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丽娘沉默不语,柴靖远又道:“其实这样一来贵府反倒是安全了,此事已然闹大,满朝皆知,若贵府再生变故,只怕郡主会遭致众怒,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丽娘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再则如今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法改变现实,当下只得点了点头,认命了。
第二天便是大定下聘礼的日子,这样要紧的日子自然没丽娘什么事儿,她甚至不能出面去张罗迎接宾客,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一日,郑国公府也算是给足了郑家脸面,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双双莅临,聘礼丰厚得让郑家的亲眷们几乎惊掉了眼珠子。
茶礼十二盒,各色瓜果十二盒,点心十二盒,黄金六百两,白银六千两,各色顶级料子共十二匹,窖酒十二坛,鸿雁一双……
相对于郑府诸人的拘谨与惶恐,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显得坦然得多,不过由于双方地位悬殊太大,是以这大定的酒席吃得很是别扭,男方家眷与女方家眷,除了客套话外,几乎无话可说。
饭后,国公与国公夫人双双告辞离去,丽娘顿时得了自由,跑出来跟柳眉一起清点国公府送来的聘礼。
“这聘礼已是如此华贵,咱们的嫁妆只怕也只能比照这个分位来置办了。”柳眉心里还是满意的,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的为难,但更多的却是隐忍的得意。
丽娘撇了撇嘴道:“谁说他们给了多少聘礼咱们就要出多少嫁妆?他们是大户人家,咱们是小户人家,那能比吗?”。
柳眉笑道:“你呀,就是嘴利,若嫁过去还这样,看你婆婆喜不喜欢你。人家给这许多聘礼,咱若是克扣下来,岂不成了卖女儿了?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得了,明日请你大伯和王勇去国公府上把新房的尺寸拿回来,这十多天赶制家具,也不知来不来得及。还有衣裳被褥也得赶制,哎,时间太紧了。”
丽娘心想这些东西三年后都得原原本本地送回来,便不愿娘亲因此而费神,当下摇着柳眉的胳膊,撒娇道:“娘,何必这么麻烦,都有现成的可以买,家具只要摆得进屋子就成,至于被褥衣裳,也有现成的可买,何必赶制。”
柳眉宠溺地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丽娘的额头,嗔怪道:“你呀,自回屋学你的规矩去,这事儿娘亲替你张罗,你别管。”
言罢,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咱们娘儿俩倒像是倒了个个儿,家里大小事都是你这个做女儿的在操持,这一回,便让我这个做娘亲的出一把力吧。”
丽娘撒着娇道:“娘,女儿知道您是为我好,得,您爱倒腾这个,就归您管了,回头我就把咱家的银子都交给您管着,可别把吃饭的银子也搭进去了啊。”
丽娘说完,躲过柳眉拍下来的手,笑眯眯地跑了。
离开花厅后,丽娘的脸色才沉了下来,平妻的事情娘亲还不知道呢,若是知道了,只怕便不会这般高兴了吧,但是又能瞒得住多久呢?
仰头望了望天,丽娘暗暗地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闺房里,继续学习。
嫁妆的事儿被柳眉接管之后,丽娘这几日倒是闲了下来,但柳眉却是忙得脚不沾地,每日里进进出出,汴京城里的各家铺子被她悉数逛了个遍,比价钱,比质量,比名气……买什么都是货比无数家,直把自己累得个半死。
不过见她这样,丽娘反倒是放下心来,有事做便不会成日里回忆过去,省得伤心。
日子就这般平平静静地过去,但在冬月最后一天的傍晚,郑府却来了一位不受欢迎的客人。
这人在郑府门口徘徊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拍了拍木门上的铜环,待丁四儿开门看时,忙躬身道:“这位小哥儿,麻烦向郑小姐通报一声,就说是城关镇的故人求见。”
丁四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敢问这位相公贵姓?”
那人答道:“敝姓王。”
丁四儿见他生得老老实实的,不像坏人,便开了门请他进去,让他在厅里坐了,这才进去通传。
丽娘听到青桐的传话,皱了皱眉头,城关镇的故人,姓王,除了王朝元还能是谁?只是他来这里做什么?
一想到那样一个人竟然起过纳自己为妾的念头,丽娘便觉得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膈应得慌。
“青桐,你去见他便是,看看他要做甚,若是没什么要紧事,便打发他回去吧,我不想见他。”丽娘吩咐道。
青桐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没过多久却又回转进来,一脸不痛快,气哼哼地道:“这家伙一个劲儿地说要见小姐,我还以为是有多大的事儿呢,结果屁事儿没有,却是来借宿的,真是……”
这王朝元曾经打过丽娘主意的事儿,青桐也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这般瞧不起他。
“借宿?他怎么会好意思到咱们家来借宿?”丽娘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问。
王朝元这人虽然有些猥琐,也有些惹人讨厌,但绝不是这般没脸没皮的人,明知道自己这一家子人都不待见他,还为了省着一两二两的银子就跑到自己家来受这种闲气,似乎有些不大可能。
青桐不屑地道:“说是明日有什么药王大赛,城里的客栈都住满了,他走了几条街也找不到住处,想出城去住又见天色晚了,实在没法子,这才想到在咱们这儿借住一宿。”
“城里的客栈都住满了?那得有多少外地的客人啊?药王大赛?我怎么没听说过?”丽娘有些好奇。
青桐笑道:“小姐没听过,我也没听过呢,当时我就问了王掌柜,他说,这大赛每十年举办一次,就在城东的药王庙里,由药王的传世弟子主持,说是赢的人能得到一张秘传的药方,王掌柜说,上一次大赛的头名,拿到了一张玉肤膏的药方,凭着那张药方,那人就开了一家专卖玉肤膏的铺子,生意做得大得很,如今家里头富得跟什么似的,好多达官贵人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呢。”
丽娘微微一愣,随后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以前听爹跟王掌柜聊天时曾经说起过,那张药方成就了一代成药行业的巨头,创下了一段一夜暴富的神话。
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儿了,谁也不知道今年药王传人拿出来的会是什么药方,但想来肯定不会差。
“城东药王庙?”丽娘目光闪闪,无意识地低喃着。
青桐也很是心动,在一旁鼓动道:“小姐,要不咱们明日也去瞧瞧,说不准运气一好就拿到了药方,那可是千千万万的银子啊,啧啧!”青桐眉飞色舞地说着,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
还别说,丽娘真的是动心了,就算拿不到头名,得不到药方,但碰到这种医药界的盛事,若不去看看的话,难免会心中遗憾。
“去看看也好,不过,明日人肯定不少,而且想来也是以男子居多,咱们就这么去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青桐笑道:“这还不简单,咱们扮成男子去不就好了,正好家里有两套给丁四儿做的新袄子,太太估模着他个头儿窜得快,特地做大了些,咱们刚好穿得下,这不,还放在我这儿没给他呢,要不咱们先拿来穿穿?”
丽娘想了想,觉得这倒是个法子,虽然这女扮男装颇为不易,而且也容易被人看出来,但在那种人多事多的地方,又有谁会特地关注两个不起眼的毛头小子呢?
“成,这法子使得。”丽娘点头首肯。
青桐心花怒放,当下猛拍马屁道:“小姐真是太好了。”说完就要去拿衣裳。
丽娘却唤住她道:“便让王掌柜在客房借住一宿吧,你先请大伯替我招呼一下他,再去拾掇一间客房出来,记得离李曦近些,免得他不老实。”
青桐点头应了,然后转身出门张罗去了。
第二日一早,丽娘和青桐便换上了崭新的小厮袄子,又把双环髻拆了,用发巾裹了个童生头,主仆二人先在闺房里便互相行起了书生礼,相公来相公去地笑闹了好一阵子,这才兴高采烈地去了柳眉房里,向她告假。
柳眉素来是放心丽娘的,知她在外头极少吃亏,只是怕人多挤着了她,于是令她必须带上李曦和王勇两个,否则便不许去。丽娘原本只想带王勇一人的,嫌李曦是柴靖远的喉舌,有他在十分不自在,但娘亲发了话,她也就无可奈何了。
丽娘走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怕郡主贼心不死还会来寻自家的麻烦,特地叮嘱了杜姑姑和丁四儿,一有什么动静,便立即去郑国公府搬救兵。
再三不厌其烦地交代,直到杜姑姑和丁四儿都开始不耐烦了,丽娘这才放心地上了马车。
马车照例是王勇赶着,丽娘不好意思让李曦坐在外头吹冷风,便请他进来坐,有青桐在,也算不得孤男寡女。
只是,李曦一进来,三个人却同时表情怪异起来。
这无关男女大妨,却是因这三人的穿着而起。
李曦今日穿的是一袭月白色的缎面直裾深衣,头戴白玉束冠,相貌俊秀,气度非凡,一看便觉得他出身不凡。
再反观丽娘和青桐两个,却是各穿了一套青色夹棉裋褐,上半身是一件浅青色的广袖右衽袄子,下半身是一条深青色的裤子,腰上系了一条深青色腰带,头上罩着童生巾,一副典型的小厮打扮。
这样的三个人站在一起,只要不是瞎子都会觉得李曦是主,丽娘和青桐二人是仆。
丽娘浑不在意,索性起身笑嘻嘻地朝李曦做了个揖,唱了个喏道:“曦公子,小的这厢有礼了。”
看了这两天亲们的留言,喜忧参半,喜的是有亲认真的在看书,而且还能提出宝贵意见,表示很高兴。忧的是似乎没能把想要表达的内容表达清楚,让亲们产生了非作者意向内的想法,在这里表示很抱歉。新书才十万字多一点儿,还有一些具体的背景要在大婚后才能交代出来。另:谢谢迷迷胡和笨中笨童鞋提出的疑问,谢谢笨笨的打赏,╭(╯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