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最后还是过继给了大夫人。顾二爷回府后与老夫人畅谈了一个多时辰,没多大反映的情况下把人交给了大房养育。
接着顾二爷带着真真进祖祠,真真抬眼望去,一大堆男女女老老少少全堵在祠堂里,竟是一眼望不完。她按照爹爹的吩咐向正堂里近二十来位白胡子爷爷又跪又拜,又等着族长爷爷宣读了大篇听不懂的酸文,接着又是跪拜,反正一整天下来,她除了跪拜就是跪拜,直到把她的如今的名字“顾雪真”三字载入族谱之时,这漫长的入祠礼才宣告完毕。
良辰和美景帮着她整理,其实真真就只有一个小包袱,来到顾府也就四日根本都没有打开过。她提着小包袱后面跟着良辰和美景,来到老夫人的房里,此时大夫人,顾二爷二夫人及顾雪晴姐妹都在屋里。
大夫人看真真进来,她穿着新做的粉红小衫,干净清秀的小脸,身子又细又小虽比顾雪娇大三岁,看起来却比雪娇还小一轮,而那小手上提的补丁包袱,更让大夫人直皱眼,穷酸就是穷酸,穿上锦衣也甩不掉那股子寒酸气。
“见过女乃女乃!”真真乖巧的向老夫人叩头,老夫人点了点头,平述的道:“起来吧。”真真慢慢爬起身,眼儿止不住朝顾二爷瞟去,知道要过继给大夫人她本是没多少感觉,少了母亲跟谁不都是一样,可此时看着顾二爷,却莫名的红了眼睛,有股子被抛弃的苍凉从心底冒了出来。
二夫人见她这样,笑着走到她跟前道:“真真,以后你就是顾府的二小姐,虽然过继给了大房,但是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府里,要是想…”她停了下,斜眼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顾二爷,接道:“要是想二伯父二伯娘,就常到过来伯娘院里玩啊,有什么事什么需要直接跟二伯娘讲就是,不要委曲着自己了知道么?”
真真红着眼儿,垂了垂,一时竟未回她话。
大夫人看着二夫人一副好母亲的模样,眼中溢满了朝弄,“哟…妹妹你这话讲的,还真是担忧嫂子亏了她不成,若真那么不放心,我不过继得了,让这丫头跟着你就是。”
老夫人突然严声对她道:“大房的,这话以后可再不能说了,真真过继给你就是你的女儿,若真对她不住我这个做祖母的也不会放过你。”
真真闻言突然抬了眼,一颗泪儿就那么滑落脸际,因着这个视为依靠的祖母,唯一一个对她说出看似关切的话。
老夫人晃了下眼,闪过真真的注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丫头平常不哭不闹,还嫌着她烦眼……可这般流着泪,红着眼看着她,竟让她一阵心慌意乱,竟觉着对她不起似的,可把她给大房是最好的结果,只是心里就是涌起了丝丝不安。
大夫人脸上闪过委曲,刮了眼二房的,才对老夫人讪讪笑道,“是娘,你放心我一定待着真真为亲女般疼爱。”老夫人严肃的点了头。
大夫人却是在转到小可怜的真真身上时,蓦的冷了脸子。她要个丫头来养老送宗的,这到好竟挣个祖宗来敬着不成!
大夫人眼睛流过恶毒,却不期然被顾二爷看个正着,她慌乱的避开眼睛,因为顾二爷正朝她坐前走过来。
“大嫂……”顾二爷拉过呆望着自己的真真,推到大夫人面前,他道:“真真是我的‘亲骨肉’,是顾氏名正言顺的子孙,兄弟不求你拿她当亲女般疼爱,只望你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将来有人可依靠的利处上,对她温和一点,善良一点,好生的待她吧!”他的话掺着莫名的伤感,声音有些涩然却生硬得很。
大夫人惊了惊,应道:“当…当然啊……”她看到老夫人和二夫人都望着她,眼中郑重严肃,立即笑开道:“娘啊……难道你就真这般不信任着媳妇么?虽然我没有当过娘亲,不知道怎么照顾着孩子,但是院里还有丫头们,二爷和您也在府里,难不成我还吃了她不成么?”
怎么的还真成祖宗了?连温厚的二爷也这般似求似威胁起她。本想着过继雪晴姐妹一人,定会在二房心里剜块心头肉,那女人越是不舒坦她便越舒坦,却不想竟偷鸡不着蚀把米,跑出这么个“程金”坏了她的好事,还被人人这般对待着,大夫人此时可是毁得肠子都要青了。
老夫人搭了眼,扫过真真又在顾二爷处停滞了会儿,总觉着他在处理真真的事上透着怪异,明明一副把女儿推去哪都无所谓的样子,可又时时用深意的眼光看着真真,又是伤痛又是悲愤,可最终他还是把人过继给大房,这会儿子又似舍不得似的,老夫人疑了疑眼,在父女俩之中穿索着寻找着答案。
二夫人拉过两个女儿,走到丈夫跟前。
“真真……”看她望着自己,二夫人拉起她的小手放进两个女儿的手中,三只小手,一只大手叠在一起,笑着对姐妹三人道:“你们都是亲姐妹,以后要相亲相爱知不知道。”
雪晴静静的道:“是娘。”垂着眼没看真真一眼。雪娇笑得甜,“是娘,二姐。”她看着真真,眼中闪前一抹朝弄。
真真溢开温和的笑,“大姐,妹妹……”她心里不舒服,可是却会笑着招呼着她们,只因为此时应该这么做,虽然知道她们也并不喜欢自己。
她又看着二夫人,张了嘴,滞了下,才笑喊道:“二伯娘……”二夫人笑着“哎”了一声,只因着丈夫对真真太过特别,特别的让她心里都有些毛,越的怀疑真真的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为何那般影响着他的情绪。
大夫人笑着一把拉过真真,“小东西,你还没叫我呢?”她斜眼二夫人,既然是自己的女儿,就得对她最亲才是。
“女儿给母亲叩头!”真真施着大礼跪下,只因着她快要包不住眼中的热泪,此时此刻她却不能哭给他们看,既然已过继给大夫人,还是给她留个好印象,只是在心中默念着,娘……女儿只有你一个娘,她…只是我母亲!
一抹热泪顺着垂下的小脸落了地,她极快的在手臂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