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寿辰前夕
银子,小姐抖在被褥面上的,竟然是一堆的碎银子大双惊得下巴彻底掉下来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
楚朦却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打劫那几个村民匪贼,缴获的银子比这还要多,还是一锭一锭的白银。
不过,穿越时间短,习惯了人民币面值的她,还真是分辨不清这古时候银子的计量。
“小、小姐,这些银子,都是你的?”小丫鬟说话都结巴起来。
楚朦眯着眼睛,纠正她,“是我们的。”
将那小堆银子推到大双跟前,“数一数,这些银子大概多少?”
大双吸着气,颤抖着手指在那堆亮晃晃的碎银子中拨拉了一圈,吞了一大口口水,“小姐,估模着应该不下于五十五俩。”
“五十五两啊?”楚朦捏着下巴,沉吟了下,怀里还有二百两的银票,加上这五十五两的银子,一共二百五十五两。
除去还债的一百五十两,还能剩下一百两。
这一百两银子,楚朦想攒着做生意本钱。
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忍着肉疼,甩到那堆碎银子上,“这里一共有一百五十五两,正好用来偿还我们欠下的债务。”
“小姐,奴婢不是在做梦吧?我们,我们竟然有银子还债?”大双激动的小脸通红,恍惚了一下,随即又想到什么,再次忐忑起来。
“小姐,恕奴婢斗胆,这些银子,您都是从哪弄来的呀?老姨娘的首饰,还有您母亲留给您的几件物什,这三年来,都变卖抵当的差不多了。这一百五十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别担心,这银子,来的正大光明,是我这几日出府,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楚朦理直气壮道,心里却有点发虚,坑蒙拐骗,趁火打劫还差不多
大双半信半疑,心下暗想着,表小姐这三年来,一直小心谨慎,循规蹈矩,在府院里像粗使丫鬟一样干活,也没见她使过什么过人的本事啊。
怎么现在,出几趟府,就赚来这么多银子,对大双而言,这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目。
楚朦又道,“其实,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以前没敢使出来,自从那次被牛厨娘关押柴房九死一生,我就想通了,往后,我不要总是仰人鼻息,我要凭自己能力好好活下去。”
“小姐,您,您用的什么赚钱营生啊?一百五十两,即便是开铺子做买卖,没有十天半月,也是赚不来的。您,您……”大双朴实的脸上,还是不能消去那担忧。
“我做的,是无本的买卖,靠的是这里……”楚朦含糊其辞,指了指自己的头。
她是想说自己靠的是智慧,没巧,落在大双的眼里,却理解成小姐靠的是脸蛋赚钱,当下,小丫鬟脸色又白了。
楚朦看她那难过的窘迫模样,当下明白过来。忍不住笑了笑,捏了捏大双的鼻子,“傻丫头,别想歪了,你家小姐我,才不会为了这些银子,去做那自甘堕落之事。”
大双还是半信半疑,楚朦也懒得再跟她细做解释,突然间冒出这么多银子来,又没有具体的原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等到以后,让这丫鬟亲眼目睹着她源源不断的赚银子,自然就会相信她家小姐没有出卖脸蛋。
“这些银两,你就放宽心的收着,回头将那些债务慢慢的还了,这事,暂且别跟姨祖母说道,若是她问起,我再禀报就是”楚朦又吩咐了几句,大双赶忙温顺应了,主仆二人又低声说笑了几句,各自散去歇息。
这场雪,整整下了两天三夜,等到雪停日出的时候,左相府已是张灯结彩,廊下高高升起的红灯笼上,贴满了烫金的寿字!
当朝左相杨廷玉的寿辰已至,前来左相府贺寿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车马轿撵将相府前那条康庄大街占得水泄不通。
好似被隔绝了般,这西跨院,还是亘古不变的冷清。
但是,张姨娘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躁色,前院燃起了爆竹,戏台子上敲响了锣鼓,在风中稀释,传到这西跨院,便有些飘渺。
张姨娘今日没有躺床上,而是披着衣服在屋里缓缓的踱着步,不时挨到窗边,扶着窗棱望着窗外院子上空那四角的天空,不时,有绚烂的烟花升起,在空中炸开,绽放出缤纷色彩。
张姨娘抬头望天,浑浊的目光,因了那烟火的倒映,激活起一丝久违的神韵,却瞬间又黯淡下去。
身后不远处,楚朦和大双悄悄交换了下眼神,楚朦眼里有些担忧,大双则是沉默,也跟着黯然神伤。
楚朦走到火盆边,目光瞥到火盆未燃尽的灰烬里,有纸张探出一角。
眼角余光瞥了眼姨祖母,还站在窗边走神。一颗沉寂已久的心,此刻应该不在这屋里。
楚朦将那纸张从灰烬里捡出来,藏在袖子里面,起身离开了屋子,使了个眼神,大双也悄悄跟了出来,顺手带上了身后的屋门。
“唉,老姨娘每年的今天,都会如此。有时候靠在窗边,一站就是半日,奴婢怎么劝都不管用,索性后来就由她了。”大双跟在楚朦身后,边走便低声哀叹。
楚朦抽出那纸张,烧得只剩下小儿巴掌大的一片,属于姨祖母的字迹跃然纸上,应该是一首诗词最后的寥寥两句。
虽残缺,却极好理解其中饱满情意。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大双,姨祖母搬来西跨院,到今日,有多少年了?”走在前面的楚朦突然开口问。
大双一愣,掰着手指头想了想,“听老姨娘说,自从小姐您的母亲出嫁后,便搬来了此处。”
“我今年十六,那算起来,姨祖母在此处已住了十六年了。”
“是啊,奴婢进府的时候,老姨娘便已经在这里了。”大双道。
“我进府三年,从不曾见外祖父踏足西跨院半步,亦不见姨祖母跨出西跨院半步。”楚朦望天,低声道。
“相爷位高权重,是国之栋梁。虽然今日是他六十寿辰,但身子骨依旧硬朗,也是精神烁烁。去年,相爷夫人又将身边一个丫鬟开了脸,留了相爷书房伺候呢。”
“那丫鬟,是跟奴婢同一批买进府来的,比奴婢大两岁。”大双绞着帕子低声说道。
“比你大两岁,那跟我同岁了。”楚朦似笑非笑。
心中暗叹口气,男人多薄幸,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