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梅我已经很努力了。
在接下来的比赛里,我一直保持着沉默,并且加倍留意观察牌桌上的所有对手。通过分析他们的表情、动作以及说话,我猜中了几次他们的底牌,明智的弃牌,或者勇敢的抓鸡;甚至,我还利用自己一贯的紧手形象,狠狠的偷到了两回彩池……
可是,尽管我已经努力做到了自己的极限水准!但我的筹码数量,却依然缓慢、而又无可挽回的不断下降着……
是的,你没有看错!它们不是在上涨,而是在下降……
第三次休息的时候,我还有八百万美元筹码;第五次休息的时候,我还有七百万美元筹码;等到淘汰掉六百名牌手,只剩下四百人,4比赛结束的时候,我也就只有不到五百万美元的筹码了……
虽然在和巨鲨王们的对战时,我的成绩非常不错——在,我一把牌扫走了丹-哈灵顿;在和3,经过艰苦鏖战,我扫走了菲尔-海尔姆斯;在4,我扫走了萨米-法尔哈。再加上之前,我赢过陈大卫一把牌;和托德-布朗森的SG也暂时领先……
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玩牌水平,离这些巨鲨王,还差得太远、太远……
更何况,牌桌上坐着一条巨鲨王,和坐着好几条巨鲨王;那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如果没有身临其境,你根本没法想象,这一天我是多么煎熬,又有多么痛苦!
当我拿到不同花色的Q,决定在枪口位置下加注的时候;古斯-汉森用他那阴郁的眼神看着我,并且跟注;詹妮弗-哈曼也微笑着凝视我的脸庞,然后她用再加注的方式来恐吓我;金杰米抚模着那只香瓜跟注;说时迟、那时快,胖子托德-布朗森突然睁开他那双长年眯缝的双眼,再加注!于是,我的Q和27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勉强挤入了彩池。可是,翻牌里没有出现、也没有出现Q;在他们的咄咄逼人下,我的牌完全就成了两张废牌!就算出现了一张、或者一张Q,我同样也会惧怕他们的三条、或是更大的对、或者更大的边牌……
当我无法判断他们底牌的时候,我根本不可能拿出自己的所有、或者一半筹码去和他们硬拼。而当我偶尔(只是偶尔!)能够灵光一闪,判断出我是桌面最大牌的时候,我却看到,无论任何时候,都会勇敢加注、再加注的他们,却突然微笑着、一个接一个的,把牌扔回给发牌员……
我完全不是这些巨鲨王的对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竟然还能保留五百万美元的筹码,进入5的比赛;而且在5的比赛里,我不用再坐在这张令人如坐针毡的椅子上……
“你玩得很不错。”古斯-汉森一边把筹码放进筹码盒,一边用同样阴沉的声音对我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金杰米同样整理着自己的筹码,微笑着说,“今天我们这桌清掉多少人?有没有五十个?我一直以为阿新会在其中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托德-布朗森摇了摇头“没有五十个,加上烟头,我们一共只清出去四十七个……嘿!说实在的,要是我们不是坐在一张牌桌上,今天的比赛,至少可以提前两个小时结束!”
詹妮弗-哈曼已经把筹码全部放进了盒子里,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继续坐在牌桌边,和大家聊天“我们来打个赌吧,5的比赛,邓先生肯定被转换出去了,我们应该也会转出去两三个……到时还有谁会留在这张牌桌上?”
“你们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龅牙和我,肯定是要转换过来的。”陈大卫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微笑着走到牌桌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他说的“龅牙”,也就是另一条巨鲨王丹尼尔-内格莱努,也走了过来,沉默的坐下。
发牌员、巡场和记者们,都已经离开了,摄像机也全部关闭了,赛场里的灯光渐渐的熄灭了……可这些巨鲨王们,却没有任何离开牌桌的打算;他们继续谈笑风生,不停夸耀着这一个比赛日里,自己、或是对方所取得的成绩。
我端着自己的筹码盒,不知道就这样走掉算不算失礼;但我更不知道,留在这里听这些巨鲨王之间的内部谈话,算不算得上一种不道德的行为……巨鲨王们围着椭圆的牌桌,就像在开一场圆桌会议;而我,则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哦,不知道应该离开还是继续坐在原位的,不止我一个!我看到堪提拉小姐也有些不安的在座位上挪动,想来,她的心中也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吧……
或许是彼此心里的不安,通过心电感应传递到了对方的心底;她抬起头,对我勉强笑了笑,而我也只能看着那张女圭女圭脸苦笑着……
不,不要觉得“心电感应”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和巨鲨王们的这一天比赛,让我彻底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真有心电感应这回事!正如《超级系统》里说的那样当你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巨大彩池的牌局中时,你会发出“我是一对J”这样的信息,到八英尺以外!
要不然,你根本没办法解释,那虚无缥缈,而又若有若无的牌感!
巨鲨王们的敏感度比平常人至少要高上一百倍——他们的谈话突然停止了;陈大卫站起来,并且示意我和他一同,走到堪提拉小姐的面前。
“堪提拉小姐,我想在座的其他牌手,您都已经见过面了。但阿新您一定没有见过——让我来为你们介绍吧;这是来自中国香港的邓克新先生。”
“很高兴认识您,您今天的表现非常精彩。”堪提拉小姐微笑着站起来,对我伸出了她的右手。
我和她轻轻的握了一下手。她的手柔软女敕滑,和阿湖比起来,就像初芽和树皮一样差别巨大;她的声音甜美悦耳,如果说这是百灵、或者画眉的声音;那恐怕我也只能将阿湖归类为乌鸦、猫头鹰一类了……一边这样胡思乱想着,我一边轻声说道“谢谢您的夸奖。”
“这可不是客套的夸奖,您淘汰萨米-法尔哈先生的那把牌,让我领略了德州扑克的魅力。”她似乎有些不满的说,“事实上,我对祖父如此沉迷于一种扑克游戏,而忽略了家人,一直有些耿耿于怀;也正因此,我对所有的扑克游戏都非常反感,这辈子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模过一次扑克牌。就算这次,也只是为了完成祖父的遗愿才来到拉斯维加斯的……可是,您的那把牌,让我心甘情愿的坐在这里,看了整整一天!而您竟然认为这只是种客套的夸奖!”
难以想象,这么一句客套话竟然会引发她的长篇大论……我只能尴尬的笑笑,却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幸好,我的身边还站着陈大卫……他及时的替我解了围“现在已经差不多夜里十一点钟了;我们这些老头老太,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堪提拉小姐,您不觉得有些饿吗?”
堪提拉小姐微笑着,说出来的话却绝不客气“呃……我知道您是想赶我走,陈大卫先生。好吧,我不饿,不过我想我也应该走了……那么,邓先生,您不饿吗?要不要一块去吃点东西?”
“我?”我忍不住看向观众席上的阿湖,她正盯着大屏幕发呆,我摇了摇头,对堪提拉小姐说,“抱歉,还有朋友在等我。”
“哦,那我就不打扰了,三天后我再来看您的比赛,可以吗?”
“欢迎之至。”
“那么,再见,陈大卫先生;再见,邓克新先生。”她走向牌桌,又和那些巨鲨王们一一道别;然后她走向观众席,她的跟班们依然还坐在那里,不过看上去一个个都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
“那么,我也走了。”我笑着对牌桌上所有人说,顺便端起了自己的筹码盒。
“对年轻人来说,现在还不算太晚。去吧,去享受美妙的夜晚吧。”
“工作的时候让女孩等着还无所谓,可工作完了再这样,可就是一种犯罪了。”
“如果能够年轻三十岁,在比赛结束的那一瞬间,你们就已经看不到我了。”
“……”
在他们的玩笑声中,我也走向了观众席,和阿湖一起,先是拿筹码盒换了参赛卡;又去了马靴酒店的餐厅,吃了点东西;然后我们回到了房间里。
放松下来的我,很快就被疲累和困倦淹没了。这一天的比赛,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太累人了;就算前三天的比赛加在一起,也没有这样令我心力交瘁……
和阿湖道过晚安后,我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很快的,我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