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帮起源于清帮,早期组织乃是清代漕运(运输“皇粮”)水手的一种行会性秘密结社,约建于清雍正初年,为清王室沿运河护粮,被称为“安清”。后来海运发达,粮食改由海道北运,运河失去作用,安清帮的经济基础发生变化,转而投向其他行业,如开设赌局、妓院、烟馆、戏院、戏班、澡堂、茶楼、饭庄、旅店等等,甚至走私贩毒,贩卖人口。安清帮遂演变成为结交官府,坐地分赃的恶霸流氓集团。
而上海青帮的做大,应该是在民国时期,特别是在得到了蒋介石的扶植、纵容与利用后,更是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清帮头目各立门户,扩充势力,深入到社会各个角落,开设赌场、妓院,走私贩毒,划地称霸,欺压良民,成为社会上的一股恶势力。
一丝阳光从窗帘缝隙中射了进来,赵四爷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五十多了,年岁不饶人哪,赵四爷抚着酸痛的腰,感慨着瞅了一眼蜷缩在床里头还未醒来的小姑娘。想当年,咱在勾栏那可是百战百胜,号称常胜将。如今,给个小娘皮开苞也累得够呛。
不过,现在天下太平了,咱有的是时间,可是好久没在妓院过夜了。赵四爷得意洋洋地想着:向来与松江九帮作对的洪门,在九帮的联合打压下,已经分崩离析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原来洪门中人前来投靠的可是有不少人。听说龙头刘福彪迷上了一个名妓,带着她逍遥快活去了。杨香长压不住场子,只好带着一帮弟兄跑进上海租界,开了个什么狗屁公司混日子。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再也成不了气候了。没有了洪门捣乱,松江九帮的鸦片生意红火得很哪!钱多了,是不是该再纳几房小妾了,床上的这个丫头就不错嘛!
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定是来送水的大茶壶,赵四爷结束了暇想,懒洋洋地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
呯,包着布的枪口发出了一声闷响,赵四爷的脑门被开了一只眼睛,连声也没来及发出,他肥胖的身体便颓然倒地。
房门被再次关上,一个灰长衫的男子快步走下楼梯,将身前的大辫子向后一甩,两个短打扮的汉子咧嘴一笑,将手从衣服里抽出来,跟在灰长衫身后,走出了妓院………
赵四爷的被杀只是风暴的开始,一个号称“除奸灭霸”团的组织突然对松江九帮展开了雷霆般的打击。就在一天的时间里,赵四爷在妓院被杀,张三爷死在离家吃早点的路上,马五爷被两个前来拜访的客人杀死在自家厅堂,韩七爷则是从茶楼上摔了下来,当然,掉在地上的只是一具还有余温的尸体。
松江九帮乱营了,谁也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除奸灭霸”团是何方神圣,不仅计划周详、下手狠辣,更不讲江湖规矩。一不“参教”,二不盘底,闷着头只管下黑手,一下子就搞掉了四个帮主。当然,留在四位帮主尸体上的信简还是给出了少许的答案,贩卖鸦片,开设烟馆,欺压良善,死有余辜。
这理由是真的,还是故作玄虚,转移视线。不光幸存的五个帮主心里划魂,意见不一,帮众更是议论纷纷。随后,谣言传了出来,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更造成了松江九帮的混乱。
松江这个小地方,九个帮太多了,以前有洪门,大家还能团结对外。现在洪门散了,自然要理顺一下,最好是九帮合成一帮,免得九帮因为地盘冲突、贫富不均而不断生出龌龊。孙大爷雄才大略,又是大师兄,可做总龙头;李二爷仗义豪爽,对弟兄们照顾有加,是总龙头的不二人选。周九爷是关门弟子,又有洋人的路子,总龙头非他莫属……
中国人大多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谣言在未被揭穿前,谁又敢掉以轻心呢,毕竟做事要诸多防备、留点后手,不要想当然,太过乐观。前车之鉴不远,关系到自家的生命,当然谁都要小心谨慎一些。
赵大、李二、周六等人的心态在真真假假、扑朔迷离的环境下不发生变化,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们或许真有统一九帮的心思,但现在谁也不敢提起,生怕杀害同门的帽子一下子落在自己头上。但不提是不提,多加防备总没有错,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轮到自己。
于是,松江九帮的注意力反倒集中到了内部,特别是几个帮主,你瞅我象是虚情假义,我看你是甜言蜜语,面上带着笑,背后捅刀子,这种事情谁都经历过,谁也别把谁当傻子。
“松江九帮要完蛋了。”杨香长将内线递回的情报整理了一下,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对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灰长衫说道:“你们去天马山庄园呆着,随时听候指令,等松江九帮自己折腾差不多了,我们再添油,让火烧得更旺。”
“明白了。”灰长衫站起身,笑着说道:“多谢杨香长找门路,将我家兄弟送进那个华美公司,活不累,挣得不少,家里人都很高兴。”
杨香长点了点头,温声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干,以后的好处还多着呢!”
“香长放心,咱知道您的靠山硬得很,好好干自然吃香的喝辣的。”灰长衫努力表示着自己的忠诚,可惜嘴有些笨,说出的话有些词不达意,而且让杨香长皱起了眉头。
“别忘了规矩。”杨香长严厉地斥道:“不要乱猜想,不要乱打听,不要乱说话,什么靠山,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们是秉持忠义,除暴安良。青帮是叛徒,由青转洪,披红挂彩,由洪转青,抽筋剥皮。你忘了我们洪门中的这句话了吗?”
“是,青帮是洪门的叛徒,还帮洋人卖鸦片,毒害中国人,该杀。”灰长衫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说道:“香长不必生气,我知道错了,绝没有下一回了。”
杨香长用凌厉的目光盯着灰长衫,直到他不安地低下了头,方才冷冷地说道:“下去吧,我记着你说的话,绝没有下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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