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要慌!排成三队,跟我冲上玉龟山!纪辕,点!”
武兆康很看清了白虎山东面的玉龟山是洪水唯一不能去到之处,纵然突如其来的洪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但此刻的危急,已容不得他去猜测原因。眼看自己的将士一个个被激流淹没,老人心如刀绞,可他非常清楚,手下任何人都可以慌张、害怕,唯独身为主帅的他绝不能如此。这种时候,能保得住多少人,就要尽量保住多少人,根本谈不上和敌人作战,自然的摧毁性力量,是比梵灵军恐怖百倍的强敌。一旦军心慌乱,对战士来说,就等于间接自杀。
“将军!不行!水势太猛,我们冲不过来呀!”
被洪水包围的纪辕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大水漫到了他的颈项,压迫着他的身体,卷起层层波涛,仿佛恶魔在狞笑。他似乎听见了死神的声音,绝望地朝武兆康上山的队伍那边伸出右手,老将军正回头望着他,额上的皱纹却显得那样深,他看见了老人的眼睛,含着无能为力的泪水。
“将军,将军?”
武兆康回过神,听见林骁在身旁叫他。纪辕被洪水冲走的那一幕,仿佛一个巨大的霹雳,砸在他原本已痛不欲声的心上。主力军终于上了玉龟山,可多的将士,却丧身在天灾之中,平静下来的一刻,他的意志几近崩溃。
“将军,我们回去吧,穿过玉龟山谷,就是回大墚的捷径。这次是天灾,谁也无法预料,末将认为大领大人应该可以宽恕我们,至于和梵灵邢家的战斗,只要巨鹘还在,我们就还有机会,不是吗?”林骁语重心长地劝慰着。
“林骁啊,你认为这场洪水,当真是天灾么?”武兆康转过头,苦笑了一声。
“洪水不是天灾,难道还会是人干的?什么人能有如此大的力量?”
“冷星桓、邢震洲,这两个年轻人,他们的灵魂中似乎藏着连霓月大神都足以望而生畏的可怕力量。难道……霸风和覆雷,真如传说中一样,会颠覆整个霓月公国吗?”
“将军……”
“你看,那些洪水朝着我们营地的方向袭击,同样处在铁牛坪另一边的酆阳城为何无损分毫?不就是因为梵灵军早已在数天前挖了那些战壕?邢震洲和我斗智很难,但我却没想到奉胜昌被我重创,会引他如此大的愤怒,他竟能找到我军的弱点,从纪辕下手,逼我走上绝境。”
“可是将军,前些日虽然大雨不断,铁牛坪一带河渠众多,大有泄洪的作用,没理由会泛滥成灾啊!难不成是邢震洲他……”
“也许你猜得没错吧,那小十有**在白虎山上命工建兵卒挖了天湖蓄水,算好了日和天湖的蓄水能力。等我们到铁牛坪时,天湖已经装不下上游源源不断的流水,终于崩溃,于是山洪爆、一泻千里……唉,我武兆康纵横疆场数十载,如今败在一个小伙手上,是我低估了他的智慧,也低估了他的手段。”
武兆康抬起头,感慨地望向远处的城楼,带着深深的惆怅和无奈。半晌,他回过头,率领着金壁银钩队、联弩队和方刀队进入了山谷。
“杀啊——”
中军刚刚进入峡谷,两边的山壁上突然传来高亢的喊杀之声,黑月战旗宛如鬼魅,在山头摇晃,擂木炮石自上滚落,两边的谷口竟被梵灵军堵了个严严实实。
“金壁银钩队准备!联弩射!”武兆康奋力挥动狼牙棒,拨落山头疾射而来的羽箭。他所担心的事终于生了,而此刻除了同埋伏在山中的敌军拼死一搏,全力突围,别无他法。
“呀——”一阵阵强烈的金光自谷中闪现,山头的梵灵将士传来惨叫声。
“他娘的,又是联弩!好难对付的武兆康老儿,逃过了洪水侵袭,还能在这样危险的山谷中杀我将士!”埋伏在山壁那边的原天铿愤愤地握着拳头,他却又不得不钦佩那个强大的对手。他小心地探过头,不料眼前闪过一阵强光,弄得他头昏眼花,三支飞矢疾射而过,他慌忙趴躯,背后渗出了冷汗。
“原将军,没事吧?”梓央改伏在他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原天铿这睁开眼睛,“我说央改啊,武兆康的铁甲战车不是被大水冲走了吗?怎么还能做这种顽强的反抗?”
“将军不知道,那是金壁银钩阵,敌军用镀金的盾牌借阳光反射,扰乱我军视线,然后用飞索银钩袭击。只是连我也没想到,武兆康这一次使用这种战阵,居然还配合了联弩,反击身在高处的我们。看来我不能听师姐的话,非到万不得已再出杀手锏了,原将军,您跟我来!”
梓央改说着,拉起原天铿便朝另一处山壁跑去。原天铿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小伙一声令下:“谷口友军赶撤退!烈火神鸢准备,目标——山谷正中的六个草垛!”
“将军,敌人停止攻击了,谷口的军队正在撤退!”
听见林骁的呼声,武兆康勒住了战马,回头望向他的副将。只见林骁率领着后军正朝他这边奔驰而来,阳光照着谷口,金色的盾牌仍放射着耀眼的光芒。林骁已指挥手下举起了金盾,正要命令再次射联弩,不料几个飞鸟一样的黑影从武兆康前方不远处疾掠而过,老人顿时大叫:“林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