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坐着马车来接赖小姐,刚好在村口遇到,赶车的正是靖琪的小厮地瓜,赖彩萍四下里一看,并没见靖琪的影子,心里顿时不痛快,又不好说什么,待招呼瑾瑜少爷一起坐车,瑾瑜已经把赖庆提溜下马来,放进车厢内,赖庆“谢”字没说完,他早跃上那匹辕马,独自前边走了。
刘府里已经备好了晚宴,瑾瑜和巧儿也早饿了,胡乱洗了把脸,就坐下来陪赖彩萍用膳。
“巧儿,你喜欢的烟鸽子蛋。”靖琪也不知避讳,忙把一碟烟鸽子蛋移到巧儿面前。
“你嫂子不喜欢吃这玩意儿。”瑾瑜冷着脸把“嫂子”二字加重了语气,拿开烟鸽子蛋,换了一样鹅油卷儿,随手夹了一块放在巧儿的小碟子里。
在贾府吃饭时,瑾瑜留意到,巧儿最爱吃这个。
靖琪讨了个没趣儿,讪讪的,见赖彩萍一边拿眼睛嗔他,一边儿把筷子伸向熏鹿脯,故意和她作对,抢先连盘子拿走,放在巧儿面前道:“这个好吃,你尝一块看。”
刘员外和刘夫人看不过去,想说什么,当着赖彩萍的面又不好说,又怕靖琪犯起驴脾气来,越说越尥蹶子,眼看赖彩萍气得脸儿通红,忙拿话岔开道:“靖琪听说你的车半道出了毛病,急忙让地瓜赶车去接,若非担心一辆车坐不下许多人,他早亲自接你去了。”
刘夫人正说着,小丫头送上桂花翅子来,这是赖彩萍最爱吃的,因为赖小姐是主位,小丫头照例把新上的菜放在她的面前,靖琪心里替巧儿抱屈,所以,赖小姐刚伸筷子,还没来得及夹起鸡翅,就又被靖琪连盘子端走,放在巧儿面前。
赖彩萍再也忍不住了,“啪”的搁下筷子,不去责备靖琪少爷,却冲巧儿发难道:“贾巧儿,你还要不要脸,当着自己夫君面就勾引别的男人……”
“赖小姐,休得胡说八道!”不等她把话说完,靖琪就回敬道。
瑾瑜少爷寻思赖彩萍是在吃靖琪的醋,嘴角勾起一缕冷笑,见巧儿夹了一筷子尖椒熘鸭舌,吃了辣得直吸溜,忙喂了一口茶水,又拿出绢帕来,给她擦了擦嘴角。
想起在路上瑾瑜少爷和自己共乘一骑的暧昧来,赖彩萍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这个绝色美男差点就是自己的夫君——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现在,却和巧姐儿大秀恩爱,那个不解风情的坏小子刘靖琪,竟然把自己的未婚妻晾在一边儿,去讨好贾巧儿,简直就目中没有本小姐!
倏地站起身来,拿起喝剩的半盏茶朝巧儿脸上泼了过去。
瑾瑜少爷和巧儿犹在眉目传情,两人都未曾防备,被浇了个正着,刘员外一时愣住了,没料到赖小姐如此泼辣,靖琪则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半杯酒回敬过去,直接倒在赖彩萍的下巴上,顺着颈项流进前胸,又凉又沾湿得难受,赖彩萍恼羞之下,抓起新上的罐儿鸡,再次向巧儿砸了过去。
瑾瑜正在给巧儿擦拭头上和脸上的茶水,冷眼瞟见赖彩萍的所为,哪里还顾得君子风度,伸手一挡,把那罐子鸡汤奉送回去,想要让赖彩萍吃点苦头,以后有所顾忌。
刘夫人先看赖彩萍欺负巧儿,当做没看到,缄口不语,待看靖琪欲和赖小姐翻脸,忙狠狠地拧了靖琪一把,提醒他收敛一点,再看瑾瑜也动起手来,这才不得不出手接住那只罐子,替赖彩萍化解了危险。
“大少爷,亏你还是个男子汉,竟然和女孩子争起高低来,靖琪倒是念及兄弟情分,善待他的嫂子,你竟然用罐儿偷袭赖小姐,就算你不念及她是靖琪的未婚妻,也该看在她是女孩子,又是我刘家的客人,怎么着也该对她礼让三分,哼,我刘家男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这一番混淆黑白的言语,除了替靖琪开月兑,掩饰并淡化靖琪和赖彩萍的矛盾,同时,把瑾瑜少爷诋毁得一无是处,以衬托靖琪少爷的男子范来。
“巧儿,吃饱了吗?我送你回去洗洗。”瑾瑜仿佛没听到刘夫人的话,半眼也不看她,揽着巧儿的肩膀走到衣服架子前,取下雀金裘斗篷给巧儿披上,耐心的把缎带系成一个双蝴蝶结儿,再取下自己的大氅披在肩上,牵着巧儿的小手,走向大门。
“贾巧儿,想走可没这么容易!”赖彩萍看得妒火中烧,终于再次爆发,无中生有的诬陷巧儿道:“今儿个当着家里长辈的面儿,有些话我可得问个明白,免得日后分辨不清,究竟该叫你一声大少女乃女乃,还是叫你二姨娘!”
瑾瑜倏然转身,拳头捏得指关节咯嘣儿响,强忍着压低声调冷冷地告诫道:“赖小姐,在下一再隐忍,是因为对你心存感激,若非你对靖琪心存觊觎之心,也没有本少爷和巧儿的美满姻缘,请你记住,管好自己的男人,管好自己的嘴,你现在的言行很让人鄙视!”
赖彩萍见瑾瑜少爷毫不掩饰的护着巧儿,心里更是来气,怪自己不该听信了刘夫人他们的话,选择嫁给靖琪少爷,就算瑾瑜少爷有病那又怎么样,如此英俊优雅的男人,对女人又十分温柔体贴,白便宜了贾巧儿。
众人都只道赖彩萍是因为靖琪的缘故,和巧儿争风吃醋,哪里晓得她心里想的却是瑾瑜少爷,骑马同行的路上,抱着瑾瑜少爷的感觉是那么温馨,早让赖小姐心猿意马起来。
“大少爷,我并没冤枉贾巧儿,只是你被她蒙蔽而已,他们,她和靖琪少爷在河边,月兑了衣服互相乱模,芹菜姐姐也是亲眼看到的,还有,靖琪当着你的面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顾,只是取悦贾巧儿,这等情分不可能没有原因的吧?”
“赖彩萍,你这女人怎么信口雌黄……”靖琪少爷又羞又气,语无伦次的辩解道:“那次,巧儿只是看我背上的伤而已,我可没看她、模她……”
赖彩萍阴险地冷笑,紧逼着问靖琪少爷到:“那你是承认贾巧儿月兑了你的衣服,乱模你身子了?”
“周梦蝶,你的儿媳妇,却和我儿子纠缠不清,哈哈哈……”刘夫人听得偷着乐,不小心竟然笑出声来,索性不怀好意的教训靖琪道:“你这坏小子,白占了人家姑娘便宜,也不和娘说一声儿,这下可怎么好,难不成让你大哥背着妻子不干净的名声,一辈子心里不舒服?”
靖琪一听这话,更是有口难辩,急得跺脚吼叫道:“娘,你信她诬蔑人,巧儿并没月兑我衣服,只是,只是……”
芹菜最会揣度主子的心事,立刻笑吟吟的打趣道:“夫人,靖琪少爷面子女敕,看羞得话都不会说了,不过那天真是羞人得很,大白天的,大少女乃女乃还不知道芦苇丛里有人呢,就强行掀开靖琪少爷的衣服,大少爷,这可不能怪二少爷的,是大少女乃女乃强行把手伸进去……二少爷还红了脸儿推拒过……”
“啪”的一声脆响,芹菜脸上挨了一耳瓜子,刘员外铁青着脸来回指着众人道:“你们还敢乱说,连祖宗的脸面都不顾了,这事就此作罢,若让外人听到,看我不割了你们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