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渡仙翁猛退一步,道:“通敌!他们通的是武林八大门派之何派?抑或是与九阳老匹夫互通声息?老夫不解!”
陆豪文脸色一沉,冷笑道:“他们既非通的武林八大门派,也非与武林无形殿主互通声息,他们通的是邪恶至极的紫殿冥宫,想来仙翁也有所闻吧!”
东渡仙翁道:“紫殿冥宫,老夫还未曾听过有此一派之人物!”
陆豪文双目盯住东渡仙翁,逼问一句道:“仙翁真的没有听过?紫衣蒙面人充塞江湖,到处造下杀劫,这等大事,仙翁虽是世外高人,也不会没有耳闻。”
东渡仙翁突然怒道:“老夫因何要说假话?”
陆豪文心里一决,暗道:“反正此人可疑,迟早总是要揭开他的真面目的。”
他这样一想,立时对袁清肃然,道:“袁老前辈准备应敌!”
袁清一怔,目光扫射四周,但四外却是静荡荡的哪里有半点敌踪!
陆豪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袁老前辈,敌人就在你的目前。”
袁清愕然望着陆豪文。
东渡仙翁立时脸色一沉,双目棱艺更盛的盯着陆豪文。
三人之间的空气凝窒,一种无形的紧张在三人之间弥布起来,但袁清是局外人,虽有所觉,但却不知其所以然。
他迷惑的望望陆豪文又望望东渡仙翁。
从两人的脸色,他发觉眨眼之间便有不寻常的变化产生。
陆豪文蓦地大声,喝道:“袁老前辈留神!”
袁清诧问道:“陆豪文,空山寂寥,哪里有丝毫的敌影,你疯了么?”
陆豪文哈哈狂笑,道:“袁老前辈,你被人利用却不自知,亦复可悲!”
袁清大怒道:“陆豪文,你凭什么说这句话?我被谁利用?”
陆豪文脚下一点,退了五尺,伸手一指东渡仙翁,道:“他,利用你的就是他。”
东渡仙翁冷哼一声,动也不动。
袁清却斥道:“陆豪文不可无礼!东渡仙翁系一代高人,岂容你如此对之猖狂?”
陆豪文更复狂笑,道:“前辈,他根本不是东渡仙翁。”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同时一震。
东波仙翁从喉间逼出一声怒啸,但啸声刚发,忽又收声敛容,一变而成呵呵的笑声,脸上荡开他那特有的笑容,任何人见了那笑容,也就会以为陆豪文说的话不足置信。
袁清抖然间勃然震怒,道:“陆豪文,我不许你这样侮辱仙翁!”
陆豪文厉声道:“前辈!你以为我是信回开河吗?这位仙翁不知与七杀魔君之约,但晚辈却亲听七杀魔君述说昔年之约,那么……”
陆豪文话未说完,袁清一声怒吼,道:“住嘴!陆豪文!老夫是听信于你还是听信仙翁?你不应说了,你走吧!”
陆豪文一看事态的发展,竟然不被人信任,一腔怒火,即时升起三千丈,一拂手,狂笑道:“袁老前辈!东渡仙翁标风亮德,岂会像这位一样劝人组帮,大肆寻仇,要武林八大门派以及主持武林正义之无形殿主为敌之理?更甚者竟荐了紫殿冥宫阴司八鹰为神刀圣宫护法,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就是恶魔化身,前辈若是不信晚辈之言,恐怕悔之晚矣!”
他话声一落,略一拱手,大声道:“晚辈告辞!”
袁清哼了一声:“不留!以后不要再来!”
陆豪文狂声道:“晚辈再来之时,神刀教恐已冰消瓦解矣!”
“陆豪文,你再放肆,老夫就废了你!”
“哈哈!在晚辈看来,前辈邙山之约恐也无法赴约矣!魔掌已伸向你神刀教,尚懵憧不知,天下最愚昧之人,莫过于前辈了!”
这几句话说得锵锵如铁石,句句有如千斤之重,击在袁清之心口,他须发戟张,狂暴的厉喝,道:“滚!你替我快滚!”
“留也留不住了!”
陆豪文身形划空而起,掠身而去!
但耳畔仍传来袁清愤怒之声,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不必放在心上。”
东渡仙翁哼了一声,道:“解了朱啸海他们的穴道禁制!老实说你听信人言,对老夫大过不敬,老夫已忍无可忍了!”
陆豪文本想就此离开,但一听那个假东渡仙翁的话,想起了袁清被围攻之事,不禁心里一凛,暗道:“紫衣蒙面人围攻袁清,就表示紫殿冥宫急欲除去神刀教,如果这个假东渡仙翁真是紫殿冥宫之人的话,他会不会就在袁清解了阴司八鹰的穴道之后,群起发难给袁清来个措手不及?要是这样,岂不要糟?”
他正想着,忽又听东渡仙翁道:“刚才那小子,你可知道他身藏武林两样至宝,怎能轻易这么放他走了?”
“啊,他身怀何宝?”
“‘绝阴宝书’和‘机非图’。”
陆豪文一听此言,更加断定这个假东渡仙翁是紫殿冥宫之人,因为知道他身怀‘机非图’之人,除七杀魔君之外,就只有紫殿冥宫之人了!
陆豪文顿时间,不但将离开的念头打消,反向后回身而行,但他方自行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一团黑影蹲在地上。
陆豪文沉声喝问道:“什么人在此?”
一个沙哑之声,嗯!嗯!了半晌,道:“出恭真是件痛苦的事。”
陆豪文一听便知是谁,不禁有气的道:“又遇着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胡老儿!”
“嗯!嗯!……啊!啊!那便头就要出来了,你……你别打断了我……”
正在此刻,哗啦一声!接着连珠响屁不绝于耳,一股闻之作呕的臭气随风送人陆豪文的鼻中。
胡诌老儿立时吁了口大气,道:“终于出来了,那个臭东西要再顽强片刻,我可要活活蹩死了!”
突然,陆豪文心念一转,暗道:“真是奇怪,胡诌老儿怎会到了这里?他分明是不谙武功之人,但是上次却能在不知不觉间盗去“绝阴宝书”岂非不可思议之事?”
他这样一想,顿时一个欺身到了胡诌老儿身旁,伸手一把已将他提了起来,沉声喝道:“胡诌老儿,胡老儿,今日看你再往哪里逃!”
胡诌老儿单手提着裤子,一手挥舞叫道:“乖乖!乖乖!又遇见了你,怎么我走到哪里都会遇着你?莫非你跟在我老儿的背后么?放手,我老儿的裤子还未穿好啊!”
陆豪文哼的一声,将他放在地上,转念间,伸指便点。
陆豪文出手如电,但胡诌老儿忽然惊叫一声:“我老人家这大把年纪,你不能打我啊!”
他未等陆豪文指风及体,已一个驴滚,闪了开去。
两人这么一闹,早已惊动了东渡仙翁和袁清。
袁清沉喝道:“那面是何人,居然敢以在此大吼小叫的。”
胡诌老儿急忙连滚带闪,滚进了草丛之中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陆豪文也一掠身,隐在一株巨树之后。
袁清似一道清烟般掠至,一双奕奕的眼神,不住的扫视。
正在此刻,陆豪文的耳中忽然传来一个蚊纳般的声音,道:“你还不将他引来,难道要等那恶魔害死他么?”
语声虽小,但听来十分的耳熟。
陆豪文一想,立时辨出是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的口音,随即加以讷讷,暗道:“我每次遇到胡诌老儿,都有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在场,这真一个奇怪的巧遇,不久前殿主与紫殿冥宫周总管一场惨烈的搏斗,几乎两败俱亡,但是却未正面见到殿主的真正面目,莫非胡诌老儿就是殿主的化身,那真是不可思议了!”
他怔神之间,耳中再传武林无形殿主的话:“小子,你还不快将袁清那老奴才引来,还等什么?”
这时早听东渡仙翁的话,道:“袁老儿,算了吧!”
随即听到沙沙的脚步之声,朝这边走来。
陆豪文知道假东渡仙翁也正在走了过来,顿时他发出一声冷笑,一长身,扑上树顶,略一点树枝,已飘出了十几丈外。
袁清沉喝道:“小贼,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黑影一晃,扑向了陆豪文停身之处。
陆豪文哪里还敢停留半刻,发脚狂奔了起来。
袁清目光何等锐利,早已看清是陆豪文,他暴喝一声,道:“小子,你还没有走!分明你是在捣鬼,此刻你要走恐怕也走月兑不了!”
假东渡仙翁也在背后喝道:“袁老儿,不可再放走那小子!”
蓦地嘬口一声清啸,眨眼间,一只硕大无伦的灰鹤在空中哇的一声长鸣,掠羽飞冲而下,落向假东渡仙翁身边。
可是怪事发生了,灰鹤方自落地,猛然一声,厉喝双翅一阵颠扑,两脚一伸,便自倒毙。
假东渡仙翁神情一惊,随即勃然暴怒:“谁大胆!暗中偷袭老夫座下神禽?”
但四外寂然,哪里有丝毫的动静。
假东渡仙翁一声狂暴的怒吼,道:“罢了!罢了!”
身形忽旋,以快速得无以伦比的身法,刹那间飞旋了十丈方圆,一双棱芒四射的目光,对十丈内一草一木也未曾放过。
但就在他寻找敌踪之际——
蓬!蓬!蓬!一连几声掌劈的响声过处,加一个凄厉的惨叫之声,倏告划破夜空。
假东渡仙翁一声狂吼,转身扑回原地,只见紫殿冥宫的阴司八鹰中的六鹰,一个个口冒鲜血,倒毙于地!
那发出惨叫之声的是唯一能够开口的朱啸海。
假东渡仙翁双目圆睁,全身也微微颤抖。
可是他反而站着动也不动了,似乎被这突发事件惊怔住了,不知所措,陡然间,他一惊而醒,跺脚狂叫,道:“谁个大胆的狂徒,快与老夫现身出来!”
二十丈外一个苍沉的口音道:“你有多大的年纪,敢自称老夫!
“老夫东渡之时已年逾古稀,你,你是谁?”
“咄!好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敢冒称东渡仙翁,你还是报名吧!骗得过袁清那蠢材,却难以骗过老夫!”
“你也自称老夫!”
“哼,你到底是谁?”
“以后你自会知道!”
假东渡仙翁即欺上两步,就一个阴司八鹰的尸体,翻了翻,墓地长身而起,大喝道:“可是九阳老匹夫!”
“你既然知道,又能认出老夫的九阳掌,总算你见识不浅!”
假东渡仙翁怒吼道:“匹夫!你可敢接老夫一掌!”
“报名!”
“没有这个必要!”
“老夫不杀无名之辈!”
“老夫之名你还不配知道!”
“像你这种蛇鬼之徒,道出来恐怕也会污了本殿主的耳朵,我问你,你可是紫殿冥宫中之人?”
“老夫是东渡仙翁!”
“放你的狗臭屁!老夫亲自见过之人,岂会变了模样!”
“啊……”
假东渡仙翁一声啊!拖得长长的,余音未绝,蓦地一声不响划身而起,朝武林无形殿主发声之处狂扑过去!
人未至,掌先发,一股阴冷至绝的掌风,广罩三丈,盖了下去!
蓬!一声狂掌,草木飞散,尘土四扬。
但不见人影,九阳神君不知何时已离开原地。
侧边冷冷道:“又是天门九阴之学——阴煞追魂掌。”
正在此刻,神刀圣宫一条黑影射来,其疾似箭,九阳神君沉喝道:“恶贼!老夫当神刀教之面揭穿你的面目,哼!”
假东渡仙翁冷哼一声,突然间飘身而起,快得无以复加,身影问了几闪,已经不见!
九阳神君顿时暴出一阵震人心弦的狂笑,声震四野,十里可闻,然后一字一字的说出一句来。
九阳神君狂笑过后,道:“只有袁清那个昏了头的老奴才和那个不成器的女娃儿,会受了你们这些恶魔的骗,可笑袁清还将你奉为神明,真有如神仙嫡降,白巩泉下有知,也会引为奇耻大辱!”
这几句话说得锵锵如金石共鸣,震人心弦。
那条从神刀圣宫射来之人影,倏地戛然止步,站着动也不动。
九阳神君话声一落,便听她冷冷道:“发话者是何方高人?”
来人正是神刀圣姑白英。
九阳神君沉哼一声,道:“女娃儿,你不必问是谁?刚才老夫的话你听到没有呢?”
“听到了怎样?没有听到又怎样?”
九阳神君严峻的口吻,道:“听到了很好,望你和袁清今后行事,顾到大局,不为匪类所利用,当今武林,野心贼子太多,一不谨慎,便落其陷中,没有听到可要老夫再说一遍?”
神刀圣姑白英冷冷道:“不必,我想要知道的就是你到底是何人?”
“此刻你不必知道,但总有一日你会知道,老夫乃是一番好意!”
“哼,刚才你的话何所指?”
“指的是那个假东渡仙翁。”
“东渡仙翁来了吗?”
神刀圣姑目光一掠,忽见那头倒毙在地的灰鹤,冷厉的叱道:“你杀了仙翁座下的仙禽!”
九阳神君峻声说道:“不错,但东渡仙翁的坐骑乃是白鹤,而非灰鹤。”
“你怎么知道?”
“仙翁与老夫曾有数面之缘。”
“啊!你到底是谁?”
“不必问我,以后你自会知道。”
说罢,寂然,凭神刀圣姑白英的功力竟无法知道他是以何种身法悄然而去!她微一怔神之间,风声疯然而至。
神刀圣姑月兑口道:“是袁叔叔么?”
来人正是袁清,他含怒的道:“英儿,你几时到的,可曾见到仙翁?”
猛然间六具倒毙的尸体及灰鹤将他惊愕住了!
神刀圣姑白英威声道:“袁叔叔,你别激动,现在且把那些尸体埋了,我们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亦许我们真是错了!”
袁清惊讶十分的道:“英儿,你……”
白英轻叹一声,冷声不耐的道:“陆豪文亦许是对的,我们先信信他,看看事态有甚变化,袁叔叔,回去吧!圣宫之内尚有不少的奸人呢?”
袁清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全身一凛,暴声道:“英儿,你几时变了态度?”
“我没有变!”
“那么你凭什么信他小子!哼!那小于刁钻无比,下次碰在老夫手里,我们用他祭刀!”
白英的脸上遮着一层薄纱,她不动声色的平静的问道:“袁叔叔!仙翁来过么?”
“哼,那小子竟当面说他是假的,那如何假得了?”
“嗯,亦许真是假的,真的东渡仙翁骑的是白鹤,不是灰鹤。”
袁清猛退一步,大声惊道:“英儿,这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不知名的前辈!”
“你能信得过他么?”
“我们不一定要信他,但我们应实事求是,我静静的想过,先有冷总管,后有本宫护法均不忠于本教,东渡仙翁一代高人,按照情理他应以武林靖平为念,但他却怂恿本教,寻仇报复,洛神楼下取四十九人头,造成武林大劫,英儿总觉得不对!”
袁清猛然怒道:“英儿,有什么不对?那些都是你的血海仇人,死有应得。”
白英平静地道:“对,袁叔叔说得不错,此仇英儿非报不可,邙山之约也非赴不可,但以东渡仙翁之身份,怂恿其事,却有失他的身份,袁叔叔觉得此话对么?”
袁清顿时哑口无言。
神刀圣姑继道:“袁叔叔!本教内部有清理的必要,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如此一来,本教之内除你我之外,再也无可信之人,这事十分的棘手。”
袁清沉吟片刻,道:“走,还是回去再说,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两人匆匆埋了阴司六鹰及灰鹤的尸体后,回宫不提。
且说陆豪文引走袁清之后,他以轻灵刁钻的身法,使袁清怒不可遏,欲罢手既有损颜面,追击又追他不到,气得他不住跺脚不已!空自怒吼连连,愤慨填胸。
不久,陆豪文又得九阳神君的传语,道:“好了,甩月兑他吧,事情已过去了!”
陆豪文几个闪身纵掠,隐于丛树之间不再出声,袁清寻找了一阵,不见他的踪影,也就算了,折回圣宫而去!
陆豪文待他去后,想起胡诌老儿与武林无形殿主之巧合,他不假思索,劈口喝道:“神君,你这个老不死的胡诌老儿!”
谁知他这一喝,得到的答复却是一种严厉的口吻斥道:“陆小子!你说什么?”
陆豪文仍不死心,笑骂道:“你这个臭老儿,别再装佯了,所谓真人不露面,但你这个臭老儿却接二连三愚弄人,你以为我陆豪文是傻瓜么?”
“住嘴!小子!谁是臭老儿?你敢以此侮辱老夫?”
陆豪文心中一凛,想道:“难道是我自作聪明?胡诌老儿不是九阳神君,但也太巧合了!”
他想着不禁失笑,道:“前辈!不是晚辈故意侮辱神君,但有一事却太巧合了!关洛凭一张烂嘴走江湖的胡诌老儿,神君可识得么?”
九阳神君冷笑一声,道:“老夫怎会不识此人?刚才老夫还见他藏于草丛之中,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
“啊,那么前辈不是胡诌老儿的化身了!”
“废话!”
语气复冷厉严峻。
陆豪文只得打消此念问道:“前辈的伤怎样了呢!”
“还好,陆豪文你何时赴天门一行?此事刻不容缓!”
“晚辈迳自赴川,前辈有何交待?”
“好,老夫此处有一‘紫环’乃本门之信物,见了本门之人,只需亮出此环,当视如本门之人,你去吧!老夫等候你回来!”
“是!早则二旬,迟则一月,晚辈如安然无恙,必回此处,否则晚辈恐已葬身他乡了!”
“哼!年轻人不可丧志!”
“那么晚辈告辞了!”
“去吧!天门阴阳宫在川北剑门山。”
“晚辈理得。”
脚下一点,他已飘然而起,疾奔出山,不久离开山区,奔上大道,晓行夜宿,第五日,陆豪文已越陕人川,到了离剑门山仅数十里的昭化。
陆豪文仆仆风尘,到了昭化,已近黄昏,早已无心游玩,立即人店就宿,准备次日整装逞上剑门山,以礼求见天门阴阳宫主天门羽士。
三更之际,陆豪文在睡梦之中,忽听到客店屋面之上,有轻微的脚步之声,他翻身而起,怀着象牙剑,登窗穿出。
陆豪文微感讶异?蓝衫一展,也快得像只蝙蝠般,随后跟去!
前后四条人影,疾若流星,片刻间已出了昭化城,奔上了崎岖的山路,就在此刻,被追踪之人,猛刹身形,立于一片山林之前。
陆豪文不假思索,一闪身隐于一侧!
两个白衣人两个疾纵已停身被追踪者之前。
陆豪文连忙悄没声息的掩了过去,停在距他们十丈之外的隐蔽之处,这时,他才看清被追踪之人乃是一个穿着古铜色长衫的中年人,他那古铜长衫在夜色下看去,隐隐闪着金光。
在淡淡夜色之下,此人脸上显出一种特有的残忍之表情,似笑非笑的嘿嘿两声,随即狞声道:“青城二老,大名鼎鼎,为何尽自追踪在下!”
陆豪文听了心中一震,暗道:“原来白衣者竞是青城二老,这真是未曾料到!”
陆豪文精神一震,更加摒息而听。
青城二老之一,沉声发话:“阁下何名何姓,身属何帮?”
古铜长衫客轻笑一声,道:“在下无名无姓,更无帮派!”
青城二老同时发出一声轻哼,道:“在近来川、滇、鄂。湘数省,像你这种古铜装束之人,到处造下血腥祸害,若非有何组织,处心积虑为害武林,使人难信。”
古铜长衫客蓦地长笑,道:“亏你青城二老,名震寰宇,好像是在下看错了!啐!二老愧当其名。”
青城二老大怒道:“恶贼狡辩今夜你若道不出原委,谅你也逃不出老夫的掌下。”
古铜长衫客哈哈厉声狂笑,道:“你两个老把戏,还没有放在在下的眼里!”
青城二老忍无可忍一声暴喝,白影一晃,已双双抢扑过去。
古铜长衫冷哼一声,脸上忽涌杀机,道:“老把戏!你两人是齐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古铜长衫客说着,身子却钉立在地上,动也没动。
青城二老沉哼一声,身形一分,一老道:“老大,让我先斗斗他,铜色魁影所到之处,几不留活口,今夜倒要见识一下他们到底以何为恃!”
青城老二中的一个欺身已立在古铜长衫客对面一丈之内。
古铜长衫客冷冷道:“你接得一招,我甩手就走!”
青城老二一沉身,双掌缓缓的劈出。
古铜长衫仍傲立如故,眼看青城老二的掌力已达他胸前,由一股柔和的潜劲转为强烈无比的罡风时。
古铜长衫客方始抬臂一圈,另一掌猛然穿出。冬
蓬!一声大震,青城老二哇地一声惨叫,鲜血狂喷,一连挫退了八大步,终于跌坐在地,凄声叫道:“老大!走,他所施的是从未见过的阴掌!”
他叫声方落,身子连连的颤抖了一阵,又喷出一口鲜血,晕倒了下去!
青城老大一声惨叫,扑了过去。
古铜长衫客冷冷一笑,道:“青城二老也不过如此而已!你还要再比划一下?”
接着又冷冷一哼,转身理也不理的缓缓而行。
这一暮看在陆豪文的眼里,真是心中不寒而栗,凭青城二老的名头和功力竟不能在人家的掌下走出一招,此人的功力就不可思议了!
同时从青城二老口中所言,似乎像今夜这个古铜长衫客的人物,竟充塞于川滇鄂湘数省,那更是令人咋舌之事了。
青城老大蓦地大喝一声道:“有种你就报名!”
古铜长衫客头也不回,冷冷道:“告诉过你,我无名。”
青城老大抱起了老二受伤之体,惨厉的道:“好,老夫记着你了!”
“哼,最好你还是忘记我!”
青城老大脚下一点,带着受挫的惨痛走了!
他这里一走,古铜长衫客墓地哈哈狂笑起来,道:“老不死的,简直自不量力!”
谁知他方自得意的狂笑声未落,突地脸色一变,笑声也突止,喝问道:“是谁?”
两声夺夺声后,山林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妇人之声,道:“是我,一个半瞎的老婆子!”
由山林中果然走出一个手持巨拐的独目白发老婆子,她那仅有的一只独目,也黯然无光,似乎也要瞎了。
古铜长衫客退了一步,道:“你这个瞎婆子,为何深夜来此?”
“啊!那是我主人交待的,要老奴每夜交子时到这里走一趟。”
古铜长衫客不禁十分好奇的问道:“那你主人是谁!”
“他恐怕已经死了!”
独目老婆子并未说出她主人是谁。
陆豪文远远听了也十分的诧异?不禁对那片山林多看了几眼,但他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心想:“每夜交‘子’时到这里来,到这里来做什么?”
实际上古铜长衫客也是同样的心思,任何人也会引起好奇之心。
古铜长衫客转头搜视着林内。
突然,他奇声道:“怎么我嗅到一股血腥之气?”
独目老婆子也回头仰脸而嗅,道:“没有啊!我老婆子怎会嗅不着?我从来也未嗅着血腥之气啊!”
古铜长衫客又喃喃道:“当真,是有!”
谁知就在此刻,独目老婆子以一种奇诡绝伦的手法,巨拐一晃,猛然一声厉叱道:“着!”
一声问哼过处,古铜长衫客突被独目老婆子点倒地上。
她那只独目之中也陡得射出骇人的凶光,杰杰厉笑道:“又是一个,老娘好久未曾开心了!”
陆豪文见那独目老婆子的举动,真是惊得目瞪口呆,听了她的那句话又几作呕!暗想:“天下之人真是丑不堪言。”
独目老婆子身手敏捷的一手提着巨拐,一手同提小鸡一般挟起了古铜长衫客,身形微闪之间便掠人了那山林之中!
陆豪文明知危险,但也不顾一切纵飘人林。
这片山林也着实茂密绵长,走进林中,黯黑无比,半晌方后,陆豪文始才隐隐能够辨物。
陆豪文尽量不发出丝毫的声息,模索人林,约莫走了半盏热茶光景,隐隐传来一个妇人哀痛欲绝的哭泣声!
陆豪文被那哭声引得无比的烦噪,举目向前望去,只见在林木参差之中,淡淡透出一丝灯光。
陆豪文脚下一紧,立如一溜青烟般飘去!
但他快要接近那灯光之际,蓦地发现目前的树身之上,一株株被刮去了一块皮。
一眼望去,前面所有的树皮无一株例外,被剥皮的树于上又被火灼过,陆豪文仔细一看,那被火灼焦之处隐然是个“恨!”字。
恨!恨!恨!
每一株巨树之上都有一个恨字。
同时灯光之处也越来越近。
陆豪文终于看清了灯光发自一座木楼。
木楼之前有两根巨柱,更有灼着两个巨大的“恨”字。
陆豪文心中一惊,暗道:“恨楼!恨楼!顾名思义想必是处凶险之地!”
不禁惴惴于怀,立于一株巨树之后,踌躇揣模四外的景物。
当他的目光移至恨楼右侧五十丈之处时,由恨楼上微光的照射下,陡地看到一付骇人的景象,不禁毛发悚然;
原来那里俨然是一座木亭,但亭子无门无户,里里外外鲜血淋漓,一具具死尸东倒西歪的挂在木亭之上,骇怖至极,惨不忍睹。
陆豪文垂头问了闭眼,喃喃道:“血亭!血亭!”
突然间,他愤然的抬头盯着恨楼,一扇半开的木窗,一股侠义之气油然而生,毅然暗道:“血亭!恨楼!纵然刀山剑林,我也要闯他一闯!生为武林人,岂容得这种残忍之事存在?”
他心中一快,立时脚下一点,一鹤冲空,纵上一株树梢,由树梢望去刚好可从半开木窗望人“恨楼”之内。
他这一看不禁大诧,只见恨楼之上空荡荡的,那独国老婆子双膝跪在一张羽扇素衣的中年秀士画像之前,哀哀恸哭!
那古铜长衫客便直挺挺的躺在一旁,不能动弹!
只听独目老婆于哭诉道:“主人!我雷娘常怀你的思义,自主母去世之后,你待雷娘之德,雷娘无时或忘!现在你身死不明,雷娘只当你死了,我要为你报仇,那些钢衫客,我恨之欲绝,愿主人在天之灵有知,估我雷娘如愿以偿!”
接着她站了起来,收起画像。
蓦地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啸之声。
人影一晃,恨楼之中忽失独目老婆子雷娘的影踪!
陆豪文以为是自己的眼花,擦擦眼再看仍不见雷娘,心中着实着急,心想:“这雷娘的身法也太过惊人了!”
就在此刻猛然一声狂笑划破林空,林中的树叶也为之作响,陆豪文一转头,便见血亭之中独目老婆子已将古铜长衫客挂了起来,那根巨拐疾如风雨的击在古铜长衫客的身上,在血肉横飞之中,独目老婆子却哈哈狂笑,状至疯狂的快意!
陆豪文这才知道独目老婆于所谓:“好久未曾开心了!”
原来是这回事。
这雷娘为了仇恨,报复的残忍使人触目心惊!
古铜长衫客已经血肉模糊,不**形,但雷娘仍无意停手!
陆豪文侠义之心油然而生,一声轻喝道:“你也太过份了!”
雷娘猛地停手,一只独目精光炯炯的盯着陆豪文停身之处,喝问道:“谁人大胆,快与我现身出来!”
陆豪文心中一决,飘然下树,立于一株巨树之前,朗声道:“在下洛阳陆豪文!”
独目雷娘冷叱一声,身随拐起,只一晃之间已站在陆豪文的面前,厉声道:“原来是个胎毛未于的小子,你私人恨林,偷窥恨楼该当何罪?”
陆豪文毅然不惧的道:“在下乃偶然至此,并非有心而来!”
“老娘也知你是无意而来,若是有意,老娘早将你这小子打成了肉泥!滚!”
陆豪文气结道:“你凭什么叫在下滚?”
“滚就得滚!”
独目雷娘凶如夜叉,蛮横至极。
“要是我不呢?”
独目雷娘摹一举巨拐,便要当头劈下。
陆豪文猛然摇手,道:“慢来,你总得讲理!”
“有何理可讲?”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在下并未干涉你为主报仇!在下也更非是你之仇人,为何你举拐便击?那于理不通,不通!不通之至!”
陆豪文故意摆出一付酸腐的模样,连说几个不通。
一时竟将独目雷娘弄糊涂了,讷讷不知所答。
陆豪文何等聪明,立时知道这雷娘只是一个莽妇,心智粗拙。
顿时提高嗓门,继道:“在下路过此地,在下也非穿铜衣,在下更不识你主人,与你主人无仇,无恨,你我更是素昧平生,你要举拐便打,简直是不通!不通,不通之至也!”
独目雷娘不禁呆立当地。
半晌,她猛地一声大吼,道:“管他通不通,你偷人恨林,老娘先宰了你在说!”
呼!的一声,搂头盖顶的已经一拐击到!
陆豪文心里一寒,连念头也未转过,连忙横里一掠身,避过一招,巨拐堪堪擦身而过,他从心底透着一丝寒意!心想:“完了!完了!”
雷娘一只独目更射出慑人的精光,厉叫一声:“小子,凡人我恨林之人,就休想再活了!”
她身法奇诡地一旋,运拐如风,第二拐又已劈至。
陆豪文再次闪避,又躲过一招。
雷娘似乎已动了真怒,狂叫一声,道:“好小子,再躲过老娘一拐,老娘便放你一条生路!”
一科手,顿时间拐影如山,重重叠叠从四方八面击到,拐风带着一股灼势的劲风逼至。
陆豪文万念俱灰,自知再无能接下这一拐,闪避也没有丝毫可能。
但他却不愿束手就毙,急切问,运起一口真气,漫无目标的双掌齐挥,同时一声悲喝道:“我陆豪文死不瞑目!”
谁知忽地如山拐影猛地消失,独目雷娘就站在他前面三尺不到之处,一只精光闪闪的独眼盯住他,半晌不着声。
陆豪文早已面成土色,也莫知所以然。
独目雷娘久久才厉喝道:“伸出你那只左手来老娘看看。”
陆豪文死里逃生,一股强做之气早失,竟身不由己的伸出了手。
雷娘忽然如获至宝般捧着他的左手看了又看,又用手去模了又模,陆豪文既惊且怒,同时又啼笑皆非。
不料更奇怪的那雷娘那只独目之中,忽然滚滚泪下,渐渐变成呜咽悲哭!
陆豪文不禁愣了!
他精神一震,问道:“你哭个什么劲?”
猛地他想起雷娘在恨楼上对着她主人画像哀哭之时,不期然又打了一个寒噤!
雷娘终于放了他的左手,道:“你,啊!原来我们是自己人!”
陆豪文更加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了,讷讷反问道:“我们是自己人?我并不认识你呀!”
“你是天门之徒!”
“不,我不是天门之徒!”
雷娘忽地又凶光激射,厉叫道:“你不是天门之徒,那你那只紫环哪里来的?”
陆豪文这才恍然大悟,道:“啊,原来如此!那你必是天门阴阳宫中之人了,在下受人之托,正要到剑门山天门阴阳宫去谒天门羽土。”
独目雷娘猛地连退几步,无比激动的道:“你,你是受谁人之托!”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
独目雷娘更加激动了,大声道:“他还不知道本宫发生了变故?我,我找了他三年,啊!他在哪里?”
陆豪文全身一震,立感不祥,问道:“天门阴阳宫有了变故,是什么变故?”
雷娘立像受了严重的打击一样,神情惨变。
陆豪文察言观色,已知天门阴阳宫三年前的变故,必定相当的严重,甚至天门阴阳宫已毁于一旦,也有可能。
雷娘定了定神,方始惨然,道:“本宫完了,全宫二百余人尽皆被杀,宫主受伤,生死不明,看来活着的希望太过渺茫。”
陆豪文黯然,道:“何人有这样大的本领?”
“一些穿古铜长衫的不速之客。”
“未何江湖未有丝毫风声?”
“铜衫客挑了本宫之后,便借本宫之名活跃江湖,掩过江湖人之耳目,是故外间没有一点风声。
“啊!阴毒之极!”
陆豪文突然想起大漠阴宫宫主离娘,承天羽士九阴之学,她乃是天门羽士之女,雷娘为何不去找她?
他提出后,雷娘却激动得全身颤抖,道:“那个不孝的禽兽,不要提她!”
陆豪文黯然盯着雷娘。
半晌,雷娘才叹口气,神情十分萎靡的道:“我去找过她,开始她不相信,她说她的爹爹有学究天人,胸罗万机,谁有如此能耐?她的话并不错,可是她不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我在阴宫一连住了三天,以后她便避不见一面,宫人只告诉我她离宫而去,却不告诉我去了哪里?我一气之下,离开阴宫,便回到此处筑恨楼血亭,我要报复,铜衫客只要碰着我雷娘,决无全尸!”
说到此处,雷娘再度目**光,十分的可怖!
陆豪文黯然片刻,道:“雷娘前辈,一片赤心,十分的可佩!”
雷娘听陆豪文一赞,独目放射出异样的光彩。
陆豪文接着继道:“但是那些钢衫客到底是何来路?”
“不知道,他们不肯吐露半点。”
“主其事之人是谁?”
“不知道。”
“照这样说来,他们根据之地仍在天门阴阳宫之内。”
“不错。”
“三年来,前辈可曾再去过?”
雷娘得意地厉笑,道:“常去!捉那些恶贼来此受刑。”
“啊!他们难道不知此处么?”
“被他们知道早已率众而来了,但我雷娘巴不得有这一天,杀他个落花流水!”
墓地,一声冷笑倏告传来,道:“嘿嘿!你所等的这天来了。”
雷娘一听,脸色惨变,拿起巨拐,大声道:“陆豪女!准备应战!”
恨林之中一阵金光连闪,如天神下降般,四个身穿金袍之高大老人飘然落地,威风凛凛的一排而立。
雷娘独目寒芒大盛,厉叱道:“就只你们四人么?”
“已够打发你了。”
“为什么不多来几个?”
“嘿嘿!原来你这个阴老婆子是躲在这里专事杀戮本门之人,你跟本巡回宫吧,否则将你挫骨扬灰!”
四个高大金衣人,立在当前,从神态上看必是相当凛厉威猛的人物。
陆豪文暗暗运起全身的功力,阴魄玄功已贯双掌。
金衣人其中之一忽然冷冷的一瞥陆豪文,道:“嘿!小子!‘绝阴宝书’‘机非图’你也准备交出来吧!‘北坛’既然无能截获你,到了‘南坛’地面,你就别妄想能活着了!”
陆豪文一听,全身一震,暗道:“他们又是为我而来的!他们居然也知道‘绝阴宝书’‘机非图’,所谓‘北坛’‘南坛’那是什么意思?”
陆豪文尚未答话,独目雷娘猛然间巨拐一顿,大喝道:“老娘不耐烦口舌之争了,接招!”
巨拐一抡,诡异绝伦的幻起了重重拐影,呼地罩向四个金衣人立身之处。
四个金衣人同时一声怪啸,眼前金光一晃,倏失金衣之人所在。
雷娘一拐击空,人喝道:“陆豪文留神!”
嘿嘿之声,分成四面传来。
陆豪文转头间,只见金衣人已各占一角,目光炯炯的眸视着雷娘与自己,陆豪文暗暗惊心了,四个金衣人的身法其快,陆豪文竟未看清他们是如何移动的,其功力可想而知。
独目雷娘却不顾一切,又是一声大叫道:“纳命来!”
那个金衣人暴喝一声,道:“回去!”
单掌立胸朝前一送,一股阴风封向了雷娘。
掌风未至,阴冷之气已刺心蚀骨,雷娘似知厉害,狂叫道:“毒煞阴掌!”
巨拐狂舞,风雨不透,将陆豪文的身形也护住。
北面金衣人嘿声,道:“瞎婆子,倒是识货!”
一挥掌也打出了阴寒的掌风。
顿时间,四个金衣人同时发掌,结成了一道巨大骇人的旋风,卷向雷娘与陆豪文,两人被那股旋风逼得团团转。
但是独目雷娘的一根巨拐越舞越急,金衣人的毒煞阴掌虽毒,掌力虽狠,一时间却也伤不了两人。
四个金衣人却并不心急,一掌一掌的轮流而发,只要雷娘不停手,累也会把她累倒!
雷娘被激得疯狂的暴怒,却又不能停手!
陆豪文暗暗心焦如焚,心想:“这样下去,总会染上了他们的毒煞。”
他心中一决,猛然这起十成阴魄玄功,大声道:“雷娘前辈,我要出手了!”
雷娘厉叱道:“不可,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管了,我总不能束手待毙!”
抖然间,他一声狂喝,奋起双掌,狂扑东边站定的金衣人,阴魄玄功一掌罩去!
东边金衣人沉喝一声,道:“小子,你找死!”
毒煞阴掌一封,蓬!双掌一接,阴风四射。
陆豪文但感全身一震,一声闷哼,连退三步!
但金衣人却蓦地大叫一声,一个跄踉猛退,同时历吼,道:“小子练有阴魄玄功!”
阴魄玄功出自绝阴宝书,为一切阴功之最,只是陆豪文练功时短,功力不足,但这样陆豪文居然化解了金衣人的毒煞,未曾中毒,将金衣人震得跄踉而退!
雷娘蓦地巨拐一举,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了那连连后退的金衣人,其余的三个金衣人一声厉喝,裹袭而上。
陆豪文再次发掌,封住了西边金衣人。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倏告划起,血光暴现,蓬!东边金衣人已被雷娘一拐击得脑裂头破,倒毙在地!
“哈!哈!哈!痛快!”
雷娘暴出一阵刺耳的狂笑!
“瞎婆子,你死无葬身之地!”
两个金衣人直逼向了雷娘。
毒煞阴掌排山击到!
“哈!哈!哈!主人泉下有知,决不让你们这些魔煞逞凶!”
她运拐如风,与两个金衣人缠斗在一起,顿时间,拐风掌风呼呼,五丈之内,寒气大作。
陆豪文更与一个金衣人苦斗。
谁知正在此刻,恨林的树梢上,陡地一声厉啸,一条疾如惊电的人影狂扑而下,罩向雷娘!
嘭!
哇!
雷娘张口血箭狂射,身形摇摇欲倒!
陆豪文大惊失色,大声道:“雷娘前辈!你还能吗?”
嘭!人影一晃,又一掌击在雷娘身上。
雷娘一声沉闷的惨呼,巨拐月兑手,身子如断线风筝,飞人了恨林之中,哗啦几声,断枝折叶。
但是未听到雷娘落地之声。
陆豪文惨吼,道:“你们杀了她,我与你们拼!”
举掌狂挥,三个金衣人立时身形一合,同时向陆豪文挥出一掌。
三人的掌汇为一股撼山栗狱的狂涛,罩向陆豪文。
“住手!”
一声锐厉的喝声,场中多了一个金光灿烂的金袍人。
三个金衣人急忙撤掌,陆豪文始在黄泉路上捡回一条生命,脚下一点,退了三丈。
三个金衣人余怒未消的道:“总巡,那老婆子毙了范巡使!”
金袍人冷冷道:“我知道!”
转头对陆豪文阴阴的道:“小子,你要想逃,即无死所!”
陆豪文狂声道:“你们是些什么人?”
“你无须知道的必要,陆豪文,快将‘绝阴宝书’‘机非图’交出来吧,亦许你可以留下一条性命!”
陆豪文冷哼一声,举步走向恨林:“小子,你想走么?”
陆豪文一心记挂雷娘的生死,对金袍人理也不理。
金袍人一挥手,三个金衣人一晃身挡在他的面前。
陆豪文厉喝道:“让开!”
“你要哪里去!”
“你们管不着。”
“小子,你的生死已掌握在本巡的手里,还由得你么?”
陆豪文蓦然一声朗啸,”道:“你们要怎样尽管出手,陆豪文岂是畏死之人?”
金袍人嘿嘿阴冷的一笑,道:“小子,在本总巡之下,谅你也走不了,让他过去!”
金袍人说的是事实,凭陆豪文此时的功力,要想月兑身,那真比登天还难,三个金衣人一闪身,退过一旁。
陆豪文即走入恨林,举目望去,心中一凛!
只见独目雷娘挂在一个树芽之上,技发突目,嘴上鲜血尚向下滴流,那情景使人看了怵目惊心。
陆豪文猛然一个飞身跃了起来,一旁的金衣人冷喝一声,一掌劈出,冷寒的掌风硬将他逼下,阴**:“小子,你想藉机遁走么?”
陆豪文厉喝道:“恶贼,我给你们拼了!”
双掌全力狂挥,阴魄玄功逼得三金衣人连连后退,惊道:“这是阴魄玄功!”
金池人答道:“一点也不错,可惜他火候尚浅,否则非但你们,本总巡恐也非其敌手!”
金袍人单掌一拂,阴劲狂涌。
陆豪文一个跄踉,双目喷火。
金袍人冷冷笑道:“姓陆的,你是要将那恶婆子的尸体搬下?那不劳费神、”
他一摆手,但见一个金衣人掠上树芽托着雷娘身子飞下,向陆豪文一抛一送,道:“接住!”
陆豪文双掌接住了雷娘的身子,赶紧放在地上,一接她的心口,犹有余温一息尚存。
金袍人冷冷道:“她还没死么?”
陆豪文怒视了金袍人一眼,正待发作,但他转念一想,立时一掌抵住雷娘的命门穴,强忍激动,道:“雷娘前辈,你还能么?”
雷娘身子震了震,道:“你,你是谁?”
“陆豪文!”
“我……不成了,但我死不瞑目,我对不住主人!”
陆豪文道:“不,你已尽了全力!”
雷娘口中鲜血尚在外溢,但独目忽然一亮,道:“陆豪文,你替我办件事!”
“前辈有话尽管说!”
“我对不起主人,我没有尽到女乃娘之责,十六年前我将主人的小女儿丢了,主人竟未加深责,我雷娘未曾将主人的小女儿找回来,虽死不甘心!”
金袍人在一旁冷冷道:“你没有机会!”
“住嘴!”
陆豪文一声暴喝,长身而起,但雷娘忽在这时也大声道:“陆豪文,别走开!”
陆豪文心中一震,暗道:“我怎会这样的糊涂?”
又落在原地俯去,道:“雷娘前辈,我在这里!”
雷娘已经到油干灯灭的弥留前一刻,她全身一阵抽搐断断续续的道:“主人姓萧,他……他的……女儿……叫……萧玉……”
底下的话已经听不清。
陆豪文猛地一震,大声道:“萧玉珊是不是?”
但雷娘口中大量吐出一口鲜血,抖然一声厉吼:“找
找什么她终于未曾说出口,便告断气了!
陆豪文立了起来,喃喃道:“萧玉珊!萧玉珊!是萧玉珊吗?那么南宫玉珊必是她了!”
他不禁心中砰砰而跳,一时间竟忘身之所在!
正在此刻,猛然间,一缕指风急袭而至!
陆豪文一惊,侧跨一趟,避过了那缕指风,怒吼,道:“卑鄙小人!”陆豪文尚欲续斥来人,谁知那人却问道:“年轻人,你,你是何人?”
陆豪文答道:“晚辈陆豪文,因……”
他正要说出自己人林的遭遇时,怪人忽地阻止他说下去,道:“陆长风是你什么人?”
陆豪文心中一震,心想:“这人竟然认识我爹爹。”
黯然答道:“正是先父,请问前辈尊姓台甫?”
怪人过了一刻才答道:“你不要问,刚才听那个魔崽子说‘绝阴宝书’‘机非图”落在你的手里可真?”
陆豪文一听他也问起“绝阴宝书”“机非图”不禁一室,退了一步,道:“前辈因何有此一问?”
“因为这对未来武林之局面过于重要!”
“何以见得?”
怪人蓦地沉声道:“陆豪文,自此刻起,你应以天下武林之安危为己任,否则……”
说着他忽然一顿,下面的话竟未说出来。
陆豪文心中砰砰而跳,道:“否则怎样?”
“哼,交出‘绝阴宝书’‘机非图’。”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原来前辈救我也是为了‘绝阴宝书’与‘机非图”。”
“也可以这样说,但老夫无意占为己有,只是提醒你而已!”
便在此时,陆豪文猛地心头一动,道:“目前这人真是东渡仙翁?那么‘机非图’的原主不就是他?是他交给七杀魔君之物,他此时忽又为图而来,这叫人想他不透。”
他这样一想,墓地大声叫道:“东渡仙翁!”
谁知怪人只哼了一声,道:“老人不是东渡兄,老夫只是借用他的仙鹤一用。”
“啊!”
“没有什么可惊奇的,东渡兄与老夫交称莫逆。”
陆豪文想了想,终于道:“机非图原是东渡仙翁之物,晚辈承七贤看重相赠,可惜现在原图已废,如仙翁要收回的话,晚辈可凭记忆复制一张。”
怪人沉笑,道:“不必,老夫只是提醒你此图对未来武林之重要,而且‘绝阴宝书’也属东渡兄之物,他交给铁臂仆救人,不料为你所得!”
“我是无意得到!”
“你不负铁臂仆的重托!”
“啊!你什么都知道。”
“哼!老夫也是听七杀所言。”
陆豪文迷惘了,不知此人是谁?他既与东渡仙翁,亦称莫逆,又认识七杀魔君,自己还未曾听过有这样一个人。
披蓑怪人缓缓的向林中移动,陆豪文却动也不动望着他身形渐渐向林子的深处移去,突然他又止步,转过身来,问道:“你此后到哪里去?”
陆豪文一怔,问道:“前辈因何有此一问?”
“我想叫你为老夫办一件事。”
“说来听听。”
“神刀教与九阳神君、昆仑、峨嵋、青城请老之邙山之约,即将到来,届时你可敢去么?”
陆豪文坚声道:“到时晚辈必去!”
“啊!你因何赴约?”
陆豪文突然想到,自己既然知道自己的爹爹不是死于白神刀之手,此行目的便无意义,为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了。
他想了想,道:“亦许是凑凑热闹吧!”
披蓑怪人黯然片刻,低声道:“你见过白英和袁清么?”
陆豪文又心中一震,暗道:“看来此人太不简单,他对当今武林几个风云人物都知道。”
陆豪文答道:“见过!但彼此芥蒂颇深!”
“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爹爹之死!”
陆豪文猛然大声道:“前辈到底是何人?”
“我已说过你不要问!”
“那么你要我办何事?”
“在邙山之约时,你替我将这东西交给白英。”
金光一闪,一件微小之物射向了陆豪文。
陆豪文伸手一接,赫然是一把三寸不到,金光闪烁的小刀,小刀的两面一龙一虎,栩栩如生精致之极。
陆豪文不知道这小小的金刀有何作用。抬头时,早已失去了披蓑怪人的踪影,但听一阵扑翅之声,天空又传来两声鹤鸣。
陆豪文一愕大声,道:“陆豪文感激前辈救命之恩!”
遥空传来怪人之语道:“别忘了‘龙虎金刀令’交给白英。”
“晚辈不负前辈之托!”
谁知他正说着,猛然间红影一闪,手中的“龙虎金令”早被人夺去,他惊骇至极一声暴喝,带掌狂挥!
掌风过处,竟空无所见!
忽听身后叶嗤一笑,道:“你这点不成气的功夫,能打着谁!”
陆豪文一旋身,便见身后立着红衣少女,这少女至多只有十三四岁,一脸的稚气,手中拿着披蓑怪人交给他的龙虎金刀令。
但陆豪文也暗惊不已,心想:“这样一个小姑娘,竟具有这高的本领,着实少见!”
陆豪文只好强笑道:“小姑娘,你为何无故夺人之物?”
红衣少女一撇嘴道:“谁要你这破铜烂铁,我只是给你玩玩而已!”
陆豪文笑道:“既然如此,你现在该还我了吧!”
“不,我还没玩够,你追上我就还你!”
她话声一落,倏地拔腿就跑!陆豪文暗暗生气,但也无可奈何的随后而追。
红衣少女越奔越快,翻山越岭,陆豪文一面大叫一面狂追,红衣少女也不住发出清脆的笑声。
这时两人在崇山峻岭之间,陆豪文猛然止步,心中一阵砰砰而跳!只见树石交错,右面一片桃林,虬松点缀其间,与那片页“机非图”的景象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