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差不多全是新写的。
求PK票。
跑去继续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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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没骨气。
可是果子新鲜晶莹,入口一吮即化,汁液甜润,实在美味。
楼下的供餐的前厅还在营业,时不时地,有喝高了的客人惹起一阵喧闹。楼梯那儿偶尔传来吱吱嘎嘎的上楼声,过道里随之响起一串脚步。或疲惫,或急切,又或者东倒西歪。更有雨点打在屋顶上,被风卷裹着,一阵紧似一阵。从头顶几米远的近处,一直响到天边。
这样的夜里,屋内格外宁静舒适,烛光格外温柔明亮,连一模一样的毯子,也格外暖和起来。
于是果子的味道,也就格外好了。
“怎么会买这个?”
“啊,我去洗澡时忘了带毛巾……”说到这里尤里顿了顿,瞧了瞧他那根搭在椅子背上的毛巾,眨巴眨巴眼,挠挠自个的下巴,“结果用衣服擦了擦,还是有点湿漉漉的,没法睡觉,只好去下面店里喝杯东西,在壁炉旁边坐坐烤一会儿。”
我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的困惑,捏起一颗野莓:“我记得法雷没卖这个。”
“嗯。是个老婆婆。”尤里揪下一颗蓝莓,往嘴里一扔,“她拎着两篮子浆果来店里卖。法雷说,她住在镇子西边,卖的浆果都是自己去树林里采的。我瞧着不错,就要了一篮。”
“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去?”
“总要卖掉果子吧。留到明天再卖,价钱就坏了。”
“所以你给她买了下来?”
“的确很不错啊,十来斤呢,连篮子才三十个铜币。吃不完放到明天早上也没关系,至少格朗姆会喜欢的。”
说话间,尤里又拿了一颗野莓。
唉,那是最后一颗……
他瞧瞧我,忽然莞尔,又把那颗锥圆的野莓,放回了篮子里,放在了靠近我的这一端。
我考虑了一秒钟,禁不住诱惑,掂起来送进嘴里。
“你很喜欢这个?”
“……嗯。”
“蓝色的也很好吃啊。而且还有很多。”
“不一样。”
“哎,不一样?”
“我记得小时候……”说出“记得”两个字,我不由一阵恍惚,“好像是……小时候。离家不远的小山上,溪边路边,春天的时候,都能找到这种莓子。它们开白色的小花,结红色的果子。果子圆圆的,一粒一粒的,甜甜的。当然不像蜂蜜那么甜,可是甜得很滋润,很好吃。”
“到处都能找到?那每年春天都可以吃个够了。”
“是啊。反正这种莓子吃得再多,牙也不会酸。而且今年找到一个好地方,吃掉大的红的,小的不好吃,不管它。明年再来,还会变得更多的。不过……要小心有毛毛虫躲在里面。”
“啊啊?”
“唔。据说是莓子开花的时候,一种小蝴蝶会把卵产在花里面。一朵花一颗卵。花结成了莓子,卵也孵成了虫子。莓子摘下来的时候,底下叶柄那里空出一个洞。从那儿望进去,就能看到里面的毛毛虫。
“……你吃到过么?”
“没有。每个果子,我都会瞧一瞧。说起这个……”
“怎么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你觉得,吃果子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几条虫子最可怕呢?”
尤里想了想:“一条肯定不是‘最’可怕。两条。”
我摇头。
“三条?”
我摇头。
“……五条?”
我还是摇头。
“喂!”尤里不满了,抓起一个枇杷咬了一口,“顶多也就这么大,能装多少条毛毛虫啊!”
我嘿嘿一笑,指指他手里咬了一口的枇杷:“半、条、虫!”
尤里立即就明白了,顿时一惊,手上一松,枇杷悄无声息地掉在了被子上。
我竖起一根手指晃晃,好整以暇地责怪他:“别浪费呀。”
尤里找到那半只枇杷,不情不愿地塞进嘴里,几下吃了个干净,吐出皮与核来。想想气不过,最终还是憋不住:“你成心的。”
“是啊。”我大大方方地承认,“可我实在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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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儿!”
“你胃口真小。”
“哪能和你比。”
“可白鸽也比你吃得多啊。”
“她长得比我高,而且肯定比我重。”
篮子里的浆果已经浅下去了一层,但是还有不少。尤里吃水果不像对付面包,看来明早还需劳动格朗姆。
“再来点?”
“不了。”
尤里耸耸肩,将那把女敕叶重新盖回去。结果原本堆满树枝的那儿,露出三根白白的的棍状物来。
“这是什么?”我抽出一根白色。质感沉甸甸的,似玉非玉。
“骨笛。”
“……骨笛?”会是人骨么。
“别想歪了。是鸟骨,里面中空的,好打磨。”
“哦。哪儿来的?”
“老婆婆那儿买的。她丈夫做的。”
“你会吹?”
“嗯。你挑一根吧,还有一根给白鸽。”
“可我不会吹。白鸽估计也不会。”
“三十五个铜币一根,一个银币三根呢。”
“……”真不知道他是贪小便宜,还是同情心发作。
“其实差不多,我试过了,都是好的。”
的确差不多。只是颜色、形状与大小有些微的不同。我拣看着顺眼的取了一根:“吹给我听听看吧。”
尤里欣然应了。拿起一根,却踟蹰了:“吹什么呢?”他抚模着手里的笛子,神色有些黯然:“以前不管谁吹,我都会把调子学过来。可日子久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因为这几年都不自由吗?
“吹这个吧。”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想了想,哼起一支曲子。
曲子不完整,还跑调了……不过尤里听了一会,点点头,居然真给吹了出来。
好熟悉……
啊哈,是,里的旅馆音乐!
这样子温暖放松的旋律,听上一会儿,眼皮就觉得沉了。
尤里约莫找到了感觉,又吹了几首。都是差不多的风格的。
“挺好听的。想不到骨头也能做这个用。”我打了个哈欠,举起手里的这支,凑上去,运气一吹……没响动!
尤里瞧得失笑:“睡吧。我也困了。你要想学明天教你。”
“嗯。”我裹着毯子起身。反正尤里用不着,“穿”回去吧。
“我不明白。睡地板并不舒服,你还不如去大房间里租一张床呢。”
放松之下,话说得没经过大脑,一出口,我立即就后悔了。因为尤里眼里的笑意像潮水一样褪了个干净。他低下头默然了片刻,却没有再像走廊里那样否认自己的害怕:“我倒宁愿和你呆一块,睡地板……”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蹲下来,然后试着把手放在他肩上。
“你也猜得到的,在运奴途中,商人、打手,和护卫们,总是对奴隶呼来喝去,任意使唤。”
“嗯。”
“为了安全,他们一般挑的都是女人和小孩去干这样子的事。”
“嗯。”
“有一次,有一个叫“钳手”的,晚上酒后发狂,把一个八岁的女孩子……”
?
“生撕成了两半。”
“……”
“他们让我去收拾……是个四人间,血溅得到处都是,床上地上都乱七八糟,滑腻腻的……有一截肠子挂在吊灯上……蜡烛还点着,玻璃罩滚烫,血的味道,焦掉的味道……”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在大房间里,旁边有陌生人……我睡不着的。”
“咳……”我别开头去,“其实旅馆的床不算太小……你还是和我一起睡卧室吧。”
这么做绝对并不是出于同情或者愧疚。在听了这样的故事后,如果继续一个人呆在卧室里,我只能辗转反侧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