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喏喏连声的应对着康王爷,不管王爷说什么,他都应和着,做出十分相信的样子来;他倒也没有多做掩饰,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他作伪,王爷也会看出来的。
康王爷当然知道老太爷不相信他的话,他倒没有恼怒,最终只是长长一叹:“现在有些事情不能同你说但是我所说却是再真实不过,信不信也由你了;只是现在画儿你们还不能见,日后你们见到画儿便会知道我今日所言是否为真了。”
老太爷听到这里倒是一愣,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王爷,又急忙低下了头请罪:康王爷这话倒让他有了几分相信——只是皇家之人最会做假,天知道他们哪一句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老太爷应对的法子就是一律都当真;如果两个皇家人之所说的话相反,老太爷也当两个人所说是真的;皇家人不可能说错,他们说得话相反,错的人只能是他自己了。
康王爷早就听说过老太爷这人,他忽然轻轻的道:“春开花朵十八枝,冬便落雪十八朵啊。”
老太爷全身一震,只是深深一躬却没有答话。
康王爷又道:“我却是早就知道你的;如果不是你早年受伤在身,也许现在已经是一方大吏了吧‘
老太爷只是一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下官没有那个福气可以为皇上尽忠,为朝廷出力,也是命中应有之数,怨不得谁“
康王爷盯着老太爷良久,然后长吁一口气:”我们今天到府上,只为一件私事而来“老太爷躬身听着:”王爷的私事,也许会跑断了他们赵府之人的腿啊“”我想和你结个儿女亲家,你看可好“康王爷不急不徐的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可是老太爷一下楞在了当场:结亲家?和康王府?
他们赵府的人费尽心机,都想和王爷们划清了界限,可是不想越划越乱,到如今连儿女亲家都提了出来,老太爷是十二分的不愿意——因为赵府高攀不起啊
但他也没有胆子个”不“字:拒绝康王府的亲事,那简直就是找死,扫了康王府的面子,惹恼了康王爷,赵家凭赵一鸣一个区区的五品官,哪里能抗的住人家王爷一怒
老太爷感觉喉咙有些发紧,他干咳了一下:“王爷,下官一家,实在是惶恐!我们官小位卑,哪里敢生出这种妄念来?”
康王爷一笑:“原本我也没有想起来;不过前几日我的王媳与王儿一个妾侍同时有喜了,所以才有了这个想法儿;如果是女儿就给你们赵府的长子嫡孙做妻,如果是儿子,就娶了你们长房的现在那位小姑娘为妻,你看如何?”
居然还是这样的亲事儿!这也太儿戏了吧?老太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推月兑了:好在现在没有人知道,只是康王爷和自己在谈,只他康王爷一出走,他便以死向王爷谢罪,也可以保得下赵府上上下下的平安来。
可是他还没有开口,康王爷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太爷道:“我儿和王媳,在外面也在谈此事呢。”老太爷的身子一晃:今儿康王爷上门的名头,就是为了要和自己府上结亲?!
就是说出去,有几个人会相信?堂堂王府的孙辈儿,怎么可能会和自己这样的小官小吏结亲呢?
康王爷看老太爷没有开口,又悠悠的道:“画儿是我的女儿,日后要在京中同各大王府走动,她的过去怎么也要有个交待;她在你们府上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不如我们结个亲戚,也掩了众人的悠悠之
老太爷还能再说什么?再说怕是连太后也要抬出来了——画儿可是极得太后赏识的,万一他推月兑之后,康王爷来一句太后可是曾叮嘱我要为画儿好好的谋出身,到时他真要被一句噎死了。
这亲家就这样结定了?老太爷在心中暗暗祈祷:盼着小王爷的妾侍能生个女儿才好,他们赵府能迎人家的一个贵女为妻已经是极大的高攀,可是不敢奢望其它的。
红裳和赵一鸣就是再不相信,也只能应了下来:小王爷和小王妃亲来提亲,这样的面子再不给,他们赵府上的人真是活腻了。
只是所有的赵府主子们心下都嘀咕: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不太可能啊;就算是为了画儿着想,康王府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康王爷笑着让老太爷出去给儿子媳妇们声儿,免得他们不敢做主应下亲事儿;老太爷在心中苦笑,之得告退出去了。
老太爷刚走不久,门又打开了,一身仆从打扮的于钧端着茶水进去了。
送走了康王府的人之后,赵一鸣和红裳再找于钧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了,只是让赵安给他们夫妇挑了一句话:他很好,勿念。
京中当天便有不少人知道此事,不过传言却有不实之处:康王府的小王爷,看上了赵府的长子嫡孙,想把未出世的女儿许他做妻——未出世又怎么会知道是女儿?不过,一时之间京中这人倒是议论纷纷,人人称奇:皇家最重体面,康王府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五品官员的儿子?
只是此事不久,便被康王府确认了;京中便多了一些闲言碎语,只有这些闲言没有传太久,因为皇太后和皇后宴请三品以上的命妇们时说了一句:此事为什么不能为之?一不违礼法,二不犯规矩的,有何不可?正是康王府的贤德之处。
命妇们可不敢提什么门当户对的话,自古以来皇家的女儿就愁嫁啊:她们哪里能有什么门当户对的人家可嫁,嫁谁就是下嫁。
赵府却因此一下子热闹了许多:平白多出了许多的至亲好友;但赵府的主子们却没有人高兴,和王爷府搅到了一起,算不得是什么好事儿啊;只是此事他们却是有苦也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赵一鸣和兄弟都升了一级!这更让赵府的人惶然了;赵一鸣兄弟升迁不久,老太太和红裳的诰命也升了,而金氏也得了封诰;并且红裳和金氏还成了画儿的义姐。
京中的人这才恍然:原来康王府是为了遮羞啊!不过皇帝也真是给康王府面子,这康王府是真够势大的。
就算红裳和画儿成了姐妹,但她依然没有见到画儿:画儿不出康王府,她也不敢去康王府求见,哪里能见到?
赵府的人因为康王府的事情心里怕然,只是因此而惶然的却不只是他们一家。
五爷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现在那长子嫡孙成了康王府的女婿,他还动手不动手了?
动手的话,一定会让主子着恼的;可是不动手,那他这么多年投身为奴,细心谋划又是为了什么?他抬头看向了远方的天际,然后一跺脚:动手!现在赵府的一切原本就是自己的!岂能不拿回来。
不过动手却要小心一些,不能让人捉到把柄,尤其是不能让主子知道,自己暗中再动这些手脚--反正主子也要行动了,到时自己就算是夺了赵府也算不了什么吧?大不了其它的赏赐不要,只要一个赵府主子就不能再怪自己了。
主意打定好,五爷便挥笔写了一封信,他要叮嘱魏氏一下,事情要着紧做,但一定要小心在意,万不可能让赵府或是其他的人捉到什么把柄,更加不能让人怀疑到他。
五爷的信这次倒是不慢,在第二天便自香草的手上到了魏太姨娘手上;魏太姨娘看了信后,只得一声长叹。
现如今,她不只是顾虑自己安危的事情了:赵府攀上了康王府,万一康王府那边生了两个女儿,而赵府的长房嫡孙死掉了——那死的可就真是康王府的女婿了;康王府岂能袖手?万一被查出了什么来,就不是她一个人倒霉吧?
王爷要灭她九族太容易了。
本来她还有一丝希望,以为那人知道康王府的事情后,使不会再让她动手害人了:那她也就能留在赵府直到老太爷死后,再去投了赵宝珠——之后再求月兑身他去就容易多了。
现在,她却没有退路了。魏太姨娘把手中的信送到灯上点燃了,看着那火光由大变小后,轻轻一叹:看来只能先除一个是一个了,长房的那个最后再说吧。
孙氏却因为康王府与赵府的结亲而心生醋意:如果她不是被红裳打了一顿后禁足,那现在赵府的长子便是她的儿子,那和康王府结亲的也就会是她的儿子了。至于堂堂康王府不会看上赵府的一个庶子,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只看到了同康王府结亲后的万般好处;所以她更是打定主意要除去那个赵子珉,然后嘛她生得儿子,赵一鸣为了给康王府一个交待,也会把儿子归到太太名下的。
到那里,她在赵府的地位便超然了:她的儿子,可是康王府的女婿!如此一想,她的心立时便火热起来。
魏太姨娘这些日子,又请张氏和李氏到自己院中来了几次;有时候她会请上孙氏,有时候却只请张氏或者李氏单独一人;张氏和李氏虽然同魏太姨娘相熟了很多,但就是说不上亲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