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的扬州城显得无比的静寂,简直不像是被围困的孤城,除了城头上的兵士还始终保持的警惕外,大部分扬州百姓都已经熟睡了,也许这几天的精神紧张使他们已经忘了危险就在眼前。
四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扬州城北门,他们都是一袭夜行衣,行动极为小心,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显然都是轻功的高手,他们慢慢地模到了城门不远处,躲避了下来,看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便见最后的一个黑衣人向后面招了招手,街头又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他们也慢慢地靠了上来。
守住城门的几个士兵正不住的打着哈欠,他们担心的是城头带来的消息,不过看明军的样子,未必会有胆量想要夜间攻城,所以心里一个劲儿的埋怨为什么自己不能好好的睡上一觉,埋怨是埋怨,但是他们的精神却很集中,只要有一点儿的动静都不能放过,要知道这座城门关系的可是扬州上万户的百姓啊!
黑影们潜伏了一段时间,然后开始往前靠了过来,前面的几个黑影拿出一只连弩来,从弩身精巧上来看,应该是北朝的“天机弩”没错,这种弩射出时无声无息,而且箭身短小,最是适合近距离的暗杀使用,要是在箭头涂上见血封喉的毒药的话,那么效果就更加明显了。
弩箭装了上去,四个人同时举起手中的连弩,对准站在最前面的四个士兵……
就在他们要发射的时候,一声尖利的声音突然在他们的背后响了起来,黑衣人纷纷回头望去,但见一个巨大的火轮出现在街头,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守城的士兵已经看到了,大喝一声道:“那是什么东西!”数十名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往城门退去。
黑衣人也不知道那大火轮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到守城士兵已经警戒起来,想要偷到城门,恐怕是做不到,当先的一人马上低低的打了一个撤退的哨子,身后的黑衣人人纷纷往后退去,他们行动起来分工明确,很有组织,而且还能够不发出任何的声息,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暗杀集团。
此刻城头上出现了一个清秀的脸孔,这个年轻人冷冷地望着这十几个黑衣人,向身后恭敬站立的一个中年汉子道:“要抓几个活口!”
中年汉子低声道:“是,王爷!”然后他吹出一声尖利的口哨。
黑衣人的脸色变了,这肯定是敌人的讯号,他们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却没有给更多的机会让他们做出反应,那巨大的火轮已经滚到了黑衣人的面前,突然间数道刀光闪了起来,黑衣人的反应虽然也很快,但是当数只巨箭从城楼上如迅雷般的射入他们的胸膛时,抵抗很快就结束。
“奉福王将令,格杀城中叛党!”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将领走到惊慌失措的守城士兵前,举起了刘渊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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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些死士真的是金家的人么!”许谨脸色有些惨白,刘渊把他找到府中,然后便安排了一场捕杀,结果真的有人要抢夺城门,却被霍烈一网打尽,方才霍烈审讯他们时,许谨也在外面听着,没有想到这些人真的是北朝的死士,北朝能够派出这么多的死士潜伏在扬州里,肯定是有人他们,刘渊非常坚决的将目标直指向了金隐。
刘渊看着这个年轻的望族家主,他能够体会到许谨心中的震撼,金家在江南已经不仅仅是百年的历史了,说他投靠了北朝,许谨肯定是不会信的,不过事实就摆在面前,这些死士就是从金家的私宅中出现的,然后化装成黑衣人想要去偷袭城门,许谨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由他不信。刘渊已经不想再等什么,必须迅速将北朝在扬州的势力清除掉,否则的话,死的就不仅仅是庄羽和费龙两个人了,所以他将许谨这个最能相信他的望族家主找来证明这件事。
许谨问出这句话后,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多此一问,看到已经足够说明一切,现在的福王就坐在对面,平静的看着自己,不过这平静中包含的却是更大的决心,现在是非常时刻,若是自己还想维护大族利益的话,恐怕是做不到了,金家既然确实是北朝的奸细,那么他许谨也不能什么也不表示,否则的话谁知道眼前的这个福王会做出什么事来……
刘渊的目光还是盯在他的脸上,他希望许谨能够明白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像许谨这样的大族,根本就不会在乎扬州到底是属于大明还是大汉,所以一切的事务上都是中立的,但是现在自己却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表态,否则的话,刘渊甚至不会让他出这个刺使府。
非常的时间必须用非常的手段。
许谨轻轻出了一口气,终于张嘴道:“王爷以为此事将如何去处理!”
“本王很想知道家主要如何去处理!”刘渊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金隐背叛大汉,其人可诛,若本王料的不错,他就是大明相王梁桂鹏的部下,本王相信家主,所以才会将找来,不知道其他望族会是什么样子的想法,也许并不是都如家主一般对我大汉忠心耿耿吧……”
“王爷明鉴”,许谨不知不觉身上已经出了汗,难道刘渊怀疑江南望族和北朝都有关系?这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不过刘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许谨不能将这句话也当做是一个笑谈,在这样的时刻,若是刘渊愿意的话,想将这些望族连根拔起都能做到,所以许谨不得不怕,忙道:“我江南各家皆以汉为姓,怎会做出此等背主求荣,不仁不义之事!”
刘渊笑道:“本王也是如此认为,但不知家主认为金隐的事该如何处理!”
许谨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再无退路,刘渊已经不是那个在扬州城里和自己风花雪月毫无顾忌的落魄王爷了,现在他身上担着是国家大事,说的都是大道理,手里握的是兵权,也是生杀予夺的权力,是得罪不起的人,许谨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许某愿意与李老等人公开驱逐金隐,从此金家将在江南除名!”
“先生果然是深明大意!”刘渊站了起来,谈话已经结束了,金隐别想再兴风作浪了,不过许谨的人情还是要卖的,笑道:“本王知道江南望族关系盘根错节,姻亲更是复杂的很,金家虽然叛国,但是金家的外人却并无嫌疑,本王可以网开一面。”
许谨赶忙拱手道:“王爷此举将不知救了多少人命!”
“家主客气了!”刘渊笑了笑,许谨毕竟还是他的朋友,方才只是为了国事,不得不如此,但是私事却可以随便一些。
许谨道:“金家产业巨大,王爷将如何处置?”
“若是不介意的话,本王的将令就发给许先生了,这次清洗金家一切由先生做主,相信那时我们南朝又会多了一个能与欧阳家抗衡的大族!”刘渊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许家虽然是江南大族,但是天下第一富豪还是非北朝的欧阳家莫属,若是许谨能够将金家并入的话,那么许家的势力就可以与欧阳家一较高下了。
许谨心里非常复杂,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那是巨大的风险,但是也代表着将许家推向极点的契机,不管究竟哪一个重要,都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给自己的。
刘渊知道金家的事总算可以告一段落,那么现在就该是去见见柳朝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