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林青化身的血雾绕着面具真君不断游走,肆意打量,面具真君一言不发,仿若对此视而不见,仙草被劫掠也未让他动怒。(神座)
林青突然停在面具真君的对面,问道:“老兄怎么称呼?”竟然是他主动盘问起了对方的出身来历。
隔了许久,面具真君嘶哑的声音才响起:“清轩!”
“青萱?”林青撇撇嘴,“你们魔道元婴起个道号怎么都这般娘娘腔?”
清轩真君回应道:“清秋之清,文轩之轩!”
“哦——”林青恍然大悟状,“看不出你个老魔头,起个道号还挺文雅的嘛!是不是专挑举人吸噬,肚子里墨水也多起来了?”
清轩真君闭口不答。
“我就叫你轩轩好了!”林青老神在在,“轩轩啊,你整天带着个鬼面具,是不是长得非常极其以及特别的丑啊?”
清轩真君对他的话似是不温不火,“我被你们所谓的正道修士偷袭,伤了脸和咽喉,他的道法十分阴毒,疤痕无法愈合!”
林青有些羞愧,原以为戴面具只是此人的癖好,故意调笑,哪知却是一段伤心事,就连声音嘶哑也是受伤导致,“那算了,当我没提过!”
房间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清轩真君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正道修士斗不过我,便各种龌龊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是卑鄙!”
林青笑道:“斗不过你,自然要用一些卑鄙手段,难道明知斗不过还和你硬拼、找死不成?”
房间再次沉默。
林青开口道:“轩轩,不如你把我放了吧,等我修成了元婴之时,定然将万流真经的口诀告诉你!”
“修成元婴之时?”清轩真君问道:“你就那么有信心刚成元婴便能斩杀我?可不要忘了,我也是筑基三绝过来的,而且,那时我或者已经是返虚修为!”
林青心中赞叹,原来这老鬼不傻,自己没骗得过他。
清轩真君继续说道:“我不会放了你,倒不是担心你元婴后有杀我之力,而是我已经答应了掌门师兄,不会放你走!”
林青有些惊讶,随即笑道:“算了吧,你们魔道中人说话,有几个算数的?”
“没几个,但我算是其中一个!”清轩真君答道。(神座)
林青有心想说不信,但是不知何故,他说不出口,潜意识中,他相信了清轩真君的话。
清轩真君又说道:“而且我对那功法也没什么贪念。”
林青当即反驳,“那你为何在大殿内还劝我交出?”
清轩真君道:“万流是幽冥教圣子,那万流真经,道理上来讲确实是我教之物!……而且,即便不去修炼,我也很想看一看!”
“那你找万流要去,别找我!我和你们魔宗没一点关系,别套近乎!”见清轩真君不答,林青又问道:“这功法你都不在乎,那你在乎什么?你修道为了什么?修成元婴的执念又是什么?”
林青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可惜清轩真君不理不睬,半个都未曾回答。
……
寂幽山,无论是主峰还是深藏在雾气中的各处侧峰,近日来出现了一出奇景。
一团血雾整日到处游荡,无论这团血雾出现在哪儿,总有一道身影——清轩真君跟随在后。最初几日还好,大家看个新鲜,可随后几日便有了不同,这血雾专挑不该去的地方去,女修的寝室、修炼室、集会之所,也不管这女修修为高低,血雾一概擅闯不误,有女修恼怒之下自然要出手轰杀,可是有元婴真君阻拦,哪个也伤他不得。
修士们纷纷猜测这是清轩真君的私生子,后来有知情人透漏出来,这厮是红狼真君掳来的修士,身上有大秘密,清轩真君只是负责看管。男修们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立即寻个机会把他抽筋剥皮焚魂炼魄,女修们却分成了两派,一派对其大加贬斥,另一派却对这个另类的血雾喜欢得不得了。
“喂,小哥,露个人形给姑娘们看看啊!”“是啊,奴家可是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多年的哦!”“奴家一会儿要去更衣,你记得来偷窥哦!”“来嘛来嘛,变回来嘛,不要害羞嘛!”……林青所到之处,不时有这样的招呼声响起。
连日来,林青也对幽冥教的情况有了诸多了解:山中大约聚集了五万余人,多半是修士,凡胎的童子仆役很少,因为这些人不会法术、无法修行,所以很多要害部门都有凡人的身影,无须担心他们会用法术做一些对宗门不利之事;但是修士们是有大量的仆役的,元婴们会有金丹主动侍奉,金丹又有筑基主动侍奉,筑基有炼气侍奉,甚至个别强大的炼气也会有本事低微的炼气去依附,这些人都很少签下主仆契约或是种下禁制之类,只是双方一个需要人听用,一个去巴结依附比自己强的修士赖以生存,仆役的手下还有仆役,层层叠叠、皆大欢喜。
所以,这山中每一个炼气修士都可以理解为有元婴靠山,他出了事便有筑基撑腰,筑基不行就会找到金丹,一直向上追溯到元婴、返虚,整个宗门便是以元婴们为主干,向外幅散开的参天大树。
山中的要害之地都有高阶修士把守,只要林青想进去打探,都会被毫不迟疑的轰击出来,血雾化状态下的身躯虽然速度暴增数倍,但是攻击、防御能力完全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略胜于无,即便有清轩真君守护,林青也不敢再去尝试,万一哪个愣头青失手把自己轰成飞灰,死的可是冤枉极了。
而且林青对魔宗之人的行为观念也是感到万分惊异,时不时见到一个个像是剥了皮、泡了血、毁了容、挖了煤的奇形怪状男修挽着娇美的女修一同游走,女修眼中却满是柔情蜜意。即便是自己,血雾化状态都有大把的人喜欢,林青又想起了万流的又丑又黑又矮和他道侣的貌美如花,这魔宗女子的审美观真是令人费解。
两人走在山路上,一名擦肩而过的女修又去勾搭林青,待她走远,清轩真君突然开口道:“看不出来,你还颇受欢迎!”
林青洋洋得意,“那当然,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你们魔道女子对我倾心实属正常!”
清轩真君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你应该变回人形的!”
林青不以为意的一笑,“化作血雾都让你们魔宗女子如此痴狂了,如果变回人形,那还不各个相思至死?不行,我不能去害了她们,做人要有爱心!”
清轩真君一愣,随即笑道:“我是说,你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精血枯竭而死了!”
连日来,林青的血雾色泽已经愈加黯淡,呈现出了一股死灰色,这是频繁持续使用血光护神之法导致的结果,林青昨夜在清轩真君的饲妖空间中变回本体,惊觉修为已经跌落到了筑基初期,如此下去,无须多久便会精血枯竭而死。
清轩真君继续说道:“你的修为不会落入炼气期,只要到了筑基初期和炼气期的临界点,就是你身死之时!”
林青满不在乎的一笑:“多谢关心,不过嘛,死便死了,身死事小、失节事大,死,也不能给你们任何得到功法的机会!”
清轩真君叹息道:“掌门师兄传讯给我,如果你愿意,可以所有元婴联名请求师叔立你为本宗圣子,地位甚至还要高于掌门,所有元婴都会立誓守护你,你安全绝对无忧,可愿意?”
“老子不稀罕!”林青笑道。
清轩真君又劝道:“我幽冥教秘法无数,样样都不弱于你们各大四级宗门,所以才能以一宗之力抵挡你们各大四级宗门无数年,你若是喜欢,所有秘法任你学习,需要元婴修士加持的,我当仁不让!”
林青笑道:“我只需手中长剑一柄,便能斩尽天下妖魔,你魔道法诀再精妙,与我何干?”
死亡不能让他恐惧,权势地位不能让他贪恋、秘法不能让他动心……清轩真君再劝道:“你看,这宗门上下数万女子,若论秀美娇艳,比你正道如何?而且你正道道侣若是男方身死,女修多半会另嫁,我魔宗女子却多半会陪同夫君一起死去……你若是有意,这山中女子任你挑选,这等至情至爱的道侣,岂不强于你正道女子百倍?”
林青哈哈大笑:“我的两位娇妻主动与我签下了主仆契约,她们虽不在我身边,但灵魂与我共存、与我共死,你魔宗女子再好,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如此?”
清轩真君似是有些错愕,半晌无语。
许久之后,清轩真君叹道:“你这人若是死了,会连累你两名道侣一起死去……倒是可惜了两名痴情女子……”
林青当即一颤,不错,自己若是真的死了,会连累雪萍和九儿一同死去,自己该如此狠心么?自己的家人还需要自己去守护,如果自己死了,仅凭林超又怎能撑起这片天?宗门还要自己供养,若是自己死了,那紫云宗将会永受赤血宗欺凌;地下苦海之中,还有无数族人渴盼着自己去解救,若是自己死了,他们永无月兑身之日……可是如果按这种情形继续下去,自己必死无疑,那么这一切都会发生……
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