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让蒋兢送回去的信,夏启轩当天就派人回了一封,衣也不认识的侍卫送来的。来后便没有离开,守在了冷暖屋外。男子相貌普通,身材高大,话很少,身上带着一般军人特有的气质。脸上有经历了战争的沧桑感,微白的鬓角,依旧光洁的额头,参透了人世的浮华,让人觉得甚为稳重。
“安好!勿念!甚思之!”笔触沉稳有力,隐隐之中又透着洒月兑,一如写字的人。那张上好的宣纸因为被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已经有些褶皱,却折叠得整整齐齐。
没有盼归,看来事情比自己先前想的还要严重。她握着夏启轩的信斜靠在暖榻上。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她却突然睁大了眼,坐起了身子,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你来做什么?”信笺从手里滑落,被气流带起,在空中扬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才慢慢的落在地上,割碎了一室冷凝的空气。
夏齐定目光追随着信笺,待它尘埃落定了才弯腰拾起,念道,“安好!勿念!甚思之!”
他的声音铿锵力,明明是柔情似水的话语生生被他念得失了味。
坐在暖榻上朝冷暖别有意的笑了笑。冷暖见他靠过来立马往另一边缩去。眼里满是戒备。上次虽说在皇宫见过一面了,不过那也只是冲冲而过,说了几句话而已。
夏启定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促狭,“你不用害怕!上次你可是有很大责任的!再说了,可是本王受伤不轻。”
冷暖笑一声,坐正了身子给他沏了杯茶,“说吧!王爷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夏定眼眸一转,“没有事情难道本王就不能来看看蓝妃了么?”
“当然可以!”冷暖望着他浅笑起来。推过一叠小点心。“王爷尝尝。味道很好刚刚做出来地新品!”
夏齐定果真捡了一块细地品尝起来。而后蹬掉了鞋子倒在了榻上。眯着眼睛假寐起来。就在冷暖以为他睡着地时候。听他感叹道。“这可真是个休息地好地方!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你却品茶赏景。从那短短数字到这安逸之地。他对你可真地是够特别了!”
他正着头靠在红色地软枕上。他地手叠放在胸前。十指相扣色锦缎在阳光下将上面地暗色青龙衬得栩栩如生。那眼睛也不知道反射了哪里地光芒。给人一种整条龙腾空而起之势。
从冷暖这个方位看去只能看到他地左边脸颊。如玉地头发泻在耳旁。整张脸微倾有些背光。显得苍白无力。眼睑下方是暗暗地青色。即使是刻意伪装出来地冷淡面孔也无法掩饰他地疲惫。
见他睁开眼来。冷暖转过头去齐定见了便笑起来。“难道不安慰一下?如果是他。你会怎么说?”
冷暖低下头笑了起来。“如果是他?”复又抬起头看着屋外那一林子地梅思索片刻。眼里柔情尽显。“他是不会这么问我地!”
夏齐定突然就有些烦躁的坐起身,“孩子有些不舒服,你要不要去看看!”
冷暖扫了他一眼,“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夏齐定站起来,神情不再散漫疲惫神犀利,“本王陪王妃来进香道来看望娘娘,不知道娘娘对于本王的提议觉得如何?”
冷暖喝了口茶才道,“世子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次出宫后就一直不舒服!”
“不会是你那贤惠的王妃嫉妒了,要本宫看看她的厉害吧!”冷暖略带嘲讽的抬头望着他。
夏齐定叹了口气“孩子确实是病了,请了一大拨的大夫不见好转!”
冷暖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虽说不在意那个孩子里却怎么也不想他出事。
“他不想让你知道!”
冷暖稍觉诧异,见他肯定的神色想起夏启轩上次听到孩子朝她叫妈妈时,满脸的愠色,微一沉思,“本宫今晚想见一见定王妃,还请王爷费心了!”
“那本王就先去安排了!娘娘还请好生休养!”夏齐定说完便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树敌太多,日后多加小心!”
冷暖虽然觉得他今天有些怪异,却也是顺从的点了点头,才又想起他背对自己看不见,“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心下却想着自己树敌了么?一个人站在什么位置上就会有什么样的人与你相对立,这种事情是自己可以避免的么?
冬日里太阳落得早,酉时刚过,天就暗了下来,阴沉沉的,似乎又要有一场大雪来临。深山里的金元寺静悄悄的,白皑皑的雪笼罩着一切,似乎被时间完全遗忘,隔离出那丑陋的大千世界。
三声悠远的钟声过后,一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接着脚步声便多了起来。越来越多,再也无法分辨了,却丝毫不凌乱,可见那些行走者的心里深远沉寂,犹如这座千年古寺。倘若静心聆听偶尔还能听到交谈和嬉笑声。寺院的一角,袅袅的炊烟升起,紧接着寒冷的空气里便溢出了一丝香气,三三两两的僧人并肩而走,朝那香气溢出的地方前进。浑浊的烛光在屋内点起,印出了重重叠叠的人影。这个埋没在雪中,被时间遗忘了的世界便有了人气,开始慢慢的复苏,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寺院东南一角,一个着蓝色锦缎的女子披着白色披风领了一女子朝那寺院里仍没有苏醒的院落走去。似乎要给她带去生气。身后的那女子比定王妃稍高些,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身上的衣服颜色暗淡,价值却显然比前面的女子还要昂贵些。如果不是她在走动,整个人很难发现,那身打扮似乎是特意为了掩藏在暮色里。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披风里,只露出双眼睛来。即使如此也难从那双灵动秀丽的眼睛里勾勒描绘出厚厚锦缎下女子的不凡身姿。
那个不起眼的小院落被士兵里里外外围了三层,安静得甚至可以听到众多人心脏一起剧烈跳动的声音。在整个寺院都热闹起来的时候,倒有些叫人好奇里面的人如何能耐得住如此寂寞!
守门的将领远远的便见人来了,只在门口等着,等她们停住了才不卑不
前面的女子行了个礼,而后冷冷的瞥了后面的女子王妃让身后之人将面纱取下来!”
“韩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定王爷传话说娘娘要见我,难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能害了娘娘不成?”定王妃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冷得让人害怕。
“末将不敢!只是皇上交代,末将不敢不从!”守门的将领仍是不卑不亢,微微低垂着头,背挺得直直的。
定王妃瞧了眼站在远处看好戏的女子身后的女子扬了扬手,身后的女子便去了面纱,朝守门的韩将军笑了笑,“韩将军有礼了!”
韩剑面上露出诧异,只打量了女子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去,“末将冒犯,还请公主原谅!”
女子浅浅的笑,重新将面纱戴上,才道“皇帝哥哥派你来守着蓝妃娘娘倒也让人放心!有劳将军!”说着向他感激似的福了福身
“末将不敢!”顿了顿对定王道,“不知道三公主如此晚了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定王妃面一紧,眼眸中寒光一闪,继而压了怒气浅笑道,“太后怕蓝妃娘一人在寺内过于冷清,便让三公主来陪陪蓝妃娘娘,怎么,韩将军还有什么问?”
“末将责所在,还请王妃不要见怪!”韩剑说完朝后挥手让众人让开了一条路,定王妃便带着女子走了进去。只见这叫韩剑的男子痴痴的望着身影已经模糊了的女子半天回不过神来,摇了摇头突然叫道“李继,你立刻回宫,告知皇上定王妃带着三公主来了金元寺!”
这李继的男子看他痴呆的神情本还想要打趣一翻,见他如此凝重便沉声一下,快步转身朝院子的角落去了。
紫衣在门口朝定王妃福了福身“娘娘在里面等着!”领着两人走了进去,撇到身后女子时目光闪过一丝诧异。
碧衣正在给冷暖发进来福了福身,冷暖透过镜子打量着已经取下了面纱没有见过面的三公主,长挑身材面朱唇,温柔沉默,观之可亲,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像极了太后。
她和定王妃朝冷暖行了个屈膝礼,冷暖便笑了笑让她们坐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紫衣朝冷暖看了一眼便走了出去,屋外传来细细的低语声,片刻拿着个精美的食盒走了进来,放在了暖榻的小几上笑着对冷暖道,“皇上今天在宫里宴请百官,为潇王爷接风洗尘,特意差了人给娘娘送了来!”说完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定王妃一眼。
冷暖笑了起来,神色也变得清明了些,“那估计是有些好吃的!公主和王妃定也没有用,就一起将就的用点吧!”
已经坐在榻上的两人听了她的话才又开始细细的打量起她来,只见她星眼微松,香腮带赤,显然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三公主心里想着,皇帝哥哥倒是真喜欢上她了,千里迢迢的还念着她。看她那眼中淡淡闪烁着的流光溢彩,烛光下,全身丝毫不见媚态,却硬是给人风情万种,妩媚动人的感觉,更加上那全身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纯净不为一般人所有,更别提宫中女子了,再添上她那慵懒的神情倒真是叫人心动不已。
定王妃则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世子生死都不知,她知道了竟还有心情睡觉,可见她的心真是比石头还要硬了,杀人恶魔戴在她身上真没有冤枉了她。回答的语气也有些生硬,“时辰不早,娘娘还是快些得好!”
三公主见女子只是浅浅的笑着,没有丝毫的不悦,甚至还在她的眉宇间隐隐的透着股喜悦,她便更加喜欢这个女子了,本来她是不喜欢定哥哥的,更加不想帮忙,可是听说是来替她,便改了主意。她早就想见见皇帝哥哥宠爱的女子了,只是母后从来不让她过多的接触外面,后宫女子更是不让她见,而她更加神秘,就是她有心也见不到一面。
三公主见屋子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来想去便道,“箫哥哥今晚肯定是大出风头了,立了这么大的功,做的菜一定不会是凡品!是该好好尝尝。”
紫衣替冷暖细细的擦脸,事情的大概她也猜到了,有些不满的朝她努了努嘴,连带着将她的眉眼擦了三次,最后紫衣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服侍着冷暖在暖榻上坐下。
紫衣听了讥讽道,“只是不知道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定王妃怎么会来金元寺?难道不陪着王爷出席么?”
三公主见皇嫂脸色沉了沉,往冷暖碗里夹了块鸡肉,“皇帝哥哥说了,等娘娘回去了再请女眷也进宫好好庆贺一番。”见冷暖吃了,满是希翼望着她,“好吃么?”
冷暖浅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紫衣解释道,“皇上特地交代了,是让人专门为娘娘准备的,这道菜叫百鸟朝凤。”
冷暖扫了她一眼,紫衣也不甘的回望她,冷暖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即是这样,紫衣,那就再替本宫夹一块!顺便派人回宫去告诉皇上就说我很喜欢!”
紫衣听了便专心的伺候冷暖了。冷暖的手虽然已经好了,却用不得力,于是紫衣便在旁边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吃。冷暖指着鱼,紫衣便夹了鱼,小心翼翼的剔除了鱼刺喂到她口里。
要是吃到了她喜欢的菜眼神便会亮上一分,紫衣见了便满足的看着她笑。要是她不喜也是不动神色的,紫衣却是知道再也不会夹那道菜第二次。有时候见她吃得快了还会低低的提醒。手法巧妙,不失脸面。
三公主看她吃得满足胃口也大开,比起往常多吃了好多。于是就想起宫里的传闻,底下人都说皇帝哥哥每每吃饭都是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吃,等她吃饱了才自己吃。
那时候听了一点儿也不信,皇帝哥哥是多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摆得段呢!可是见了才觉得自己错了,为这样一个粗看冷淡无情,细看全身都洋溢着快乐的女子,任何高傲的男子都会心甘情愿的低头吧!那个时候的皇帝哥哥是不是也像她身边的婢女这般神情,满足而快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