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走进了天香楼,要了一壶老酒,只是简单的几个小菜,目光却扫视着跟着自己走进来的几个人。
当先一人是一位老者,颤巍巍地坐到了自己的身后,第二位是一个年轻书生,手里拿把折扇,一边走路一边似乎还在吟诗,坐到靠窗的位置,从窗边欣赏湖光山色,另外一人则是一个中年镖师,将一个黄布包袱扔在桌子上,在坐的人中他的嗓门最大,显得粗俗无礼。
刘渊实在看不出这几个人中到底有没有那个明人,只不过他有一种感觉,那个明人一定就在这三人之中。
刘渊的感觉甚至比他的六识更为灵敏,常常能够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更能不动声色的就感觉到对方望向自己的目光,这三人虽然都看了自己一眼,但是却似乎都并不动声色,更别说露出任何破绽了。
刘渊无奈之下只好喝酒吃菜,不过这里的菜做的倒是相当不错,美味可口。
改成中年大汉模样的霍烈和孟阳也走了进来,坐到一边,点菜大嚼起来。
刘渊心里突然一动,想起那明人是个遍尝天下珍肴的高手,不由得往那三人桌上看去,马上心中了然,那中年镖师自然不用说了,正在不顾一切的大嚼,而那书生也颇为自得的品尝佳肴,只有那位老者却只顾着低头喝酒,连筷子都没有拿起来。
刘渊心中大喜,那明人肯定也没有想到自己以这个为线索看破了他的身份,忙向霍烈和孟阳打出手势,孟阳会意,起身叫道:“老子去看看厨房是否还有好酒!”
听到好酒,那老者眼睛亮了起来,虽然只是一个微笑的动作,刘渊还是看在眼里,定是他无疑了。
过不片时,孟阳从厨房里兴冲冲的拿出一壶酒来,酒一经开启,马上芳香飘散,定是好酒无疑,和霍烈两人马上对饮起来。
那老者并无动静,显然不敢轻举妄动,倒是镖师叫起来道:“小二,你这既然有好酒,也给老子拿一壶来!”那书生瞥了这边一眼,好象是不想赶这个风头,并未说话。
刘渊心里暗笑,上次在赏梅楼里就看得出来此人嗜酒如命,对菜肴倒是非常挑剔,所以才会故意把他引到酒楼里面,不过看来只要自己还坐在这里,他断然不会也跟着要酒,这样来说,此人定力倒是非同一般,想到这里,刘渊站了起来,将银子留在桌子上,转身离去。
就在他走下楼梯时,那老者再也忍受不住这美酒滋味,放弃了继续跟踪刘渊的念头,马上道:“小二,也给老朽拿壶好酒来!”
刘渊并未走远,他已经安排孟阳在酒中下了,只要那人要酒,小二就会端上掺有的酒,这种从许谨处得来,无色无味,不易察觉,此人既然如此爱酒,当然最容易中招。
果然过了不足一柱香的时间,孟阳终于探出头来,道:“王爷,成了!”
刘渊此时已经改回原来的样子,心中大喜,忙赶到楼上,见那老者果然趴在桌上,似是昏迷不醒,霍烈站在他身旁,伸后按住他的背心,刘渊大步走到近前,一把撕掉了老者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里面的真容,正是那狂妄明人,看着这张人皮面具,这才知道此人的易容术为什么会如此厉害迅速,原来早已经做好了人皮面具,比之自己只好药物易容更加容易一些,只不知道他的声音为什么会学的如此之像,这倒是自己不如他的地方。
那镖师已经吓的呆了,紧紧抱住了那个黄布包袱,显然是把刘渊三人当成抢劫的了,只是那书生虽然惊吓不少,却还是安坐如常,目光平静地望了过来。
刘渊上次被这人戏弄一回,这次终于将他捉住,心中异常兴奋,此人可以说是自己遇到的最大敌手,道:“你们将他绑住,带回给王峻审问!”这话刚一说出口,刘渊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此人确实是当世奇才,而且又负有一统中原的大志,若是被他逃回大明的话,大汉国恐怕就要遭殃,这个险自己断然不能冒。交给王峻审问,大不了也只判他个秋后问斩,以此人的智慧,一个小小的扬州牢房恐怕未必能够关的住他,为免夜长梦多,还不如……
刘渊还是首次对一个人生起这样的杀机,尤其是一想到那日在赏梅楼上的谈话,那种的危险的感觉重新泛上心头,这种想法就更加坚定,想到这里,将欧阳景送给自己防身的短剑拿了出来,短剑靠近那明人的胸口,霍烈和孟阳倒也愣了,不知道刘渊为什么会想下手杀掉这个人,但是却并未阻止。
望着这个人的脸,刘渊心里的危险感觉越来越盛,短剑又近了几分,几乎马上就要刺入了那人的胸口,却突然停了下来,最后终于放下短剑,自己还是下不了这个杀手,叹气道:“把他带走吧!”
霍烈和孟阳疑惑地望着刘渊,刘渊方才的表情他们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两人从未见过的紧张表情,刘渊一直平静从容,竟然会亲自下手要结果这人的性命,两人实在搞不清楚,不过看到刘渊最后放弃,还是忙押着那人往楼下走去。
刘渊身上像是失去了力气,那种危险的感觉反倒是越来越盛,自己从来没有试过遇到一个人时会出现这种状态,就算在杭州遇到那个残缺的相师时也只是心中狂跳,还远远没有涌起这么强大的杀机来。
霍烈和孟阳刚刚走到门口,异变徒生。
突然一声爆炸声响起,刘渊大叫不好,身子已经退了数步,迷雾顿时又将全落笼罩其中,若非刘渊躲的够快,恐怕又要中毒而说不出话来,不过霍烈和孟阳却没有这么好运,爆炸正从那明人的身上响起,两人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飞掠过来,手中的犯人已经不见了,两人再想出手,已经看不到丝毫人影。
刘渊反应迅速,飞身撞破窗户,落到楼下,但见一道白影抱着那明人,往湖边飞掠,刘渊大叫冤枉,自己竟然没有想到那明人还有帮手,而那白影正是坐在窗边的白衣书生,现在再无它法,只能拼命赶上,不过那书生显然早有准备,来到湖边,轻飘飘地落到一艘小船上,小船马上如箭一般地射入湖中,刘渊只能在岸边徒呼奈何。
那书生站在船上恭恭敬敬地向刘渊行了一个北朝军中礼,朗声道:“大明相王梁桂鹏座下骠骑将军白无痕代相王向福王殿下问好!”
刘渊望着渐渐远去的小船,相王实在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心里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杀死大明相王的最好机会,这恐怕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大一件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