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源出了柔院,只见高低参差的房屋上空,是炊烟弥漫的景象,西斜的阳光把它们切割成团,一股一股的,如晨雾,在县城的上空升腾,盘旋。
柔院就在城西,处于正街北面,而刘源如今的住处则是南面,从这里望东走二百米,在拐进西面的一个弄道,在拐三个弯儿就到了。
因为在柔院吃了些点心,这会儿也不饿,就不急着回家,慢悠悠的走在碎石路上,颇有意味的研究着这年代的种种习俗。
突然,一个颇为豪华的轿子就停在身边,轿帘一掀,就看见王宇那张张狂阴狠的脸,望着刘源呵呵冷笑:
“耶呵!咱们馆陶所谓的第一奇人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遛弯儿啊!看在琼花的面子上,某家就提醒你一句,干脆收拾收拾回到乡下种地去吧!这里可不是你一个乡下小子混的地方。嘿嘿,你不是喜欢赌吗?敢不敢和小爷赌一次?就赌你明儿就失去童生之位?再也不能科举了。哈哈,你就是再能个儿又有何用?”
刘源面上也呵呵不屑的笑着,心里却是画魂儿。
这家伙为何说的如此肯定?这馆陶县,有曾老和县令罩着自己,他王家就是背景深远,也远在北京大名府甚至东经汴梁。这会儿,他这句话从何而来?
忽而心底冒出早晨在县衙听衙役们说的话儿:今儿县令大人要去码头迎接北京来的上官,回头还要在茹梦斋为大人接风,。”
难道问题出在那位上官的身上,这个上官会是哪一位?
终究,刘源来到这年代还不长,从前世带来的这年代的知识很有限;更何况,真实的历史能有几分真实的传到自己前世那个年代?
想到此,就没有胆量和人家赌,可也不能失去了锐气,就哈哈笑着揶揄:
“要赌,某刘源也和值得和我赌的人去赌,你一个靠着祖宗遗荫的浪荡子,不配!”
这话儿刘源骂得有些儿恨,就是想把这个王宇激怒,好失去心态把更多的秘密漏出来。
“你!”王宇果然怒了,刚要下了轿子和刘源理论,可一个大手儿把他拉了回去,也不长,就三两分钟的光景,那个王宇又探出头来,哈哈笑着:
“和你一个落魄的乡下小子斗气,凭的失去了脸面!你就等着吧,明儿就有好消息了。呵呵,不过,这好消息可看对谁说,对你刘源来说,就是一个噩耗!哦,望了提醒你一句,田家已经把退婚的婚书和彩礼都派人退换你家了,没准儿,这会儿你的父母正在家里抱头痛哭也!你的琼儿如今已经是本衙内的未婚妻了。哈哈,哈哈哈!”
这丫的忽的拉上轿帘,就催着轿夫走了。
田家的亲事,刘源里外不愿意,能退婚还把不得的,可是,把童生之位丢了,就是举家惨烈的大事啊。
要知道,刘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刘源的科举上,这年代,要想出头,这也是寒士小民唯一之路,真要如此,可咋办啊?
想到,父母知道这个消息后的景象,刘源一时间不能自己,惶惶忽忽的就向家里跑去。
进了家门,就见春香和秋娘正在打扫院子,而黄二哥就懒洋洋的倚在门旁看着她们,嘴里婬婬哼哼的唱着下流小调。
父母呢?
春香看见刘源进来了,就一边的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欢气的说道:
“源儿回来了,也巧,正念叨是否等你回来吃饭的,不想就回来了。”
刘源左右啥么着,问:“父母呢?”
春香为刘源整理着衣服,那昙花一阵子折腾,这衣服就有一些儿乱,嘴里说道:
“看着这里没事儿,二位老人说是住不惯这里,担心着家里的牲口和外面的菘菜啥的,就回去了,说是隔两天就过来,还把奴家的舅母也一起接来。嗯,源儿,是否外面的事儿有变故,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原来父母竟然回去了,也好,省的跟着着急上火的,耶,不好,这一回去,就看见了田家的退婚婚书,也还是露馅了,可是麻烦了。
“没啥,就是被人家逼着写了一首诗,很费心思,有些儿累了。哎,那两个下人呢,为何这种事不叫他们去做?”
这种事别说还没影,就是真的,也不忍心叫春香也跟着担心。
这时,就见秋娘晃悠着身子过来了,笑眯眯的望着刘源:
“何必再用下人,反正你二哥和嫂子也闲着没事儿,就把西街租用的房子退了,呵呵,咱们既省了房钱,你们又白得了俩佣人,岂不都皆大欢喜!嘻嘻,放心,奴家这一辈子就是伺候人的,保证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嘻嘻。”
说着话儿,还用媚眼儿忽闪着挑逗着刘源。
这话儿里外透着意思,难道,昨晚上真的是她?
可是,他可是黄二哥的婆娘,这可好,趁机还凑到一起来了,还真闲咱家不够热闹啊,春香你真糊涂啊,怎的就不和我商量一下子就答应了啊。
今后,这日子可咋过啊?嗨,就连明儿都不知道能否安然过去,今后的事再说吧。
春香好像知道了刘源的心思,紧着说道:“黄二哥搬来是舅公和二哥定的。”
原来如此!
这个家,当然父亲说了算,可是。
此时,茹梦斋二楼雅室,县令钱路正陪着小心给北京大名府通判田启敬酒,左右是县丞,县蔚和主薄一竿子县衙大小官员。
“田大人一路劳顿,辛苦了,下官就就为田大人接风洗尘,些许薄酒不成敬意,就请田大人担待了。”
田启拱手向着京城方向:
“钱大人客气,诸位也都客气,都是朝廷官员,为皇家尽力,谈不上辛劳,都是本分。哈哈,来!本官就借花献佛,这里就还敬诸位大人一杯!”
大家都嘴里客气,陪着笑脸把酒儿喝了。
这是,王宇竟然走了进来,钱路大奇,问道:“这里是官府正经应酬你一个外人如何进来了?”
王宇呵呵笑,懒散的向县令一拱手,就走到田启面前行礼:
“外甥王宇见过二舅!”
田启淡淡笑着,对着钱路和众人说道:
“我这个外甥也是多年没见,怪想的,就叫手下把他叫来了,些许不敬之处,就看在本官的面子,原谅他这个!”
“无妨!无妨!田大人思念亲人,正是人之常情,快入座!”
众人都陪着笑应承,可钱路心里则是七上八下的,心道:
看这架势,这田通判没准儿就是冲着源儿来的!这下子,源儿的事还真是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