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威武的武舞
“轩儿你好眼光呀！”
当六娘看过飞燕阁之后，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里不比秦楼差，”她细心的查看著院子里的每一处亭台楼阁、家具装饰，“你说它原来的老板破产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麽经营的！这麽好的地角、这麽好的环境，怎麽会亏本呢？”她似乎有些不解。
“关键是人。”
六娘赞许的点点头，一清早慕容千秋旗下听月阁的二号人物冀小仙便到了苏州，她的艳丽与乖巧让六娘很满意，“我准备把青烟也调过来，加上小仙，足以和快雪堂的白牡丹、毕玉林一较短长了。”
“是呀，爷！”后面跟著的高七一脸喜气的随声应和道：“快雪堂在苏州也红了二十多年了，这风月场该换龙头老大了。”一个多月下来，高七的脸上早没了菜色，衣著比往日更加光鲜利索。
“不会那麽容易，”站在院子里的一处高阁，就能看见对面的快雪堂，刚过午时，快雪堂的客人已经络绎不绝，“快雪堂根深蒂固，轻易动摇不了她的根本，就像秦楼与牡丹阁一样，大家斗了十几年，依旧不分高低。我们最初能在快雪堂的眼皮底下站稳脚跟，就算胜利了。”
六娘经历的事情多，看得就比常人深远；而秦轩也没有挤垮快雪堂的打算，毕竟建立秦楼的目的是为了能有一个畅通的消息来源，也顺便改变一下沈园收入的结构，像田租那种把希望寄托在老天爷身上的收入在沈园占的比重实在太大了。秦轩也没把孙妙的事告诉六娘，琴歌双绝的脾气是不是一样的倔秦轩还没完全模清楚。
高七奉承了两句便机灵的闭上了嘴。六娘心算了一下，道：“像飞燕阁这麽大的布局，至少可以养四五十个姑娘，一个姑娘一个使唤丫鬟，就要用四五十个，加上赌场用的，怎麽也得百十来号人，另外老妈子、龟奴、护院各要二十人。”
她望了秦轩一眼，接著道：“我对地方不熟，轩儿，人手可就要你来运作了。”
在准备建秦楼的时候，秦轩已经开始琢磨这些事情。姑娘秦轩并不愁，慕容千秋那里有大把的女人供秦轩选择，而且还是立刻就可以赚钱的那种；使唤丫鬟、老妈子更是随处可以买到，龟奴可以交给高七，而护院找些身强体壮的就可以，苏州城的帮会、地头蛇几乎被鲁卫铲除尽了，那些护院的任务只是对付几个地痞无赖而已，何况有鲁卫和秦轩在，那些小混混想捣乱也要先准备好挨板子。
真正让秦轩担心的是赌场，一个没有高手坐镇的赌场很快就会成为那些赌棍的美食，把你吃的精光，血本无归。
师父的目标是把秦轩训练成天下一流的银贼，银贼不光要有潘安般容貌、子建般文采，而且要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在秦轩四年前易容更名横扫江南赌坊的时候，秦轩就清楚赌界高手难觅，可秦轩又不能亲自坐镇秦楼，六娘在太湖那里也只有一个柳鸣，秦轩总不能把庄青烟调来的同时再砍掉她另外一个台柱子，脸上不禁露出迟疑之色。
六娘很快就看懂了秦轩的表情，“实在不行，只好我亲自坐镇了。”六娘笑道：“柳鸣和庄家姐妹一样都是我的弟子，只是大家所学不同罢了。其实若不是她身有奇癖，需得日日生食栗子镇特产的一种湖虾，我就把她也带来苏州了。”
她望著神仙庙前川流不息的人群，感慨道：“轩儿你说得不错，栗子镇的格局毕竟小了些。”
“干娘你真是胸有珠玑呀。”秦轩赞道，心里暗忖，她倒是和师父蛮像的，都是一身不足与外人道的功夫，就连培养出来的弟子都是那麽的与众不同。“有干娘坐镇，秦楼很快就会名动大江南北。”
“你也别闲著，”六娘笑著点了秦轩一指头，“买进来的那些女孩该怎麽教，想来不用干娘费心了吧。”说话间，她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暧昧。
“有人替我教过了，慕容千秋旗下听月阁训练出来的姑娘应该一个顶一个了吧。”秦轩不想隐瞒秦轩与慕容的关系。
哦？六娘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倒是给慕容一个好机会呀，江南快成铁板一块了，慕容也算在大江盟的地头上设了一个耳目。”
“这我早就料到的了。慕容这麽痛快的支援我，想必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冀小仙天真浪漫，不太好说是不是慕容的线人，不过若是一次买进二三十乃至四五十个姑娘，中间夹著几个线人那是易如反掌。”可这正是秦轩所期望的，秦轩并不希望慕容世家也像十二连环坞一般在大江盟的攻击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不过六娘的敏锐和对江湖大势的判断还是让秦轩有些惊讶，而六娘似乎也有些奇怪为什麽秦轩偏偏支援慕容世家，而不是江湖人人颂扬的大江盟。秦轩用乡情和同好来解释并没有让六娘满意，还是她把话题引向了隐湖。
“应该是为了魏晴吧，对付齐小天这样强劲的敌手，轩儿你肯定不愿意看到大江盟的势力过于强大。”
高七拿著秦轩的亲笔书信动身往扬州采买慕容世家训练的那些姑娘去了，在开满莲花的池塘边倚栏而立的只有秦轩和六娘，六娘说话便没有了顾虑。
在六娘面前秦轩觉得自己赤果果就像个初生的婴儿，秦轩庆幸她是自己的干娘而不是自己的敌人，而太湖一行的最大收获现在看来并不是十二连环坞的灭亡，而是结识了这个名不见经传却胸中自有丘壑的奇女子。
既然她把话挑明了，秦轩也实话实说，“纵观历朝历代，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想来武林也是如此。江湖已经有五十年没有盟主了，人心思统，毕竟你争我夺、打打杀杀的不是大多数江湖人所愿意看到的。”
秦轩叹口气道：“看齐放剿灭十二连环坞的手法，加之大江盟良好的口碑，我真担心他很快就会一统江湖，而齐小天就会在大江盟有意无意的推动下成为新一代的领袖。这会让我处在一个非常不利的境况，哪一个少女不喜欢英雄，不喜欢权势？又何况齐小天还是个俊朗人物呢！”
秦轩停了一下，又道：“从目前形势来看，大江盟和隐湖有著良好的合作关系，十二连环坞的覆灭就有隐湖的功劳，隐湖说不定也乐于成全魏、齐二人吧。”
“隐湖有自己的行事规则。”这是秦轩第二次听六娘说起这句话。说起来敌人总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她丈夫的魔门与隐湖有著几百年的恩怨情仇，想必对隐湖有著更深刻的理解。
“依附权贵并不是隐湖通常的做法，隐湖结盟的对象通常是少林、武当这些根深蒂固、没有野心的释、道两界的豪门。不过，已经很久没有隐湖当代主人鹿灵犀的消息了，据说目前它的行动都是由织女剑辛垂杨一手布置的，辛久历江湖，自然要染上江湖气，或许与大江盟的合作是她运作出来的也未为可知。”
“六娘，你这些消息是怎麽来的呢？是不是秦楼有自己的情报网？”秦轩直截了当问道，她网罗了梅流香、白秀这样的好手，难道仅仅是为了自保？
六娘微微一笑，“轩儿，秦楼就是最好的情报来源，哪里还用干娘再去组织什麽情报网！而隐湖是我丈夫的心月复大患，他留意，我自然也就清楚了。不过.”她顺手拂去落在秦轩身上的一片树叶，眉目之间现出的是慈爱的表情，“若是轩儿你有心征服江湖的话，干娘和秦楼会是你最好的后盾。”
“我只想征服隐湖。”秦轩哈哈笑道，听到六娘的保证，秦轩心中大快，“江湖？就留给别人去征服吧。”
“为什麽只有我和你一起去？！玉姐姐呢？玲珑妹子呢？”就在解雨站在马前一脸不满的嚷嚷的当口，孙妙出现了。她是在秦轩已经放弃了等待，正准备去馀姚陪伴秦轩的座师阳明公，顺便路过杭州向殷家提亲的时候出现在秦轩的马车前。
她冰雪玉容上的仆仆风尘和眸子里的歉意让秦轩把责备的话咽了回去，再看她的丫鬟明鬟更是一脸的倦意，就连她马车的车夫也是哈欠连连，显然是赶了一夜的路。
“明珠，带妙姑娘和明鬟去梳洗一下，过一会儿我在客厅等她们。”
“孙大家她真的来了？！”高七一脸的兴奋。他也是日夜兼程，昨天就回到了苏州，看得出他办事确实利落用心；扬州那边慕容千秋答应秦轩赊购四十个十五至二十五岁的姑娘，按高七的话说那些都是一流的货色。
“孙妙怎麽也和这死银贼凑到了一处？”和高七相反，解雨却是一脸狐疑的自言自语。
“大哥，孙大家真的要加入咱们秦楼吗？”高七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孙妙来到客厅他才掩去自己脸上的兴奋之色。
“孙妙来迟，万望大人恕罪。”沐浴更衣后的她有如出水芙蓉一般艳丽，那冰冷的容颜丝毫不减她的魅力；翩翩一拜，更是仪态万千，当真有种说不出的美丽。
“姑娘来了就好。”秦轩和颜悦色道，他已经让她领略了自己的强势手腕，现在该怀柔以对了。
吩咐喜子给她看座，孙妙坐下后望了高七一眼，欲言又止。秦轩说这是自家兄弟，但说无妨，倒是高七机灵，拉著解雨一起告退，厅里便只剩下秦轩与孙妙二人。
“小女子思前想后，愈发觉得大人所言极是。”孙妙婉婉说道，其实从秦轩得到她行止的那时起，秦轩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虽然昨晚那一夜让秦轩对秦轩的判断产生了怀疑。方才看到她马车上拉的那些包裹箱子，秦轩更加确定了。
“小女子决意归附大人，三年内听从大人的差遣，只是小女子要行动的自由；三年后.”她飞快的望了秦轩一眼，旋即垂下了头：“三年后，希望大人能给小女子找一处安静的住所，小女子要洗尽铅华、退出江湖了。”
她的声音即低且细，不过秦轩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看到她已然臣服，而且有将终身托付与秦轩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阵大喜，只是在欣喜之馀，心中竟涌起一丝遗憾，和苏瑾相比，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容易了吧。
“那就在沈园吧，那是我在扬州的家；或者竹园亦可，我以后应该会长住苏州。”秦轩目光炯炯的望著孙妙，直看得她脸泛潮红，才道：“或许用不上那麽久，你我就可以琴箫合璧了。”
“为什麽只有我和你一起去呀？”孙妙的到来打乱了秦轩的行程，也让解雨憋的一口气三鼓而竭了，连诘问都显得有气无力。
“你当少爷我愿意吗？只不过我答应慕容要时时刻刻带著你而你发过誓要一步不离的跟著我！”秦轩没好气的道。
无瑕玲珑被秦轩留在了苏州，慕容千秋怕四五十个姑娘一起上路太招人眼，便安排她们四五个人一批分批来苏州；而六娘带著紫烟回太湖准备搬家，高七也买好了使唤丫头和老妈子，正督促她们收拾飞燕阁，苏州事情这麽多，秦轩怎麽也得放一个自己人，无瑕虽然心思单纯，可她毕竟做过一派掌门，加上玲珑姐妹辅佐，想来也能应付过来。
而且无瑕八成是有了身孕，秦轩也不想让她长途奔波累坏了身子，无瑕自然明白秦轩的心，只是叮嘱秦轩早些回来，说真要怀了身子，怕自己应付不过来。
其实无瑕并不是第一次生孩子，秦轩心里清楚她怕的还是如何来面对玲珑和秦轩身边的女人与朋友，便答应她只要能确保老师平安，秦轩就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苏州。
解雨乌黑的眼珠在秦轩身上转了几圈，似乎是在查证秦轩说的话是真是假，半晌道：“那好，这我就放心了。”
“你以为我会你吗？”秦轩故意瞥了一眼她的前胸，虽然她换上了男装，可细看那里还是微微有些隆起。
“？你敢吗？”她有些不屑道，随即又一皱眉：“听说那些银贼都是善于下药的，像什麽金风玉露散、爱你一条柴的，最让人防不胜防.”
她蓦地一抬眼，两眼射出锐利的光芒：“不许动我的杯子，不许动我的筷子，不许和我一起吃饭，不许.”
“不许和你一起睡觉，是吧？”秦轩的抢白让她的脸红的像院子里的芍药，那目光也似乎能杀死人，“总之，我不希望你的那双脏手碰到我一丁点，否则，哼！”
两人就在吵吵闹闹中上了路。说起来解雨虽然容貌比不得无瑕玲珑那般沈鱼落雁，也不如苏瑾孙妙那般玉骨冰肌，却也算的上是个美女，而且她身材之妙似乎只有宝亭才堪匹敌，若是她像江南女子一般温柔似水，或许秦轩早把她吃了，只是她如此泼辣，让秦轩实在提不起胃口。
一路之上自然是叮叮当当的，反正无论秦轩如何行事她都看不顺眼。只是快到杭州了，似乎是因为马上可以见到宝亭，她情绪才好起来，“不知道殷姐姐这几天过的好不好？”她一脸的憧憬。
“你、你这是去哪儿呀？”当她看到秦轩过城门而不入，不由得吃惊的叫了起来。
秦轩没理她，在霁月斋开业那天秦轩就托沈希仪调查那些黑珍珠的来历，眼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秦轩要先去他那里问问情况，或许会给秦轩未曾谋面的岳父送去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杭州都司府就在城南的棋盘山下，府外腆胸迭肚的站著八名刀斧手，个个精神抖擞，在烈日下虽然已是汗流浃背，身子却纹丝不动，显然武承恩治军颇有些章法。
秦轩正给门卫塞红包，让他通禀沈希仪一声，却听身后有人笑道：“银贼，你还真守信呀！”
听到那放肆的笑声，秦轩心中顿时浮起“武舞”的名字来，回头一看，果然是她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手拿马鞭正含笑望著秦轩。只是她身边不是乐茂盛，而是一个陌生的小校。
“你怎麽知道我住在这儿？”
“说起来小姐的芳名比令尊还要响亮，找起来自然容易的很。”
“你倒不笨，”武舞似乎并没有听出来秦轩话里的讥讽意思，又问怎麽不见你浑家？不过看了一旁一脸鄙夷之色的解雨，她像是明白了什麽，笑道：“想不到你是喜好龙阳呀！”
这丫头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看一旁解雨的脸愈发青的发白，秦轩心中暗乐，故意道：“分桃断袖，我可不想让古人专美于前。”
解雨气的使劲掐了秦轩一把，看在武舞眼中恐怕却更加证明了秦轩俩之间的特殊关系。她跳下马来，让随从回去，上前拉住秦轩的手道：“既然来了，我可要好好招待你一番。”说话间眼波流转，甚有荡意。
“银贼，银贼！”花树掩映的阁子外面是不停咒骂的解雨，听她的声音就能想像出她心中该是多麽的不满。
究竟武舞的哪一处吸引了秦轩，秦轩也说不清楚，对女人来者不拒那还是秦轩初入花丛的时候，而今那些女人已经成了秦轩品味的垫脚石，她们身上拥有的每一处动人与美丽都成了秦轩心目中的标尺，让秦轩滤过那些庸脂俗粉，留下的俱是国色。
或许就是她的身份吧，这是秦轩能找到的唯一理由。
“你真厉害！”欢好过后馀音袅袅散去，武舞纤细的手指抚弄著秦轩雄壮的躯体，突然道：“我.要嫁给你！”
“不行！”看她的模样真有几分认真，秦轩吓了一跳！
“是为了你有老婆吗？把她们休了不就成了。”
“把你休了还差不多！”秦轩心中一阵不快，便粗鲁的推开她，起身开始穿衣服。武舞眼中闪过一丝愠色，却很快变成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等秦轩衣服差不多穿好了，缠住秦轩道：“那你也把我娶了，好不好？反正你已经有两个老婆，不在乎多我一个吧。”
她原本命令式的口吻变成了哀求，而秦轩却不为所动，“她们只是我的小妾而已，而做我的妾要任我打、任我骂，每天早起晚睡，你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受的起吗？何况你爹武大人会让你去给人家做妾吗？”
“真的吗？”武舞只是反问了一句便不言语了。秦轩推开阁门，解雨正坐在阁外的栏杆上，身后便是一树栀子花，衬得一身男装的解雨越发唇红齿白，宛若潘安在世，只是脸上的鄙夷把美姿破坏了三分。
“我非要告诉殷姐姐不可。”解雨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秦轩微微一笑，在宝大祥杭州店里和萧潇的一场戏早该让宝亭知道秦轩的喜好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宝亭岂会像你一般小心眼！”
解雨刚想回敬秦轩一句，却见武舞披著一件轻纱走了出来，慵懒的靠在秦轩身上，问道：“还不知道郎君姓甚名谁？”
解雨铁青著脸别过头去，秦轩道是扬州秦欢，武舞念了两遍，又问：“秦郎此番来都司府，真的是找我武舞吗？”
“相请不如偶遇，”秦轩笑道：“是不是找你五小姐又有何妨？”和武舞的一场盘肠大战竟用了一个时辰，看日头渐渐西落，秦轩知道该办正事了。
“武舞，实不相瞒，我是来找杭州卫知事沈希仪的。”
“沈希仪？原来你找的是他！”武舞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怨意，她略有些发酸的口气让秦轩明白她在沈希仪那里定是吃了闭门羹，沈希仪本就是军中世家子弟，虽说家道中落，可父执辈遍布军中要害，背景相当深厚，加之性情刚直，就算武舞是顶头上司武承恩的女儿，想来也不会买她的帐。
“那我就不带你去了。”武舞好像很怕见到他，“记得来看我哟。”临行前她媚眼如丝道，少了骄横之色，武舞的笑容在阳光下似乎温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