是事情多,所以并没有多想。
刚说让人去取午饭,便听到二房的人来报喜:二房媳妇也生了一个儿子!
老太爷和老太太那个高兴自不用说,饭也顾不得吃了,让人备车子他们要亲自去。
红裳直到老太爷和老太太在二房这里走了,她才和赵一鸣回了房:她可是累坏了,澡也没有洗躺下就睡着了。
香草自然也回来了,她也是一进屋就睡着了:她可是不比红裳等从轻松多少!
但和红裳等人不同的便是魏太姨娘了,虽然她也极困倦,但却怎么也睡不着:金氏居然也生了一个儿子,她要如何向那人交待?
魏太姨娘相信,那人最迟明天就会知道此事——香草岂能不把此事告诉那人,让她来为难自己呢?一肚子的恼火让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二夫人养完了月子后又会协理府中的事情,到时她想下手似乎更难;想到这里魏太姨娘又一次想起自己原来的打算:真要过个三五年再动手才好。
红裳第二日好好的赏了香草,不是她魏太姨娘岂能安安份份的?而让红裳和香草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就是,魏太姨娘居然生病了!
魏太姨娘是真的病倒了——为她请脉的人是方老先生;方老先生的诊断当然不会有错。
红裳奇怪的很:魏太姨娘是极小心的人,所以她在赵府多年来,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对她来说如此要紧的当口儿,她怎么会病倒了呢?
方老先生淡淡一笑:她本来就思虑过重,然后最后又气大伤身且没有好好休息,她不病倒才真是奇怪呢。
红裳闻言后,瞟了一眼赵一鸣:“说起来,我们这些日子太过辛苦了一些。”
赵一鸣模下巴:“嗯,为夫的早就想请夫人一同出游,只是府中事忙走不开啊;不过现在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红裳只是暗示了一点点,赵一鸣便知道了她的想法。
红裳闻言一笑,看向了方老先生:“思虑过重可是个大事儿,如果不让我们太姨娘在床上好好调养些日子,怕日后会留下病根也说不定呢。”
方老先生神色不变,他佛须想了想:“这病倒也算不上,太太和老爷也不用太过担心,老朽认为贵府的太姨女乃女乃在床上调养个七八日也就无大碍了。”
七八日?红裳和赵一鸣相视一笑:可以了,人不能太过贪心的,而且魏太姨娘如果总是躺在床上好不起来,她一定会怀疑什么的,万一传个闲话出来也不好。
于是,红裳和赵一鸣还真是过了几天的平静日子,只是却无没有他们夫妇所期望的七八天之久。
这天晚上,赵一鸣自衙门回来,挑帘进来时的脸色便不太对,只是简单的同红裳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孩子也没有问一句,饭也没有用便使人去请赵一飞过来。
红裳便知道他有事儿,不过却没有追问,也许只是男人们的事情呢?她向来就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可是赵一鸣转过身来便唤了她一声儿:“裳儿,我们到书房谈点事情。”
红裳只好让侍书等人把饭菜再收起来,又让宵儿煮些清火去烦燥的汤水进来,看赵一鸣的脸色也知道事情小不了。
只是魏太姨娘还在床上,孙氏的奸夫最近连来也不敢来了,老太爷的身子日日好转,红裳把府中的事情都想了一个遍儿,还是不知道赵一鸣因何事而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