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之下的千山堡再一次迎来秋收季节。
这第二次丰收,预计比去年增收三成,这其中多少有千山学堂的一部分功劳。这里要补充的是,周青山因大部分时间用来与胡德昌联系,这千山学堂的事务,多半都留在陈芷云的身上,这自然对苏翎的建议实施有着另一种助益。苏翎的特殊教学法之中,包含有农事部分,那些辛苦一辈子的老农头一次走上讲堂,将一辈子种田的心得传授给那些半大的孩子,还多次将学员带至田间地头现场教学。这种罕见的情形在千山堡的环境里已经不算是最奇怪的,自然那授课的人内心的撼动是另一番波澜。而不久之后,上课的便不仅是那些孩童,胡显成将属下管理农事部分的管事人员也都叫来旁听,而这种方式一直延续到千山学堂农事学院的建立,不过,那都是多年以后的事了。千山堡的这种风气,使得堡内的人几乎人人都有一番能够获得尊重的本事,类似的木匠、铁匠、甚至漆匠,都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看家本事进一步地用心琢磨,好在千山学堂授课时能够不至于丢人现眼。这千山堡的农事,无论是在选种、播种、施肥、分株等等延续了千百年惯性的各个环节上,都有不小的进展,而这次秋收,无疑是最大的明证。
因形势紧迫,抢收成为千山堡当前最为重要的首项要事,各方面的工作都暂时停止,连苏翎的骑兵大部也都投入到收割之中,只有赵毅成的哨探以及在外巡视的骑兵百人大队依旧处于高度戒备之中。好在此时无论是努尔哈赤,还是辽东都司卫所,其实都在做着与千山堡一样的事情,这关系到整整一年的吃食,不论有何雄心壮志,在这上面都不能有丝毫疏忽。是故抢收过程中,平安无事,当然被镰刀割了手脚的,或是因汗水浸透衣衫而略感风寒的,也还是有数十人。
千山堡中最忙碌的,或者说最紧张的,还不是那些留着汗水辛勤劳作的人,这要将赵毅成排在第一位。四周暂无战事,但几方面的人都在暗地里积蓄力量,这越是安静,爆发的越是猛烈。赵毅成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哨探的事情上去,除了稳固原有的人员之外,还借助汤虎所部的胡立三等人的介绍,成功地将哨探的外延伸到辽东内地,为此赵毅成还专门又翻越了一次边墙。在这些天里,几乎是每三天,就有一部分消息传来。此时这些哨探仍然困于不会书写,所以大半的时间里,赵毅成所部有近二十人是用来记录各地汇集上来的情报,而赵毅成不仅要一一过目,审核,最后还要将较为重要的部分提供给苏翎等人作为决策参考。
在完成秋收之后,千山堡又恢复到备战之中,剩余的有关粮食的事情便不急了,各自仍按分派加紧工作。而赵毅成则几乎是在同一天,整理出来自三方面的消息。
这一是来自术虎所部的口述,一部分是收集于辽阳的消息,还有一部分,则是胡德昌转来的,在京城办事的许熙传回的信息。年初胡德昌来千山堡时,苏翎便定下要派人前往京城的事情,随后许熙被选中,一行十人经胡德昌的商路前往京城,所担负的任务,自然有苏翎的一番秘密交待。此时还是头一次传回消息,赵毅成便急匆匆地与苏翎碰面,但苏翎带队外出,直到晚间方才坐在一起,商议这几份非常重要的情报。
“先说说最近的。”苏翎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苏翎府中原由许熙负责的许多事情,自其走后,都落在陈家姐妹身上,这吃食也是其中之一,不过陈芷云因千山学堂的事情繁忙,倒让陈芷月一个小姑娘担了大部分。好在并不缺人手,只是需要一个管事之人,随时关注一些事项罢了。千山堡内没有奴仆这种身份的人,这并没有让事情变得麻烦,分工不同的说法,自苏翎口中传出不久,在千山堡就已是成为习惯。苏府中比较闲的只有陈芷月与那七个女子,这做饭的活儿自然由她们承担。好在她们也无需做重活,胡显成已在军中安排有供给的专人,柴草马料等都有人送上门来,唯一辛苦点的,就是苏翎以及护卫们不知何时回来,只能按时辰做好饭菜,等人到了,再热一遍罢了。不过,今晚这份晚饭,却是陈芷云亲自做的,但苏翎显然并不知道。当然陈芷云的手艺也很牵强,要从饭菜的滋味上辨别,纯属妄想。
“先说辽阳得到的消息。”赵毅成看着手中的纸张,边看边向苏翎解释。
“万历四十六年(1618)闰四月初二日,杨镐以兵部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特赐辽东经略杨镐尚方宝剑,有权对总兵以下官员先斩后奏。在清河堡一战当时,朝廷下令调山海关、保定、铁岭、大同、广宁、开原诸路兵赴援。不过,兵马未到,清河便已陷落。但调集的四方兵马仍在向辽阳聚集。”
郝老六笑着说道:“这是要报仇来的。”
苏翎也笑道:“这是自然,看来这不久之后,还有一场大战。”
赵毅成脸上却没有笑意,面色有些疲惫,说道:“这兵马调集,眼下还打听不到具体数量。但猜想不会少,只是行动太缓,怕是要进入冬天,才会全部抵达辽东。”
这是必然,朝廷军队开拔,是要有许多规矩的,首先这粮饷就是个问题,无粮无饷,任谁也走不动。
“看来朝廷上的官老爷们又要发愁了。”苏翎笑着说,紧接着又问,“那杨镐手中有尚方宝剑,没杀人立威么?”
“有的,”赵毅成翻了翻,说道:“清河逃将陈大道、高炫徇被斩。”
郝老六想了想,说道:“以后咱们的人会越来越多了。”
三人这时都笑了起来,这辽东战事,死战是死,逃跑回到自己一方也是死,剩下的选择原本只有一个,便是投奔努尔哈赤,这是最下策的走法,但现在苏翎所部的千山堡已名声在外,就连辽东都司里的人也未必不知道,不过是伸手够不着罢了。这给许多人增添了另一个选择,当然高级武官不再其例,对下级军官以及兵士们,却是最好的一个去处。按说死战算是英勇的行为,如同清河堡内的兵士民众,但这死战也得让人值得才是。平日里克扣粮饷,动辄乱派差役,如何能让人卖命?除了那些亲信家丁,一般士兵都没有抱着不要命的想法。
至于在千山堡,也不是都不要命的人,但这些逃亡出来的,在千山堡都有吃有喝,已经与千山堡成为一体,至少知道千山堡一失,所有人都没有活命的机会,更何况千山堡那些不同于辽东的奇异关系。
“努尔哈赤有什么动静?”苏翎问道。
“与后金游骑有过接触,但没有撕杀。都是一触即退。”赵毅成说道,“不过,在沈阳、辽阳一带,我们的人也发现了后金的探子,都被处死了。”
“他的手也伸的很长啊。”苏翎说道,“堡内有没有混进来的?”千山堡数千人,还真不敢说混不进来。
“没有,”赵毅成很有把握地说道,“所有人都编有户籍,左右邻舍都相互关联,就算来之前是,也送不出消息去。”
苏翎满意地点点头,又问:“术虎那边的消息呢?”
赵毅成从中又翻出一张,说道:“进展与预计的一样,只是传消息回来说,在东海一带准备开出一块盐场,已经与当地的部族商议妥当,人力不愁,只是要派个懂煮盐的人去指点。”
苏翎想了想,说道:“想法子去寻这样的人,不过,也不一定非要煮盐,晒盐也可以,东海靠海边,最是便利。这个稍后咱们再说,还得找几个懂盐的人细细说说才行。”
赵毅成点点头,将此事记下。
“还有个消息,说是努尔哈赤准备进攻海西卫扈伦四部之一叶赫部。不过这个消息无法证实。”赵毅成说。
“算是个好消息,这样对付我们就不会用太多人马。”苏翎说道,“叶赫迟早要被努尔哈赤灭掉。这么多年也只剩他们了。”
郝老六想了想,说道:“辽东在调集兵马,这努尔哈赤还敢去打叶赫?”
苏翎也仔细考虑了下,说道:“打肯定会是要打的,只是看什么时候。眼下的机会不大,那叶赫一直与辽东走得很近,现在打叶赫等于是打辽东。努尔哈赤目前还不敢太过自信。”清河堡一战之后,努尔哈赤便劫掠了一番退了回去,连占据的心思都没有,这足够说明努尔哈赤是在试探,若是反击足够强烈,努尔哈赤便重拾旧策,大不了归顺了。若是辽东真是不堪一击,难说努尔哈赤不膨胀野心。眼下他们都得到辽东调集人马的消息,努尔哈赤自然也能知道,怕是现在正准备如何面对辽东兵马,暂时不会主动再做什么。
“大哥,你说这辽东调集的人马,能打赢努尔哈赤么?”郝老六问道。
赵毅成也仔细看过来,这个问题其实自得到消息便存在心里了。尽管他们已经不属于朝廷的人,但那努尔哈赤却更没好印象,毕竟做夜不收时,与后金撕杀多年。
“那杨镐你们打听过没有?”苏翎问。
赵毅成又是一番翻检,说道:“这是从辽东都司经历司的一个书办哪儿打听到的。”说完便照着读出来。
“杨镐,商丘人。万历八年进士。曾在辽海道任职时曾率兵大胜袭击蒙古炒花军队,后来则专管屯田。万历二十五年(1597)任右佥都御史,万历二十五年(1597)对日本打仗时奉命经略援朝军务。二十六年,蔚山大败,杨镐隐瞒军情,并不上报,后又因谎报军功,被罢职,直到万历三十八年,重新启用任巡抚辽东,据说多次指挥官军击败女真人和蒙古人。不过,那书办说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打败的不过是一些游骑,也没怎么打,都是人家自己退的。再有,这袭击蒙古的事倒是有的,不过书办说那是为了军功。后来因其力荐李如梅任职大将,被朝廷上的文官弹劾,扯出陈年旧事,杨镐上疏辩解,不过,皇上没有搭理他,只得自己求去。这一次算是又被启用。”
“这样的人”郝老六一脸的不屑。
“看来这一仗也是难说啊。”苏翎感叹道,“这主官都是如此,下面还不都学着冒功、贪功?如此必然有报应的。”
“大哥说说看,若是我们也有那么多人马,这一仗该如何打?”郝老六来了兴趣,这也算是演练吧。
“其实很简单,直捣黄龙,灭了努尔哈赤的什么赫图阿拉。”苏翎说道,“这努尔哈赤的举动分明是贼一般的心思,打了就跑,说起来也算是高明的战术。这倒不是说努尔哈赤如何了得,这辽东一直灭不了他,与李成梁不无干系。”
“这话如何说的?”郝老六问道。赵毅成也跟着细听,苏翎的话里,很多时候能够学到一些分析的方法,赵毅成已经受益非浅,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哨探的层次。
“还不是在军功二字上?”苏翎轻蔑地说,“那李成梁一生无数战功,倒也真是胜出来的,不过,这建奴一直败而不灭,就知道李成梁是什么心思了吧?”
“养着立功?”郝老六叫道。
“呵呵,你们以为呢?”苏翎说道。
“姜还是老的辣。这法子可比杨镐高明多了。”郝老六说道,“这打一次便是一次战功,打了几十年,亏得他想得出来。”
苏翎摇摇头,这些都是朝廷上的弊端,不是没人看出来,而是根本没人管,也管不了。
“这直捣黄龙,便是集中优势兵马,一步步地逼他出来决战。他若是要躲,便追着不放,让他没有一刻休息。更别说休生养息,种田聚粮了。这有优势时,便可这么办,总之辽东能够供应足够的补给,而努尔哈赤却不能,再说,他那些年征战下来收聚的人马,只要时间一长,便自己分崩离析,到那时,就算他想翻身都不可能。就算不战死,也会死在不知哪个仇家的刀下。”
郝老六对这些只能细细听着,自己琢磨。这处于优势之下的战斗,他只在小规模的战斗中有所体验,这种大战场,只好慢慢琢磨。
“那杨镐也会如此么?”赵毅成问。
“按说他应该看得出来。”苏翎说道,“毕竟相对与辽东来讲,努尔哈赤能选的地方不多,只能一战,未必还能退回海西、东海去?若是那般,光是那些被征服的部落便就将其灭了。所以努尔哈赤不会躲,只能一战,胜了则真正稳固后金的控制权。败了,便什么都不用说了。”
“那不是说辽东必胜?”赵毅成又问。
“大势上说应该如此,但这战场上瞬息万变,就看谁能抓住战机。只要上下一心,还是把握颇大。可辽东兵马的战力……”苏翎摇摇头。他接着说道,“清河一战,就是个例子,这要从良方面来说。一是死战之例,若都是如此,就算拿人命来换,努尔哈赤也不会干。这是有利的一面。再一方面,死战一天之久,竟然援军还在路上,若早到一个时辰,就不必死那么多人。这岂不令人寒心?”
“那就要看辽东兵马看哪一方面了?”赵毅成说道。
苏翎又点头说道:“所以这胜负一就难料。若是兵士们都死了心,不愿步清河堡的后尘,这仗基本上就没什么好打的了。”
这般假设也就到此为止了。三人算是完成了一项讨论,对于以后的军事部署,还是助益颇多。
“下面是许熙从京城里传来的消息。”赵毅成翻开最后几张,说:“按事先交待的,许熙已经在京城内买下一所宅院,是一个回乡的京官卖掉的,其在城外便有一个庄子,也一并买下,用了八千两银子。这还是那个兵部刘大人居中说和的。”
“这么说果然与刘大人牵上关系了?”苏翎笑着说道。
“是的,看样子还交谈的很多。这下面都是一些朝廷上的消息。”赵毅成笑着说道。
这个年代能与朝廷上的官员来往,可是不小的奇迹,不是说单凭银子便能收买的。这文官还有一样臭脾气,便是收了银子,还要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背后数银子这回事。
“说说看。”苏翎笑着说道。许熙这步棋,不过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成了。看样子这刘大人的确在朝中缺乏靠山,不然如何一直保持着这种关联?以后怕是还得给些银子才行。
“这是皇上令兵部严厉督责辽东地方官的文书,是闰四月初五日发的。说:近来辽东失城陷堡,损将丧师,大损国威。盖历该处地方官平时失于备战,临战又不能拒敌,疏防玩忽,罪责难逃。你部当严督抚、按各官及沿边将士,亟图战守长策,各处城堡均需用心防守,遇敌应尽力截杀。一旦经略出关,援兵四集,即合谋大举,以振国威。如若再次因循怠玩,致误军机,国法难容,决不轻贷。”
苏翎与郝老六相视一笑,不置可否。这与戏文上说的一般,不是他们能够讨论的范围了。
“下面是关于兵饷的。说:六月初八日,因军饷缺乏,外解之银不至,户部商议向工部、太仆寺各借现银五十万两,以济九边军需。工部、太仆寺各以库贮无几为由,拒绝借给。神宗令工部与太仆寺各借给二十万两应用,其余陆续给发。”
“还有,户部议筹辽东兵饷:
万历四十六年(1618)六月户部奏:辽东兵饷,经议需用银三百万两。今内库已发一百万两、南京户、工二部五十万两、太仆寺及水衡八十万两,总计二百三十万两。但因此中未解者尚多,而数月以来调兵辽东安家诸费已达五十三万余两。以前科臣曾建议用俊秀监生捐官纳钱,此办法在山东救荒时曾经实行过;再用裁减衙门役夫工食之半,此在以往东征抗倭时亦一度实行过,请依故事予以允行。这个是皇上允了的。”赵毅成读着这些朝廷上的奏章文书抄本,感觉有些奇怪,像是不在这群山之中,反而倒真象是在京城里。
“皇帝也穷啊,这要银子还有不给的,要论借。”郝老六有些奇怪,这些朝廷上的事,他可是第一这般听说。很奇怪为何皇帝要银子得说借的,这又不是自己用。再说,在一般人眼里,皇帝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至于这样的说法么?
“看来朝廷要卖官了,拿银子便可以捐个官老爷当当。”苏翎说道。
“那不是什么人都行?”郝老六问道。“胡德昌上回说的事情,此时办不正好合适?”
苏翎笑着摇摇头,这些与他们离得太远,一时也说不清楚。
“这下面还有,”赵毅成说道.“这个还是说边饷的,说是要改折南京仓粮一年助边。还有这个,”
赵毅成说道:“这个对我们可能关系较大,开海运通饷辽东。”
苏翎与郝老六连忙细听,这海禁可是很久了,朝廷这一开禁,他们原来计划的海船便可以提早议一议了。赵毅成边看边说到:“这是户部的朝议。说是以辽东形势日趋危急,兵饷缺乏,又议开海运饷辽。当时议行登、莱海运,山东巡抚李长庚说:自登州望铁山西北口至羊头凹,历中岛、长行岛抵北信口,又历兔儿岛至深井,至盖州,剥运一百二十里,至娘娘宫登陆,至广宁一百八十里,至辽阳一百六十里,每石所费不过银一两。户部会议最后通过,皇上也允了。”
苏翎说道:“现在是来不及了。也顾不上这个,等到冬天,再好好商议一下这海禁重开的事情。下面还有什么?”
赵毅成又看了看,说:“一个是户部发银二十万两,慰劳辽东前线吏卒。还有就是,于万历四十六年(1618)九月开始加征辽饷,在全国施行。”
“还是钱的问题,”郝老六说道,“这辽东未必就找不到别的法子?”
苏翎笑着说:“你当都是咱们千山堡这样的?那些兵马可是没银子不会动的。”
郝老六说道:“这些东西听起来,哪儿象是朝廷的兵马?倒还不如一家大户的家丁,怎么使唤都行。”
这朝廷是盘大棋,不是谁都能下的,如郝老六等人,自然不会知道其中的难处,仅皇帝难做这件事,就万难理解。
“这最后一个,是兵部员外郎董承诏写的辽东战事六难:一、将多而难调。二、兵弱而难用。三、饷久而难继。四、后金狡猾而难制。五、地险而难攻。六、助寡而难恃。”赵毅成说道。
“这不是废话么?未必这些官老爷才知道?”郝老六说道。
“辽东在朝廷那儿,本就是个偏远之地,”苏翎说道,“不出事是没人问的。这出了事,才有这些聪明人冒出来。”
“兵部若是都是这号人,我看也没什么用处。”郝老六说道,“那刘大人便是这样的么?”
苏翎笑着说:“人家论的是做官,可没说要什么打仗的本事。这是两回事。”
几人笑罢,将这些消息又回复了一遍,苏翎说道:“朝廷看样子是下了狠心,要解决这努尔哈赤了。这对我们有利,不过,辽东兵马的战力难料,胜了于我们无益,败了,我们便会独自面对努尔哈赤的兵锋。”
郝老六与赵毅成都严肃起来,这情形虽然不是眼下即将发生的,却肯定不会太远,形势难以预料。
“我们如何应对?”
“保存实力,趁机扩展。”苏翎说道,“对努尔哈赤依然要想办法限制其扩从力量,但眼下也不能将其逼急了。剩下的,都要看辽东这次战果如何。最好还能像清河堡那样,不论哪一边胜败如何,我们都能扩大实力。只有实力,才是立足之本。”
这次议论,可以说定下了日后千山堡的位置,在辽东与努尔哈赤之间如何保持平衡,如何不被任何一方碾成齑粉,是要万千小心的计划,并且,还要一些好运气才好。
这一晚之后,赵毅成的哨探队伍重点放在了辽阳一带,除了在牛毛邬一带保持警觉,其余的全力打探辽东军情,这与努尔哈赤所作一模一样,甚至在没有开站之前,双方哨探就开始相互拼了起来。
一切,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撕杀,要看哪一方流的血更多,哪一方砍下更多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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