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拜访桂萼
秦轩枕着萧潇的大腿，玉珑坐在秦轩眼前把一颗杨梅细心的放进秦轩嘴里。昨夜果然平安无事，鲁卫着急回苏州，一大清早就走了。吃过早钣，沈希义也带着妻子、妹妹过来道别，彼此说了些珍重的话，便分道扬镳。
在常州秦轩雇下了老马车行最大也是最豪华的一辆四骑八轮马车，也就是秦轩小时候看慕容千秋坐的那种，而车夫则是已经升任车行二掌柜的老张。
其实秦轩并不喜欢张扬，秦轩最初是想雇两辆车，看着也不显眼，只是玉珑说不想大家分开，秦轩便改了主意。
“那个沈小姐似乎对少爷很感兴趣耶，临走的时候偷看了少爷好几眼。”萧潇边替秦轩按摩着肩膀边笑道。明媚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萧潇白藕似的胳膊上，那只鸟金镯子上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你倒眼尖。”沈希仪的妹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身为银贼的秦轩自然关注，也比萧潇看出了更多的东西，她到底嫁过人，眼神比玲珑大胆了许多。
“沈.”秦轩拖长了声音，萧潇心思灵动，抿嘴笑道：“希珏。沈小姐开春时候死了丈夫。她丈夫据说是得了肺痨，已经病了两年多，今年就没挺过去。”
萧潇经常让秦轩生出疑问，她会不会是秦轩肚子里的蛔虫变的。秦轩握住她的一只小手把玩起来，她脸上渐渐浮起了红晕。
“沈家小姐青春正艾，看少爷秦轩英俊潇洒、年少多金，动了心也不奇怪。”
秦轩笑道：“看她体态风流、眉目含春，想来也是个有趣的人物。”
“哥，你还真是个银贼哩。”玉珑一面撅着小嘴镇道，一面把四五个杨梅一齐塞进秦轩嘴里，“这么贪心，那就多吃点撑死你。”
不过眨眼间杨梅在秦轩嘴里就只剩下了一堆核，看得玉珑目瞪口呆。“丫头，哥哥牙口好，再多几个也不怕。”说着伸手去搂她，她正犹豫是不是该躲开的时候，秦轩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腰间，一触手，她的肌肤就是一阵轻颤，身子便有些僵硬，白皙的脸上顿时飞上了一朵红云。
看玉珑娇羞的模样，秦轩心里一阵大动，刚想去解她的对襟背子，却觉得大腿被掐的一阵疼痛。左手闪电般的一捉，正捉住一只纤纤素手，秦轩知道那是玉玲的。
玉玲的病还没全好，便和秦轩一道挤在了榻上。她在人前很是端妆，上了榻，就把脸冲着窗外，留了一个后背给秦轩。此刻秦轩虽然没去看她，却也知道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转过身来了。
这丫头掐我作甚？很快秦轩便想出了答案，横着半躺在榻上的萧潇和坐在秦轩身旁的玉珑由于位置的关系都看不到秦轩胯下突然多了一顶帐篷，而玉玲却不知为什么看到了。
“萧潇、玲珑，到了应天暂时不回总舵了，我要先去拜访一下我的上司。”
“哥，先回总舵吧，禀明了我表姐，我和妹妹就可以服侍哥哥枕席了。”玉玲的声音细若蚊蝇，露出羞涩的神情。
“好，饶了你。”玉玲一句话让秦轩想起还有玉夫人那一关没过。秦轩把王珑的身子往下拉了拉，让她的脑袋枕着秦轩的肩膀，看姐妹俩娇慵不堪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得意。
“玉玲，不是我不想先回总舵，而是怕我老师的事迟则生变。”
秦轩把沈希仪的话说了一遍，又解释了一番什么是大礼之争，然后道：“皇上今年已经十七了，定是要极力摆月兑权臣的控制，廷议大礼不过是个探路石而已。那桂萼的上疏恰是时候，很可能一疏邀得天宠，我去就是看怎么运作才让这种可能性变为现实，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去打扰我老师了。”
“这是男人们的事，贱妾不懂。”玉玲开始进人姬妾的角色，“不过官场黑暗，爷要千万小心。”
黄昏进了应天，安顿好萧潇、玲珑后，秦轩买了四色礼品来到了信府巷，问了四五个在树下乘凉的汉子，才找到桂萼的家。
看破旧的院墙和月兑了漆的朱红大门，秦轩就知道桂萼是个有操守的人。刑部是个容易敛财的地方，心思但凡活络些，手但凡松些，大把银子就会到手。看到眼前落魄的景象，秦轩心里生出一丝担忧，万一这桂萼真的油盐不进倒也麻烦。
拉起生锈的门环拍了两拍，不一会儿，出来一个下人，翻着一双白眼，没好气的间：“什么人？”
“下官杭州府巡检司副巡检秦轩，求见桂萼桂大人。”早知道桂萼性刚使气，没想到他家人也是如此蛮横，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不见！”那仆人一口回绝，便要关门。
秦轩心里一喜，看来桂萼还在应天，见大门要关上了，忙拦住道：“那就烦老哥通禀一声，说应天府新科解元秦轩求见。”
“哦？”那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秦轩一番，“果真是你！找我何事？”
秦轩心中一愣，这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橹着袖子、光着脚丫，头发上还有几根鸡毛的中年汉子竟然就是桂萼？他好歹也是个六品主事呀！
秦轩不由笑道：“大人真是特立独行呀！”
桂萼并不恼怒，反倒颇感兴趣的望着秦轩：“解元做捕头，真是天下奇闻。杭州府？管刑名的通判是李之扬吧，我倒要问他一问，究竟搞的什么鬼？”
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你来莫非是为了你的座师王公被弹劾一事？”
“正是！”秦轩不由得重新评价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他双眼此刻流露出智慧的光芒，仿佛能洞烛一切。
“你不必奇怪，我和你师兄方献夫很合得来，从他嘴里我知道王公新收了一名弟子就是你。不过，桂某位卑言轻，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他边让秦轩进来，边说道。
“此言差矣！大人审时度势，又有胆略，前途贵不可言。区区一个刑部主事。岂是大人久居之地？！”
桂萼骤然停下脚步，那张干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半响才道：“老弟，这话就到此为止，若是让御史台的人听到，你我都不利。”
“大人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秦轩脸上的不满倒有一半多是装出来的，“下官此次冒昧求见，一来是为了老师王公免遭他人毒手，二来也是为自己日后在朝中多个强援。”
秦轩把话讲的赤果果的，桂萼脸上反倒露出相信的表情。把秦轩让进屋子，宾主坐下，桂萼道：“你是不是听说了我上疏的事？”
秦轩说是，桂萼苦笑道：“我以为此疏时机恰到好处，谁知还是早了！”言下颇有些唏嘘。
秦轩微微一笑，道：“单单大人一本奏章是显得早了些，不过若是还有旁人的三五本一同奏上，再有得力之人从中说项，那可就不早了。”
桂萼眼睛顿时一亮，随即却是一黯。秦轩知道写奏章的人好找，张瑭、席书乃至秦轩师兄吏部员外郎方献夫都是现成的人选，可朝中俱是杨延和一党，桂萼想找人替他说话实在是难上加难。
不过，秦轩早就胸有成竹，“大人可是忘了锦衣卫都指挥张佐张大人？”
本朝以来，提督锦衣卫者莫不是皇帝的心月复，地位极是重要。桂萼听秦轩提及张佐，诧异的望了秦轩一眼，“你倒知道我和张大人是同乡？”又叹道：“可惜，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联系了，再说，今上御内侍甚严，连各地的镇守内侍都裁撤了.”桂萼欲言又止，看来他并非没有想过这条路子。
“但张佐毕竟是皇上做兴献王时的旧人，一直跟随皇帝，能让他提督锦衣卫，就说明他深得圣眷。多年不曾联系也不要紧，只要有这个。”说着，秦轩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了桂萼。
那银票每张都是一万两，桂萼接过一看，脸上顿时勃然作色，一把将它扔在地上，怒道：“你要我行贿他？我桂萼岂是这种小人！送客！”
“下官敬佩大人！请大人暂息雷霆之怒，且听下官一言。”
看到他家里虽然整洁，可家俱摆设都有些破旧了，秦轩拿出银票的时候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今上少年英发，除江彬、废皇店，本大有可为，却为继统继嗣一事被内阁一味纠缠。政令不行，殃及百姓，大人何忍以一己之私名废天下之公义！且，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本是丈夫所为，大人若存妇人之念，只怕是死期将至了！”
秦轩知道桂萼就是个爱杵逆上司的，想来说的激烈些他也能承受的起。再送给他一顶为天下公的大帽子，他总该动心了吧。
“不愧是一榜解元，果然好口才。”桂萼颜色见缓，秦轩拾起银票再度交给他道：“大人，此乃是为天下百姓而贿，利在百姓啊！”
“好，就依老弟之言。”桂萼没有接银票，却道：“那就请老弟去趟京城，帮我说项张佐张大人。”
他真是头老狐狸呀！秦轩不禁暗忖道，成功了自然高升无疑，不成功也可推的一干二净，这等小花招秦轩岂能让他如愿，怎么也要把他拖下水去。
“大人，下官此次来应天，并不是专程来拜会大人的。只是因缘巧合，让下官知道了京城里发生的一些事情。”
秦轩把遇到沈希仪的经过讲了一遍，“下官是为缉捕江洋大盗而来，擅离职守可吃罪不起。况且下官与张大人素不相识，恐误了大事，大人是否请令郎将银票带往京城，毕竟大人和张大人有同乡之谊，令郎前去拜会也不招人猜忌。”
桂萼一皱眉，沈吟道：“靖儿口才弱了些.”秦轩一笑，“大人，张瑭先生正赋闲在家，无所事事，他可是个好说客。大人双管齐下，不怕张大人不答应了。”
桂萼眼睛一亮：“老弟真是算无馀策！不错，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张佐那里应该不会有问题了。”他目光灼灼的望着秦轩，“他日桂萼立足庙堂，定不会忘了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