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他想起了远在21世纪的父母……那对失去孩子的老人。
“噗!”的声,锐利的刀锋像是刺穿了什么东西,他觉得死了。
咦?怎么感觉不到疼痛?
疑惑的睁开眼,正好昔日熟悉的身影重重的倒在他怀里。
面前的烛光和大臣们惊慌失措、愤怒嚎叫的影响清晰的有些诡异。
“有刺客!”武功高强的崔玉贵第一个发现内务府上驷院正卿、蒙古镶黄旗下皇帝的亲信之一——身高足有190的蒙古汉子布尔经阿抽刀直刺皇帝,想拦已经晚了。
就在电光火石千钧一发时刻,皇帝左边肃立的荣浩不及多想义无反顾的飞身迎着刀锋而去,瞬间,一柄御赐的倭刀(日本刀)当胸穿过,荣浩死死的抓住刀身怒视着布尔经阿这个皇帝昔日的忠臣,使尽全力不再后退一步!
殿中众人这才大喊着冲上来。
刘坤一、岑毓英都是马上大将出身,今晚没让他们上阵杀敌早就被憋得血气上涌,一见此景,刘坤一一掌发出“砰”的声,布尔经阿的右臂已是折断,却还死命执刀往前捅去,岑毓英一脚踢在布尔经阿的腿上,他当场跪下,嘴里流着鲜血疯了般挣扎着。
“我操你姥姥!”崔玉贵和瑞恩同时拔刀,带着愤怒和气恼的两把长刀“噗、噗”刺穿了布尔经阿的后背!
“啊!”布尔经阿不愧是蒙古汉子,惨叫一声手里的倭刀还在前推,世续再也忍不住夺过身旁一掌刑太监手执的金瓜不管不顾狠砸下去。
“啪!啪!”声响,布尔经阿脑浆迸裂,李鸿章的手枪也在此刻响了好几声。
“轰!”布尔经阿的**终于倒地,飞溅的鲜血让在场每个人闻到死亡的气息。
不错。布尔经阿正是礼亲王世铎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终极杀手。
“荣浩!!快传御医!”猛醒的唐汉明眼见着荣浩像是舒了口气,面如金纸,口角涌血张着嘴想说什么但不能出声。
头一歪,昏死过去。
“报!启奏万岁!左中堂、奕劻大人让奴才报信,万岁爷身边还有世铎的奸细!”岑春煊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老爹岑毓英身上全是血,涵元殿变了森罗殿,满殿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人人眼中闪烁着阴寒的光芒,一旁的武备院卿毓贤瘫在地下得了疟疾似的全身发抖,“嘭嘭嘭”叩头。
还是赵烈文、李鸿章久经大变。见皇帝没事,一叠声叫御医。唐汉明仿佛傻了似的抱着荣浩的身体颤抖不已。连平时精细的王商一溜烟出门时都绊的摔了出去!
“皇上节哀!现在赶紧让御医诊治还来得及。”李鸿章刚说完,不料唐汉明一时暴怒:“你跟朕闭嘴!”
一个硬邦邦的大钉子砸的李鸿章脸也红了。崔玉贵、世续抬过睡榻将荣浩平放上去,唐汉明红着眼刚要拔刀,岑毓英赶忙说:“万岁不可!这种刀伤不能拔!一拔出来,荣侍卫就没救了!”
辜鸿铭看了眼坐在椅子上涨红了脸的曾纪泽,小跑上来:“臣略通些医术,请皇上保重!让臣看看!”
唐汉明一把拽着他的手拉到榻旁,辜鸿铭三指按脉。赵烈文轻轻走过来冲李鸿章摇摇头示意他躲开,自己走到小皇帝身前,轻柔的抚模着唐汉明的肩膀。
半天,唐汉明长处口气,急切问:“怎么样?有救吗?”
“有救!皇上,荣侍卫没伤到心脉,请皇上放心,不过这种外伤得需要西医治疗!”辜鸿铭眨巴着小眼肯定的说。
“快送医院啊!”
“医院?!”李鸿章奇怪的瞧着小皇帝是不是失心疯了,北京哪有医院?
唐汉明也意识到口误,严厉的目光扫视众人:“你们谁有办法?!朕有重赏!”
他一眼瞥见布尔经阿的尸体,断然叫道:“崔玉贵!”
“奴才在!”
“你点200侍卫抄了他的家!所有男女老幼就地正法!”
“喳!”崔玉贵转身大踏步冲出去。
“岑春煊!”
“在!”
“把这堆臭肉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喳!”
众人见小皇帝手段如此狠辣,一时间谁也不敢再劝,只有赵烈文扶着他坐了宝座轻声抚慰着。
“拿水来。”早有小太监端上茶,赵烈文喂了他两口。
“陛下,今日已是大胜,臣等正等着陛下扫除障碍一统河山,再兴华夏,陛下万不可因小失大。”
“朕,知道。”唐汉明忽的抱头大哭起来。五内具焚的抽泣声直让人心颤。
外头侍卫来报:“禀皇上!古北口大营副将恩福来信!东蒙古骑兵全部撤退,据探马说,是西蒙古诸王率军逼近东蒙古草原。恩福将军在回来的路上抓获了准备接应东蒙古骑兵的十几个叛军头目。为首的是固山贝子隆熙!”
刚刚稳定的唐汉明一听,惨白的脸上毫无表情,用平淡犹如白开水似的声音吩咐:“拖出去,乱刀砍死!”
“喳!”
王商带着李德云等御医进了殿跪倒,正准备给荣浩看脉。唐汉明陡然想起什么似的:“辜鸿铭,你说外国使馆有没有西医?”
“有!皇上圣明!臣过去请!”辜鸿铭一拍脑壳。
“王商。”唐汉明低压的嗓音又阴又寒:“拿朕的金牌带上五十禁军送辜鸿铭去东郊民巷。鸿铭不善骑马。坐轿去!快!”
辜鸿铭不敢耽搁,匆匆去了。
唐汉明渐渐回过神,满殿关切的目光让他越来越清醒。今儿不能再失态了。毕竟,自己还在清朝,还是九五之尊。
“传左宗棠、彭玉麟、曾国荃、奕劻、阿克图觐见!”门口太监清亮的声音伴着夏日微风送出去很远。东方渐渐显出鱼肚白,一丝丝金光驱散月夜的死寂,带来光明的慰藉。
左宗棠、彭玉麟大踏步戎装佩剑步行在涵元殿外叩首:“恭请皇上圣安!”
唐汉明端坐在正殿,李鸿章等人小心肃立着等他发话。唐汉明目光炯炯望着天花板不言语,气氛沉闷的紧。
“起来吧。诸位辛苦了!王商,赐座!你们也坐吧。”
左宗棠听闻内宫出事,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就是皇帝没事,彭玉麟才悬着的心才放下了。然而一想到天天见面朝夕相处的布尔经阿竟然是世铎的密探,久经沙场的他都惊得全身一颤。政治的残酷性竟然如此血腥,任何人都逃不出去。
“皇上,”彭玉麟饱经风霜的皱纹一动不动,温和看着脸色异常的唐汉明道:“皇上不必烦心,臣等当年在平长毛时也时常遇到明杀暗刺,好多次都是千钧一发化险为夷。皇上洪福齐天,没人能伤着您。臣等奏陈,连各王府的家丁、奴才和西郊禁军,昨晚共消灭叛军54000多人,抓获正犯1名:怡亲王载敦。俘获叛军160余人。我军伤亡不到一千。”
唐汉明点点头:“还不是各位鼎力相助,朕在此多谢了。但后头还有些事没完。”正说着,荣禄大踏步进殿噗通跪倒,话未出口,涕泪先流,呆呆望着自己的儿子一动不动,傻子似的嘭嘭叩头,唐汉明见了心里大恸,哽咽着让曾纪泽、刘坤一扶起荣禄坐了,这才开口:“荣禄,朕已经令辜鸿铭去德国使馆去请西洋医生来为荣浩诊治,不必如此伤怀!他是替朕挡了一刀!你要怪就怪朕吧!”
“奴才焉敢!荣浩身为侍卫领班,誓死护卫圣驾就是他的荣誉!”
“起来!坐。”眼看着荣禄强忍住悲痛坐了左宗棠下首,曾国荃道:“皇上!这些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但老臣认为,怡亲王最好不杀。”
“恩?”唐汉明眉棱骨一挑,“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