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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霸主究竟有几个能找到自己头上的那片青天?他们中更多的人不过是活得无趣才喜欢把任意践踏别人和战争、杀戮当作有趣。感情两个字对他们来说也许并没有意义因为他们从出生到死都只爱自己一个人只许自己一个人站上最高的山峰。即使将自己的快乐重叠加在别人身上他们也不会让无谓的感情成为阻挡在前方的顽石。◆
那宛如疾风般驰进辕门的是一匹浑身上下如暗夜般漆黑的战马高大而矫健可马上的人偏偏是一个十八九岁、声线中还透着点稚气的少年一身白色锦袍头上束的方巾也是雪白的与黑色战马形成强烈对比远远望去恰似一幅天然画卷。那少年生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两道修长的剑眉明澈的眼眸英挺的鼻梁嘴角微微上翘煞是俊逸潇洒。从装扮来看他像是一个书生但很快就显露出和书生完全不同的利落身手。
“啪!”一鞭奋力挥下黑马仰天长嘶撒开四蹄疾跑如飞。少年一声清啸左臂挽上雕漆宝弓右手自背后搭上五支白翎长箭身体朝后一倒几乎是仰卧在了马背上。飒飒风声四起仿佛携着眩目的闪电众将士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连连惊叹看似同一个方向射出的五支箭竟然每一箭都正中不同箭靶的红心!
“弟弟好箭法!”邢震英挥着右手露出兴奋与钦佩的笑容。
白衣少年握拳在胸先前对邢震英示威的神情竟在瞬间全然消散。也许是兄长的赞叹更让他来了兴致忽见天边飞来一行大雁猿臂一展搭上三箭把弓拉得满满的。战马仍旧在狂奔少年右手一放弓弦弹出紧跟着“咔”的一声宝弓居然断成了两截众人大惊失色。可就在这一刹那天空中忽然掉下了什么东西有两个手快的士兵连忙上去查看原来是三只雁从天而降竟是那少年的三箭不偏不倚地穿过了雁头!
邢清扬在旁不觉模了模胡子双眼猛然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白衣少年这才勒马下蹬上前向父亲、两位夫人和邢震英行礼。
“哎哟是什么风把震洲也给吹来了?这箭射得真神不知我们震英什么时候才能练到这种炉火纯青的境界呢。只可惜这孩子把贵重的宝弓给弄断了有点美中不足大人您说是不是?”贺夫人上前握着小伙子的手满脸笑容一面把他夸上天一面不时转眼看着邢清扬的脸色。
邢震洲往后退了半步垂冷笑道:“能得到大娘的称赞和关心震洲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不过关于宝弓的事请您放心我大可自己再打一张绝不让爹掏银子更加不会让大娘的荷包出血。”
邢清扬忽然咳嗽了一声夺过儿子手里的两截断弓扔在地上厉声喝道:“放肆的小子怎么跟你大娘说话的?都快到成亲的年纪了行为还这样轻狂亏你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学到的居然就是这些?”
“爹您明知道比起读书我更喜欢习武但为什么就是非要我读书不可呢?我和大哥谁更适合战斗难道刚才的事实还不足以证明?请您答应孩儿将来让我和大哥一同去带兵打仗!”邢震洲跪伏在地向父亲磕了个响头。
“你想带兵打仗?”邢清扬盯着儿子的脸眼中露出诡秘的目光。
“是孩儿记得每年生辰时爹都会问我要什么可我一件东西也没要过。再过几天我就十九岁了今年的生辰我第一次想向爹要件东西。”
“哦?那么你想要什么?”邢清扬诧异地抬起了头。
“请爹将覆雷剑赐给孩儿!”邢震洲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他的母亲方夫人却攥紧了手里的丝绢冷汗不由自主地从手心浸透几乎将丝绢都润湿了。
谁知邢清扬并没有动怒掀动身后的黑斗篷转了转眼珠走到辕门前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坐下哈哈大笑起来。好半天他才抬头看了看大儿子邢震英接着对邢震洲道:“好一个浑身是胆又有大将之风的孩子啊!平日里不开口这一开口就要为父的覆雷剑真有气魄!好很好那么为父就给你一次可以得到这宝剑的机会拿去!”
他从一个贴身士兵手中拿过一柄宝剑朝对面扔去正落在邢震洲手里。小伙子惊喜得立刻拔出剑来这真不愧是曾经陪着父亲征战沙场的绝世好剑!整个剑身都由玄铁铸成通体乌黑舞得几下虎虎生威。
“多谢爹给孩儿机会!”小伙子英俊的脸上绽开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震洲看你高兴成这样想得到这剑怕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吧?那你就拿着这覆雷剑跟震英来一场搏杀好了谁能先取得对方的性命他不但可以成为覆雷剑的新主人我还可以马上立他为梵灵邢家下一任大领继承人。”
“什么?”邢震洲像是当头被一个炸雷击中脑中嗡嗡作响握着剑的右手剧烈地颤抖了几下贺夫人、方夫人和周围的将士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爹震洲他……”邢震英上前正要说话却被父亲无情地打断。
“震英为父在跟震洲说话没问你的意见!”邢清扬的声音并不雄壮但骨子里透出的狡猾与威严却分明令人心惊胆战。
“好狠毒的爹……”邢震洲蹙着双眉欲言又止直盯着父亲已生了皱纹但丝毫看不到慈祥的脸那神情简直冷过了严冬里的千年寒冰。
邢清扬轻笑着骄傲又闪动着霸气的眼神早如利箭般刺穿了儿子的心。“震洲你并没放下剑呢是在犹豫什么?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也被为父吓到了不敢上去跟你大哥拼一场!子你恐怕还不知道为父之所以坐上今天这个大领的位置就是排除了包括亲人在内的所有劲敌。我邢清扬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而有资格得到覆雷剑的只有一人将来的大领也只有一个别说爹没教你要想攀上高山峻岭就得看谁的手段更狠更辣!”
邢震洲呆住了手中的剑“铛啷”掉落在地抬眼之际他看不清父亲的脸只看到邢震英在旁悄悄摇头叹息。自己原来是这样渺小、天真他不过是一个才十九岁的少年如何斗得过曾经身经百战又老谋深算的父亲?早在童年时父亲就总是用利刃无情地刺着他内心最脆弱的血肉刺入一寸、两寸就是不要他一命呜呼而要他慢慢滴血。
他终究输给了父亲输得彻彻底底眼前没有了覆雷剑也没有了沙场马蹄扬尘的画面。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辕门内外已不见了父母和将士们的身影搭在他肩膀上的仍然是大哥那只温暖的左手。他扑到邢震英怀里痛哭起来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弥漫的雾气掩住了面容空荡荡的教场在雾中那样寂静那样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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