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二次庭审
再次庭审的早晨,老马车行把萧潇、苏瑾和干娘的三封回信送到了。(神座)萧潇先告了罪,说怕信中提及苏瑾一事,万一信在途中有差池,给秦轩惹事,又说苏瑾现在一切安好,让秦轩放心。
而苏瑾则只回了一句话,道:“一切由君做主。”秦轩心中便安定下来,知道萧潇谨慎,便不怪她,而苏瑾显然也不想用写信这种方式解释其中的缘故,那就一切等秦轩回苏州做主吧。
再看干娘的信倒是长长的两幅,说秦楼一切进展顺利,虽然尚未开业,庄青烟和冀小仙已经开始走红苏州,秦楼声势直逼快雪堂。从扬州慕容那边过来的女孩子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十分好教,梅娘只是稍加点拨,已然颇有气象了。
而天气日渐干爽,更让修缮施工的进度骤然加快,估计再有几日就可完工:“若是杭州一切顺利的话,秦楼可否在本月二十八日开业?”
秦轩心中苦笑,干娘真把杭州这面的事看轻了,眼下离八月二十八日不足十日,想结束杭州宝大祥的事情谈何容易,却不敢让无瑕宝亭她们看出秦轩的心事,吩咐一声,便迎著朝阳打马向府衙奔去。
由于前次庭审的缘故,此番来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起来,不少是曾经求秦轩代写状纸的老百姓。见秦轩到了,那些人都欢呼起来,一面叫著一面给秦轩打气。
文公达和吕守恭并没有因为群情鼓噪而稍失颜色,而李之扬的脸伤好得也差不多了,同时出现在了大堂上,见秦轩进来,偷偷递给秦轩一个眼色,似乎是想要告诉他要小心。
等到殷老爷子被带上来的时候,秦轩吃了一惊,他的精神明显比秦轩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差了许多,人似乎有点傻了,目光呆滞,原来双眼不时流露出来的精光也不见了,只有衣著比前次整洁干净。
秦轩心中疑云顿生,究竟这几天他们对老爷子做了些什麽,怎麽变成了这麽一副模样。目光徐徐在堂下人群中扫过,宝亭果然瘫软在了解雨的怀里,想来是心痛老父了。
正寻思间,听文公达一拍惊堂木,道:“殷乘黄,今日本府问话,你要老实交待了。”
他一挥手,两个衙役抬进一张桌子来,接著一个人把一只锦盘放在了桌子上,盘子里摆著两样首饰,一样是支镶满珍珠的凤头簪,而另一样则是件镂空的玉沛,两样首饰制作得极其精美,称得上是传世之作。
“殷乘黄,你认得这两件首饰吧。”
老爷子半晌没说话,只是痴痴地望著桌子上的首饰。文公达走下堂来,拿起锦盘里的首饰仔细端量了一番,笑道:““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殷乘黄,或许你忘了这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难道你连你的风尘知己罗白衣也忘了吗?”
秦轩并不知道罗白衣是谁,可旁听的百姓群中却顿时想起了议论声,显然罗白衣在杭州甚是有名,看老爷子虽然面无表情,可手指却轻轻抽动了一下。
“那好,就让本府来提醒提醒你吧。”文公达慢条斯理地道:“二十年前,你认识了本府名妓罗白衣,你与罗白衣郎财女貌,情投意合,为了她你还与你的兄长差点翻脸,在罗白衣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送了她两件首饰,就是这对宝大祥精工细作的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正值杭州花会,罗白衣玉人珠宝交相辉映,竟夺了当年花魁,一时间传为本府的佳话,只是花会甫一结束,罗白衣就在西子湖畔被人侮辱了,她羞愤之极竟然自尽,身上的这两件珠宝也随之不见了。”
提起这桩公案,老杭州都耳熟能详了,堂下那些知道这段历史的便忙著给年轻人解说著,更有胆大之人便问:“那文大人,难道这两件珠宝是从宝大祥搜到的不成?”
文公达似乎很满意有人如此配合,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之后正色道:“不错!这两样珠宝正是从宝大祥搜得的!”
他一指殷老爷子,“你不会不认得自己铺子制作出来的这些珠宝吧。”
他冷笑道:“可惜呀可惜,可惜了罗白衣这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她那麽个迎来送往的妓女尚且知道为自己的心上人守节,你殷乘黄好歹还进过学,得过一袭青襟,却为了蝇头小利竟然把自己送出的、已经变成了贼赃的珠宝又收了回来出售,你操守何在?良心何在啊!”
文公达愈说声色愈厉,而堂下曾被秦轩成功逆转的民心再度偏向了官府:“负心汉!”、“没良心的东西!”这样的叫骂顿时又响了起来。
秦轩不禁暗叹文公达老练,一上来就拿出了有力的证据来证明那些赃物绝对是有来历的,宝大祥误收赃物的可能性被他转眼间抹掉。不过,文公达不再在走私的帐目上做文章,也让秦轩安心了许多。
转眼看殷老爷子脸上似乎有些激动,不禁又同情又有些恨他,老爷子实在是留下太多可以被人攻击的地方,秦轩辩护起来还真有些吃力。
“请问知府大人,不知这两只首饰可是从宝大祥搜到的?”
“不错,正是从宝大祥扬州店搜到的赃物。()”
秦轩“哦”了一声,心中却是一怔,秦轩还以为这两样首饰是从杭州店搜到的,不想竟是扬州店,难道他们不怕秦轩说扬州店虽收了珠宝却没上报,殷老爷子并不知情吗?还是这其中有诈?
疑念一起,已经到了嘴边的反驳话语便被秦轩咽了回去,拿起那只凤舞九天珍珠簪翻来覆去的观看了好半天,心中已有了月复案,问道:“知府大人,这簪子色泽鲜艳,看起来像是新做的一般,它真的就是二十年前的那支凤舞九天珍珠簪吗?”
文公达不悦道:“秦轩,你敢怀疑本府不成?”
“哪里,哪里。”秦轩笑道:“学生只是觉得二十年,那真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呀。二十年前,学生刚会呀呀学语,而知府大人您那时也才中举人吧。”
“是又如何?”文公达有些不耐,而吕守恭似乎也没想到秦轩不著边际的东拉西扯,竟没一句与匿情不报有关,脸上也有了些急色。
“那,二十年前,杭州店的掌柜李大功在宝大祥是个什麽角色呢?”
文公达传上来宝大祥的一个老人,那老人回忆了半天,才道:“那时候我们宝大祥在扬州设立分号不长时间,小李子是扬州人,他那时该是在扬州分号那里吧。二十年前他不过二十郎当岁,照宝大祥的规矩,他应该在外面招呼客人。”
这和秦轩平常了解的宝大祥相当一致:“这麽说,像他那个职位,是不是见不到珍贵的珠宝首饰呢?”
“当然见不到。宝大祥有规矩,外面的伙计是绝对不许接触价值白银五十两以上的那些珠宝首饰的,若是有了尊贵的客人,都是主事乃至掌柜的亲自接待。”
“哦,原来如此。”秦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向堂上拱手道:“列位大人,学生想大家都听清楚了,二十年前,扬州店的掌柜李大功不过是个跑外场的伙计而已。”
秦轩拿起簪子和玉沛,道:“学生是个外行,不过这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最少可值纹银五百两却决不会错,就算李大功当时在宝大祥杭州号当差,他也绝对见不到这两只珍贵的珠宝首饰。扬州号收下这两样首饰,实在是因为不知此物的来历,那殷老爷子又如何能得知他送给心上人的首饰又回到了宝大祥呢?”
堂下顿时交头接耳起来,文公达刚想说话,吕守恭一抬手拦住他的话头,小声笑道:“解元公好口才呀。不过.”他把声音放大,吩咐衙役道:“上珍珠衫!”
吕守恭话音甫落,堂下顿时静了下来,一个衙役手捧包裹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放在桌上,将外面的包袱皮一掀,堂上堂下顿时被一片珠光宝气所笼罩,一件几乎是用珍珠金线串成的珠衫显现在大家的眼前.
“喔.”堂下立刻响起了一片惊呼。这件珍珠衫实在是太有名了,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有无数的传说围绕著它,就连秦轩也听说过关于它的种种美丽传说。
可秦轩心中却是一震,秦轩夜闯府衙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那些所谓的赃物,里面并没有珍珠衫,同样李之扬在告诉秦轩官府掌握的证据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过它,秦轩藉著转身之际看了李之扬一眼,他也是一脸茫然,显然并不知道这件珍珠衫的存在。
“文公达这老小子竟然还会留后手。”秦轩心中暗骂,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那件珠衫,果然用料考究,制作精良,不像是膺品。
不过秦轩还是问了一句:“这真是蒋娘子的那件珍珠衫吗?”
“如假包换。”文公达脸上现出得意的神色,连说话都有些轻浮了。“这就是从宝大祥扬州店一并搜出的赃物之一,你看看,这是李大功的画押。”
说著,著衙役拿过来一本册子,翻开的那页上面画著珍珠衫的式样图案,旁边就是李大功的画押签名。
看他的模样,秦轩知道自己该下决心修改秦轩原来的辩护目标了,该舍弃的秦轩要壮士断腕地舍掉了,虽然李大功和秦轩相熟,不过既然他敢收下贼赃,就该想到有今天,秦轩能把殷老爷子救出来就算对宝亭有个交待了。
秦轩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殷老爷子身边,倒让文公达一时不知所措起来:“秦轩,你怎麽不说话呀?”
“知府大人,秦轩无话可说,扬州店掌柜李大功忘记宝大祥的祖宗规矩,背弃职业道德,私自收赃,罪该万死,即便大人不治他的罪,宝大祥也不会放过他!”
文公达一愣,半晌才道:“秦轩,你倒会舍车保帅呀。不过,”他拿起案头的一封书信扔给秦轩,冷笑道:“这是本府从殷乘黄的宅子搜到的,你且看看。”
秦轩展开那封书信一看,这封信是李大功写给殷老爷子的,里面竟详细汇报了他收购这些赃物的前前后后,和究竟收购了哪些赃物,里面不仅提起了这件珍珠衫,就连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也霍然在列。
“哈哈,天下竟有这等滑稽之事!”虽然书信的笔迹和李大功的供词笔迹相差无几,可秦轩还是一眼看出了毛病:“大人,珍珠衫名满天下,路人皆知,李大功在行中浸婬多年,自然晓得。不过,方才学生已经说过,李大功并不清楚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的来历,他怎麽会在心中写出这两样首饰的名称?难道卖给他赃物的那个盗贼是个大行家,失踪了二十年的首饰他都认得?而且还要炫耀自己的博学,把自己偷来的东西的来历一一告诉买家不成?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著,秦轩一扬手中的书信,高声道:“大人,学生以为此书信实是伪造,不可轻信!”
“混帐!”文公达的脸顿时涨成了紫色,厉声喝道:“本府已经鉴定过了,这封书信确实出自李大功之手,你敢怀疑本府?”
“学生岂敢!或许贵府的人看走了眼也未为可知呀。”秦轩微微一笑:“大人,可否借笔墨纸张一用?”
文公达和吕守恭虽然心中狐疑,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给秦轩准备好纸笔。秦轩笔走龙蛇,模拟著那封书信上面的笔法一口气写了十馀封,等墨迹干燥之后,就连秦轩自己都有些分辨不出到底那一封才是原稿了。
文公达和吕守恭这才明白秦轩的用意,脸色变得铁青,秦轩不依不饶,让文公达喊出鉴定书信真伪的书吏,他著实忙了一阵子,也没能把原件找出来,秦轩笑道:“模拟他人笔迹乃是雕虫小技,大人为人方正,品性高雅,自然不会想到这种龌龊伎俩,学生结交三教九流,这点鬼把戏便瞒不过学生。”
在给文公达戴上一顶高帽后,秦轩凑到他的近前低低道:“大人,你我心知肚明,这封信若是拿到刑部去真的好好验上一验,恐怕对大人前程不利吧。”
文公达狠狠瞪了秦轩一眼,满心怒火无处发,看到那书吏战战兢兢的立在那里,竟喝令衙役将那书吏狠狠打了二十棍子,他脸色才好转过来,陪笑道:“多亏解元公机智,险些叫这奴才误了事,不过…”
他阴笑道:“就算这封信是有人陷害,就算殷乘黄不知道扬州店发生的一切,可从他家里搜出的那些赃物他总该清楚吧。”
“大人何出此言?”
此前无论是李之扬还是殷老爷子都未提起过从殷家别院搜出珠宝首饰的事情来,都此刻闻言秦轩真觉得似乎被人打了一闷棍。
“难道是这几天又从殷家搜到了什麽证据不成?”秦轩心中暗忖,想到如此应付总不是个办法,不免盘算桂萼、方献夫的信件究竟什麽时候能送到杭州。
文公达此刻却转了话题:“听说宝大祥鼎盛的时候,属下有七大档手,个个技艺超群,乃是行业中的翘楚。殷乘黄,可有此事?”
宝大祥那段历史虽然辉煌,可这一切已经过去了,甚至成为了宝大祥人心中一个碰不得的伤口,文公达的话显然触痛了殷老爷子,而宝大祥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显然也远远重于那个罗白衣,他的眼睛渐渐活泛起来,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缓缓道:“不错!”
“七大档手的每一件作品都该是精品吧。”他拿起桌上的那支凤舞九天珍珠簪:“殷乘黄,这簪子是谁做的呢?”
殷老爷子随口道是周福临周师傅,文公达讥笑道:“不错,这支簪子正是周老师傅的大作。殷乘黄,你并没有老糊涂嘛,你看,你二十年前的事情都记得这麽清清楚楚。来来来,本府让你再看一样东西。”
随著文公达一挥手,一只金镶玉的同心结被放在了桌子上,那同心结并不是通常见到由彩缎做成的那种,却是用一块洁白无瑕的和田玉顺著天然的纹理加以精雕细琢成的同心结模样,四周黄金包角,金片上饰著繁复的花纹,看著颇为富贵吉祥。
“这也是周老师傅的作品吧。”文公达微微一笑:“殷乘黄,我怕你想不起来,特意找来个人帮你回忆一下。”
秦轩一眼就认出了从屏风后走出的那个三十五六的瘦弱汉子,正是前宝大祥首席大档手周福临的独子、现为霁月斋首席大档手的周哲,秦轩曾经在宝大祥的扬州店见过他一回,虽然事隔几年,可他的模样并没有什麽变化,依旧是苦著一张脸,彷佛别人都欠他银子似的。
不过,出乎秦轩意料的是,他一见到殷乘黄便立刻跪倒在地:“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诚恳地道:“老东主,周家两代深受老东主的提携,尚无以为报,却接到知府大人的指令,要周哲鉴定这些珠宝首饰,周哲实在两难。不过,老东主向来教导我们要以诚待人,以德服人,公道就自在人心。今天,周哲就以公心论公事,请老东主体谅。”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有叫好的,也有说周哲沽名钓誉的。
周哲面不改色,起身站在桌前,拿起那只玉同心结仔细端详了半天,最后斩钉截铁地道:“这个同心结乃是我父周福临所制,名字就叫“**”取“落花人独立,微雨**”之意。”
文公达得意地笑道:“殷乘黄,这你还有什麽话说,你总不能连自己的当家大档手周老师傅的作品都忘在脑后了吧。”
他冷笑道:“这件“**”本是前杭州将军厉大人的女儿在你宝大祥订做的,三年前被窃,前任杭州府曾专门下文给你宝大祥,让你留意这同心结的下落,怎麽就会出现在你殷家的宅子里呢?是不是七大档手走了六个,你宝大祥再无人能作出这样精美的饰品,看著这麽精美的东西就眼红了?”
他语气愈来愈严厉,最后一拍惊堂木,喝道:“殷乘黄,你宝大祥身为珠宝巨头,竟然买私贩私,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那,给我用刑,看你招还是不招!”
“且慢!”眼看著文公达就要把刑签扔下,秦轩连忙高声喝道:“大人且慢,那封书信既然可以是伪造的,那这同心结也一样可能是别人栽赃的。何况宝大祥后继有人,殷老爷子何至于窥觊这些赃物,徒坏了自己名声?”
秦轩不清楚是文公达拿不出“**”是从殷家所得的有力证据,还是他对那封信心存顾虑,竟没有跟秦轩辩论关于栽赃的问题,却反问秦轩道:“你说宝大祥后继有人?就梁思成一个瞎子带著几个徒弟宝大祥就后继有人了吗?”
秦轩转头冲周哲一拱手,喊了一句周师傅,他这才给秦轩见礼,道:“大少,您有何指教?”
“周师傅,听说这珠宝行业里的工匠没有个十年八载的根本出不了师,出师还得有个十年八载的才有可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档手,而成为大档手还得东家肯费银子栽培你,是不是?”
“正是!”还没等周哲回话,文公达已经抢先回道:“宝大祥正是因为培养大档手需要时日,为了挽回经营颓势,才对这些赃物起了觊觎之心!”
“那弟子若是个天才呢?”秦轩并没有理会文公达,继续问周哲道。
“那恐怕也需要四五年的时间才能出徒吧。”周哲有些拿不准。
“这叫什麽天才!”秦轩淡淡地道,转头向堂上道:“大人,在下乃是一读书之人,没错吧?”
或许是因为秦轩每次转移话题都让文公达措手不及吃了暗亏,这个简单的问题竟让他迟疑起来,倒是堂下有人喊道了句:“解元公都不是读书人,天下还有几个是读书人呀!”文公达这才点点头。
秦轩从怀里模出一块玉石递给周哲,道:“周师傅,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只是还没有琢磨过,不知秦轩说的对不对?”
周哲皱著眉头,不解地点头称是。秦轩问他带没带雕刀,他说那是他吃饭的家伙,怎能不随身携带。秦轩说借来一用如何,周哲倒爽快,立刻从布袋里抽出一把雕刀递给了秦轩。
堂上堂下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望著秦轩,看秦轩手中的雕刀漫不经心地切向那块玉石,众人才恍然大悟,这个秦解元竟然要表演玉石雕功了。
只是见秦轩那一刀就将玉石切去了几乎一半,如此浪费材料惹得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只有周哲的神色却立刻变得很是凝重,轻轻道了一句:“好刀法!”
众人这才明白秦轩这刀敢情是大有学问,一时间堂上堂下顿时鸦雀无声,能听到的只有秦轩切割玉石的“吱吱”声。
随著秦轩雕刀不断飞舞,那玉石的形状渐渐清晰起来。
“咦?这不是“**”吗?”眼尖的人忍不住叫道。
“正是“**”!”秦轩把刚雕刻完的玉石递给周哲:“再琢磨一番,虽然赶不上“**”可也能凑合一阵子了,”
“岂止是凑合,这简直是件精品,刀法简洁明快,流畅自然,就是家父壮年时也不过如此!”
周哲满脸惊讶道:“原来大少深藏不露,乃是此道的顶尖高手!”
“什麽顶尖高手?周师傅您可真是过奖了。”秦轩噗哧一笑:“说起来这玉器活儿我可是只学了十天呀!”心道,一技精而百技通,秦轩虽然只和梁思成学了十天的雕刻技法,不过在刀法上少爷可是下了十数年的苦功,个中关节岂是你等所能领略的?
“啊?”周哲发出一声惊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秦轩转头对同样满脸讶色的文公达道:“大人,就算学生是个天才,可天下之大,岂就学生一个天才而已?既然学生可以在十天之内习得珠宝玉器雕刻之法,其他的天才恐怕也能做到吧,或许比学生做的还好呢。”
秦轩凑到他近前压低声音道:“梁思成的徒弟里就有一个天才,可惜他的手被人打断了,学生不知大人欲意何为啊?”
之后秦轩立刻提高声音,道:“虽然宝大祥七大档手中的六个因为个人发展的需要离开了宝大祥,可宝大祥正在培养新的大档手,而且不出半年就可独当一面,宝大祥何苦置数十年的基业于不顾,铤而走险呢?”
“是呀,是呀!”堂下一片叫喊声,秦轩转头对文公达道:“大人,关于宝大祥走私买赃一案,学生以为证据不足,宝大祥的经营帐目经得起推敲,说宝大祥走私恐怕是空穴来风;而买赃乃是属下分号私自的行为,宝大祥总舵并不清楚,那些证明宝大祥总舵知情的证据在学生看来多属伪造,在扬州、杭州二店买赃事实清楚的前提下,宝大祥支持官府对二店的查处;不过,若是官府没有证据证明宝大祥总舵知情,是不是该把殷老爷子和宝大祥其他人等释放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