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燕州大城之外。
燕州乃大雍第一大州,位处大雍之东,地域博大,人口数万万,乃是四世三公节度使何清文世代镇守之地。何清文拥兵数十万之众,加之身份显赫,因此檄文一发,天下封王、节度使、诸候都相应领军前来,合兵一处,共讨国贼。
不计其数的军马在城外广阔的平原上驻帐林立,何清文高居主帐之内,迎接着一位又一位诸候的到来。这些元帅虽然同朝为臣,但二十年的朝局混乱使他们之间有过不少的摩擦,其中有程沫和岭南的交兵,更有楚州、文留州和其他诸候的交战,但何清文相信自己能够安抚好各路诸候,至少在除掉洪敬尧之前能够同仇敌忾。
何清文穿着一身紫貂长袍,头戴儒生暖帽,在华丽的军帐中显得气度不凡;左右的军将也是肃然而立,虽然武功修为及不上程沫,但何清文的气度更隐隐在他之上,似乎他只要一挥手,九州大地之上便能够翻云覆雨。
而坐在偏席上的那位瘦削男子,便是何清文的内弟祖康。虽然祖康的样貌及不上姐丈,但也同样傲气逼人。这不是数十年来身居高位就能够孕育出的贵气,而是四世三公的贵族血液所传承的心境。
“伏阳王领军五万,前来与元帅合兵!”又是一声通报,两个宗师护卫随着一位身材肥满的中年男子来到了主帐。何清文连忙离坐拱手,说道:“伏阳王派一位领军元帅来便可,这样亲自驾临,叫何某人如何敢当呢?”
“哈哈哈哈,天下英雄汇集一堂,怎么少得了我雍德?我好歹系皇室一脉,如果这次出兵平叛我不亲临,手下兵将也不会依我的!”伏阳王说着大笑拱手,坐在了一把镀金交椅之上。大帐之内布局华美,不亚于殿帅府,何清文挥了挥手,杂役马上用玉杯酌酒,献到了伏阳王的面前。
伏阳王姓雍名德,祖上乃是雍文帝之侄,因此封王在伏阳州,世袭相传。这种封王自然不会像其他州官节度使那样忧患,从他肥满的身材来看,雍德根本没有练过武功。但他依然是伏阳大州的最高统领,又是皇亲国戚,因此坐在大帐之内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而且和何清文兄弟儒雅的气质不同,伏阳王给人的感觉是一种狂傲。虽然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但他狂傲的眼神却告诉面前的任何人他有这个资格,这种气势即使在何清文这种四世三公的巅峰宗师面前,也丝毫没有改变。三人在大帐内且谈且笑,好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热情。
“青州节度使公羊斧,率军五万,前来燕州合兵!”
报音刚落,一位五十来岁的壮汉便进了殿帅大帐,向着何清文拱了拱手:“哎呀,吗了个巴子,燕州实在是太大了,老子领军跑了一天一夜才到了主城之外,老何,你可得给我劳军啊!”何清文哈哈大笑,说道:“贤弟大驾光临,我燕州蓬荜生辉啊!劳军的事何足道哉,必然允诺!祖康,快给公羊贤弟拨放军粮兵械,修整大军!”
公羊斧也不用人请,自己坐在了一把交椅之上。他这一来,不觉让伏阳王皱起了眉头。伏阳王和何清文兄弟都是有世袭贵爵的,而这个公羊斧就是一介武夫,虽然是因为合兵才坐在一起,却让他很不舒服。
“姐夫大人,我福州离此路途遥远,军械粮草还未到呢。要想劳军,还是等诸候汇齐再说吧。”同样不舒服的还有祖康,虽然是何清文的内弟,但祖康的修养明显比姐丈差上一线,没有像他那样热情的迎接这位粗犷的元帅。
祖康的话让何清文一阵尴尬。祖康镇守福州节度使,坐落与云州之东燕州之南,明明是一水之隔,他却说路途遥远,明显是在推月兑。而且福州有天府之国的美誉,疆域又仅次于燕州,极为富庶,因此这次合兵的军饷粮草,都是由祖康补给的。
但祖康却因为这件功劳,只出兵了一万。按周围诸候的说法,就是有钱的捧钱场,没钱的捧人场。人家有钱,自然不会再多流血了,何清文虽然不悦,但毕竟他是自己的内弟,因此也不便多说什么。携着有些郁闷的公羊斧,坐下说道:“贤弟不要着急,军饷粮草一到,马上拨到大军帐中!”
“哼,这是来打仗的,还是来蹭饭吃的?”就在公羊斧坐下后,雍德却边吃酒边哼了一声,让公羊斧不禁大怒!他拍了一下桌案,说道:“伏阳王,自古行军打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这次合兵,为的就是除奸报国,咱们出人,祖节度使出力,何以说出这么见外的话来?”
公羊斧虽然是子承父业当上了青州节度使,可也是从小习武,身经百战的巅峰宗师!他最见不惯像雍德这样不劳而益的人,听了他的话,哪有不怒的道理?但他这一拍,雍德身后的两个上乘宗师护卫却模上了宝剑:“放肆!”
两个护卫居然都有钢纹宝剑?公羊斧捏着自己的玄铁剑,心里更是气不平;但他对上了伏阳王的眼睛之时,气势却被压制了不少。伏阳王的势力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加上对方那与生俱来的王者威仪,竟然让这个巅峰宗师先移开了目光。
“哼。”伏阳王并不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让公羊斧一阵气结。人就是这样,即使在战场之上杀遍了千军万马,却拼不过某些人的一个眼神。公羊斧脸色赤红,闷闷的坐在一边没有说话了。
何清文见状连忙说道:“哎呀,大家合兵,都是自己兄弟,不要伤了和气。有什么话,等灭掉洪敬尧这个奸臣,再慢慢谈!”果然,一提到洪敬尧,帐内的气氛马上团结了起来,不论是真的还是装的,至少没有人再为刚才的事情争吵了。
“西川节度使周劲,领军五万前来合兵!”
一位年纪不过三十来岁的书生走进了军帐,向着众人各施了一礼。周劲面貌英俊,气质儒雅,又是小辈,因此他的到来引来了一片声的夸赞。周劲自己并不会武功,乃是一名地地道道的文职,祖居也不在西川,但是凭着他的才能,最终坐上了这一方诸候的宝座。
“周劲参见各位叔伯,合兵来迟,请勿见怪!”周劲施礼后,摇着羽扇微微直笑,众人连忙还礼:“贤侄来得正好,快请坐!”周劲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是一位儒将,指挥军马百战百胜,坐在他身边的公羊斧是深知其厉害。若不是周劲在西川,公羊斧可能早就能够扩展青州的基业了。
而坐在周劲身边的,也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这位女子举止淡雅,面貌恬美,但隐隐之中有一种威势,在场会武功的人都能够看出,这位女子乃是一位巅峰宗师高手,而且隐隐有神通的气息散出。公羊斧笑了笑,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看来西川这十几年战乱,让贤侄和贤侄媳都精进了不少。”
“呵呵,那是……”周劲夫妇并不介意,因为州城之间摩擦难免,在座的诸候多少有些过节,根本不会影响到他的心境。这时,又听得帐外报道:“文留王率军十万,前来合兵!楚州节度使西门傲领军五万,前来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