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梅在杜芳湖和我开始备战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还算幸运的事情。
虽然我们长期以来都只在现金牌桌上捕鱼;但无论她还是我,都有着异常丰富的SG比赛经验——这是一种至少要玩过一百场以上的SG比赛,才能得到的经验。
她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和哪些人玩过SG比赛,我并不清楚;但我却知道自己的SG生涯是何时开始,又在何时结束的……
在我人生的第一个SG比赛里,我拿到一对,并且跟注了那个并不算漂亮的“美女”的全下。她翻出了一对,对我说了声谢谢。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筹码被发牌员移到她的面前。
我很不甘心,但我必须离桌退出——赌局如人生,永远不可能重来。
入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很快结束了,我和龙光坤回到学校。周一,我习惯性的在早晨六点起床,走到阳台上,把《牛津大词典》放在手边,开始朗读那本《超级系统》。
通往阳台的门打开了,龙光坤穿着裤衩、睡意朦胧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很是有些不安的问他“阿坤,不会是我吵到你了吧?”
“当然不会。”他说,“不过,你总不会是躲到阳台上偷偷看**小说吧?”
他夺过我手里的书,我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我以为他会马上还给我,但是我错了。在看清楚书名和作者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惊呼,整个人也精神焕发起来。
“啊!哦!阿新,你太不够朋友了!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你有《超级系统》这本书!”
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这本书怎么了?”
“怎么了?”他已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你说怎么了?这是《超级系统》!是德州扑克三大圣经之一!你知道我找它已经找了多久了吗?不行,这本书我要看!看完后再还给你!”
“这当然没问题。”我说。
他紧紧的攥着那本书,像是生怕我会反悔一样。他走进房间,然后又走了出来。手里换成了薄薄的三本书,也是英文的;叠在一块也没有那本《超级系统》厚。
封面上,是一个戴着绿色太阳帽(这是真实的)的中年男子。
“我想我们可以换着看。”他说,“这也是三大圣经之一!丹-哈灵顿写的《哈灵顿在牌桌上》——你可以从里面学习一下怎样玩SG和(,德州扑克多桌比赛)”
我的眼睛一亮,这正是我现在需要的。我从他的手中接过这些书,然后问他“你不是说有三大圣经么?那还有一本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满足了龙光坤长久以来的愿望,他对我的问题解释得非常详尽“所谓的三大圣经,排名首位的就是这本《超级系统》以及《超级系统2》,书里几乎囊括了所有现金游戏的技巧和经验教训。其次是《哈灵顿在牌桌上》和后续的第二本、第三本;它指导一个人怎样打好一场比赛,SG,或者;从早期的策略直到盲注疯涨之后的玩法;从满人桌到缺少人手的情况……至于剩下那一本,那是米勒的《》,我们不用看它。”
“为什么?”
“这本书的全称是《(低限注德州扑克)》,明白了么?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去玩限注的德州扑克,那是给小孩子们玩的,所有的人都会跟注到河牌出现,就像扔骰子或是老虎机一样凭借运气来决定胜负。”
我点点头,听他这样说过之后,我对限注德州扑克也没什么兴趣了。我打开手里的《哈灵顿在牌桌上》,随意翻到一页,并且朗读起来。
“这是你参加主赛事的第一个牌桌。你决定开始谨慎保守的玩牌,建立你紧手的形象,然后渐渐的放松,随着盲注变大,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偷得彩池(完美合理的方法,合理到大部分新手都会用同样的方法玩牌。)在前十五把牌里,你拿到了很多大牌——对、对Q和两个。你领先下注这些牌,抓到几个很好的翻牌,赢得所有的前四把牌。你没有一次亮出底牌,在前十五把结束后,你翻倍了你的筹码。”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从你的角度看,你没有做任何其他事情,只是正常的玩牌并且谨慎的游戏。你接连拿到大牌,这不是你的错。但在其他人的眼里,你是个疯狂的、狂暴的牌手,你正残酷的威胁牌桌上的所有牌手,他们没有看到你亮过一把牌,他们只知道你不断的参与每一个彩池,加注并再次加注。”
“如果你坚持最初的战略,试图渐渐放松你玩牌的要求,那不会有效果。当你决定开始玩较弱的牌,你的对手会有效的让你停下疯狂的步伐。当你用同花连续牌采取行动时,你后面的家伙会用任何一把好牌全下来对抗你。你开始本来想玩得谨慎,但是你的牌桌形象没有成功的建立起来,所有人都觉得你非常大意。现在正确的行动只有一个,继续玩谨慎的游戏,甚至比以前要更加谨慎,因为你知道,你的好牌会得到巨大的收获。”
我陷入了沉思——自己的牌桌形象,这是我在此之前从来不知道的东西,我感觉似乎自己踏入了另一个天地。
我终于忍不住推开门,问龙光坤“阿坤,在那场SG比赛后……大家是怎样评价我的?”
他正坐在书桌前,如饥似渴的啃着那本《超级系统》,他阅读的章节我在之前已经提过——那是些诸如勇气、罗曼蒂克之类的东西。
“评价?”他掩上书页,似乎很认真的从记忆里试图寻找出答案。我紧张的看着他的嘴巴,然而从那里说出来的答案,却让我彻底的无地自容,“嗨!没人评价你,你觉得谁会没事干去评价一个超级菜鸟?”
我走回阳台,一直到开始上课,我也没有和龙光坤再交谈哪怕一个字。
香港的高中课程大致相当于内地的初中,对于已经经历过一次填鸭式教育的我来说,这些重复的内容只会让我昏昏欲睡——但有一点他们做得相当好,老师对学生有着无比的宽容,只要不影响别人,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
我不知道是香港的所有学校都这样,还是只有第一纪念中学才这样。但我把课本扔到了一边,然后拿出那套哈灵顿的书看了起来。
是的,牌桌形象,整套书翻来覆去的就是在说这个。
SG和差不多,但它们和现金牌桌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游戏——现金牌桌随时可能有人加入、有人离开;筹码输光了也可以再度买入;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把精力完全集中在你的牌上,猜中对手的底牌非常困难,而且似乎并不那么重要。
但一场SG比赛从开始到结束,你的对手就是那几个相同的人,他们不可能被轮换,也不可能中途退出——除非输光所有筹码。
于是,人与人的对抗,在SG比赛里比什么都更为重要——筹码优势、位置优势、甚至底牌优势……哪一样都没有比模透对方的心理更让你接近胜利。
这一个星期,我是在哈灵顿的陪伴下度过的。我知道自己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我急切的想要建立自己的牌桌形象——然后我渴盼着周末的到来;而周末,终于到来了。
吃过晚餐后,送走了姨父姨母,我迫不及待的找到那家游戏室。
可想而知,所有人都会非常欢迎一只超级菜鸟加入自己的牌局;所以我轻易拿到了这一周的暗号。我一个人穿过那些游戏机,走到那张台球桌前,压抑住自己的兴奋,对那两个年轻人说“我来找史密斯先生。”
“是的,史密斯先生在里面等你。”他们推开了那扇门。
八点整的时候,牌局开始了。哈灵顿告诉我,我必须注意观察这三个人在这一次的牌局里,是龙光坤,他坐在我上家;以及美女和秃顶,他们坐在我的下手。
于是我对其他人不闻不问,只是全神贯注的观察他们三个。
比起上一次获得情报的杂乱无章和毫无价值,这一次我自己都感觉要好得多。我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资料,美女玩牌非常稳重,她只在拿到时全下;秃顶则喜欢用重注击溃对手的心理防线——在大家都只是跟注想要进入彩池的时候,他拿到89这样的边缘牌,也会毫不犹豫的加注所有人。
但比起观察他们更重要的,是我必须注意建立自己的牌桌形象。事实上,上一场我已经给他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超级菜鸟。而这一次,我知道自己有能力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